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簡豪覺得自己簡直比窦娥都冤。
你說這年頭，但凡身心健康點的男同志，誰還能沒有一兩個珍藏的小電影啊。
自己乖乖把東西放在電腦裏，既沒兜售也沒傳播，被這臭不要臉的章成雲翻出來，不給他留一句“樓主好人一生平安”也就算了，上來還一通臭罵。
簡豪也是個賤得慌的，見章成雲不說話，立馬覺得自己的智商占領了高地，開始在那頭語重心長地感嘆：“哎，我說弟啊，你說你都十五快十六歲的人了，怎麽看這玩意兒還害羞哪？你爸當年十八歲可都帶着你媽私奔了，就你現在這表現，不嫌給他老人家丢臉啊。”
先別管人章先生老不老吧，但他十八歲帶着章成雲的媽私奔出國那的确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章成雲閉着眼睛吸了吸氣，顯然不想提起父母的這些破事兒，輕咳一聲，格外生硬地轉移開話題：“你剛才和jk那邊的人談得怎麽樣了？”
簡豪被他問得一愣，還真就中招了。
收拾好臉上賤兮兮地表情，一臉認真地回答：“咳，那價格倒是還可以接受，只是他們那個韓國adc只簽了一年的約，聽說明年就要走，再加上後期的維護投資。你說我要這時候把隊伍收過來，新招的adc和其他人磨合不夠，比賽直接一輪游，又掉回lspl，那不是虧大發了嘛。”
章成雲聽他這麽說，一臉平靜地回答：“不會的。今年我年齡還沒到上不了比賽，等過完年滿十六我可以首發ad。至于後續資金方面，我這邊也有準備。”
簡豪聽見這話，立馬站在原地一愣，回過神來，沒好氣地問：“不是，你丫還真準備走職業啊？”
章成雲回：“不然呢，你什麽時候見我說的話落空過？”
簡豪簡直要被他弄笑了，紅着脖子嚷嚷：“這他媽就不是表揚！你不知道現在s級賽事都被韓國承包了啊。別說拿不到獎金，就算能拿到那麽屁點的獎金，你丫還缺那兩口零嘴啊？我說你小子蹚這趟渾水圖什麽啊？”
章成雲一聲不吭，很久之後才挑了一句回：“誰說s級賽事被韓國承包了？”
“我說的！”
簡豪格外不服氣地反駁：“你看現在國內這些俱樂部，哪個不是花高價錢買韓援，為的是什麽？說得好是為了師夷長技以制夷，但你見着效果了嘛，該輸的不還得輸！”
章成雲知道簡豪是個商人，也不準備和他扯什麽理不理想的大道理，直接把老爺子搬出來，平靜地說：“但這事姥爺那邊已經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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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豪壓根想不到章成雲還能把那個頑固了一輩子的簡老爺子勸動，輕咳一聲直接認輸，“那你今年就不上學啦？”
“不，今年我還是會繼續上學，只不過是在北城，前天姥爺已經把我的學籍轉過來了。”
簡豪不解地問：“那訓練呢？你明年既然要做首發adc，總不能不訓練吧，你可別以為自己可以走後門啊！”
章成雲見他這麽說，也笑了出來，安慰到：“你放心，訓練中心我每天會去，訓練我是不會耽誤的。”
說完，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條，輕聲道：“對了，我這裏有個不錯的輔助人選，你找個時間去跟那人聯系聯系，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年能和他組成下路。現在jk二隊的這個輔助不光年紀有些大，我看他以往的比賽，感覺意識也不行。”
簡豪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心想：這小子還真他媽來真的了。
不禁搖頭感嘆：“你丫操這麽多心累不累啊。”
章成雲勾嘴一笑，反問：“做自己喜歡的事怎麽會累。哥，如果別人花錢讓你寫詩，你會累嗎？”
簡豪沒好氣地回：“老子為了追姑娘寫的那些個打油詩跟你這能比嘛！哼，老子倒是要看看，看你小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要是你丫真拿個s賽事冠軍回來，老子立馬就出家當和尚去！”
章成雲咧嘴一笑，算是把他的話放在了心裏。
姚珊這會兒和簡豪一樣，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落入了某個披着羊皮的狼崽子手裏。
她這些日子忙得可謂焦頭爛額。
上學校報道那天就遇着個自稱娛樂公司的獵頭，死活拉着她的手不讓走，硬是要她去自家公司當模特當主持當花旦，言辭綽綽，說得就跟真的一樣。
姚珊一打小在警察家屬大院裏長大的熊孩子，能上這種當嘛，當下就給了那人一個簡單直白的“滾蛋”飄然而去。
等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賊眉鼠眼的牛皮糖，轉眼又被系裏的邱老師看中，選去參加了第一學期的音樂演唱會排練，整天跟着一群學姐學長“啊咦唔呀”，忙得那叫一個腳不沾地。
等姚老爺子答應買給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到貨，姚珊下載好客戶端再一次登上游戲，時間都已經是十二月底了。
章成雲這些日子其實也不清閑，yis俱樂部剛剛建立，高二的學業又不輕松。
他那個在美國當大畫家的嫂子還在這會兒湊熱鬧玩起了離家出走，溜達到中國來，住在他的公寓就是不肯走，直言“為了藝術的靈感”。
章成雲有苦都沒處說去，這會兒見姚珊上線，立馬一掃之前的疲态，上號發過去一句：【好久不見，貧尼。】
姚珊還以為兩人這是偶遇，果斷熱烈地回應過去：【小雲！好久不見了！】
她哪裏知道，章成雲跟自己這壓根就不是偶遇。
人家自打她離開，就把這號交給了“金錢地”的網管，讓他們常年挂着。
只要“貧尼有了”這號一有動靜，人家章成雲第一時間就會收到信息。
姚珊也是個心大的，點開“你爸爸竟然”的賬號看了兩眼，還樂滋滋地打過去一句：【小雲你好厲害啊，都大師了呢！】
章成雲這些日子壓根就沒上過這個號，輕咳一聲，有些不自然地回：【你要想上大師也很容易的。】
他這話說得其實有些不要臉，畢竟就姚珊那個手法，一般隊友不掐死她那都能算是真愛。
但姚珊一點兒也沒有自知，反而一臉驕傲地回答：【那是！小雲，我們一起去一區吧。】
章成雲忽的一愣，不解地問：【為什麽？】
姚珊回：【我和小蘑菇的事你也知道，我不想和他一起玩了。】
章成雲想了想，打過去：【他不是進yis俱樂部做職業選手了嗎，應該沒有時間騷擾你了吧。】
姚珊見那頭章成雲這麽說，立馬也疑惑起來：【咦，你怎麽也知道小蘑菇進職業戰隊了？你和他現實聯系過呀？】
章成雲一挑眉毛，又開始胡說八道：【沒有，只是他有一天上線，碰見了告訴我的。】
姚珊“哦”了一聲，打字說：【你看，他偶爾還是會上線的，所以我要是再在這鄉下服待着多危險啊！我爺爺答應我買的電腦到了，現在我可以經常上線。我想去一區換個號，那裏還有我不少好友呢。】
章成雲看着屏幕裏的字，很是疑惑地問：【好友？你朋友也玩這個游戲？】
姚珊“嘿嘿”笑了一聲答：【不是，我這段日子雖然上不了游戲，但是經常有看比賽，我說的好友是我在微博上交的朋友，yis要死團的。】
章成雲見她發過來的話，只覺腦中一黑，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yis要死團”，顧名思義，就是一群不喜歡yis俱樂部的人聚在一起建成的“邪教組織”。
這個組織三個月前于一片祥和之中建立，僅僅幾個月的時間便發展壯大，一躍成為如今lpl第一大黑粉代表團體，平時在微博和度娘貼吧可以說是肆意橫行。
而且，這個組織的人員成分十分奇葩——有專門為黑lpl而生的國際友人；有極端不喜歡韓援的專業噴子；也有排斥新俱樂部的老牌俱樂部鐵粉；甚至還有很大一部分是高舉着“顏即正義”大旗的顏控女玩家。
女玩家這個群體在英雄聯盟中可謂濃墨重彩，雖然人家可能技術有限，但掐架、八卦卻個個都是一頂一的好手。
自從電競比賽走向正規以來，lpl幾乎每個俱樂部都會或多或少為迎合女玩家，招一兩個長得過去的門面代表。
只有這yis，因為本身是才從lspl升入lpl升班馬，原粉絲數量不多，加上選手個個長得有些磕碜，不會賣萌搞基，被親切的稱呼為了“lpl專業恐龍隊”。
按理說，游戲俱樂部又不是混娛樂圈的。
這yis一個不過才成立三個月的新俱樂部，單純因為隊員長得醜，一出來就受到各種噴子親媽般的問候那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但事實上，yis被這麽大規模抵觸的原因還真不是因為它的成員們長得醜，而是在于他現在的這個韓援adc李在宇。
這李在宇當年被jk的老板看中買來中國當adc，起初的訓練倒也算得上刻苦，可惜後來和打野發生矛盾被發配到了二隊。
這次yis成功從lspl升級成功，他自覺建了奇功，立馬與俱樂部上層要求第二年以兩倍的勞務費續約。
俱樂部上層又不是傻子，冷豔一笑，直接提出了第二年終止合約的事情。
這可把這李在宇氣得夠嗆，原本呢，這倒黴孩子也就只是想憑着自己的功勞傲嬌兩下，提升提升薪資，哪知這yis“過河拆橋”，剛一成立就招了個十五六歲的預備adc進來，不僅人長得跟個明星似的，技術還他媽特別的好，完全不把他這“開國功臣”放在眼裏。
于是，這厮破罐子破摔，也不顧什麽俱樂部形象了，直接開始對媒體各種胡說八道起來。
今天噴一噴人國産老牌adc老德，說人家年紀大了居然還不退役；明天抱怨抱怨“lpl是菜雞互啄的賽區沒有挑戰性”，後天幹脆直言“我們yis的人都看不起你們那些全華班的腦殘。”
可謂是抹黑、吸仇恨兩手都要抓，兩手都很硬！惹足了一大群吃瓜看戲的lpl觀衆的怒火。
姚珊原本也只是個喜歡看比賽的業餘小噴子，但自打知道這張志超加入了yis，又通過微博接觸到粉絲圈的那一些破事兒，立馬心下憤然，哼哧哼哧的就加入了“yis要死團”的懷抱之中。
這圈子混的久了，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不少談得來的人，說起來，也算是很大程度地拓展了自己的“黑粉”交際圈。
【小雲，你加我的企鵝號吧，我把一區的號發給你，是我們小隊長送給我的，咱兩改個姐妹名！】
姚珊見那頭章成雲一直沒有回話，幹脆打字過去說。
章成雲看着屏幕裏的字，心裏一個勁地翻着白眼，沒好氣地想：這“邪教”到底多大規模，怎麽還他媽蹦出個小隊長來。
趕緊上企鵝把自己的性別改成了女，加上姚珊的號碼，按她發給自己的賬號登錄了游戲，看着屏幕上方那個“葬愛家族の風少”的id，眼睛那叫一個辣疼。
默默地私聊姚珊那個“葬愛二區扛把子”的id，無語地問：【你要改什麽？】
那頭想了想回：【ys要死團、海棠。】
章成雲差點沒把鍵盤摔地上，深吸兩口氣回：【好，那我就改ys要死團、梨花。】
他可不相信姚珊那厮的智商還會想到“梨花壓海棠”這種句子。
果不其然，那頭的傻子立馬樂呵呵地回複了一句：【恩，好聽！】
好聽你妹夫。
章成雲面無表情地看着屏幕，臉上有着生無可戀的悲痛。
很久之後，他終于又裝作不在意地私聊了姚珊一句：【貧尼，你為什麽讨厭yis？就是因為小蘑菇？】
姚珊想了想答：【也不光是這個原因吧，他們那個adc還罵了老德呢！】
章成雲眉毛一挑，問：【你喜歡老德？】
姚珊點點頭回：【喜歡啊！國産adc，長得好看，手法又好，能不喜歡嗎。】
章成雲一臉不悅地想：老德那張臉都着急成什麽樣了，連張志超那粗老三都不如，你這瞎了眼的竟然管那叫好看？
想了想，忍不住打下一句：【小蘑菇有和你說過他的新搭檔嗎？yis明年首發的預備adc，好像也是個中國人。】
姚珊不屑一顧地回：【說過呀。他說他那個搭檔adc長得唇紅齒白，好看得沒邊，簡直跟電視裏的小白臉似的，不戴口罩出門，肯定要被小姑娘追着要電話號碼。】
章成雲見張志超這麽說自己，也原諒了那句“小白臉”的話，輕笑一聲問：【那你不期待一下？】
姚珊一臉不在乎地打字回：【期待？期待什麽呀？嗨，小蘑菇那人的審美可可怕了，他以前說我們學校門口賣煎餅果子的大媽是絕色，說芙蓉姐姐珠圓玉潤是美女。yis那預備adc我估計也就一未成年黃渤吧。】
此刻，作為yis半個幕後老板以及姚珊口中的“未成年黃渤”，章成雲捂住自己的額頭，覺得心情複雜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