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那天的□□, 是小小懲罰式的,比平常激烈。
差不多是齊危走了多久, 趙清嶺就扯着他在床上搞了多久,午飯都沒吃, 一直到傍晚,起床的時候,看東西都紅黑交加。
程徹沒想到的是,後續一周都更難,特別是周六日那兩天, 又不用上班,他真的就連走路非常艱辛。
真心服了。上周的理由是“在外頭勾引帥哥”, 這周的理由是“就沒打算跟我長久一起過”,理由還很充分?
……
搞歸搞,以往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 什麽事兒艹一頓就好。
可這次不太一樣。搞完了以後,該生的氣還是要生氣。那一周下來,兩個人都是床上滾燙如火、床下雙雙自閉的狀态,分外詭異。
齊危:“不是吧, 你們怎麽還冷戰起來了,至于嗎?”
趙清嶺:口亨。至于。
齊危:“學長你應該知道, 我提出我看見的問題是希望你們兩個能面對問題、解決問題,而不是各自生鬧別扭。”
趙清嶺:口亨。
齊危:“學長, 你別那麽幼稚。”
趙清嶺:口亨。
齊危:“算了, 找你沒用。我還是去找小程哥聊聊吧, 小程哥比較通情達理。”
那天下午齊危坐上程徹的車的時候,他本以為程徹是要開車去超市買東西。結果沒想到,程徹直接一車開到了舊城區一個普通的公寓樓下。
他帶齊危上了三樓,打開一扇防盜門。門後面簡陋的一室一廳,裝修老舊,天花板的牆壁已經脫皮斑駁,屋子裏收拾得倒是非常幹淨整齊,很有程徹平日裏的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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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危:“原來如此,這裏就是小程哥您‘真正的家’啊?”
程徹聽他這麽說,卻貨真價實地迷茫了片刻。
然後,搖搖頭:“這其實是我租的房子,算不上‘家’,不過是以前落腳的地方。”
“……很不應該吧?明明都跟清嶺同居大半年了,以前的破房子卻還沒有退租,東西也沒有搬過去他那裏。”
“齊危你那天說的沒錯,我就是有問題。他沒錯,是我不對。他該生我的氣。”
啊~齊危總莞爾靠着書架,托着腮坐在小茶幾上看程徹。
就,果然是很萌。
不愧是神仙男朋友小程哥,比幼稚別扭的學長要靠譜多了!
“小程哥也一定有不把東西搬去學長那裏的理由吧,你是不是在怕什麽?”
程徹垂眸,淺笑。
怕啊,怕很多東西。
雖然已經變得比以前堅強得多、成熟得多,但誰讓人類天生就是想象力豐富的生物?身在溫柔中,可還是經常會惶恐不安,害怕很多、很多的意外和将來。
“……”
但他最終只是搖搖頭,推開了陽臺笨重的門。
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疊之前綁好打算賣廢品的一堆紙箱子,又利落地從抽屜裏拽出超大超厚的膠帶。
“沒在怕什麽,”他說,“我今天就搬。”
“今天就把東西全部搬走,明天聯絡房東,退租。”
“……”
出租屋窗子朝西,下午的陽光照在客廳裏,柔和而清透。
齊危坐在茶幾上默默覺得,哎呀,這一刻小程哥的側臉真的的棒極了,眼睛裏的光那麽無畏而明亮。
真的好好看呀。
這種美景學長居然錯過了。哈哈哈,要是被學長知道他看到那麽好的東西,恐怕又要被酸死。
正想着,一卷膠帶紙被扔進了懷裏。
程徹:“過來幫忙。”
……
一下午,程徹的齊危不知道一起幹嘛去了。
趙清嶺坐在家裏,hin不開心。
直到滴滴的鳴笛聲,他看到程徹開回來的是他們家後備箱最大的那輛車。然後開車門,從車上搬下來好些箱子,那陣勢就像是搬家一樣。
“~~~”瞬間不氣了。
程徹的東西不算太多。主要是舊衣服舊書,趙清嶺狗腿幫忙拆,每一件都拿起來認真看。
程徹稍微有些後悔。
他倒是沖動之下就真把自己家的不值錢玩意兒都搬來了。事先也不考慮一下自己這種雜亂八十年代市井風的破銅爛鐵們和趙清嶺家裏這種極簡風精致現代感的裝修格格不入到了什麽樣的地步!
趙清嶺:“不會啊。”
“你看你這個風車小木雕多多有趣啊,放這邊架子上正好。哎這些是不是就叫手辦模型?這是什麽風格?重金屬蒸汽朋克嗎?”
程徹畢竟是理工男,确實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重工業風理工男浪漫。
好多模型車,模型船,模型飛機坦克,模型裏面還充斥着各種各樣精細的內部構造,就跟在塔林看到的真戰艦裏面的構造幾乎無二致。
他的這些古怪玩意兒放在他原來的破家倒是不紮眼。放在趙清嶺家那風格高雅的架子上,果然風格怪異極了!
也真多虧趙清嶺不嫌棄,居然還挨個兒一排排往上擺。擺完了,又開始把他的舊衣服往櫥櫃裏面收。
“咦,徹徹,你有這麽多好看為什麽從來不穿啊,你看這件毛茸茸,穿起來一定特可愛。”
可愛?明明就很土,特別土味的居家服。
“哇你買了好多書,我也想看!呃,《JavaScript的……》《Python構造原理》?算了果然太高深了,我還是不看了。”
非專業人士并不需要看這種書。
然後,趙清嶺又摸到了一個很漂亮的、鞋盒大小木頭盒子,順手拿起來晃了晃:“诶,徹徹,這盒子裏是什麽呀?”
程徹:“你別!”
卻已經遲了。
趙清嶺已經打開了那精致的木頭盒,皺眉,裏面的東西讓他費解。
就一堆非常,嗯,十分爛七八糟的不值錢玩意兒。
一本書,一副好像多少年前的舊鞋帶,一堆破扣子,幾只用完墨了的水筆,舊鉛筆盒,舊電子表……程徹把這麽些破爛正經放在一個還挺好看的木漆盒子裏,什麽意思?
還有,這是什麽?
兩片已經幹掉的銀杏葉?
程徹:“你當心點,別捏碎了!”
“什麽厲害的銀杏葉,那麽在乎?” 趙清嶺秒酸。
程徹:“那是……”他有點說不出口的樣子。
倒是齊危眼裏一抹促狹:“學長,你怎麽能不知道那兩片銀杏葉的來歷?仔細想想,再仔細想想?”
意思是,和我有關?趙清嶺盯着那已經褪色的銀杏葉,眼前緩緩浮現起它們當初應該還是漂亮的金黃色的模樣。
金黃色的楓葉,在他們城市很奇怪,秋天落一次,深冬還落一次。
仔細想想,他和程徹在一起的日子,是從去年冬天開始的,經歷了暖冬、生機盎然的春天,如今過了炎夏,又快要到銀杏葉落滿地的世界。
仔細想想,一轉眼竟然已經快一年了。
好像做夢一樣。
他這一輩子,第一次和一個人在一起那麽久,每一天都覺得不再孤單。
真好。
“這是你們重逢的那天公園裏掉的銀杏葉,小程哥撿了留作紀念的。”半晌,看他始終發呆不說話,齊危揭開了謎底,“怎麽樣,小程哥骨子裏也是個很浪漫的人吧?”
程徹:“……”他其實,還真不是個浪漫的人。
更不習慣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說他這種人浪漫,偏過頭去。
趙清嶺則愣住了,像是突然忘了客廳裏齊危的存在一般,跑過去就緊緊抱住了程徹:“徹徹……”
可下一秒,卻又突然開始鬧:“嗚啊,為什麽這麽重要的事情,你跟齊危說都不跟我說?!你們兩個,什麽時候關系變得那麽好的?”
齊危扶額。
行吧,這都能醋,學長如今真心沒救。成天看着既廢兮兮又降智,和之前美國的那個他認識的人間妖孽仿佛是兩個人。
算了,本來就是稀有生物,奇怪也很正常。其實最近每天的觀察日記其實還挺有意思的,就是狗糧有點撐。
……
那只小盒子裏的每一件東西,在別人眼裏都是破銅爛鐵。卻全部都是程徹這些年最重要、最珍貴的寶物。
全部、全部都跟趙清嶺有關。
筆是趙清嶺高中送的,鞋帶是趙清嶺高中時給他的球鞋上拆下來的,扣子是他送的衣服上剪下來的,至于那本保存良好、看起來還很新的《基督山恩仇錄》,其實也是……
趙清嶺:“我借給你的,真的?我怎麽不記得?”
程徹心想你能記得什麽?你那個時候天天跟個散財童子一樣,送出去、借出去的東西隔天就忘。不過是一本書而已,你能記得才有鬼。
當年,就是因為知道他根本不會記得要他還,程徹才私心地、偷偷給昧了下來。
他真的很喜歡這本《基督山恩仇錄》,不僅僅是因為書本沾染了趙清嶺的味道、扉頁還寫了趙清嶺的名字,就僅僅單論這本書的一些內容,也能在每次失落的時候,都悄悄給他力量。
趙清嶺聽了這話,表情當場有點怕怕:“你……靠這本書給你力量?”
程徹:“嗯。”
“但這本書不是個複仇小說嗎?徹徹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記恨我?你就算盒子裏放本小說,不應該也放個浪漫點的麽?”
放那種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啊!《傲慢與偏見》啊!實在不行《金銀島》《八十天環游地球》也能理解,放複仇小說怎麽想的!
程徹:“清嶺,這本書不是你想的那樣。”
趙清嶺:“我看過!怎麽不是我想的那樣?”
不就是複仇爽文嗎!十年前妹子另嫁他人,十年後男主變高富帥回來,帶着票子和漂亮新妹子讓舊愛妹子高攀不起,不就是這麽一個故事嗎?
趙清嶺邊想邊瑟瑟發抖。十年前的他,又浪又作死,完全沒有意識到程徹的一往情深。而現在是十年後,已經成精了的基督山程徹伯爵正默默在他身邊,又帥又腹黑。
這個劇情,其實可以接着無限腦補。
比如其實自從他們在一起的一切,就都是當年的純潔徹徹黑化後的誘惑……
黑化腹黑渣受X從良白兔渣攻,多麽華麗的一場大戲!
嘤,好怕。
趙清嶺可憐弱小又無助,感覺以後更惹不起腹黑理工男了。
程徹:“???”
他家神經間歇性不正常的男神,今天又在想什麽瘋狂的事情?
……
程徹的東西搬進家,舊房子也退租了,趙清嶺很開心。
每日宣淫的理由又變了,這次變成“慶祝正式同居”。就這麽幸福地又生活了一個月多後,趙清嶺接到一個電話。
“您好,我們這裏是安妮貝拉婚慶,關于您訂的宴會會場……”
趙清嶺:“打錯了。”
對方:“等等,趙清嶺趙先生是吧?”
趙清嶺:“是,我是趙清嶺,但我不婚慶,這輩子都不婚慶。”
對方:“……”
對方:“是這樣的趙先生。咱們這裏也承辦其它宴會的。有一位女士幾個月前給程徹先生訂好了生日宴專場。前幾天她通知我們因為有事在身,宴會溝通的問題之後就全權交給您負責。”
趙清嶺:“?!?!”
啥玩意兒?簡直一頭霧水。
逼得他不得不背着程徹,給那個早不聯系的“女士”去了個電話。
“錢早都付過了,也取消不了了,”電話裏,顏珍聲音生硬、很無奈,“是咱們市最好的宴會承辦,具體想搞成什麽樣子你……跟他們商量,自己看着辦吧。”
趙清嶺:“呃……”
是,程徹的生日快到了。問題是他這邊也早就計劃好了,是去海邊二人世界的小木屋小浪漫,倒是并沒有考慮過搞什麽誇張的生日宴。
而且,那種吵鬧、作秀的場合,程徹真的會喜歡嗎?
顏珍:“你以為他成天安安靜靜的,就不喜歡熱鬧了?他也是正常人,以前一直都沒人疼沒人愛的,肯定偶爾也想衆星捧月一下啊!真是的,初戀初吻初夜都給了你,你是嫌拿不出手不敢昭告天下還是怎麽樣,渣男!”
“……”渣你大爺!
趙清嶺雖然吧,覺得顏珍說的一切都沒啥必然的道理。但想想他家徹徹确實之前都孤孤單單的,還是有點心疼。
唉。都在一起了那麽久上個月才敢把行李打包搬到家裏來,也還就是……很沒安全感吧?
那個傻子!
到底怎麽樣才能有安全感?行,辦。辦辦辦。昭告天下!婚慶公司是吧?那感情好,以婚禮的規格大辦一場?
……
直到幾天後,他跟齊危一起坐在桌前,跟生日宴的總策劃師見面。
呵呵,呵呵呵!
趙清嶺啊趙清嶺,你真是愚蠢,太愚蠢了!真的,你這輩子以後要是再跟那死丫頭多說一句話,你就是狗、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