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爺

藥效發作很快,這是師父師娘嘗試過無數次, 為了能讓他能在危急時刻快速恢複, 所特殊制作的解藥。從服下到走到寝帳短短幾步路,陳子穆已經明顯可以感覺到, 體內一直被束縛的經絡漸漸舒展開, 豐沛的內力在體內流淌。

但此時也來不及将過多注意力放在身體狀況上, 他到案前快速寫好紙條, 喊了聲:“臨秋。”

原本還在案上睡覺的肥鳥像是霎時清醒過來,迅速挪到他手旁。

陳子穆将紙卷綁在臨秋腿上, 又從之前的行李中翻出一個小瓶讓它聞了聞, 催促道:“按這個味道, 快去尋師妹。”

臨秋仿佛看出主人的着急, 一聲不吭便撲騰着翅膀沖了出去。

陳子穆看着臨秋離開後,立刻反身走到床邊,取出被自己藏好的那個機關盒握在手中。

他仍不知聖上讓他等的時機是什麽, 但他想, 在兩國局勢這般動蕩的關鍵時刻, 冉郢的北防線絕不能被攻破,衛衍身為鎮北大将軍不能出事。

所以于公于私,對他來說, 這人,他必須去救。

陳子穆再走出寝帳時, 氣質已經完全變了樣,褪去那層慵懶困倦的表象, 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冷峻,和那股子上位者特有的桀骜混在一起,渾身上下透着生人勿進的凜冽氣勢。

他徑直往正在整軍的校場去,走了許久才終于有人敢上前攔下他:“陳公子,這...戰争當前,您還是待在帳中吧。”

陳子穆懶得與對方多廢話,直接拿出虎符,冷聲道:“我乃永安王邢辰修,奉聖上之命來鎮北軍中督戰,虎符在此,鎮北軍中所有将士聽我調令,違者按抗旨論處。”

話音落下,面前那衛兵已經傻了,連禮數也顧不上,還是幾丈外的幾名巡衛先反應過來,紛紛下跪。

恢複了身份的邢辰修無暇顧及其他,直接問道:“現在軍中還餘下哪幾位将領?誰在發號施令?”

面前那人還傻愣着,邢辰修失了耐心,擡步正要繼續往校場去,眨眼功夫,面前已經多出十幾人。

“回王爺,軍中還有四位将軍駐留,其中官職最大的為參将呂義水将軍,目前正在校場上。”

來人顯然武功高強且訓練有素,不似這軍中的普通士兵,邢辰修心中有數,但往校場趕去的途中,謹慎起見還是問道:“諸位可有信物?”

為首那人迅速從懷中掏出令牌,呈給他查閱:“我等乃大內影衛,奉聖上秘令,前來保護王爺安危。”

在冉郢,影衛乃是最貼近皇權的一支暗衛,是聖上親信,除了聖上本人,無人知曉這支衛隊的具體人數,他們的行蹤更是詭秘莫測。

當初在軒明殿見着卓影真容時,邢辰修就料到聖上這次計劃只會透露給影衛,此行也必定是派了影衛護他,所以見腰牌無異,很快便還給了對方。

稍一耽擱間,已經有人将他的事通報給了呂義水,呂義水也正往這頭趕來,兩人在校場邊緣相遇,沒等對方開口,邢辰修先一步再次拿出虎符與親王印:“呂将軍可先驗明本王身份。”

與衛衍相同,呂義水也在許久之前便看出這位陳公子身份并不一般,此時得知真相,只是驚嘆于對方的來頭比他們猜測的更為尊貴。

身為将領,自然能清楚地分辨虎符真僞,呂義水稍一查看便一撩戰袍雙膝下跪行了大禮:“鎮北軍參将呂義水,見過永安王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情況緊急,禮數就免了,呂将軍先說說情況。”

“是,王爺,我們去主帳說吧。”

邢辰修看了眼已經整裝待發的其他将士們,挑眉:“來得及?”

饒是呂義水,被邢辰修這樣冷冽的視線掃過,也生出了幾分寒意來,但他還是堅持道:“容義水到了主帳,再向王爺說明。”

“嗯,走吧。”

呂義水與李徒稱得上是衛衍在軍中的左右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此番衛衍竟将呂義水留在營地,說明他在出戰前對此刻的局勢已經有了一定準備。

此時軍中除了呂義水,怕是再沒有絕對安全可信的将領,明白這點,待到了主帳,邢辰修便對身後跟随的影衛道:“将這主帳圍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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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帳內,呂義水從袖中掏出一封信呈給了邢辰修。

“這是…”

“昨日夜間,赫連淳鋒近旁的副将親自送來的密信。”

邢辰修抽出其中的信紙展開,幾眼便掃完了上頭的內容,這竟是一封議和信。

又或者更确切來說,是在尋求合作。

為了釋出誠意,赫連淳鋒向衛衍透露了目前鎮北軍中的兩名亂黨将領。

他們乃是陳司一派,與之前行刺李徒之人相同,陳司與赫連淳譯達成協議後,他們便開始向敵國透露消息。

按照赫連淳鋒的意思,他手上還握有陳司與赫連淳譯勾結的證據,如若合作能成,他願将證據交予衛衍,拿到證據,聖上便可按叛國治陳司等人的罪。

而赫連淳鋒想要的,是在議和時,冉郢提出對蒼川帝人選的期望,并且寫入條款之中。

幾時幾刻蒼川會發起進攻也明确寫在了那信中,這次的進攻表面為交戰,暗地卻是為了避開陳司眼線,約衛衍去談合作事宜。

“昨夜那位副将是只身前來的?”

呂義水應道:“是,昨夜恰好是屬下輪值,巡衛兵帶那人來見屬下後,屬下不敢擅自做主,立刻通知了衛将軍。”

自古兩軍交兵,不斬來使,對方敢只身來這軍營并不奇怪。

邢辰修想到剛剛影衛向他禀報的将領數,皺眉問道:“信中所寫那二位将領,如今都被留在營中的?”

“是。”呂義水眼神幽暗,“其實信中所言衛将軍并未全信,但敵軍當前,他若将我與阿徒同時留下難免惹人懷疑,便只能做此安排。”

駐守營地的四位将軍包含了信中兩位、呂義水以及一位普通的振威将軍,無論信中內容是真是假,這樣的組合都不易惹人懷疑。

但也這麽做也不是沒有弊端,便是目前除去呂義水自己外,其他三人他都不敢完全信任。

後一波蒼川軍從冉郢的東北方向攻來,據瞭望臺的士兵禀報,對方這次進攻人數在五千左右,騎兵、步兵皆有,但行軍速度卻不快,像是刻意在放緩腳步。

按照呂義水的判斷,他們極有可能是希望借此能将戰線盡量向蒼川那頭靠近,讓鎮北軍越過蒼川國界,這樣無論出兵還是之後的回撤,都需要許多時間,可以說一旦應戰之後,就再無可能反身去支援衛衍那頭。

這也是為什麽已經整軍完畢,呂義水卻未第一時間下令出兵的原因,他是在等着對方更為靠近後再應戰。

而此刻比起禦新敵,他也十分清楚,必須派兵支援衛衍。但目前他自身必須留在營中指揮,軍中又無其他可信的将領擔此重任,在人員調度上,他便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邢辰修在這時袒露身份,對呂義水又或者說對整支鎮北軍來說,都猶如神兵天降。

聽完呂義水的分析,邢辰牧低頭稍一思索,問道:“目前軍中還有多少兵馬?”

“回将軍,鎮北軍除去之前戰争的傷亡,共有兩萬六千餘人,衛将軍率了一萬人迎戰,目前留在營中尚有一萬六千兵馬。”

“好,你帶着出現在信中的那兩位将軍以及五千人,往東北方向迎戰,待你們出發後,本王會親率五千兵馬支援阿衍,剩下振威将軍與其他士兵留守營地。”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呂義水立刻應道。

呂義水向來心思細膩,對于邢辰修要親自帶兵這點絲毫不覺奇怪,在剛剛校場外見到對方時,他便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同。

此時的邢辰牧內力深厚,下盤穩健,顯然是長期習武之人。大戰當前,他無暇去探究對方究竟如何能做到隐藏實力,只是略一思索,在離開前道:“屬下讓人替王爺準備一副铠甲,另外不知王爺慣用何種兵器?屬下也好讓人一并替王爺送來。”

“兵器不必準備了,不過勞煩呂将軍替我交代一聲,一會兒有人會帶着我的角弓來營地尋我,讓巡衛直接領他到主帳便可。”

呂義水本以為外頭那些顯然武藝高強的護衛,已經是邢辰牧随身帶入軍營的全部人馬,卻不料對方竟然還有後手,心中對這位幾乎快被世人遺忘的永安王爺更升一層敬意,不敢再耽擱,立刻領命而去。

待他走後,邢辰修将信件打開又看了一遍,逼迫自己撇開那些私人情感的牽絆,盡量冷靜下來分析情況。

衛衍并非泛泛之輩,他信自己看上的男人絕不會這麽輕易出事,何況是在顯然也對信中內容有所懷疑的情況之下。

蒼川軍對冉郢軍,在人數上并不占優勢,又将進攻拆分了兩頭,按呂義水的說法,東北方向攻來的敵軍也有五六千人,除去同樣需要駐守營地的那些,哪怕設下埋伏,蒼川早一批進攻的人數也不會比衛衍率領的兵馬多出太多,占不到絕對優勢。

衛衍暫時該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作者有話要說:

走一章劇情,下章就要美救英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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