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9)

我?”

“‘千尚的新攝影師是何方神聖’之類的。”

“太誇張了……”

“我看了姚宇軒的照片,真的不錯。”

“謝謝……那等你檔期空了,我也給你拍。”

“好,咱們周六再說。”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快到月底的緣故,餘姝敏沒有再給杜子清安排其他工作。不過幾乎每天都有人來加他的微信,談拍寫真的事宜。

好像是姚宇軒因為那組照片上了熱搜,現在杜子清成了圈子裏炙手可熱的攝影師。

曾經,杜子清偶爾也想找人練手,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模特。現在好了,不用他自己找,就有人主動送上門來。

不過找他拍照的人裏,大多數都是沖着私房照來的,甚至有藝人明确表明,可以為杜子清提供一些特殊“服務”。

他不禁感嘆,現在的人為了火起來,真的是不擇手段。

杜子清拒絕了所有的私房約拍,一是他不想被定型,二是他也并不擅長私房,所以最後他決定給一個三線女星拍攝90年代港片風格的寫真。

女明星的照片他看了,有一種自然美女的風範,很适合拍港風。

不過在答應之前,他還是得事先知會他的“老板”一聲。

杜子清來到侯佳昊的房門外敲了敲門,然而等了半天,裏面卻一直沒反應。看看時間,還不到晚上十點,侯佳昊不可能已經睡了。

或許是習慣使然,杜子清并未多想,直接輸入密碼打開了侯佳昊的房門。

于是他剛走進去,就見侯佳昊裸着上身,下半身裹了個浴巾,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濕漉漉的八塊腹肌明晃晃地擺在眼前,杜子清一愣,接着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告辭。

把房門帶上之後,杜子清又覺得自己的反應也太傻了,好歹打個招呼再走啊,直接離開就好像入室行竊被人抓了個現行似的。

他想重新進去,又不知道侯佳昊穿好衣服沒有。

而就在他猶豫的這會兒,房門突然打開了,他的手還握在門把手上,因此直接被帶了進去,差點撲到侯佳昊的懷裏。

侯佳昊連忙扶住他,皺着眉問:“怎麽不晚來一會兒?”

“對不……”

“起”字還沒說出口,侯佳昊就突然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再晚來一會兒我就脫光了。”

杜子清一愣,連忙說道:“我又不是來偷窺的。”

侯佳昊笑了笑,接着轉身往整體衣櫃的方向走去:“進來吧,找我什麽事?”

杜子清跟進了屋裏,一邊往起居室的沙發走,一邊說:“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

說到這裏,杜子清突然停了下來,因為那邊的侯佳昊走到衣櫃旁後,竟然毫不顧忌地把浴巾給拿開了。

從背後看去,那幅畫面也太引人遐想了……

“工作怎麽了?”侯佳昊回頭看了杜子清一眼,杜子清連忙正視前方,假裝沒有看見。

“……工作上的事想問你一下。”

“你先坐,我馬上過來。”

杜子清乖乖坐到沙發上,心想這麽大的房間為什麽不隔斷一下呢?

侯佳昊很快換好睡衣走了過來,當他坐到杜子清的身邊時,一股淡淡的沐浴露清香立馬撲面而來。

“工作遇到問題了嗎?”侯佳昊問。

杜子清搖了搖頭:“我是想問,我可以接私活嗎?”

聽到這話,侯佳昊突然覺得這小孩兒真老實,哪有接私活還請示老板的。

“有其他媒體找你?”

“不是,是藝人,但不是千尚的。”

“沒事,想拍就拍吧。”

“那如果是其他媒體,就不行了是嗎?”

侯佳昊夾帶私心地回答:“別管行不行,拍之前都來問一下我,就不會出問題。”

杜子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着學別人像模像樣地說道:“好的,侯總。”

侯佳昊挑眉,覺得有趣:“你叫我什麽?”

“侯總。”杜子清說完,又補充道:“我聽其他人都是這麽叫你的。”

侯佳昊輕輕地刮了下他的鼻尖:“那是其他人。”

“……”杜子清微微有些臉紅,好吧,看來他和侯佳昊還是很難公事公辦。

女演員叫做容悅,是個不溫不火的電影咖。在碰頭之前,杜子清把她的電影找來看了下,是挺漂亮的一個姑娘,但是沒什麽特色。不過這樣也好,留給攝影師發揮的空間多一些。

容悅來攝影棚時,是只身前來。自己背了五六套衣服,挎了一個化妝師工具箱,和杜子清一見面,就把手上拎的小禮盒遞了過去。

“我自己做了一些點心,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老實說,杜子清還真有些不習慣。

他不知道他拒絕了一衆藝人的約拍之後,在人們的口中就變得更加神乎其神。有些人猜他早年混國外,所以在國內才不太出名;有些人猜他其實是富二代,看不上名和利,因此态度才那麽冷淡。不過不管這些猜測屬不屬實,至少有一點大家很确定,那就是想要約到這個攝影師非常困難。

“你不用這麽客氣。”杜子清不自在地接過點心。

“禮數還是要有的,畢竟……”容悅頓了頓,猶豫地說:“聽說您拒絕了許多人的約拍。”

容悅一開始也沒想來蹭這個熱度,只是因為某大導演的新片定角兒把微博網友投票也算作加分項,她也只能想辦法為自己吸引眼球。電影講述的是30年前香港電影黃金時期中一對逐夢男女的故事,其中很多故事都有現實原型,因此在電影公布開拍之時,就受到了諸多關注。

容悅來約杜子清也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她的經紀人同時帶三個演員,資源分配嚴重不公平,許多東西都需要靠她自己争取。

杜子清點了下頭:“時間有限,拍不過來。”

容悅還想問怎麽就選中她了,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問。

不過杜子清倒是主動說道:“我還一直挺想拍港風的,但是沒有機會。”

容悅恍然大悟,看來自己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杜子清找了一些李嘉欣、張敏等90年代香港女影星的照片給容悅,讓她照着化妝、做造型,接着帶她在一間複古裝修風格的實景房裏試拍了幾張。效果不錯,但還有很大的發揮空間。

看了看窗外,盛夏的陽光有些刺眼,考驗杜子清功力的時候到了。

“想不想和我去掃街?”

這幾天來,侯佳昊每天都會準時下班。雖說杜子清讓他提前想好晚飯想吃什麽,但他也不是每天都有想法,因此如果沒有特別想吃的,他就交給杜子清,杜子清做什麽,他就吃什麽。

今天兩人就沒有提前商量好吃什麽,于是當侯佳昊回到家時,發現杜子清竟然不在家,餐桌上也是空蕩蕩的。他連忙給杜子清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而接到侯佳昊的電話,杜子清這才想起來,家裏還有一個人等着他做飯。

“抱歉,我還在外面拍照。”

“私活?”

“嗯。”

侯佳昊不爽地皺起了眉頭。為了幹活,飯都不給他做了,看來以後得少讓他接這種活。

“什麽時候回來?”

“可能得晚上了,我還想拍一些夜景人像。”

“人在哪兒?”

“現在在老城區這邊。”

“給我發個定位,我馬上過去。”

“啊?”

“一起吃飯。”

“哦,好吧……”

挂掉電話,杜子清有些尴尬地對容悅說:“我有個朋友要過來,你不介意吧?”

容悅自然不介意,只是她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侯佳昊。

這一天下來,容悅和杜子清已經熟了起來,她發現杜子清其實人很好,一點也不像其他人說的那樣高冷。除了拍照的時候會稍微兇一些以外,兩人在街上掃街找景,還真的就像好朋友出來逛街一樣。

然而,當杜子清所謂的“朋友”來了之後,這種輕松的氣氛立馬一掃而光,容悅又變得和早上剛來時一樣拘謹。

——開玩笑,侯佳昊啊,金字塔頂端的人,想要接觸到他,至少比約到這位神秘攝影師難上個百倍不止。

但是現在是怎麽回事?她不僅可以和他一起用餐,聊職業規劃,甚至還收到了他的名片。

今天運氣也太好了吧?

吃過晚飯後,三人繼續上路。為了拍出港片風格,杜子清故意選了一處燈光暧昧的老街,這裏一眼望去,全是按摩洗浴、成人用品店。雖然招牌上的字有些尴尬,但用大光圈就可以模糊掉,所以并不影響什麽。

容悅的狀态顯然沒有白天好,有些放不開。杜子清估摸着她是累了,也不再勉強,只是随意地拍着,偶爾也給穿着休閑服的侯佳昊拍幾張。

當三人來到小街深處時,鏡頭後面的杜子清突然看到畫面角落的小巷子裏閃過了一個身穿露臍裝的女人。他連放下相機,忙擡起頭來,但女人的身影已經消失。

看到杜子清張望的神情,侯佳昊順着他的眼神看去:“怎麽了?”

“沒事,看錯了。”

那個女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說完之後,杜子清繼續舉起了相機。

☆、第 26 章

容悅的這組張片,修起來比姚宇軒的那組要容易一些,因此杜子清只花了兩天不到的時間就把照片返給了容悅。

在看到照片的瞬間,容悅就知道那一天雖然拍得腳都快走斷了,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不是她就是本人,也知道照片是在哪兒拍的,乍一看去,這俨然就是一個清麗脫俗的90年代女影星,身後的建築也完全看不出燕京的影子。

杜子清要了容悅的地址,想打印幾張特別不錯的出來,寄給她。而這時容悅才想起一個她一直忽略了的問題——這位攝影師的勞務費是多少來着?

杜子清一直沒提,容悅也忘了這回事兒。現在她看着手裏的照片,逐漸變得不安,該不會特別特別貴吧?

然而當她詢問該給杜子清多少錢時,杜子清隔了好久才回了她的消息——

“給我800吧。”

黑人問號.jpg

其實杜子清完全忘了收錢這回事。姚宇軒是工作安排,自然不用他費心考慮價格的事,但他忘了容悅是他接的私活,不是平時随便練手之作,所以該收的錢還是得收。

不過到底收多少,把他給難住了。

他不是什麽大攝影師,化妝和造型又都是讓人家自己做的,自然不能收得太貴。要是放在以前的小縣城裏,婚紗照800起,他也不能收得比這還便宜。所以他想了想,最後決定還是一步一步做起,先收個800,等以後有一定積累了,再漲價。

然而當侯佳昊知道他的報價時,差點被白米飯給噎着。

拍了拍胸口,侯佳昊問道:“所以你就收了容悅800?”

“她說作品超出了她的預期,非給了我1000。”想到這,杜子清還有些不好意思。

侯佳昊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他家小孩兒真是太善良了。

“以後如果接私活,最低五萬起。”

“啊?”杜子清吓了一跳,“這怎麽可以。”

“你等着看吧。”

侯佳昊看人還是挺準的,他給容悅自己的名片不是沒有道理。

很快,微博上#這個小姐姐也太好看了吧#的話題上了熱搜,連帶着前陣子姚宇軒的照片又火了一把。

姚宇軒又來勸杜子清開微博,但他實在是不會玩,最後還是拒絕了。他已經在LE7上開了專欄,對他來說,還是得到同行的認可比較重要。

這之後沒多久,容悅成功拿下了電影角色,并憑借這部電影入圍了國內某電影節的最佳女主角。再之後,她跳槽來了千尚,不出三年時間,就跻身國內一線女星之列。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時間很快到了周六,宋林涵下飛機後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來到了杜子清和侯佳昊住的地方。當他發現侯佳昊竟然為杜子清打造了這樣一個“攝影師的樂園”時,小時候侯佳昊送杜子清第一臺相機時的場景又浮現在了他的眼前,讓他再次體會到差別對待是怎麽樣體現在他和杜子清身上的。

生日晚宴就在這棟樓的頂層花園舉辦,除了千尚內部的工作人員外,還有難得出門的姜哲嚴也會來。

侯佳昊提醒杜子清,這場晚宴比較正式,別穿得太随意,杜子清正發愁該穿什麽衣服,結果剛好之前侯佳昊帶他去朗寧定制的一套白色西服就送到了家裏。

太陽緩緩落山,繁忙的燕京城逐漸戴上夜場的假面,展現出喧嚣不安的另一幅風貌。頂樓的花園裏布置了小型舞臺、請了樂隊,淡雅的燈光營造出了高級餐廳的氛圍感,把白天的自然風景恰到好處地融入其中。

時間已經接近八點,此時樓上已經彙集了不少賓客,幾乎所有人都是千尚的內部員工和家屬。雖說這次晚宴只面向千尚內部開放,但不是所有員工都能收到這份邀請函,因此他們也把這種“福利”當成一種變相的認可和鼓勵。

杜子清還在房間裏研究領結的戴法,侯佳昊已經先行上樓做晚宴的開場致辭。

其實并不是每年宋林涵生日,侯佳昊都會這樣替他舉辦生日會。只是前幾個月宋林涵獲得學院獎最佳男主角時,侯佳昊的祝賀太過敷衍,讓宋林涵一直不爽,所以才替他辦生日會彌補一下,順便再次慶祝一下他獲得影帝。

侯佳昊的開場致辭很短,無非就是強調一下宋林涵對公司有多重要、獲得的這些成績多麽不易等等。宋林涵知道侯佳昊說的那些都是場面話,但老實說,沒有人不喜歡聽自己的好話,因此他也樂在其中。

開場詞結束之後,侯佳昊開始在人群裏四處尋找杜子清的身影,但卻始終沒有見到那抹白色。他準備下樓去看看,而這時衣服口袋裏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拿出來一看,是杜子清的微信消息。

“昊哥,領結怎麽戴啊?”

侯佳昊看着手機,寵溺地笑了笑。從他上樓來到致辭結束,至少小半個小時過去了,沒想到樓下的人還在糾結領結該怎麽戴。他幾乎能想象出他一臉為難地站在穿衣鏡前的樣子。

“侯總,最近……”

一個員工上前來給侯佳昊打招,但當他注意到侯佳昊那專注看手機的神情時,他自動噤聲了。看來現在不是打擾老板的時候。

侯佳昊回到了二樓,往走廊深處杜子清的房間走去。在之前策劃公司準備邀請函的時候,他就強調了一樓和二樓不能進,因此除了樓梯上有來來往往的人以外,二樓的私人空間還是很安靜。

侯佳昊沒有敲門,而是直接輸入密碼走進了房間,此時杜子清正站在穿衣鏡前,一臉苦惱地和領結做着鬥争。

看着眼前這幅場景,不知為何,侯佳昊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婚禮”兩個字。杜子清穿着筆挺的白色西裝,就好像正在等待他的新娘一樣。

“昊哥。”

杜子清的聲音讓侯佳昊擺脫了這不切實際的幻想,他走到杜子清身旁,動作輕柔地替他戴好了領結。

不過杜子清稍微有些抱怨地說:“不能慢一點嗎,我都沒有看清。”他本來還打算學一下的。

“看清做什麽?”侯佳昊笑着揉了揉杜子清的碎發,眼神不由得往鏡子的方向飄去。

鏡子裏身穿黑白西裝的兩人并肩站在一起,好像還真有那麽點新郎和新娘的意思,侯佳昊看着心裏莫名覺得滿足。

他輕聲說道:“以後我都幫你戴。”

杜子清正專心調整着領結的位置,沒有注意到那深情的凝視。

當杜子清和侯佳昊走到樓梯邊時,正好碰到了走上來的餘姝敏和姚宇軒。餘姝敏還是一副女強人的模樣,身着啞光藍的西裝外套和西褲,內裏搭配了一件低胸的花襯衫。而姚宇軒則是穿了一套中規中矩的黑色西裝,看樣子是也知道今天這場合不适合引人注目。

“抱歉,堵車來晚了。”餘姝敏停下來和兩人打招呼,接着打量了一下兩人,頗為戲谑地說道:“你們這身還挺配的。”

一個白西裝黑領結,一個黑西裝白領結,連西裝的款式都一模一樣。

“餘主編好。”杜子清有些尴尬地點了點頭。

餘姝敏也點了點頭,接着對侯佳昊說道:“我們一起上去?”

侯佳昊不動聲色地看了杜子清一眼,最後還是走到了餘姝敏身邊。

這裏外人太多,沒有人知道他也住在這裏,他不想有一些奇怪的傳聞傳出去。

“我和她先上去應酬一下,待會兒來找你。”

“嗯。”杜子清沒什麽表情地應了一聲。

兩人走後,姚宇軒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杜子清身邊。他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對露出失落表情的杜子清說道:“怎麽,侯總是你男人?”

杜子清連忙否定:“不是,你別亂說。”

“是嗎?”姚宇軒壞笑着勾住他的肩,湊到他耳邊說道:“輸給侯總,我認了。”

“都說了不是了!”

姚宇軒還是壞笑着,顯然不相信杜子清所說。

不過就在這時,杜子清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只手,把姚宇軒的胳膊從杜子清的肩上拽了下來。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嚴哥!”杜子清看清身後的人,眼睛立馬亮了起來,“涵哥還說你不會來呢。”

姜哲嚴笑了笑:“我看他是不希望我來。”

“怎麽會。”

看着面前的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姚宇軒不爽地晃了晃被抓住的手腕,提醒道:“喂,到底誰動手動腳?還不松開?”

姜哲嚴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男人,長得倒是挺不錯的,就是說話不怎麽讨喜。

他松開姚宇軒的手腕,問杜子清:“這人是誰?”

還未等杜子清回答,姚宇軒就懶洋洋地接話道:“你不會問我嗎?”

姜哲嚴瞥了他一眼,懶得再多說,直接越過他,拉着杜子清往上走:“我們走吧。”

杜子清跟上姜哲嚴的步伐,解釋道:“他是姚宇軒,是千尚的模特。”

“模特?”姜哲嚴反問了一句,語氣裏滿是輕蔑。

聽到這話,姚宇軒皺起了眉頭,呵,這人有意思。

☆、第 27 章

晚宴進行到後半,安排的環節和表演節目都已結束,人們也不再四處走動打招呼,而是和工作上熟悉的人聚在一起,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宋林涵被灌了不少酒,不過好在他酒量不錯,因此還頗為游刃有餘地和杜子清三人繼續聊天。

餘姝敏吃過蛋糕,意思到位之後就離開了。姚宇軒把她送到了樓下,接着又返回頂樓,和他幾個模特同事聚在一起。而他這舉動,少不了又被別人揶揄:“又拍馬屁去了?”

姚宇軒無所謂地笑了笑:“你不想拍?”

另一人酸道:“那可不是,沒點手段可拍不了。”

姚宇軒冷哼了一聲,接着朝在露臺邊吹風的那人走去。

其實剛才他大可和餘姝敏一起離開,而他之所以返回來,只是因為對這人好奇而已。

看着遞過來的煙盒,姜哲嚴沒有接,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姚宇軒。

“你好像對我很有意見?”姚宇軒收回手,自顧自地叼了根煙點燃。

“那倒不至于。”姜哲嚴實話實話,他根本認識這個人,只是初次印象不太好罷了。

“那……?”姚宇軒又把煙盒遞了過去。

這次姜哲嚴接了過來。

姚宇軒用拇指彈開打火機蓋,火焰伴随着一聲脆響出現。姜哲嚴微微低下頭,把煙湊到火苗邊,深吸了一口。

“你是宋林涵的朋友?”姚宇軒問。

“是。”姜哲嚴言簡意赅地回答。

“做什麽的?”

“寫小說。”

“哦?”姚宇軒偏過頭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哲嚴,“看不出來。”

“怎麽說?”

“我印象中,寫小說的至少應該戴眼鏡。”

姜哲嚴笑了下,又吸了一口煙:“那你想錯了。”

“你寫什麽小說的?”

“推理。”

這下姚宇軒的眼神有些怪異了,他突然想到,最近有個推理小說很火,正在籌備改編影視劇,而且主演好像就是宋林涵。

“你是寫《解體》的?”姚宇軒又問。

聽到這話,姜哲嚴終于拿正眼看姚宇軒:“你知道?”

他本來聊天興致不高,就像姚宇軒對寫小說的有固定印象一樣,他對模特也有固定印象,或者說,偏見。因此,他本能地覺得和眼前這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看了,還挺好看的。”姚宇軒的語氣很普通,沒有一點奉承,聽起來是實實在在地表示認可。但姜哲嚴沒太當回事,因為對于一個産出作品的人來說,不仔細欣賞就随口敷衍的人實在太多了。

“是嗎。”姜哲嚴淡淡地吐出一口煙。

姚宇軒又說:“不過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我就猜到兇手了。”

姜哲嚴有一瞬間的詫異,沒想到這人還要深入和他聊作品。不過他很快換上一副自信的表情:“不可能。”

姚宇軒笑了下:“怎麽,還不準讀者猜兇手了?”他心想,這人還挺不服輸的。

姜哲嚴聳了聳肩,說:“許多人看完推理小說之後,都會覺得自己早就猜到了。”也确實是這樣。

但姚宇軒顯然并不打算放棄。

“不啊,我一直都覺得那個高中生沒有死。”他背靠在欄杆上,任由夜風吹起他的黑發。他的臉上露出專注思考的神情,竟讓姜哲嚴不由得将目光在他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姚宇軒繼續說:“其他所有人的死亡都很具體,只有那個高中生比的較模糊,他姑姑又是個護士,所以他肯定存活了。”

姜哲嚴這時候确定,這個人是真的仔細看過這部小說,他瞬間覺得他順眼了許多。

“存活了也不一定就是兇手。”姜哲嚴稍微認真了些,“他可能只是幫兇,你沒法确定兇手有幾人。”

“兇手只能是一個人。從頭到尾你都沒有暗示幾個嫌疑人和高中生之間有特殊關系,他們只是剛好卷進了這起分屍案中,又不像東野圭吾的《白夜行》裏兩個主角之間有那樣的過去。如果你最後突然說兇手是兩人,嫌疑人A和B是這樣那樣的關系,那也太突兀了,我肯定給0分。”

聽到這兒,姜哲嚴不禁好奇地問道:“那你給這部《解體》幾分?”

“鑒于我已經猜到了兇手……”姚宇軒想了想,說:“給8分吧,兇手從一開始就已經‘死了’,這個設定還不錯。”

“那你心裏有過10分的作品嗎?”姜哲嚴又問。

“黃金時代三巨頭的作品好些我都覺得很不錯,不過現在的推理越來越難看到新意了。”

這話從一個模特嘴裏說出來,姜哲嚴覺得有些好笑:“你真的是個模特?”

“怎麽?”姚宇軒挑眉,“模特不能看書嗎?”

姜哲嚴搖了搖頭,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冒犯,便不再多言。

“你之前還寫了哪些東西?”姚宇軒說完,還沒等姜哲嚴回答,就解釋道:“我看小說基本上不看作者。”

姜哲嚴随口說了幾個,沒想到除了幾個短篇,姚宇軒都看過。

“我現在深刻懷疑,你其實是我的粉絲。”姜哲嚴笑道。

姚宇軒也笑了:“我可不輕易粉別人。”

姜哲嚴想了想,說:“我有個新的小說要出版了,有沒有興趣來猜兇手?”

“好啊。”姚宇軒立馬興趣盎然地說,“猜對了怎麽辦?”

“你說。”

姚宇軒轉過身,面向欄杆外的夜景思考了一會兒,接着意味深長地對姜哲嚴說:“猜對了,你就答應我一件事。”

姜哲嚴挑眉:“你要是沒猜對?”

“那我答應你一件事咯。”

“好。”姜哲嚴微微勾了勾唇角,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對了,在哪兒看?”姚宇軒又問道。

“還沒出版,底稿也不能給你。”

“那什麽時候才能出版?”

“不用等了,你來我家,我給你看。”

姚宇軒把煙踩滅,難掩眼底裏的興奮:“好。”

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又随便瞎聊了一會兒。姜哲嚴一直覺得模特這個行業和文字不沾邊,但沒想到姚宇軒看過的推理小說和他不相上下。

時間很快過了十點半,賓客陸陸續續離開了。宋林涵拿着酒杯到處找姜哲嚴的身影,最後在圍欄邊上找到了正在和姚宇軒聊天的他。

“你跑這兒來躲酒?”宋林涵一來就把酒杯塞到了姜哲嚴嘴邊。

姜哲嚴躲不過,喝了幾口,然後把宋林涵給推開:“你看你醉成什麽樣了。”

“我哪裏醉了?”宋林涵指着自己,他确實有些醉意,但還不至于太醉,“子清才是醉了。”

“他人呢?”姜哲嚴往之前四人坐的位置看去,只見那邊已經是空空如也。

“侯佳昊送下去了。”宋林涵喝了一口酒,顯然并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你讓他們倆單獨在一塊兒?”

“咋了?”

姜哲嚴礙于姚宇軒還在場,不好說什麽,只好對姚宇說了一句“回頭聯系你”,就急急忙忙回到了二樓。

宋林涵腦子轉得有些慢,也不知道姜哲嚴緊張什麽。他把酒杯塞到了姚宇軒手裏,接着跟着姜哲嚴下了樓。

當兩人回到二樓時,侯佳昊剛好從杜子清的房間裏出來。姜哲嚴頓時松了口氣,看來兩人并沒有發生像八年前那樣的事情。

不過現在有個問題擺在三個人面前。

宋林涵第二天直接飛回劇組,所以肯定是在這裏過夜。

姜哲嚴的家在郊外,即使打車回去也要一個多小時,所以他在來的時候就帶好了換洗的衣服,今天也是住在這裏。

然而房間只有兩個,那麽怎麽安排就成了問題。

即使此刻宋林涵的腦子有些不太清醒,但他也知道不能讓侯佳昊和酒醉的杜子清睡在一起。

侯佳昊在下樓時就已經給梁曉梅打了招呼,讓她盡快清場。在把杜子清送回房間後,他打算重新上去招呼宋林涵和姜哲嚴,但沒想到這兩人已經下來。

他很自然地讓宋林涵和姜哲嚴去他的房間睡,而他去打算回去換好睡衣後再過來。但是眼前的這兩人一動不動,顯然是對房間分配不太滿意的樣子。

侯佳昊有些奇怪:“當然是我和子清睡了,有什麽問題?”

“不行,他不能和你睡。”姜哲嚴面無表情地說,“他和我睡。”

侯佳昊皺了皺眉:“你怎麽回事?他從小就跟我親,你湊什麽熱鬧?”

姜哲嚴繼續堅持:“小時候是小時候,現在是現在。”

侯佳昊回想到了之前的那個玩笑,有些不确定地問:“你什麽意思?”

“小時候,他的确和你親,但現在不一定了。”姜哲嚴說完,決定直接來一記猛的,又說道:“我喜歡他,我不能忍受他和其他男人一起睡覺。”

“哈?”侯佳昊愣了一下,接着不爽地脫口而出:“那不好意思了,我也喜歡他。”

空氣一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

侯佳昊說完之後就後悔了。他從來沒有把對杜子清的感情告訴過任何人,哪怕是姜哲嚴和宋林涵。他剛才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完全是因為喝了酒,又受了姜哲嚴的刺激。

——憑什麽姜哲嚴就可以對子清又咬又摸,還可以毫無顧忌地大聲說喜歡,而他只能默默守在子清身邊,小心翼翼地什麽都不敢做?

姜哲嚴和宋林涵果然露出了極其吃驚的表情,就好似有一道驚雷劈在了他們頭上一樣。

姜哲嚴不敢相信地問:“你……你喜歡子清?”

侯佳昊冷靜了下來,嘴角的笑容有些發苦:“不可以嗎。”

空氣又陷入了沉寂,還是宋林涵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他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看着侯佳昊說道:“你也太渣了吧,姓侯的。”

侯佳昊頭上冒出一個大寫的問號,他指了指自己:“我?渣?”

“啧啧啧。”宋林涵搖了搖頭,痛心地說:“把子清睡了,另外找了個女朋友,還好意思說喜歡人家。”

這回換侯佳昊吃驚了,他毫不掩飾地瞪大雙眼,震驚地問道:“你們知道這事?”發現這麽說有歧義,他又解釋道:“你們知道我和子清……”

一旁的姜哲嚴終于開口,他皺着眉說:“不然呢,你還想瞞到什麽時候?”

侯佳昊的大腦已經轉不過彎來了,從小到大,他從沒感受過來自這兩人的這麽明顯的敵意,他有些搞不清狀況地說:“你們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還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第 28 章

來到燕京之後,杜子清很少和千尚接觸,也不太關心網上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不小的知名度。之前千尚的人對杜子清有過不少猜測,但由于沒有人拿得出實料,所以話題的新鮮度也就日漸降低。

杜子清上樓之後認識了不少千尚員工,也感受了一把他沒有感受過的“公司社交”文化。他從沒參加過這種聚會,興致倒也還不錯,不過侯佳昊不想他和其他人接觸太多,所以基本上全程都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宴會進行到後半,四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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