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徐錫嘉哼笑一聲,回到位子上坐下。

一張圓桌,葉竹青搬着椅子坐到了他身邊。

徐錫嘉瞧了她一眼,挑了挑眉。

葉竹青擦了擦眼淚,兩眼還紅着,說:“夏曦有我漂亮嗎?”

“嗯?”

葉竹青不顧他的冷淡,繼續說下去:“我覺得我比她漂亮多了,為什麽你們一個兩個都追着她跑?你們都沒長眼睛嗎?”

徐錫嘉知道她在說唐钰,于是笑了聲:“我追着她跑是因為我是她男朋友,至于唐钰為什麽還追着她跑……這個問題難道不應該去問唐钰?”

他眸光深邃,笑起來的時候看上去更顯得成熟穩重。

葉竹青不由地再靠近他一點,說:“你今年多大?”

“三十了,怎麽?”徐錫嘉目光往她貼着他的胳膊上一落。

葉竹青說:“夏曦是只狐-貍-精。”

“狐-貍-精?”徐錫嘉玩味地笑了一下,“她不夠漂亮。”

葉竹青見他笑,忍不住又說:“她從初中開始就勾引班上的男生,還故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現在又把唐钰勾得魂不守舍。你年紀比她大那麽多,再過幾年,她趁着自己還年輕漂亮,不知道要給你戴多少綠帽子。”

“再過幾年……”徐錫嘉沉吟着重複這幾個字,把重音落在了“幾”字上。他挑眉睨着葉竹青,“你是在懷疑我某方面的功能?”

葉竹青大着膽子說:“吶,我對沒試過的東西總抱着懷疑的态度,”她擡起眼對上徐錫嘉的目光,“你能打消我的懷疑嗎?徐叔叔……”

徐錫嘉笑了聲,慢慢湊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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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竹青眨了眨眼,呼吸開始急促。

徐錫嘉在她頰邊停下,壓低了聲音,緩緩說:“照我看,你才是不折不扣的狐貍精。要不要我替你開間房,再找幾個鴨子啊?”

“你——”葉竹青一把推開他,臉漲得通紅。

徐錫嘉坐直了身子,不緊不慢地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口茶,又笑了聲:“你跟唐钰倒是絕配。”

葉竹青猛地站起身,惱怒道:“不要跟我提唐钰!他能勾搭別人我為什麽不可以?”她指着徐錫嘉,“你女朋友被他勾搭了,你就不生氣嗎?你被戴綠帽子了,不想報複她嗎?!”

砰——

徐錫嘉重重地把杯子放回桌上,臉上的笑容隐去,不怒自威的樣子讓葉竹青瑟縮了一下。

“你想幹嘛?”

徐錫嘉哼了聲:“不想幹嘛,只是想跟你談談你和夏曦的事。”

“免談!”葉竹青道。

徐錫嘉冷笑:“既然如此,我們就好好算算這筆賬。你高中三年對夏曦暴力欺淩,如果我們走法律途徑,你以為你逃得掉?”

“你有證據嗎?”

“夏曦不止一次向老師反映過情況,班上五十幾雙眼睛看着,還有你找來的那些校外混混,難道都不算證據?”徐錫嘉默了默,“夏曦的爸爸害你們家遭遇橫禍是不假,但你問問你自己,夏曦爸爸的那一條命夠不夠!”

“我爸爸那麽愛我!”葉竹青大喊。

徐錫嘉慢慢地站起身:“你以為夏曦的爸爸就不愛她?悲劇已經發生,不要再讓悲劇延續下去。”

葉竹青看着他走向門口,默了一會兒才說:“你是站在夏曦那邊的,你幫夏曦說話,你根本就看不見我的難處。夏曦無辜可憐,我就不無辜不可憐了嗎?”

她說完,摘下帽子,抓起劉海,說:“你看,這是夏曦帶給我的,還要做一次整容手術才能勉強消除痕跡。”

徐錫嘉回頭看了一眼,說:“如果你同意私了,我會負責你整容的一切費用,包括因為這道疤給你帶來的精神損失;如果你打算走法律途徑,那麽你高中三年對夏曦所做的一切,你對她肉體精神上的傷害,也都會由法律來評判。”

“你在威脅我?”

“這不算威脅,只是善意的建議。你那麽聰明,應該知道走第二條路,即使最後你打贏了官司,也會落得兩敗俱傷的場面。”

葉竹青說:“還說你沒有威脅我!你分明就是在替夏曦擺脫罪責。你們都心疼她,可為什麽沒人心疼我呢?我也是一個失去了父親的孩子,我還被她傷害了!我知道你是大作家,有的是人脈和關系,但我不會怕你的!”

徐錫嘉眉心微微一皺,表現出了一點不耐煩:“我說了,只是一個建議,你可以選擇另一條路,夏曦也會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還有,我也很同情你,但是,別人的同情不是你犯錯的理由,也不是你逃避責任的工具——這句話對夏曦也同樣适用。我只是個普通人,我同情所有的不幸,可難免會有偏頗,但我還是希望這世上所有的人和事都能得到公正的對待。”

他默了默,忽然自嘲地笑了一聲,垂下眸子低語:“所有人都逃不過法律的判決。”他語氣一頓,又看向葉竹青,“我不強迫你什麽,夏曦這次回來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們等法院的傳票……當然,如果你改變主意,随時通知我。”

他從兜裏掏出一支筆,随手拿了一張紙巾,寫下自己的號碼,塞到葉竹青手裏。

徐錫嘉是在洗手間找到夏曦的,洗手間裏沒人,夏曦躲在隔間裏抹眼淚。

徐錫嘉在女洗手間外徘徊了一會兒,終于開口:“夏曦,再不出來我就進去找你了。”

過了一會兒,夏曦從裏面走出來。

徐錫嘉把她拉到洗手池邊,打開水龍頭,抓着她的手放到水流下,手洗幹淨了,又按下她的腦袋,掬起水給她洗臉。

水潑到臉上的滋味不好受,夏曦掙紮了幾下,徐錫嘉卻已經掐着她的後頸讓她直起了身子。

夏曦抹了一把臉,全是水,衣服也濕了。她紅着眼看向徐錫嘉,抽噎着,倒是沒再哭了。

徐錫嘉語氣不太好:“帶紙巾了嗎?”

夏曦從褲袋裏摸出一包紙巾,徐錫嘉劈手奪過,抽出一張用力地在她臉上擦了擦。

夏曦一邊往後躲,一邊推他的手:“我的臉要被你擦破了,輕點,嗚嗚……”

“還哭!”徐錫嘉把用過的紙巾扔進垃圾桶,再次掐着她的脖子,作勢又要将她往水池裏按。

夏曦頓時吓得收住了眼淚。

徐錫嘉這才拽了她一下:“走了。”

夏曦一邊跟他走,一邊低頭擡起手背擦眼睛。

徐錫嘉瞧了她一眼,哼笑出聲:“讓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拐賣少女。”

夏曦沒理他。

徐錫嘉又說:“哎,我剛剛被一個跟你一樣大的女孩兒叫叔叔了,你說我老嗎?”

夏曦這才擡起頭看向他:“還好吧……你怎麽知道那個女孩兒跟我一樣大,萬一人家比我小呢?”

徐錫嘉說:“那個女孩兒叫葉竹青。”

夏曦:“……好好的,她幹嘛叫你叔叔,她明知道你是我男朋友,還叫你叔叔,那我跟你成什麽了?”

徐錫嘉笑了聲:“她不止叫我叔叔,還想向我獻身。”

夏曦一聽,故意說道:“那、那她挺漂亮的,身材也好。”

徐錫嘉氣得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外面的馬路上。周一中午,馬路上人不多,連出租車都很空。

徐錫嘉攔下一輛車,報了個地址,車子很快疾駛出去。

他們要去的是鼓樓,傳說南北朝時期,禹市有一對夫妻,原本恩愛和諧,卻不想有一天丈夫被征去當兵打仗,妻子就在家裏等他回來。

等待丈夫歸來的日子裏,妻子每天就在鼓樓下面編同心結,一編就編了一輩子。

現在,鼓樓成為了禹市情侶必去之地,據說去那裏編一個同心結,愛情就會長長久久——雖然大家都不明白故事裏的妻子為什麽要去鼓樓編同心結。

因為是工作日,鼓樓裏沒什麽人,徐錫嘉買票上去,帶着夏曦徑直來到系同心結的地方。

夏曦忍不住問他:“你知道這兒的故事嗎?”

徐錫嘉說:“昨晚在網上看了。”

夏曦道:“都是商家編出來騙人的,這裏編一個同心結貴死了!”

徐錫嘉沒理她,直接來到編同心結的角落裏。

角落裏支着攤子,坐了一個中年婦女。旁邊倒是有一個屋子,裏面挂滿同心結,穗子上還有寫滿了願望的小紙條。

徐錫嘉問了價錢,十分爽快地掏出錢,接過女人塞給他的紅繩,拉着夏曦坐了下來。

夏曦心疼錢,但是他都已經付了,也不好多說什麽,坐在他身邊,專心致志地跟着女人學習。

徐錫嘉手指修長白皙,如同上好白玉,可惜做手工沒什麽天賦,全程都靠夏曦撐着。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歪歪扭扭的同心結終于做好。

兩人各牽一頭,走進一旁的小屋。

徐錫嘉說:“依照傳統,我們牽着同心結是要拜谒祖宗,然後夫妻對拜的。”

夏曦被他說得心尖一燙,說:“你就想用一個同心結騙我嫁給你?”

徐錫嘉笑了聲,看向她:“那你願意上當嗎?”

夏曦認真想了想,對上他的視線說:“願意的。”

徐錫嘉挑了個地方,把同心結挂上去,又找剛才的女人要來許願紙,只寫了自己跟夏曦的名字,挂在了同心結上。

夏曦說:“怎麽不寫願望?”

徐錫嘉說:“你的名字跟我在同一張紙上,就是我的願望。”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夏曦卻覺得天地間一下子開闊起來,滿屋子飄蕩的同心結連成一片紅,是中式婚禮的顏色,也是她此時心裏的顏色。

從鼓樓下來的時候,夏曦忍不住說:“徐錫嘉,我……”

徐錫嘉聽她話說了一半又停下,挑了挑眉:“怎麽?”

夏曦轉身抱住他,說:“我感覺我離不開你了,一天都離不開。以後我大學萬一考去別的城市,跟你異地了怎麽辦?”

“那就努力考上Y大。”徐錫嘉說完,又笑了聲,“你以後會遇到不同的人,也許還有比我更好的。”

一定會有比他更好的,因為他會被拘役,也許會坐牢,還有可能被腦中的林峥折磨到再也分不清現實與幻想。

但此時此刻,他只想給予她所有他能給的東西,不管将來她如何選擇,至少在她心裏,他永遠有一席之地。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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