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易容混進群俠中

群山震蕩,嘯聲清奇,滾滾而來,好似雷音,卻不霸道,有一股如聖人朗誦,諸生附和的浩然之意。

未曾見得此人,石頭腦海裏就浮現一個白衣冠帶,手持詩書,風度翩翩的書生形象,不禁心生好感。

被制住的林如煙則喜極而泣,不由開口:“爹……”

“不好,少主快走!”

林如煙話音才落,吊死鬼臉色突變,一把抓起啃雞腿的石頭,爆射出山洞,旋即,就聽震蕩山林的嘯聲彙聚在一起,帶着濃濃的驚喜和溺愛:“煙兒!”

吊死鬼才沖出山洞,一個青衫影子就從山下飄飛而來,一步十餘丈,石頭眼一花,青衫影子就來到四五十丈外,瞧見吊死鬼和石頭,勃然大怒:“吊死鬼……”

“酸書生莫追啦,你女兒已是吊死鬼主母,與我家少主圓房,說來我們還是親戚哩,等我家少主神功大成,再上浩然镖局提親……”

吊死鬼身形鬼魅,眨眼便消失在山林之中,餘音不散,氣得青衫男子一掌震碎身旁千斤巨石,怒吼:“吊死鬼,我與你誓不兩立!”

“爹……”

山洞傳出哭泣聲,斷絕青衫男子追擊的念頭,進石洞內,瞬息來到林如煙身旁,見女兒梨花帶雨,心頭大痛,探手在林如煙肩頭一按,旋即左手在她後背連拍數掌,或輕或重,或柔或剛,等林如煙肩部透出縷縷黑氣,才長出一口氣。

“爹!”

林如煙脫困,撲進青衫男子懷裏,他連聲安慰,等林如煙情緒穩定,才推開她,着急的問:“煙兒,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麽樣?”

林如煙一怔,想起昨晚的窘事,面頰緋紅,低下頭,點了點,又搖了搖。

這是什麽意思?

“唉呀,女兒啊,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會真的……”林浩然急得跺腳揮袖,眉頭都快皺成“川”字。

林如煙素手捏弄衣角,吐字如蚊,讷讷道:“雖不是,亦不遠,女兒,女兒沒臉見人了!”

Advertisement

“使不得,使不得。”林浩然急忙攔住欲尋短見的林如煙,給她哭一陣,安慰一陣,斷斷續續才聽明白一些事情,知道女兒被人占光便宜,黃臉都變成白臉,氣得胡須抖動,道:“煙兒,爹追遍天涯海角,一定會将那臭小子抓回來,交由你來處置。”

林浩然出身書香門第,家道中落,不得已才辦起浩然镖局掙錢,骨子裏卻還是地地道道的讀書人,尊崇的是三綱五常,最重禮義仁節,家教嚴苛,若非林如煙染怪病,習武可強身健體,他根本不會讓林如煙習武。

在他眼裏,男女未成婚前牽手都是傷風敗俗,自家女兒竟然……

林浩然痛心疾首,只恨自己來得太慢,竟讓女兒遭此毒手,又不敢太過責罵林如煙,擔心她真的自盡,寬慰幾聲,大袖卷住林如煙,往山下掠去。

山風呼嘯,四周景色往後倒去,等不見林浩然追來,吊死鬼才落在地上,喘息幾口。

“你不是不怕林浩然嗎?為什麽要逃?”石頭問。

吊死鬼咧嘴,露出口黃牙,牙縫還塞着肉絲,一邊品咂,一邊說:“少主不知,您那岳父保守古板,是個倔脾氣,要是被他纏上,能把你從天南追到地北,修行的又是一口浩然氣,內力綿長持久,不吃不喝能追十天十夜。咱們若不趁他女兒在場,拔腿就跑,便是跑到草原海外,也會被他尋到。”

“他不是我岳父,我跟林姐姐什麽事也沒有,你別瞎說。”石頭板起臉,消息傳出去,說不定玲珑姐姐會生氣呢。

“好好好,少主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走吧。”吊死鬼站起來。

“去哪兒?”石頭問。

“江南!”

石頭皺眉,然後說:“我不去!”

“為何?”吊死鬼疑惑。

石頭眼珠一轉,道:“我要看熱鬧,你不是說下面有各門各派的高手,我想見識天下高手。”

“少主,見識天下高手,以後機會多得是,少主現在趟這灘渾水,不合适。去不去江南,可由不得少主。”吊死鬼言下之意很明顯,石頭太弱,怎麽摻和各大門派的事兒?

話音落下,吊死鬼手爪探出,石頭往後一退,手掌落下自個兒腦門,喝道:“你不答應,我就自殺給你看。”

吊死鬼手爪在半空停住,黑臉變得更黑,七竅生煙,心道,先把你制住,再帶去江南,又欲出手。

石頭喝道:“你攔得住我一時,攔得住我一世?”

吊死鬼手爪又停住,黑臉變換表情,半晌,他頹然收手,道:“好好好,看熱鬧,不過,看熱鬧的時候,少主得聽我的。”

“行!”石頭笑眯眯的點頭,先留下來再說。

“想看熱鬧,咱們這身行頭可不行,還需改頭換面,再混進去,還好昨晚在鎮上弄到幾件衣服。”

兩件貼身的棉衣,黑絨褲,外套一件雲底金紋長袍,腳上一雙獸皮鞋,暖和是暖和,卻讓石頭很不舒服,要麽是長袍絆腳,要麽是鞋子絨毛癢癢,寬袖子甩來甩去,太過累贅,實在不如窄袖。

石頭抱怨,奈何吊死鬼堅持,以“看熱鬧就得聽他的”為由,迫使石頭接受不舒服的衣服,然後又将一張薄皮透氣的精致人皮面具貼在臉上,等瞧見寒冰裏面的人影,石頭都不由驚呆,那是我?

劍眉星目,眉心一點朱紅,皮膚細嫩,比女人還白,頭發散在肩後,兩鬓垂下,再配一把折扇,活脫脫的說書先生講的玉面小郎君,也就是小白臉啊。

“少主,如何?這張臉可是屬下得意之作。”吊死鬼換完裝扮,變成一個年過半百的駝背老頭,鬓發皆白,連口音都變成江南那邊的,若非那句“少主”,石頭根本認不出他。

石頭吃驚後,摸過臉蛋,滑嫩滑嫩的,任誰都看不出竟是面具,好奇的問:“這個用什麽做的?”

“桀桀,人皮面具,當然是用人的臉皮炮制而成,每一道工序都不容有失,否則一張好好的人皮,就全費了。為制作它,屬下耗時三年,勞工費力啊。”

吊死鬼洋洋得意,聽得石頭一陣反胃,想到臉上蓋一張死人皮,渾身不自在。

不過,為能幫到玲珑姐姐,不自在也忍了。

石頭跟随吊死鬼悄然來到山下。

山神廟附近的雪地上,蓋起插滿旌旗的大營,帳篷頂頂,四方豎起栅欄,栅欄之間用三角木架支起火盆,在風雪中熊熊燃燒。

“當今武林,有六大門派,大趙獨占其三。燕南太阿山天劍派,劍道獨步天下,曾為天下衆派之首。太阿劍聖登仙闕後,天劍派一代不如一代,沒落矣。”

“站住,來者何人?”

神廟入口方向,石頭和吊死鬼被持劍的鹿皮帽弟子攔下,吊死鬼裝扮的駝背老頭往前遞上一份書信,道:“我與貴派宮長老有舊,請代為轉達。”

“你等着!”

持劍弟子頗為傲氣,轉身進去,不一會兒,一個青發白衫的中年劍客走出來,瞧見吊死鬼扮作的老頭,哈哈大笑:“怪叟,多年不見,今日怎地來尋我?”

石頭見劍客似與老頭有舊,暗暗驚奇。

兩人寒暄幾句,劍客出來時就見後邊的俊美少年,輕咳一聲,笑道:“怪叟,這位是……”

吊死鬼好似才将石頭想起,哈哈一笑,道:“宮長老,這位便是我當年提及的少主。少主,這位乃是天劍派門主師弟,威震武林的一字劍宮會,宮長老。”

石頭照吊死鬼教的作揖,道:“宮叔叔好,早就聞聽宮叔叔大名,今日一見,果真英武不俗。”

“哎,不敢當不敢當,賢侄才是一表人才,人中龍鳳,将來定有出息。”宮會嘴上說“不敢當”,臉上卻一副受之無愧,和石頭親切起來。

果然如吊死鬼所說,宮會乃道貌岸然之輩,求虛名爾。

互相吹噓幾句,宮會讓開一步,将兩人請進大營。

大營參差有序,錯落有致,隐隐按某種陣法布置,每隔五步,有一持刀、持劍之人守護,各門各派,又在不同方位駐紮、休息。

吊死鬼朝石頭使個眼色,石頭會意,指着不遠處的帳篷,道:“宮叔叔,此是何派?”

“哦?陳公子不認識?”宮會捋着胡子。

“唉,宮叔叔不知我自幼流落在外,還是老仆将我找到,對武林之事半點不知,錯過習武之齡。聽聞大青山有山寶,來此撞撞氣運,也好不讓江湖人笑話。”說完,石頭還努力裝出一副傷心之色,就差把唾沫抹在眼睛上啦。

“哎,陳公子不用妄自菲薄,古今老來習武,一朝頓悟,突飛猛進不在少數,習武何曾有年齡之說?皆是世人愚昧,不知其中真意,曲解武道罷了。”

宮會寬慰石頭,一指旁邊老仆,道:“有怪叟兄指點,公子定能成為天下高手之一。”

“多謝宮叔叔,我定會努力。”石頭感激地說。

宮會哈哈一笑,道:“也罷,我就帶你們見識下武林同道,難得的盛會啊。”

宮會便帶兩人在營地轉悠起來,每路過一個帳篷,宮會都會指出何門何派,出名人物是誰,對江湖事物,熟稔的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