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兩老魔心懷鬼胎
而且，有時候你越逃，死得越快。
逃，也是要分情況的，看時機的。
現在他們就沒法逃，前面是王家集，後面是霍家堡，要逃，只能進深山老林當野人。
雖是如此，冬梅心裏還是甜滋滋的，人都精神不少，夏竹湊到她耳邊低語兩句，逗得她臻首低垂，俏臉緋紅，連玲珑秀巧的耳垂和雪白的玉頸都紅透了。
還未進王家集，陳無邪他們就被好幾撥人盤查，有霍家堡的，有不知名勢力的，還有飛仙門、魔宮、天劍派的。
不單單是陳無邪他們，其他進出王家集的人都會被他們盤查。
陳無邪有所準備，早将化龍草藏好，又和三女對好借口，推說是去幽州求醫，再看冬梅柔柔弱弱，盤查之人也沒為難，放他們進集市。
王家集靠山吃山，山中多有草藥、人參、靈芝，集市內随處可見收購藥材的攤販，此外還有收購毛皮的商人，較之霍家堡更為繁榮。
王家集并不像霍家堡那般，有武功高強的霍震天、霍連城夫婦，之所以叫王家集，只因百姓多姓王。
問了好幾家客棧，都住滿了人，到最後一家，只剩一間客房，還不等夏竹交定金，外面傳來一聲大喝：“最後那間客房，我們兄弟要了！”
話未落，人已經來到櫃臺，一錠十兩的銀子拍在上面，陳無邪擡眼，來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三十多歲，虎背熊腰，穿一件寬袍，袒開胸襟，似黑熊一般，生一撮黑毛，他腰纏獸皮袋，寬大長褲，踩一雙草鞋，不倫不類。
他身後跟一個瘦小的漢子，四十來歲，賊眉鼠眼，裹一件青衫，布底鞋，腰間挂一根白玉煙鍋。
這兩個漢子始一出現，店內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似乎來的是什麽兇神惡煞。
“嘶，是黑白雙煞，他們也來湊熱鬧！”
“黑白雙煞竟然也來了！”
有人在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怎麽，銀子不夠，還是你耳朵聾了？”大漢見掌櫃被驚住，遲遲沒有反應，不耐煩的喊道。
掌櫃的一哆嗦，道：“夠，夠，夠，兩位大爺，這就給你們安排！”
“等等！是我們先來的，憑什麽讓他們先住？”
掌櫃變了臉色，哼道：“現在客房沒了，幾位要住店，往外走，恕不遠送。”
說完，他又笑臉迎向大漢和瘦子，谄媚道：“兩位大爺，樓上請。”
“等等。”
瘦小漢子擡手，斜眼看向夏竹、陳無邪他們，道：“你們不服氣？”
夏竹道：“使我們先來的！”
瘦小漢子道：“這叫後來居上！先來的管什麽用，你給錢了？你住進去了?我們黑白雙煞是講道理的，掌櫃的，你說是不是？是我們先把銀子給你的，現在也是我們先住進去。”
大漢也抱着雙臂，得意道：“我們是講道理的，江湖上，沒人不知道我們是講道理的！”
掌櫃的連點頭，道：“是是是，兩位大爺都是講道理的。”
他又低聲道：“幾位，少說兩句吧，小店經不起折騰，你們四個人也住不下一間房，出門左拐，巷子裏有一家偏僻的，說不定還有客房，你們去看看。”
夏竹哼一聲，店家都說到這份上，她們也不好賴下去，走到門口，還聽黑白雙煞大笑。
“我們是講道理的！”
陳無邪安撫夏竹兩句，問道：“黑白雙煞很有名嗎？”
“嗯！”
夏竹笑道：“江湖不乏奇人異士，性格怪異之輩，黑白雙煞不僅武功奇高，且練有合擊之術，修煉的武功相互配合，兩人聯手，曾與莫大先生一戰，雖敗猶榮，但讓二人出名的不是武功，而是他們行事怪異，凡事都要‘講道理’，動手之前，都會與對方理論半天，在言語上占理之後，才會出手。而且得理不饒人，十分難纏。”
“小丫頭說的沒錯，我們是講道理的，剛才是你們先進的客棧，那間房應該是你們的。”
聞聲回頭，黑白二煞站在後邊，一大一小，煞有介事的說道。
“不錯！”大漢點頭。
“那間房我們不住了，留給你們住！”夏竹道。
“不行，我們要是住了那間房，江湖中人就會說我們不講道理！”瘦小漢子道。
大漢道：“不錯！所以你們要回去住！”
“我們偏不回去住！”夏竹笑道。
說着，夏竹給陳無邪、林如煙使個眼色，走進巷子。
“二弟，怎麽辦？”大漢抓耳撓腮道。
瘦小漢子則道：“他們不住，我們也不住，我們要講道理！”
“不錯！”大漢點點頭。
巷子裏的客棧還有客房，要了兩間，還未上樓，黑白雙煞也大大咧咧的進來。
在客棧住下，夏竹請來郎中給冬梅把脈，開了副補氣養身的方子，給她煎服。
屋內，夏竹解開紗布，替她清洗傷口，又撒上金瘡藥，見冬梅出神，拍她一下，笑道：“想什麽？”
冬梅白她一眼，道：“我在想會不會很醜！”
鷹王那一戟刺的不深，卻很長，半尺左右，哪怕好了，也會在胸腹留下一條猙獰的疤痕。
哪怕不是在臉上，但身體有一條醜陋的傷疤，對愛美的女子而言，亦是缺陷。
“醜、美，對我們而言有什麽區別？”冬梅自嘲道。
夏竹打趣道：“這幾天公子對你又摟又抱的，開始患得患失了？你得抓緊機會，身為陪嫁的同房侍女，要盡職盡責啊！”
冬梅瞪她一眼，道：“你不也是？你可沒少去公子房外聽牆根，都聽到什麽？”
“我們能侍候公子，已經是最大的幸運，哪兒還能奢求更多？”夏竹嘆息。
冬梅點頭道：“是啊，若不是公子，我們早就死在秣陵。你說公子是不是嫌棄我們？”
“別瞎說，公子把我們當親人，便是林如煙也還是處子，他與宮主才是真心相愛，只是造化弄人。”夏竹掩住她的嘴，憂傷道。
這邊姐妹閨房秘話，另一邊，陳無邪出門方便時，撞上也來方便的黑白雙煞。
“小兄弟，我們是講道理的，我們先來，我們先上廁所！”黑煞道。
白煞抱臂，道：“不錯！”
陳無邪哭笑不得，上個廁所也要講道理，果真奇葩！
“好好好，你們先上！”
黑煞鑽進廁所，白煞嘿嘿一笑，問道：“小兄弟豔福不淺，出門還有嬌妻美婢相随，羨煞旁人，小兄弟貴姓？”
“免貴姓陳！”
“陳？可是陳國的陳？”白煞笑道。
陳無邪點點頭，道：“陳無邪！”
“陳無邪，陳無邪！”白煞默念兩遍，不由道：“為什麽要叫陳無邪呢？”
這還有為什麽？
陳無邪尴尬，他哪兒知道為什麽，随口胡謅道：“大概是‘思無邪’的意思。”
“思無邪？我覺得這話不對，思，怎麽無邪呢？思，肯定是有邪的，小兄弟，我們是講道理的，你看啊，《論語》說……”
陳無邪終于明白為什麽黑白雙煞的怪異比他們的武功更出名，簡直就是兩個話唠，随便一點争議，都能引得兩人辯駁一番，而“我們是講道理的”則時常挂在嘴邊，能把人煩死。
黑煞賊眉鼠眼的就算了，白煞五大三粗，說起來，口若懸河，引經據典，大有說上三天三夜的趨勢。
半個時辰後，陳無邪實在是憋不住，道：“名字是父母起的，我也沒辦法啊！”
白煞砸吧砸吧嘴，道：“也對，我們是講道理的，你還是叫陳無邪吧！”
“……”
陳無邪無言以對。
等陳無邪進廁所，黑煞問白煞，道：“他什麽來歷？”
“他叫陳無邪！”
“然後呢？”
“沒了！”
黑煞無言以對，道：“他為什麽叫陳無邪？呃，還是不讨論這個問題，關鍵是他身邊怎麽會跟着那位的侍女！”
“她們男扮女裝，一開始還沒認出來。”白煞道。
“東方清白跟他什麽關系？”黑煞道。
白煞嘆氣，道：“好複雜的關系！”
“我們要向東方清白複仇！”黑煞道。
“沒錯，複仇！這次一定要跟他講道理！”白煞道。
黑煞鄭重點頭，道：“上次講不過他，還打不過他，我們苦修數年，就為報仇，可是找遍大江南北都沒有發現他的蹤跡，現在見到他的侍女，一定要盯緊！”
“東方清白把貼身的侍女送給陳無邪，他們一定是很密切的朋友。”白煞道。
黑煞道：“很好，我們一定能抓住他，再辯上十天十夜，挽回我們的名聲！”
王家集南邊的一處宅院。
宋由和霍連城下棋。
“三天了，宋先生真的确定化龍草還在這條路上？”霍連城問道。
宋由老神在在，輕捏胡須，道：“霍老弟不信八神門？”
霍連城沒有說話，八神門是朝廷對付江湖各大門派的主力，有大趙國作後盾，金銀珠寶，美女權勢，應有盡有，暗中不知網羅多少江湖好手，他們若要查一件事，自然簡單之極。
“霍老弟放心，化龍草是皇上親口欽定的，為此，八神門明、暗探子撒在齊、幽、燕三地，稍有風吹草動，我們都能得到消息。”宋由寬慰道。
霍連城苦笑，他如今投靠公門，還有別的選擇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