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吃醋
戲臺子搭在花神廟東邊的空地上,陶沐她們過去時臺上正在演一出花亭相會的好戲,臺下坐滿了人,黑壓壓一片,只聽得拍掌叫好聲不斷,歡聲笑語甚是熱鬧。
思霏霏姿色出衆,端莊優雅,陶沐明豔動人,鐘靈毓秀,牛瓊豐神俊朗,神采奕奕,三個人一路走來吸引了不少目光,這廂剛一到戲臺,便有人給他們騰了塊地出來。
陶沐很上道,一番千恩萬謝外加瓜子賄賂,又得了個小馬紮,她讓給思霏霏坐下,自個蹲在一旁,引得一衆小夥子心生憐意,馬紮紛至沓來,陶沐接了兩個,分給牛瓊一個。
在小夥怨怼不滿的眼神下,牛瓊心安理得的坐了下來。
思霏霏心不在此,且是婦人打扮,搭讪的人見讨不到好便散了開來,倒是陶沐左右逢源,如魚得水,這戲聽的那叫一個歡樂,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人變了臉色。
直到旁邊一位仁兄抛來一記風流的媚眼,陶沐猶如被當頭棒喝的失足少女,頓覺羞愧難當,她是有“家室”的人,怎麽還能像從前那般放縱!
這一番悔悟來的慢去的卻快,主要是架不住那媚眼的輪番攻擊,陶沐心馳神搖之時,做賊心虛的看向她的“家室”,這一看,“诶,我牛哥呢?”
哦,對了,方才她在後面說看不着便與前面的人換了位置,這三換兩換的居然換到了第一排,她牛哥因為不善交際,還紮根在最後頭,陶沐趕緊伸長了脖子朝後張望,越過千百個阻礙,一眼便瞅見他牛哥偉岸的身影。
這一眼對她懸崖勒馬起了驀大的幫助,再看仁兄時,雖然長得不賴,但與牛哥還相差甚遠,氣質更是望塵莫及,當下便定了心,繼續嗑着瓜子仔細聽戲。
那仁兄見她明明已經快動搖,突然又不動如山,頗是疑惑,正巧他旁邊又來了位俏麗姑娘,便轉了目标繼續抛。
陶沐抽空眼風掃了下,眼皮一跳,兩邊開弓?這還有備用的?立即覺得自己方才未被誘惑當真是英明神武,三貞九烈!然而像她這樣貞烈的女子顯然并不多,那仁兄換了目标後還沒抛幾眼便搭上話了,一番贊美,一番耍帥,成功拿下姑娘芳心,兩人相繼離開戲臺,去了後面的野地。
到了這一步,戲臺上的戲對陶沐已沒有任何吸引力,她的興趣都轉移到了偷情之上,雙腳幾乎是不由自主的跟了過去。
野地裏的莊稼只有齊膝高,陶沐貓着腰躲在離他們一丈遠處,嗑着瓜子吹着風,看着調情點着評,自覺很有意境,可等了許久,那兩人一直未能進入主題,她便開始不耐,暗中吶喊,光調情有什麽用,你倒是上啊,快上啊!
在她一連串的心裏攻勢下,仁兄終于鼓足勇氣将手放在了姑娘腰上,姑娘含羞帶怯,欲拒還迎,給了仁兄莫大勇氣,只見他猛地一用力,便将姑娘拉到了自己懷裏,俯身慢慢親了上去,陶沐看的心潮澎湃,暗暗叫好,突然旁邊響起一聲,“你在這裏做什麽?”
陶沐驚了一跳,擡頭見牛瓊和思霏霏正疑惑的盯着自己,忙起身呵呵兩聲,“我迷路了,迷路了。”
思霏霏松了口氣,“找到就好,小沐,這裏魚龍混雜,你別亂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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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陶沐乖巧的應了聲,眼風掃見那對鴛鴦被他們這一打岔停了下來,頗是遺憾,這遺憾剛生出來,那仁兄便放開姑娘朝他們走來。
咦,難道還要留他們看戲不成?陶沐暗自納悶,聽見他喊,“思霏霏!”又是一驚,原來是老相識。
“思霏霏!你是思霏霏!”那仁兄滿臉不敢置信,大聲驚呼。
陶沐覺得就算是老相識也實不用表現的這般激動,怎麽說你手邊還有一位,也該考慮考慮人家的感受。
反觀思霏霏就冷靜的多,只是聽到第一聲時露了些驚慌,繼而便恢複淡然,甚至帶着些冷漠,“你認錯人了。”
仁兄倒是不再喊了,卻是狐疑的盯着她,眼珠轉來轉去。
思霏霏率先離去,陶沐帶着滿心疑問跟上去,悄悄問了句,她随口答道:“以前有過節,不想再平生事端,”陶沐豁然明白,對她此舉予以了高度認可。
這一出小插曲直接影響的三人都沒了繼續聽戲的心情,一致同意撤退,牛瓊在前辟出一條道來,他們快速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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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了半日回去,言瞻很是疑惑,思霏霏以人多為由,他便未再多問。陶沐興致勃勃的與他說了些所見趣事,逗得他開懷大笑,引來一陣巨咳,思霏霏忙将他推走了,陶沐深感抱歉,對牛瓊道:“我是不是不該惹他笑?”
牛瓊哼了聲,沒有回答轉身也走了。
陶沐一頭霧水,這是幾個意思?
對于牛瓊的态度變化,陶沐琢磨了一下午,估摸着是因為自己亂跑不讓人省心,畢竟在戲臺時他還是好好的,只是她忘了,在戲臺時她除了被勾搭的時候掃了眼他的身影,其餘時間一個眼風也沒給他,又如何知道他态度生變。
陶沐覺得讓人家操心委實不應該,是該去纾解纾解,恰好思霏霏做了許多花糕,她便每樣挑了些給牛瓊端去,懷着一顆誠懇的心敲響他的房門。
“進來。”
陶沐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見他正坐在桌前擺弄他的葫蘆,便捧着花糕一搖一擺的過去,“嘿嘿,牛哥。”
牛瓊手一頓,幾不可見的顫了下,然後擡起頭,“有事?”
陶沐坐到他旁邊,“研究葫蘆呢?魚妖在裏面吧?”
“有事說事。”
陶沐讨好的将花糕推過去,“給你的。”
“我不喜歡甜食,”牛瓊毫不留情的拒絕,“拿走。”
陶沐有一瞬間的氣湧丹田,很快恢複平靜是因為想到他許是因為過分擔心導致的胃口不佳,一般話本子裏的小姐是怎麽應對這種情況的?哦,對,親自喂!
陶沐拈起一塊玫瑰糕情深意切的送到他唇邊,“乖,張嘴。”
牛瓊啪放下葫蘆,“我說了不喜歡吃,這還逼迫上了?”
美人親自服務,還有拒絕的!還是憤而拒絕的!陶沐這次真的生氣了,什麽玩意,蹬鼻子上臉了,當下放下花糕,“大胡子,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真以為我怕你不成,老娘不伺候了。”
牛瓊一張臉騰起層層怒氣,倒還拼命壓制着,“你來就是與我吵架的?”
陶沐下意識接道:“誰願意與你吵,我本來是覺得今兒個出去不太讓人省心,所以才來與你寬一寬心,豈料你是這般态度!當真是不該走這一趟。”
“哼,你還知道自個不讓人省心,”牛瓊氣道:“一個女孩家家,大庭廣衆之下勾三搭四,群男環繞,不知檢點,成何體統!”
陶沐被他接連蹦出的四個字四個字震得一愣一愣的,反應過來症結原來是在這裏,頗有些委屈,她明明三貞九烈的拒絕了被勾搭,還發揮所長為他弄了個小馬紮,他不感動就罷了,卻還責怪自己不檢點。
陶沐又是委屈又是生氣,氣着氣着突然福至心靈,這這這,這大胡子,莫非,該不會是醋了吧?
有了這個猜測,陶沐的委屈生氣皆化為好奇,提着凳子挪到他跟前,觀察斟酌了許久,方問出心中疑惑。
在聽到她這個問題後,牛瓊原本怒氣沖沖的臉上驀地一紅,繼而跳起來,結結巴巴的辯解,“當然沒有,我,我怎麽可能吃你的醋。”
這個回答簡直不要太标準,陶沐半是驚奇半是自得的看着他,大胡子竟然真的醋了!天吶,我太有魅力了!
牛瓊被她灼熱的眼神盯着渾身不舒服,心裏本就發虛,此時更是不敢看她,視線在房梁上飄來蕩去。
陶沐驚奇自得了一番,又化為滿心歡喜,這歡喜之情猶如發酵的蜜糖,蓬勃翻湧,難以壓制,當然她也不打算壓制,當下樂不可支的跑過去抱住牛瓊,将臉頰在他胸口蹭了蹭,又歡快的蹦了幾下,“原來你是這樣的道士,我喜歡。”
牛瓊被這一連串的變化驚得猶回不過神,一個溫軟香甜的身子緊貼着自己,只覺得渾身發熱,心口急跳,手腳不知如何去擺。
他不知自有人教他,陶沐見他僵着身子一動不動,擡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半是指責半是教導的道:“你緊張什麽,我身上又沒長虱子,抱一抱出不了什麽事。”
牛瓊呆滞了好半晌,感受到指尖傳來異樣的感覺,咽了口唾沫吶吶道:“我,不緊張,只是,不習慣。”
“那以後多抱抱就習慣了,”陶沐安撫似的拍拍他的背,“不要擔心,我會把握好這個節奏,你放松享受就好。”
半晌沒有聲音。
陶沐欲擡頭問問他在想什麽,突然覺得腰上一緊,整個人不由自主朝他更近的貼了過去,額頭碰到他的下颌,只覺得那塊肌膚底下像是埋着一簇火苗,燒的她神魂颠倒,心跳如雷。
這還會舉一反三了,陶沐甚感欣慰,不錯不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