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民國待選新娘之巾帼英雄

那是原主後來的丈夫——郝白楊

劍眉大眼,約莫二十三四歲, 膚色輕微古銅色, 帶着陽光的氣息, 渾身充滿着朝氣, 那張俊臉對着鏡頭揚眉的樣子是原主愛極了的模樣,那是她不曾擁有的自信和張揚。

此時的郝白楊尚且是個剛剛從軍校畢業的小嫩草。

聞子吟記得,大約是在新婚之後,這人就直接入了國軍,當了士官,此時國軍有個規定,但凡從軍校畢業的, 一參加軍隊, 直接級別就是軍士, 在往上還有尉官,校官。

郝白楊能力不錯,又敢闖敢拼,不到幾年就升上了少校。

他野心大, 抱負心強, 一心只堅定不移跟着國軍走,抛下新婚妻子和家族,只身跟着國軍遷移南京。

離開時,他父母不同意兒子去參加什麽勞什子國軍,只可惜攔不住人,無奈之下問他, “你妻子還在東城,可要帶着?”

他語氣淡淡,眼裏不起波瀾,仿若妻子一詞在他心裏約莫不過是個陌生人的分量,他說:“妻子?有何用?”

說完轉身就走,那道冷酷無比,決然離去,連告別都吝啬給予的背影給原主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是她死前記憶力環繞不去的影像,那是被抛棄哀鳴。

可笑的是後來國軍領導的決策性錯誤,全國多處遭遇淪陷,東城也淪落了,被洶湧而來的日軍破城。

不受丈夫喜愛不被丈夫家族重視,沒能逃走的原主,為了不被侵略者玷污,在戰火中自盡,結束了慘淡的一生。

她一生不敢為自己發言,一生不敢吭一個不字,在家被父母操控,出嫁對丈夫百依百順,對公婆恭敬,卻被丈夫嫌棄是封建社會下的糟糠,被最親密的人視作陌生人般無足輕重。

這個倚賴父親丈夫的花季少女在戰火中随着東城泯滅。

她想要為自己活,也想要成為被人敬佩,被人重視被人尊敬的人,這是她從不敢想的夢,大抵只有死了才敢想一想,偷偷的想。

“好,我答應你。”

聞子吟目露憐惜,盈光淺淺,無聲回應。

“娘親,我還沒想好,可容我好好考慮,您就這麽迫不及待想把女兒嫁出去?”

少女臉上泛着暈紅,似是害羞,半彎着身子不依地抱着母親胳膊撒嬌。

聞太太許久未見女兒撒嬌,似是從懂事了便恭謹守禮,凡是一板一眼,再未如眼前般像個小女孩嬌羞,果真是要嫁人的年紀了,有小女兒心事了。

半倚在床頭的中年婦人保養得當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她拍拍女兒的背笑道:“好好好,給你時間,坐好了,像什麽樣,讓你父親看見了又得教訓你!”

聞子吟這廂從母親房間裏退下,回到自己房裏,拿起紙筆開始寫信。

第一封是寫給遠在北邊抗戰的大哥,從記憶力,她知道,大哥短時間內是回不來了,北城出了變故,日軍戰退又卷土重來,因而聞斐被拖在北城,生死難料。

上一世,聞斐在北城一戰中為了掩護重要任務撤離,被紮傷了腿,後來無奈退役,連着家裏的氣氛日漸慘淡,最出色的繼承人遭到了這樣的打擊,以至于後來原主孤苦無依,即使無人依靠,也不敢去叨唠大哥。

第二封是留給父母的,聞子吟知道,保守的母親,傳統專治的父親,是不可能聽她勸說,也不可能放下讓她嫁人的念頭,在他們心裏女兒16歲大了就該嫁,再大該是老姑娘了。

因此為了避免和家人沖突,聞子吟寫了封信,以示自己的想法和決心,也是為了安他們的心,讓他們知道自己并非無去處。

第三封是留給她二哥的,這是為了以防來日,若她沒能及時回來,大哥也不在,若是來日東城一帶依然淪陷,也能及時帶着父母撤離。

聞子吟也不多做猶豫,她寫好了信,放在書桌抽屜,壓在一本書下,而給大哥的信件,準備明天帶出去寄。

晚上吃飯的時候,聞子吟第一次見到了這具身體的父親。

臉型略方,眉清目正,許是常年嚴肅不常笑的關系,眉頭還留有常皺起的褶子,薄唇緊緊抿着,顴骨略高,這是一個固執而傳統的男人。

見到一周未見的女兒,也并未露出笑容,聞子吟就着原主的語氣,恭敬喚了聲“爹。”

中年男人淡淡颔首,神色未變,他脫下外衣,遞給妻子,淡聲吩咐邊上站着的下人:“王媽,去做道蛤蜊炖蛋來。”

聞子吟低下的臉泛起一絲淺笑,她知道這是原主喜愛的吃食,往常每周原主回來,只要她爹回來吃飯,必會吩咐廚房去做,但是他從來不會說這是給女兒,只是大家心知肚明罷了。

聞家食飯講究食不言,晚餐在一片靜默和諧的氣氛中度過。

飯後連吃飯都板着臉的大家長也沒閑心和家裏的孩子溝通交流,徑自回了書房。

而聞子吟拉着她二哥,後園散心。

聞毅看着拽着自己一根手指頭的白嫩纖手,指尖細嫩又軟和,他幹愣愣的被妹妹拉出去,像一尊木頭。

一直到了游廊後面的假山下,聞子吟方停了腳步,轉頭一看,她的傻二哥似丢了魂一樣,心不在焉。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二哥?”

嬌軟的少女聲音在耳邊響起,那只又小又軟的小手白晃晃地在他眼前晃悠,聞毅反射性地握住了那只手。

待回過神來,反應出來自己還握着妹妹的手不放,一張俊臉霎時鬧了大紅臉。

“妹、妹妹......”

少年放開掌心柔軟小手,向後跳了一大步,他結結巴巴,左看右看,滿臉不自在。

“噗嗤,二哥,我知你素來膽大,今兒個怎變得結巴了?”

許是月光太過溫柔,竟照得女孩的笑又柔又美又溫柔,連她嘲笑自己的樣子都那麽可人。

聞毅甩甩頭,似乎從今天早上自己接回妹妹,就開始不正常了。

他幹咳了一聲,已緩氣氛,還拿出娘親出來吓唬他素來單純的妹妹。

“妹妹,你有何事,待會娘親見你沒回屋,該訓斥了。”

聞子吟正色道:“二哥,我知家中你對我最好,我想托你一件事。”

見着妹妹眨着清亮杏眼看自己,眼裏滿是信賴和祈求,霎時間軟了心腸。

他道:“你說,你說就是了,二哥何時不應過你的?”

“我想托二哥明日帶我出去,記得多帶點零花錢。”

少年擰擰眉:“你想幹嘛?”

聞子吟踮起腳,示意少年俯身。

女孩溫熱隐約帶着花香的氣息在耳邊蔓延,聞毅暈暈乎乎的,完全聽不進妹妹說什麽,回房的時候只記得自己大抵是應了?

他懊惱地拍了拍頭,蒙頭大睡。

夢裏又夢見被土匪洗劫一空,火光漫天,面目全非的家。

聞毅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爹娘親生的,他是個家破人亡被父親故人聞家收養的養子罷了。

大哥和父親娘親都以為他不記事,其實他從小就知道。

他靜悄悄地瞞了下去,假裝一無所知,父親雖說嚴厲,但是對他們一視同仁,當年答應了他父親照顧他,這些年來重守承諾,從未對他有過輕視,大哥母親都是好人。

在聞毅心裏聞家就是他的家。

妹妹,想起今天的妹妹,聞毅滿心的複雜情緒,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見了她仿佛鬼上身,半點不像自己。

次日,聞子吟在擋箭牌聞毅的帶領下如願出了門。

先是借着擔心思念大哥的由頭,去了郵局把早先寫好的信件寄出去。

這邊寄到北城約莫要一周,聞子吟知道此事北城尚未亂,日方援軍到後,內部因為意見不同起了争執,因此在最後一波襲擊之前,尚有十天左右的緩沖期。

她買了幾套輕便的衣服,都是褲裝,男女皆有,只因穿着方便行動還透氣。

想了想又趁着聞毅不注意,去了藥店抓了幾副藥放在空間裏防身。

“好了沒呀?”

聞毅坐在車裏無聊,往外面大喊了一聲。

聞子吟拐了道,從另一處出來。

她提着買的大包小包東西上了車。

這些都是用聞毅的零花錢買的,她那少少的可憐的私房錢,還等着跑路用,說不得不用,得賣條金子銀子花。

聞毅不去看妹妹流了汗如清水芙蓉的臉,甩了個白色帕子,扭頭看向車外。

“醜死了,快擦擦。”

聞子吟數着跑路用的東西,懶得搭理一早上不太正常的二哥。

她塞了一封信過去,“不許看,再過一個月再打開看看。”

聞毅看她神神秘秘的,作勢要打開,被聞子吟一瞪眼,立馬就不動了。

“有什麽話不能當着面說神神秘秘的?”

說完他心裏不知想了什麽,突然傻傻的笑了,內心一陣甜蜜,便浸入自己思緒,不再揪着這話不放。

聞毅愛玩愛鬧,有一點就是信守承諾,說了不會拆,她便不會拆,哪怕再好奇。

回去後他小心翼翼地将信件壓在枕頭底下,美滋滋地睡了去。

待第二日起床,聞家徹底亂了套。

向來乖巧懂事的女兒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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