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過分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陳美玲做出這些舉動，總是有所圖的。
林蘇忽然福至心靈：“難道陳阿姨是想為瑤瑤‘正名’？”
想到這點後，林蘇滿心苦澀。
丁瑤是有才華的，她的身體纖弱，心思卻極為細膩。林蘇也看過《吞天》手稿筆記本了，雖然只是大綱，但內容非常完整。裏面的一些橋段雖說過于幼稚狗血，還有些過時，但是總體而言，條理清晰，雖說沒有細化下去，但是某些總結性的語句已經很是吸引人。
有些小段子的質量甚至比她成稿的《吞天》還要好。
就連林蘇也不得不承認，如果這樣一個人沒有死，活到現在，可能由她執筆的《吞天》能更有影響力。
但是丁瑤偏偏自殺了。
這讓她的生命戛然而止，從此什麽展望全成了空。
可林蘇也知道，就算丁瑤還活着，《吞天》可能在她的幫助下更為完善，她甚至會分一部分收益給她，但這部作品的著作人也是自己，不可能是她！
陳美玲或許抱着這樣的想法，但那是錯的，是不應該存在也不可能存在的“可能”，她不能讓陳美玲再讓大衆誤會下去，她要為自己正名！
想要正名，就要證據。
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是對陳美玲有例的，林蘇就算能證明其他的故事全是自己想的，在《吞天》這個故事上恐怕還是處于弱勢。
《吞天》相關的一些證據她已要第一時間整理出來拿給公司當證物了，但無論是原始電子文檔也好，或是在筆記本上随手做出的備注塗鴉也罷，她只能證明這些內容是她所創造的，卻在時間上早不過陳美玲手中的手稿筆記本。
事情陷入僵局。
她需要新的證據。
然而最重要的人證孟學嘉現在恐怕是不會再為自己作證了。
林蘇撫額。
正如多數少女們的友情一樣，丁瑤和她的友情是非常具有私密性和獨占性的，在她和丁瑤交好的那近三年裏，她沒有把這件只有她們倆人知道的事情告訴別人。
換言之，這世上知道林蘇初中時期天馬行空的幻想故事的人，只有丁瑤。
但丁瑤初三畢業時自殺了。
卻留下了手稿筆記本。
死無對證。
林蘇愁得不行。
憑心而論，她不認為孟學嘉對自己的感情有錯。
就算他和丁瑤曾經談過一段兒吧，但丁瑤都沒了，他一個大小夥兒還不能喜歡別個姑娘了？
但錯就錯在他把一件明明很簡單的事，辦得很複雜。
搞得她現在進退兩難。
顧沈白也不贊同讓她再和孟學嘉來往。
那樣一個人，從前守着林蘇，是因為他別有所圖，現在所圖破裂，鬼知道他能幹出什麽來！在顧沈白看來，孟學嘉不添亂就算好的了。
但顧沈白在看了全部網上的報道後覺得就這麽放任孟學嘉也不行，萬一他真的沉寂下去了，配合陳美玲前一條視頻的指揮，這就是默認和林蘇有情侶關系啊！
這怎麽可以！
顧沈白無奈道：“孟學嘉雖然可惡，但還是要暫時穩住他。事情一碼歸一碼，有什麽不滿可以沖我來，但是不能連累你。希望他不要太過感情用事。”
這世上的事，好的不靈壞的靈。
他們還沒找上孟學嘉，孟學嘉卻找上了他們。
他似乎懼怕于林蘇屋裏把他打得滿臉開花的男人，沒有真身上門來找，而是給林蘇打了個視頻電話。
“林蘇。現在知道出名不好出了吧？”
這是什麽奇怪的開場白！
孟學嘉臉上包着紗布，講話都困難的樣子：“趁早收手吧。陳阿姨那邊，我還能說得上話。”
“什麽？”林蘇一怔，随即反應過來，“你威脅我？”
孟學嘉笑了笑，牽動了傷口，倒抽了幾口冷氣：“我可是丁瑤的男朋友呢。”
林蘇默了默：“你上次出來作證，我感謝你。你要是不想繼續了，我也不勉強你。但你這倒打一耙是不是太過分了？”
孟學嘉又笑，痛着也要笑：“林蘇，做人要知足，你賣出影視改編的不止《吞天》，就此封筆，把《吞天》的錢都給陳阿姨，也夠你花一輩子的了。”
林蘇不欲再跟他談下去，伸手要按挂斷鍵，卻聽孟學嘉又說：“要是我告訴媒體，你勾引我，讓我給你做僞證，你的粉絲們會怎麽想？”
林蘇大罵：“孟學嘉你混蛋！”就挂斷了電話，氣得直接哭了出來。
一直坐在她身邊的顧沈白把人摟在懷裏輕拍着背：“別為那種人生氣，不值當。”
林蘇抽了紙巾抹掉眼淚，倔強地擡頭：“我要趕緊把這件事告訴盛世的人。”
和盛世的人報告事情的時候，林蘇都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但她發紅的眼眶和鼻音濃重的聲音很難讓人不問究竟。
得知這一晚上發生的巨大變化之後，盛世那邊又換了個人。
“你好，秦舟，我是君淩。”
林蘇驚訝地看着眼前那個穿着西裝的，面容卻極為年輕的男生，說話都結巴了：“啊……你，你好。”
“抱歉，我現在還是學生，沒有權限為你做什麽。我只是想以粉絲的身份來安慰你一下。不要哭，加油！我們都支持你的！”
“謝謝！”
君淩還想再說什麽，就看到林蘇身後有個男人的手臂環過佳人的肩頭，充滿占有欲的摟了摟，心中詫異，随即明悟了什麽，搖搖頭：他來晚了。
剛剛升起的一點點情愫被顧沈白的動作打消了，君淩又鼓勵了林蘇幾句就走了。
直到當天晚上，林蘇才知道君淩和他妹妹——就是網配第一社團“聽風社”的社長——聯名給她砸了好幾個深水魚雷。
帶動他們的粉絲也大多數選擇站在了林蘇這一邊，把她感動得又一次哭了。
顧沈白看着一水的砸雷記錄，表面上跟林蘇一樣高興，心裏卻有些恐慌：除了陪在林蘇身邊，一無所有的他還能做些什麽？
這幾天林蘇忙于現實裏解決事情，一直沒什麽時間也很怕上網，生怕看到太過分的言論，讓自己承受不住。畢竟出了這樣的事，林蘇以為自己的新書肯定是賣不動了，而且網上也會出現大批聲讨自己的聲音。
但出乎意料地，除了有一些粉絲堅決站在自己這邊，相信她沒有抄襲外，還有一些路人吃瓜群衆也在看她的小說。
只不過這批人的言論卻不那麽好聽。
[管它抄襲不抄襲呢，好看就行了。]
[秦舟的閨蜜都死了，還想把這麽好看的故事帶到棺材裏去？她把故事寫出來面世有什麽不對？不管故事是不是別人的，這麽幾十萬字都是秦舟寫的啊！]
看得她出離憤怒：這樣的“粉絲”，她寧可不要！
“這故事真是我想的！”林蘇氣得狂抓頭發，在小屋裏走來走去，“他們為什麽就不相信我呢？”
顧沈白最近一直在惡補這個世界的常識，聞言從電子書裏擡頭：“因為他們愚蠢。”
林蘇：……好吧，确實是這樣。
顧沈白又埋首書海：“好了，這些所謂‘讀者’的言論，你就別管了。現在首要的是把事情弄清楚。”
總體情況對他們很不利啊！
而陳美玲那邊，也有許多人勸她，“證據在手，告她丫的”！但是陳美玲一直搖頭不同意，還跟媒體說：“林蘇這孩子，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以前吧她就和我女兒關系好，也常來我家玩的，我想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畢業後沒找着正經工作，逼急了，想弄倆錢花花。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我也不能讓她吃官司——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麽？我就想，她看在從前和瑤瑤交好的份上，把事情承認了，道個歉，這事也就過去了。”
陳美玲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但是我就不明白了，證據都擺在這兒呢，她為什麽不認？”說着說着，又哭上了，“她自己又不是不能寫，我也看了資料，她寫的故事不止那麽一個。我不管那些故事是她哪弄來的，但是這個故事就是我女兒的。我也不求什麽，只求她為我早逝的女兒正名。我女兒不能白白的為人作嫁，這是我女兒應得的！”
經過筆跡鑒定的證據，加上失獨家庭的眼淚攻勢，還有陳美玲不想起訴，只求對方認錯道歉，想給人一個機會的寬容态度，讓關注此事的民衆幾乎都倒向了她。
就連林蘇的許多忠粉此時也游移不定了。
林蘇更是銀牙咬碎！陳美玲這哪裏想給她多一次機會？這分明還是把她往絕路上逼！
“我不管那些故事是她哪弄來的”，聽聽，這叫什麽話！這不就暗示了她就是個不通文墨的草包，故事都是偷來的嗎？
今天這事要是像孟學嘉說的那樣，她讓一步，被屈打成招，明天就有更多的人蹬鼻子上臉！就算別人什麽證據都沒有，只是碰瓷，她也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去處理這些破事，那她林蘇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