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假槍客欲出世,探長與槍客照面

姐姐們一口一個爺啊爺的,掮客也想忘掉這度日如年的煩躁心情,也就一口口回道,寶貝,乖乖。左和右,只得退後了。等掮客發威去了。這幾姐姐們不知道掮客的厲害,争着搶着要接客。掮客選了一位,就上樓去了。開了個包房耍去了,這窯姐兒不知掮客的喜好手段,以為是遇到了位大款爺紳士呢。

這位姐兒看出掮客的財大氣粗,想狠狠地宰他一把。于是就拿出了看家的本領,百般扭捏,挑逗,刺激這閹人。閹人對女人的興趣不在這兒,他不喜歡看女人的撒嬌,不喜歡看女人的性感。姐兒把衣服越脫越稀,露出了兜胸的紅肚兜。掮客皺了眉,他的興趣是看到女人痛苦、慘叫、求饒。

姐兒說:“爺,你也脫啊。”

“脫什麽脫,不脫。”

“那你來幹什麽啊,不就是圖個樂和嗎?”

“大爺有錢,大爺可以多多地給你錢,但是大爺有個要求,那就是大爺要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

“大爺能給多少錢啊?”

“你說個數吧。”

姐兒舉起了一巴掌說:“這些,行嗎爺?”掮客說:“加十倍。”

外邊大廳裏的保镖左和右在堂中喝茶等候。樓上不一會兒就傳出了哀叫聲,求救聲,一聲緊似一聲。妓院養的打手們沖了上去,左和右相互看看,也沖了上去。妓院打手五個人,踹開房門,見掮客在全裸的姐兒身上不人道地用煙頭燙,用小刀刮。打手們三下五除二就把掮客反綁了雙手,拉出屋。被左右截住。左說:“各位兄弟,給個面子,放了我家主公。”打手中一位彪形大漢說:“憑什麽?”

右說:“今天這件事情是個誤會,我們多賠幾個錢就是了。”

大漢說:“你家主公到這兒來撒野,也不想想這是什麽地方,沒有金剛鑽,敢在奉天城裏開這種場子?知道我們的後臺是誰嗎?”

左說:“兄弟,看來你是不想給面子了,你們的後臺愛是誰是誰,我們的後臺是誰你知道嗎?木吉野夫、大姐姐。”左當時是瞎蒙的,他還不知道掮客和這木吉野夫大姐姐是什麽關系,但當時不唬是不行了,這兒離警察局也近。

大漢說:“真的假的?”

“沒有這後臺趕來你這兒弄點威風耍?”

大漢說:“既然這樣,松開他。”幾個強壯的小夥子松開了掮客。掮客對那大漢說:“小夥子,我看上你了,我準備提攜你,讓你出人頭地。”

大漢看看他,問:“你能讓我做什麽啊?”

掮客說:“給那位姐兒錢,然後給這幾位弟兄也意思意思。”他又對大漢說。“你跟着我走一趟,我約你到我家裏喝酒,我和小兄弟敘敘,你是個人才。”大漢盛情難卻,經老鸨子允許,和掮客們一起坐着轎車去往中街。

老鸨子見到掮客拿出那麽些錢,也就眉開眼笑,喜相迎了。“都好說都好說,歡迎這爺常來常往。”

掮客回到新家裏,把這大漢和自己的保镖左保镖右請到卧房,秘密商談起來。掮客問大漢:“你會打槍嗎?”

大漢說:“我會呀。”

“你的槍法準嗎?”

“還湊合,說得過去。”

“你知道槍客嗎?”

“大名鼎鼎的殺手?我當然知道。”

“讓你當槍客,你敢不敢?幹不幹?”

“我也敢,我也幹,可是我不行,本事不行。我是粗人,莽莽撞撞的怕做不了。”

“我要你就是冒名頂替,給我做做樣子,見見日本人,不讓你去做真正的事情,我給你豐厚的酬金。”

“這當然好,一旦露陷了怎麽辦?”大漢問。掮客說:“我不會讓你露陷的,日本人也沒有見過槍客長得什麽樣子。”

“那好,我就做這個假槍客了,報酬怎麽給?”

“放心吧,虧待不了你。”

掮客一方面等待槍客的回複,另一方面做了替補方案,基本算是有備無患。假槍客被厚厚的酬金所吸引,沒有考慮到以後的麻煩會有多大。

到了第三天時限,槍客沒有回複掮客,沒有露面。掮客只好帶着假槍客去了日本的特務機關,去見木吉野夫。掮客對假槍客是面授機宜,把想到的和沒想到的,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一一傳授給假槍客。假槍客慢慢消化,反複琢磨。槍客是有文化的文化人行武;假槍客是社會閑散人,沒有文化粗俗不堪混的地痞流氓習氣,反差很大的。

掮客把假槍客帶到日本特務機關,還沒有進去,這假槍客見到挑了刺刀的崗兵,心就先行虛了,心髒亂跳不止,渾身開始得瑟。別看他平時流氓,那是在街頭,這是更加強勢的日本特務機關,一個街頭流氓小混混出身,薄薄家當底子的人,哪見過大陣勢。掮客悄悄囑咐他,不慌神,穩住架,兵來将擋水來土屯。掮客雖然是給假槍客打氣,也是給自己壯膽。他自己心更虛,那也得架裝起來上陣應付差事。木吉野夫和他要人,他哪敢不從,沒有辦法,只得損招蒙人了。

剛一見面,木吉野夫很是客氣,讓座,好茶伺候,茶道茶藝似乎挺講究。他們二人不敢就座,筆直地站着。木吉野夫顯得無比的親切。掮客趕緊介紹說:“機關長,這就是槍客。”

木吉野夫看了一眼,嗯了一聲,點頭表示滿意。假槍客塊頭大相貌又堂堂,第一眼看不漏。假槍客不敢多說話,不住地點頭哈腰,不時地拿眼斜看掮客。木吉野夫問:“槍客啊,你可是大名鼎鼎啊。”

假槍客連說不是不是。掮客斜他一眼,假槍客就不知道下文該如何說了。木吉野夫說:“你真謙虛啊,你們中國人,就是內斂,不張揚,這也正适合你的職業啊。”

“是是是,我們中國人是這樣子的。”假槍客額頭已經冒出汗來了。木吉野夫一看這槍客也太不經世面了,皺了皺眉頭。他犀利的雙目直擊掮客和假槍客。犀利的目光對上了狡猾的目光,四只眼擦出撕拉撕拉的火花來。掮客滿臉大汗淋漓,吓得他三魂飛散,七魄出竅,腿已經不住地抖顫了。尿也都開始滴滴啦啦順褲腿往下點了。

流氓出身的假槍客,這時緩過神來,他大大咧咧地說:“機關長,這次約談我可有見教啊?”掮客都快窒息的時候,假槍客來這麽一句話,救了他,他止住了被吓尿褲子的風險,只是滴了幾滴。

“我這次找你來,就是為了我們日中親善,搞些合作。”木吉野夫中國話流利程度和中國人不二。

“好啊,我願聽機關長差遣了。”

“吆西。”

掮客說:“是是是,聽機關長差遣。”

“那好。”木吉野夫說。“在北市有個地下錢莊,我給你們配一些人,搗毀這個錢莊。錢莊的莊主,必須擊斃。槍客出馬就萬無一失了。怎麽樣啊?”

假槍客一驚,啊?掮客趕緊接上話來,說:“好,我們保證完成這任務。”

北市場的地下錢莊由來已久,溥儀的滿洲國幣,很多店家不認,偷偷用民國的現大洋結算。當然,這樣做也是風險很大的,一旦被日本人發現,就會砸店抓人,後果凄慘!正是有人喜歡用現大洋流通,才有地下錢莊存在的土壤。這個錢莊曾經被警察局查過,後來就不了了之了,他們睜上一只眼閉上一只眼。這個錢莊的實力和勢力不小。日本特務機構清剿了兩次,都是無功而返。

假槍客在北市場給人家妓院看場子,自知地下錢莊的厲害。這錢莊光保護的人員就有三五十,個個下手黑,下手狠,是些不要命的主家。

假槍客是被逼上虎背,原來這假槍客不是那麽好扮演的,得玩命啊!接這個倒黴的活計,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可是承認自己是個假的,那日本特務肯定會整死自己,說實話是個死,不說實話裝下去,活着又會被扒層皮。這個倒黴的掮客啊,用金錢誘惑自己,上了當,現在是死不起也活不起,只能這麽不死不活地活着了。

突然間,木吉野夫冷不丁地大聲喝問:“你是槍客嗎?”假槍客愣怔了,“我?我是啊。”木吉野夫又問:“你真是嗎?是真的嗎?”假槍客又一次打哏:“我?我真是。”

一邊看着的掮客心都要飛出體外了,如果露陷,欺騙皇軍,那是死路一條,沒有人能救得了自己,況且槍客現在對自己也是很冷淡了。

“八嘎!”木吉野夫特務間諜本行出身,眼觀着左右思緒着其他。“你不是槍客,你是贗品,贗品!裝神弄鬼的,哈哈哈哈哈。”

假槍客不知贗品這詞彙其意思,跟着重複:“贗品贗品,是贗品。”一邊陪站的掮客此時心髒都要爆裂了,大腦要崩潰了。

“你們,良心大大的壞了壞了的,統統死了死了的!”

“機關長,你有所不知,槍客不是一個人,是一個組織,射手一共三個人,我這位兄弟是其中之一。”

“來人,”木吉野夫話因剛落,就進來一些荷槍實彈的日本特務。“把他們倆抓起來,關進小房。”

小房是監獄或牢房的意思。木吉野夫說:“我馬上要到長春開會,這倆個人就交給你們處置,我回來時,他們還活着就行。欺騙皇軍大大的不善!”一特務說,“我會讓他們找到真槍客的。”

假槍客狠狠地在心裏罵掮客,倒黴的太監,不得好死,你坑害了我,如果出去,非棍棒你一頓不可!

掮客和假槍客被帶到一審訊室。裏邊有各種各樣的刑具……

槍客在一小酒樓和一陌生人見面。陌生人自稱自己叫王偉,早就想來見見槍客先生,大名久聞。金剛和金釵在一樓大廳裏邊喝茶,警戒保護。槍客在二樓和陌生人王偉喝酒交談。來人和槍客同樣是吃相同飯的,暗殺職業。但他不是槍客這種民間行為,純商業行為,而是政治行為。他是戴笠派來與槍客密談的,這次談話非常絕密,就連金剛和金釵都不知道來人是何須人也。

來人年輕神威,一看就是人物。他是戴老板派來奉天組建特務機構的,急需用人之際,下大力氣找到了槍客。“槍客大哥,戴老板非常賞識你。”

“謝謝。”槍客非常謹慎地說。“我乃一介民夫,做些偷雞摸狗的小勾當,不值戴老板賞識啊,慚愧。”

“戴老板在秘密會見殺手施劍翹時,女英雄還提過你,大家贊賞。”

“我不認識她。”槍客臉紅了起來說。“我敬兄弟一杯酒,我本不怎麽喝酒的,今天兄弟看得起哥哥。”

“我聽說你還認識金壁輝?”

“認識,可她是她,我是我。我們都是滅亡朝代的難子難孫,曾經衣食無憂無愁,衣來伸伸手,飯來張張口,對那些閹人們吆三喝四,威福慣了。”槍客的話裏邊言外意思是金壁輝是個揮霍無度的女人。

王偉說:“現在是國難毀了中國,我們必須要對日本人采取一些手段。日本人有野心,他們不會滿足東北這一地方,華北,整個中國,他們都會眼饞的。”

“這是必然,這一點我也看得出。所以最近我已經決定,漢奸、日本特務,都在我的業務範圍內。”

“這可是太好了,我希望你加入我們。戴老板特地囑咐我,一定請你出山。”王偉很是興奮。

“我就不加入你們了,但我們可以搞些合作,比如,針對那個具體的漢奸,那個具體的日本軍人了特務了,我都會不遺餘力。”

“好好,好。一言為定啊。”

“放心,我說出的話來,不變的。但是有一點,哪怕是土匪胡子你們的異黨,蘇聯人,美國人,只要不為日本人做事,我都可以合作。”

“好好好。”王偉把頭壓低些,神神秘秘地說。“有個人,他是漢奸,是鐵杆的漢奸。”

“誰呀?”

王偉左右看看,很機密的樣子。他站起來,走幾步,對着槍客的耳朵小聲說:“警察局的探長洪民。”說完又回到自己的座位,看槍客的反應。“我們應該除掉他。”

槍客晃了晃頭,自然自語,“這人不像是漢奸啊,他是在為警察局做探長,但人好像還不壞。他是漢奸嗎?”

“為日本人當差,我們将來要做的很多事情,都與案子有關,他負責破案。據我們社戴老板掌握的情況,這人屢破奇案,對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是最大的威脅。”

“如果他是鐵杆漢奸,我接這活了,而且分文也不收。”槍客又用手撓撓頭。“不過,他要不是漢奸,只為當個差混口飯吃,我不能殺他,你也不許殺他。”

“好好好。”

槍客和王偉分手後,就回到自己的家裏邊。金剛和金釵也各自回自己的寓所,這些日子槍客不接活,二位助手也閑得無聊,自由散漫在家中。

槍客決定去警察局會會這個探長,看看其道行有多深。他設想了一個案由,以報案的理由去見探長洪民。洪民探長現在手頭擠壓的案子很多,殺人越貨的,作奸犯科的,多多。洪民不僅僅是探長,還兼任着副局長,這副局長是個虛銜,不管副局長的事情。洪民正為一件案子看案宗呢,說有人求見,來報案。洪民宣見。

來人中上等勻稱身材,不土不洋的打扮。洪民放下案宗,說:“你找我報案?”

“是啊。”

“說說案子吧。”洪民盯盯地看槍客,好像面熟,但又感覺不熟。洪民覺得腦海中有這人的印象,具體細想,又找不到源頭了。槍客說:“我家發生了被盜案件。”

“述說具體的情況吧。”

槍客就胡編案件的經過。什麽什麽的。洪民聽的是一頭霧水,後來終于聽明白過來,這是個胡謅八扯的案子,找借口來閑扯皮的。喔,想起來了,他的徒弟兼助手曾經畫過一張肖像,畫得很模糊,大概就是面前這個人了。助手畫的是槍客的形象,助手沒有見過槍客,也是聽人一鱗半爪地說,東一句西一句說的也很模糊,助手就憑空再加想象,畫出來的一張圖。

槍客見洪民探長不說話,就問:“這案子你接不接啊?”

“我接。”洪民說。“可是我在接這個案子前,有一件事情要做。我得把遺囑寫好。”

“為什麽接案子還寫遺囑?”

“因為這個案子不是個真案子,是個陷阱。”

“洪探長,你不能這樣侮辱我啊。”

“我沒有侮辱你,而是你侮辱了我。”洪民很淡定地坐在他的辦公椅上。“我今天很瞧不起你,盡管你是個神秘的人物,盡管你大名鼎鼎。可我認為你還是徒有虛名,名不副實。”

“什麽意思,洪探長。”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要點破?”

“你的話我聽不懂,糊塗。”

“你要是真糊塗,那我可憐你;你要是裝糊塗,我瞧不起你。”

“你也像是日本人說的話語——狡猾狡猾的!”

槍客的臉被羞臊的通紅。難怪,這洪探長還真不是一般的鼠輩,人傑也。槍客很佩服探長的眼力和犀利的話語。槍客原先低估了這洪民,以為随随便便編個案由,就可以了。沒想到,不細致設計,一眼就被戳穿。槍客只好尴尬地笑笑,沒有再說話。

“這樣吧,我請你去喝酒,順便和你聊聊。”洪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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