第46章
徐錫嘉想到馮馨發給他的照片，照片裏夏曦一身黑色連衣短裙裝躺在床上，仿佛任人宰割的羔羊。他當時就猜到這件事與鄭東來脫不了幹系，果然用消防警報騙房間裏的人開門之後，就看到了鄭東來。
還有馮馨這個蠢貨，陷害夏曦不成，反倒将自己推到了吳直的視線中。
徐錫嘉抱緊夏曦，如果馮馨被吳直找到，他大概也難逃其咎。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擡腿，取暖一般，将夏曦整個圈在懷中。
夏曦身子動了動：“徐老師，你好重。”
徐錫嘉醒過神，在她渾圓的屁股上一拍，沉聲道：“從今天起，不準再叫‘徐老師’。”
他還沒那麽變态。
夏曦應了聲，不再與他說話。剛才一番酣戰已經消耗她太多體力，再加上中了藥，腦袋昏昏沉沉，不一會兒便昏睡過去。
沒多久，徐錫嘉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是徐念的來電，一接起就連珠炮似的問他：“發生什麽事了，你跟吳警官去哪兒了？”
徐錫嘉看了身邊閉着雙眼的夏曦一眼，說：“已經沒事了，晚點再跟你們解釋。”
“你真是……”徐念說了他幾句，被他挂斷電話。
徐錫嘉推推夏曦：“夏曦，餓不餓？”
夏曦沒反應。
徐錫嘉眉心一皺，又推了推她：“夏曦？”
依舊沒得到回應。
“夏曦！”徐錫嘉起身拍她的臉，卻見夏曦雙眼緊閉，連眉心都沒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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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錫嘉一愣，随即穿衣起床，又找來她的衣服給她穿好，把人打橫一抱，大步朝樓下跑去。
下午四點多，夏曦終于醒來，她轉着眼睛四處看了一圈，入目都是潔白的牆壁，手背有點重，傳來涼意。她垂眸看了一眼，居然打着吊針。
這裏是醫院？
這個念頭在她腦中閃過，夏曦另一只手揉揉額頭，想要起身尋找徐錫嘉。身子剛剛一動，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徐錫嘉進屋，見她終于睜開了眼睛，不由舒出一口氣，按着她的雙肩躺回去，說：“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中了迷藥？”
夏曦愣愣地看着他：“我剛才清醒了，以為沒事了。”
徐錫嘉俯身，貼住她的雙唇，低聲說：“如果一開始就告訴我，我就直接送你到醫院，也不會在浴室裏那樣對你。”
夏曦臉一紅，腿間還有些異樣。她腳尖繃了繃，微微別開頭，說：“沒關系。”
徐錫嘉直起身子，大手握住她的右膝，意有所指地問：“還難受嗎？”
夏曦抿了抿唇，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後無聲地垂下雙眼。
徐錫嘉不再多問，看了眼吊瓶，快要見底了。他掐掐夏曦臉頰，說：“餓了吧，待會兒帶你去吃飯。”
夏曦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等打完吊針，徐錫嘉要抱她出去，夏曦坐在床上不願意，說：“我要背。”
徐錫嘉轉身在她面前蹲下，夏曦趴到他背上，低聲解釋：“抱着太惹人注目了。”
徐錫嘉把她往上一掂，笑了聲：“想得還挺多。”
夏曦輕輕将臉靠在他肩上，從她的角度看過去，男人的側臉輪廓分明，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堅毅。大約察覺到她在看他，徐錫嘉微微朝她側過臉，眼神中的堅毅瞬間軟化成溫柔。
“看什麽？”他說。
夏曦對上他的視線，臉一紅，心虛地扭過臉，額頭抵住他的肩膀，過了一會兒，又悄悄擡起眼，說：“看你帥。”
徐錫嘉背着她走出醫院大廳，外面陰雲盡散，這個時間居然開了太陽。
車子停得有些遠，徐錫嘉背着夏曦一路往前走，夕陽從身後落下，在腳下拖出長長的影子。
夏曦看着兩人的影子，雙臂攀着身前那人的肩膀，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徐錫嘉托托她屁股：“掉下去了？”
“嗯。”夏曦點點頭。
臺風過境後的姚市，高溫還沒來得及蘇醒。夏曦整個人貼着徐錫嘉的後背，也沒覺得熱。走了一陣，夕陽又被雲層遮住，有風吹過，帶來些許涼爽。
夏曦微微直起身子，目光越過男人的頭頂看向遠處——有人相互攙扶而過，也有人拿着病歷本踽踽獨行。這世上，并不是所有孤單的人都能找到依靠。
很久以前，夏曦總是想，如果世間有魔法，那就讓所有孤單的人都可以擁抱鏡中的自己，用細膩的體溫、柔軟的懷抱溫暖自己。
現在，她被這個背着她的男人溫暖了。
夏曦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腦袋又枕到他肩上，說：“徐錫嘉，其實剛才我可以在大廳等着，你開車過來，這樣你就不用背着我走這麽多路了。”
徐錫嘉說：“怕你又暈過去。”
夏曦不好意思地笑了聲：“徐錫嘉，我真喜歡你。”
徐錫嘉輕哼：“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是他也非常喜歡她的意思嗎？
夏曦忍不住抖着腳，開始哼歌。
徐錫嘉一聽，還是豬八戒背媳婦。
小東西！
天擦黑時，徐錫嘉帶夏曦走進一家杭幫菜館，席間，接到吳直的電話。
吳直說：“那個鄭東來，被律師保出去了。”
徐錫嘉嗯了一聲，聽吳直又說：“不過，他供出了一個人，你猜是誰。”
徐錫嘉筷子一頓，“馮馨”兩個字在他眼前閃過。果然不出所料，吳直自己說下去：“馮馨。”
徐錫嘉嘴角一抖，過了會兒輕笑出聲：“那就恭喜吳叔了，得來全不費工夫。”
“小嘉……”吳直嘆了口氣，說，“真希望你沒有騙我。”
徐錫嘉喉結一滾，扯扯嘴角：“吳叔，我怎麽會騙你。”
吳直哼了聲，挂斷電話。
徐錫嘉把手機放到一邊，微微出神。對面的夏曦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徐錫嘉？”
“什麽？”徐錫嘉回神。
夏曦道：“你怎麽了？”
徐錫嘉搖搖頭：“沒事。”他說完，見夏曦嘴角沾了湯汁，拿起紙巾替她擦去，說，“吃好了嗎？”
夏曦點點頭，她已經吃飽了。
徐錫嘉說：“再坐會兒？”
“不要。”夏曦搖頭，她現在吃飽了就有些犯困，而且今天這一天經歷了太多，讓她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徐錫嘉牽起她出門，一路驅車回家。
到了家中，夏曦帶着阿呆到外面草坪上散步，徐錫嘉在屋檐下一坐，叼着一支煙看着她。
鄭東來把馮馨供出來，吳直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如今吳直退休，有些事操作起來反倒更加方便，明察暗訪，少了人民警察這個帽子，多得是手段從馮馨嘴裏套出當年的真相。
如果馮馨坦白一切，塵封多年的案子無疑會被重新啓動。
徐錫嘉狠狠抽了一口煙，不敢再細想下去。
那邊阿呆蹲在栅欄旁解決生理問題，夏曦捂着鼻子跑過來：“徐錫嘉，阿呆吃了什麽呀，太臭了。”
徐錫嘉把煙頭往地上一摁，起身将她抱進懷裏：“臭你還跟着。”
夏曦雙手捂着鼻子，腦袋拼命往後仰：“你也臭，煙臭味兒。”
徐錫嘉故意俯身去親她，笑道：“哪兒臭？”
“整個人都臭！”
“現在嫌我臭？”徐錫嘉哼了聲，“中午是誰夾着我不讓我離開的，嗯？”
“徐錫嘉！”夏曦臉漲得通紅。
徐錫嘉拍拍她腦袋：“行了，不逗你。”他摟着她進屋，“陪我去洗漱。”說完，又回頭叫了聲，“阿呆過來。”
阿呆吐着舌頭跑進客廳。
晚上入睡後，夏曦被一陣說話聲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才發現聲音來自身邊。
房間窗簾開着，月光穿過玻璃灑在地板上。
夏曦轉了個身，見徐錫嘉眉心緊皺，口中不斷喃喃：“林峥……不，不要答應……”
怎麽又是林峥？
夏曦皺了皺眉，支起身子推推他：“徐錫嘉，醒醒。”
徐錫嘉腦袋晃了一下，語氣更加慌亂。夏曦連忙伸手開燈，昏黃燈光下，徐錫嘉額頭布滿細汗。
“徐錫嘉，你在做惡夢，快醒醒。”夏曦擡手拍拍他臉頰，擡手替他擦去汗珠。
就在她的手碰上他額頭時，徐錫嘉突然睜開雙眼，擡手扣住她的細腕。
夏曦吓了一跳，瞪圓了雙眼：“喂，你醒了？”
徐錫嘉表情驚愕，呼吸急促，看了一圈四周，見是在自己房間，這才逐漸放松下來。
他放開夏曦，撐着床墊坐起來，閉上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夏曦兩手握住他的右手，擡眸看着他：“徐錫嘉，你夢到什麽了？怎麽一直喊‘林峥’？”
徐錫嘉身子一僵，看向她：“我……又在叫‘林峥’？”
夏曦點點頭。
徐錫嘉屈着腿，支肘撐住自己額頭，面露痛苦。
林峥，為什麽又是林峥？
“徐錫嘉，既然你這麽惦記林峥，明天我們把他叫到家裏吃飯，或者去他學校找他，怎麽樣？”
徐錫嘉擡起頭，目光渙散：“不，不用。”
☆、第 4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