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蛇堵門逼還債

又過五天,義父竟還未回來,石頭心頭忍不住擔憂,不管義父一家如何,他始終是尊重把自己養大的義父的。

“你最近練武三心二意,是不是有什麽心事?”玲珑仙子洞察世事人情,何其聰慧,石頭的擔憂,她自然看在眼裏。

石頭吞吞吐吐,還是把事情說開。

“此事非難矣,既然你憂心家人,習武也無成果,不如下山一瞧便知。”玲珑仙子微笑說。

“那姐姐跟我去?”

石頭期待地看着玲珑仙子,自己有如此美麗的婆娘,要是被鎮上那些人瞧見,該羨煞他矣。

而且,自己有女人,總該是帶回去給父母看一看的。

玲珑仙子瞧出石頭的小心思,淡淡一笑:“妾之身份,不适合露面,你且回去,若有需要,妾自會現身。”

一個“妾”字,聽得石頭心頭火熱,心道自己也該多學點文化,婆娘這種粗俗字眼,用來形容玲珑仙子,着實太俗氣。

石頭雖然失望,卻也沒有強求,玲珑仙子去到鎮上,不知該引來多少麻煩。

山神廟位于大青山上,屬于青道山系,古語雲:“青道難,難于登仙闕。”

大青山雖然不是什麽萬仞奇峰,卻也鐘靈碧秀,高越兩千米,山巒盤繞,枯松紮根絕壁,百丈懸崖下,濁浪排開,萬壑雷鳴。

順着崎岖小徑往下走,路邊雪水初融,冰桂化開,枝頭鳥兒啾啾,時有松鼠竄出。

小徑難行,擋不住石頭回家的心,麻煩的是大雪封山,風雪壓斷古樹,倒在路上,或有巨石松動,被風雪一刮,從懸崖落下,堵住出山的峽谷,石頭不得不手腳并用,攀爬而出。

傳聞百年前,秣陵鎮的獵戶進山打獵,巧遇一條受傷的白狼,這可是稀罕物,一張狼皮能賣幾十兩銀子,獵戶殺死白狼,帶回秣陵鎮,熟料災禍由此而起。

獵戶将狼皮帶回秣陵鎮的當晚,黑風壓鎮,鎮外群狼環伺,鬼哭狼嚎,第二天,獵戶家老父母莫名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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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利欲熏心,膽小之餘,連忙把狼皮賣出,接下來幾天,秣陵鎮不斷有人死掉,引得人心惶惶,連忙請道士、和尚來做法,皆無甚用,後名震江湖的太阿山劍聖路經此地,言此乃山中精靈報複,欲解此禍,需在山中建一神祠,以神位供奉,百年香火不斷,助其成神登仙,方可消解其怨。

秣陵鎮迷信者衆,大力出錢出力,在山野偏僻之地建起神廟,因處山中,便喚其為山神。

神廟落下,秣陵鎮災禍立解,又因來往不便,供奉難,便設廟祝一職,起初有鎮上出資,有工資可拿。

百年後,秣陵鎮老人去世,滄海桑田,山神廟荒廢下來,也無甚人祭拜,廟祝一職早就廢止。

石頭的義父年輕時游手好閑,在江湖厮混,被人打折右腿,也無家業傍身,遂以神廟為家,大家就笑他廟祝,日子一久,他也以廟祝自稱,還給人占蔔算命、驅鬼辦白事,二十多年下來,在秣陵鎮上也算名人。

按理說,廟祝該攢下幾個錢,奈何此人好賭好酒,家財盡散,直到遇上寡婦,珠胎暗結,方才恍然大悟,開始為生計奔波。

石頭回到鎮上,匆忙往義父家走。

此時日頭西斜,寒冷入骨,街道也無個擺攤的,各家各戶炊煙袅袅,做飯的香氣缭繞不散,

“滾,死乞丐,再來老娘這兒偷吃,看老娘不打斷你的腿。”

路過十裏香,潑辣的罵聲中,一個乞丐被兩條大漢扔出來,朱紅的門旁立着一手掌勺,一手插腰,目瞪圓的肥婆。

“朱家大嫂!”

石頭見乞丐揣着饅頭逃走,撓頭朝肥婆打招呼。

十裏香是鎮上最出名的酒樓,十裏香的朱家大嫂也是鎮上最潑辣的女人,至于是不是最醜的,估計沒人敢在她面前說。

以前廟祝回鎮子,總會帶石頭來十裏香開開葷,在朱家大嫂白眼罵聲裏,飽餐一頓。

在石頭心底,朱家大嫂看似潑辣,實則心地善良,鎮上乞丐走投無路也會來十裏香混一頓,吃不上什麽好菜,卻能活命。

“喲,誰家小哥兒?”

朱家大嫂見門口立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兒,七尺身高,亂糟糟卻很幹淨的頭發,上身棉布小襖,下邊一條黑褲,腳上一雙布鞋,眉毛如劍,眼神純樸,臉上殘留少年淡淡的青澀,只一眼,就能給人好感。

衣服是玲珑仙子給石頭的,他之前的衣物在暴漲的身高面前,已如小時的短衣。

石頭沒問玲珑仙子從何處得到的衣物,多看多做少說話,廟祝的教導歷歷在目。

朱家大嫂只覺得少年眼熟,卻記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我是石頭啊,廟祝家的石頭!”石頭說。

“啊?”

朱家大嫂粗犷的嗓門變得尖細,活見鬼一樣,瞪着圓眼,上下打量,連珠炮般說:“你是石頭?那個又黑又瘦又小,脾氣還臭的石頭?”

朱家大搜使勁揉眼睛,就跟看到大變活人似的,仔細看,才從石頭的臉上看到一些過去的棱角,喃喃自語:“難道是山神老爺托福,廟祝家今年時來運轉?”

忽然,朱家大嫂又想到什麽,胖臉微變,說:“你沒跟廟祝他們去府城?”

“府城?”石頭疑惑。

“好多天沒見你,你不會一直呆在山神廟吧?”

石頭點點頭,飄雪後,他就沒下山,算來,也有月餘。

“果真?廟祝沒良心啊!”

朱家大嫂低罵一聲,說:“你不知道嗎?幾年前廟祝救了位貴人,月前,貴人尋到廟祝,讓他們一家搬到府城裏,已走半月。”

“啊?”

石頭茫然,廟祝從未對他說過什麽貴人,倒是下山前心事重重,石頭也未曾多想。

朱家大嫂又想到什麽,說:“石頭,你小心點,我聽說廟祝走之前跟青蛇幫的借過一筆錢,有貴人相助,青蛇幫不敢尋他麻煩,倒是你。走吧,離開秣陵,現在走還來得及,不要回來。”

朱家大嫂走出來,從懷裏掏出約莫二兩的碎銀,珍重的放到石頭手心。

青蛇幫是秣陵鎮的地頭蛇,經營賭場勾欄,全是地痞無賴,十裏香家大業大,卻不願跟他們交惡。

石頭心裏一暖,将碎銀還給朱家大嫂,說:“多謝大嫂,我現在不缺錢。”

拒絕朱家大嫂的好意,石頭回到鎮裏廟祝家,低矮破落的房屋已經被人砸爛,土牆倒塌,還不等他做點什麽,四五個提棍弄棒的青年就朝他過來。

“你是他家的什麽人?”拎一根竹棍的舊襖青年喝問。

“廟祝是我義父!”石頭說。

秣陵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石頭經常呆在廟裏,認識的人也就那麽幾個,老先生、王麻子、說書的、朱家大嫂、寡婦,還有幾個乞丐。

“好膽,你可知你義父欠我青蛇幫一百兩銀子?”青年臉色一變,招呼幾個同伴把石頭團團圍住,怕他逃走。

“父債子還,幫主交代,若廟祝義子出現,就帶去見他。”

石頭點頭,心道義父棄我而去,今日我替他還債,如此便兩不相欠,從此與玲珑姐姐練武學藝,豈不快哉?

下山前,玲珑姐姐交予他兩百兩銀票,便有讓他與家人辭別之意。

幾個地痞将石頭領到一處宅子,門外有兩個彪形大漢持哨棍守護,竹棍青年上前說兩句,一大漢斜瞥石頭一眼,走進宅子,沒一會兒,大漢出來。

“你跟他進去。”

青年恭敬作揖,領石頭進門,面前一塊石壁,上書黑字,寫得潦草,石頭也不認識。

越過石壁,兩邊是走廊,臺階下擺放花盆,綠意盎然,又穿過一個屋子,有呼喝聲傳來。

便見四方十丈有餘的演武場,由青石鋪就,兩邊木架擺放刀槍劍戟、棍鞭斧钺,十八般武器。

上有二十多條壯漢習武,有四五個一齊打拳的,有耍刀的,有耍棍的,還有一人,五短身材,穿黑衣,滿臉胡茬,背負雙手,來回巡視,若有動作不到位的,立即嚴厲呵斥,重則以荊條責打。

石頭身邊的青年露出羨慕之色。

“你兩人來此作甚?”

一個暴喝響起,如雷霆般,吓得青年面色煞白,倒是石頭渾然無礙,一臉輕松。

黑衣壯漢三五步來到前邊,青年連忙作揖,把來意說清楚。

壯漢目露精光,在石頭身上打量,他的喝聲蘊含內力,常人聽到,膽戰心驚,石頭普普通通,竟然不受影響?

“原來是幫主交代的,且過去。”壯漢讓開一步。

青年連連道謝。

等石頭經過身邊,壯漢徒然出手,骨節粗大的手掌好似鷹爪,“刷”的将石頭右手拿在手中。

“你,你幹什麽?”石頭似被吓到,驚問。

“咦?莫非老子看走眼?”

壯漢松開石頭的手,惱道:“快滾,若非幫主有令不得随意傷人,你小子還敢跟老子說話?”

青年拉起石頭,連道歉,迅速離開,走幾步,冷道:“你這小子不知事,差點害死我。他乃幫中護法郭莊,外家功夫登峰造極,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你別給我出亂子,要不然……”

石頭點頭說是,青年這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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