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樓 (1)
(防盜章明晚八點換)一顧經年20個人英雄主義
索性傅影帝最近也只有《不誤終生》的發布會要參加一下,其他并沒有什麽活動。
王導很是神秘,發布會也只會公布男女主,說是角色基本上都定下來了。顧星挽一開始知道發布會要開了的時候,還擔心萬一有人要問王導對魏辰年的看法怎麽辦?範明達白了自己一眼,說道自己已經和王導說好了,只要能将魏辰年的緋聞壓下去一些,就用他。
而對于傅昱,自從回國之後,範明達的選擇都異常謹慎,除此之外沒有簽約任何電影電視劇,廣告代言什麽的,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後臺,傅影帝化妝,束绮柔走了進來十分有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客套的說了幾句之後調皮的朝着顧星挽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尋求贊美。
“好漂亮!”顧星挽直呼喊道,看着自己的大學閨蜜如今一步一步走向成功也會從心底為她高興。範明達說的對,演藝圈就是這樣,沒名氣沒背景,不靠自身努力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熬出頭,束绮柔早就是成年人,她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即使自己是她的朋友,也沒有權利幹預,只能站在她的身邊,給予支持和鼓勵。
“我讓經紀人買了以前學校外面那家烤餅哦!你要不要?”束绮柔聲音柔柔和和,眼睛都帶着溫柔。
學校外面有一家老夫妻開的烤餅店,大學時候顧星挽常常拉着束绮柔去買,烤餅不同于其他,一定要熱的才最好吃!
“在哪裏!”顧星挽立刻兩眼發光。
束绮柔說經紀人在那裏吃着呢,非說太好吃了然後霸占着,顧星挽只好立刻抛棄傅影帝,蹭蹭蹭的跑出去吃烤餅。
從她經紀人手裏搶了一個,一口咬下去,香香脆脆。
顧星挽還記得那唯一一次魏辰年來學校看自己的時候,吃完飯從店裏出來,顧星挽還繞了一圈去買烤餅,對着大明星說:“全世界只此一家,最好吃!”
魏辰年就是一邊吃着烤餅,一邊問顧星挽:“為什麽選擇導演系?”
為什麽選擇導演系。
因為高考填志願的時候,剛好電影院在放那部只有你兩分鐘鏡頭,卻讓你徹底步入演藝圈的《九尾狐妖》。
“因為我想要拍電影啊!”顧星挽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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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這個專業的學生回答老師時候,都會說“我想要表達我最想要的東西。”
魏辰年點了點頭,一臉認真:“那我要好好演戲,将來做你的男一號,顧導,你可不要嫌棄我啊!”
手上的烤餅吃完,以前能一次性吃好幾個的量,現在吃了一個就吃不下了,不過束绮柔的經紀人又拉着自己聊了一會兒天,一開始顧星挽還存着戒心,生怕自己在人家面前說錯了什麽話,回去又被範明達罵,但好在人家只是拉着自己随便聊了幾句。
不過顧星挽實在不太喜歡和不太熟的人社交,聊幾句就想要撤,卻總是被經紀人再拉着。
搞得顧星挽都要想着,這經紀人是不是看上自己,想要簽自己啊?!
好不容易脫身,顧星挽飛也似的回傅昱的化妝室,卻看到化妝師站在門口玩手機。
“化好了麽?”顧星挽望了望緊閉的門,随口問道。
化妝師頭擡也不擡,在盯着手機上的游戲:“束绮柔說有話說,我就出來了。”
顧星挽點了點頭,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卻突然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
雖然說不清楚,但是下一秒,顧星挽就推開了房門。
束绮柔坐在地上,眼睛紅腫,似乎哭了好一會兒。
傅影帝依舊冰山似得坐在旁邊,一句話不說。
“绮柔!”
顧星挽立刻跑了過去,趕緊扶了起來,“你怎麽了?!”
束绮柔的眼淚透過隐形眼鏡掉了出來,她一頭紮進顧星挽的懷裏,一句話不說。
本身就是美人,這麽一哭,梨花帶雨的讓人很難不心疼。
顧星挽拍着她的背,一個氣不順,陰陽怪調的對着傅影帝說:“不管什麽情況,你就不能先扶一把麽?”
傅昱坐在那裏,背對着顧星挽,突然身體一僵,但是一個字也沒有說。
顧星挽扶起束绮柔就朝外走,走到化妝室門口的時候,束绮柔卻突然擦幹眼淚,對着顧星挽說:“沒事的,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你先忙你的吧。”
“我沒什麽可忙的,他自己的事自己處理,我先送你回去!”顧星挽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真沒事,聽話。”束绮柔扯着一個笑容,說不上的難看。
顧星挽沒有再堅持,目送着對方走遠了之後,又把化妝師關在門外,指着傅昱喊道:“束绮柔是我朋友!你別看不起她!”
顧星挽知道最近網上不滿束绮柔拿下《不誤終生》的女主,說是根本配不上傅影帝,完全達不到小說女主的要求。雖然說沒有什麽人身攻擊,但是還是有不小的影響的。
束绮柔靠什麽拿下女主的,怕是整個《不誤終生》的主創人員都有所耳聞,進組之後勢必會有些看不起。如果連男主都看不起了,其他演員跟風踩低,用腳跟想想就知道在組裏的日子會有多麽難過。
傅影帝并沒有向往常一樣不言不語,反倒是轉過來正面對着顧星挽,一本正經道:“要想讓人看得起,不僅要自重,還要尊重人。”
“你說誰不自重呢啊!”顧星挽的眼裏立刻泛起淚光,她想到剛剛束绮柔的眼淚就難過到想要哭,這個和自己度過四年大學美好時光的女孩,她容易麽?
“我沒有指責她,那件事的做法。”傅影帝頓了頓,似乎被顧星挽的眼淚吓到了,斟酌了一下用詞,想了想,還是放棄了解釋這項對自己來說困難指數爆表的事情,“總之,和那件事沒關系。”
說完傅影帝就轉過去,背對顧星挽,有意結束話題。
就像是原本已經準備大吵一架,突然對手不想和你說話了,一腔怒火發不出來,顧星挽怎麽着都是不爽的。可是她又不敢上前抓着傅影帝大吵,一咬牙一跺腳立刻跑了出去!
路上還聽到有人在說,束绮柔剛剛獨自離開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顧星挽聽了又着急,接連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始終沒有人接。
就像是回到了高三魏辰年被勒令退學,顧星挽半夜給對方打了好幾個電話一樣的焦急。
關于魏辰年被勒令退學的過程,坊間傳言有很多種,顧星挽有幸聽到本人親自描述的版本:
那是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這種夜晚嘛,最适合殺人放火打家劫舍了。可是我既沒有去劫富濟貧,也沒有去為民除害,就拉着一個小姑娘的手,講講情話什麽的。這種事情嘛,當然選擇一個黑不溜秋的地方最合适了,偏偏我調戲妹子調戲的最開心的時候,突然殺進來一個程咬金,本來嘛,突然來個人當然是把我們吓了一個大跳了,結果那個人自己害怕了起來,然後抓着小姑娘的帽子就是一頓罵。
這我肯定不開心了啊!我就生氣了嘛,我就拽着他的衣服,強行把他們兩個人分開,然後讓小姑娘快跑。小姑娘想也沒想,一點猶豫也沒有就跑了。(說到這裏的時候,魏辰年還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後來我就被那個老師拉着去見了班主任,一頓罵啊!還跟我說:“要麽說出那女生名字!要麽退學!”
我想着男人嘛!就要有擔當,二話不說,選擇了退學,收拾收拾東西就回家玩了啊!
那個時候真的是太年輕了,顧星挽聽完魏辰年的敘述之後,心疼的一塌糊塗,又難過的要死要活,躲在被窩裏哭了好久好久,想着自己喜歡的男孩,卻為了另一個女生退學回家,充滿個人英雄主義的情節,可惜女主不是自己。
如果是自己,一定不會留下他一個人。
不過後來再想起這件事的時候,顧星挽就覺得……有病啊!老師又沒真的想讓你退學,求求饒不會啊!
大學裏和束绮柔講起這件事的時候,束绮柔的評價是:“真浪漫,要是有人願意為了我放棄一切就好了。”
顧星挽呵呵了兩聲,補充道:“如果不是被退學,《九尾狐妖》裏的兩分鐘可就是別人演了。”
☆、吃蟹
身後有腳步聲,步步逼近,初薇不敢回頭。
她伸手摸着包裏,有個噴霧,平時補水用的,吓一吓人應該也可以吧,不過萬一不是人呢?
正胡思亂想着,突然有只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初薇立刻将噴霧拿出來,回頭就一頓猛按,水霧在空氣中散開,初薇大喊:“這是化骨水——!你離我遠一點兒,不然小心屍骨無存!!!”
閉着眼狂噴,也不知道對準沒對準,搞得好像真的相信自己的噴霧瓶裏裝着的是化骨水一樣。
被噴的那個人,只能捂着眼睛低着嗓音喊了一句:“喂——”
周嘉許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問過她的名字。
是個男人的聲音,還有點兒耳熟。
初薇掙紮了一會兒,緩慢的張開了眼,看到眼前不停揉着眼睛的周嘉許。
“怎麽是你!”初薇大喊,聽起來還有點兒失望。
有一種人,整天幻想着世界大亂,外星人侵略,牆壁後面冒出來一個異次元生物,要是回頭發現什麽都沒有,不過是自己的影子在吓唬自己,他們還會有點兒失望。
這種人,叫做幼稚鬼。
“看你累了,先上去倒了點水給你。”
周嘉許一手揉着眼,一手從身後将一個玻璃杯送到了初薇面前,裏面裝着大半杯水。
初薇看着那個玻璃杯,很多人招待第一次來家裏的客人,通常都會拿出一瓶飲料之類的,很少動自己的杯子。而像易尋南那種,冰箱裏裝滿各種飲料礦泉水的,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給客人主動倒一杯水的——雖然基本上也沒有客人這回事。
對了,周嘉許連朋友都沒有,家裏又怎麽會有客人?
初薇接過那杯水,突然又意識到自己把人家當壞人拿噴霧碰人家還喊着“化骨水”的時候,人家默默地把準備好的水放在身後保護着,想想自己真是個混蛋啊。
“那個……對不起啊!”
初薇表情糾結,看着自己手裏的水,趕緊又遞了過去:“你快洗洗吧!雖然不是化骨水,不過這種噴霧也是不能進眼睛的,都是有害的!”
萬一要是把人家弄瞎了殘了,自己也跟着客死異鄉怎麽辦!
初薇趕緊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包面紙,可濕水的,抽出一片來,又看着周嘉許端着水杯站在那裏絲毫動作也沒有,就一直揉啊揉着自己的眼睛,紅彤彤的也不說話,就像個小可憐。
初薇又拿過玻璃杯,倒了些水在面紙上,然後拽了拽周嘉許,試圖讓對方蹲下來一點。
不過周嘉許完全沒明白初薇的意思。
初薇嘆了一口氣,站到了周嘉許上的一個臺階上,将濕了水的面紙輕輕地在周嘉許的眼周圍仔細的擦着,一邊擦初薇一邊想,這眼睛争點氣啊!
周家到底是幹什麽的來着?
可別是什麽黑|幫之類的,到時候真的要把命留在這裏了可就不好玩了。
周嘉許一動不動,就這麽站在那兒,眼睛微張,絲毫掙紮的意思都沒有。
“疼麽?”初薇問。
周嘉許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落在初薇的臉上,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突然他說:“謝謝。”
額,謝毛線啊!
這孩子不會是傻掉了吧?
“嘿嘿,不客氣,那個周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發誓!”初薇爪子一舉,眼神真切。
周嘉許點頭,又撇開了眼不看初薇。
折騰了這麽一圈,好不容易爬到了二十三樓,初薇搖着頭想這一趟可真不容易,然後路過電梯門的時候,聽到電梯“叮——”一聲被打開,裏面走出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手裏還拿着一份外賣。
初薇目瞪口呆,指着電梯大喊:“電梯電梯——”
電梯了半天,初薇竟然發現自己找不到一個形容詞,立刻伸手就想拽住周嘉許,試圖表達自己激動(憤恨)之情。
周嘉許僵硬的避開初薇伸過來的手,又站得離遠了幾步。
“周總,您要的橋底辣蟹。”電梯男走了出來,雙手一伸直接忽略了初薇,将外賣遞給了周嘉許。
周嘉許卻沒有伸手去接。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初薇看了看周嘉許,又看了看電梯男,又哀怨的看了眼電梯,怎麽這電梯……又會動了呢?
很是郁悶。
“給她。”周嘉許開口,指了指辣蟹,“另外送一下楚小姐回斯卡利酒店。”
說完,周嘉許對着初薇點頭,拿走她手裏的玻璃杯,按了電梯的下樓鍵,很快電梯門就被打開了。
周嘉許站在那裏,看向初薇。
電梯男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也看向初薇。
可是,誰能告訴初薇,拼了老命爬了二十三樓,連門都沒進就被人趕回去了是幾個意思?
就因為老娘剛剛不小心噴了你一臉?
男人要不要這麽小氣啊!
初薇剛想問問對方這是個什麽道理,不過又想到此人是張藝口中的“怪人”,要不……算了?
她一腳踏進電梯,雖然沒膽子起正面沖突,但還是很郁悶。
周嘉許點頭,說了句:“再見。”
“別,還是不見了吧。”初薇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看向周嘉許的目光也是毫不掩飾的厭煩。
大晚上強行帶自己來這邊,“登門拜訪”“橋底辣蟹”的,最後的結果就是爬了二十三層樓梯再讓姐姐拿一份外賣自己回去?
大晚上不睡覺就是為了過來陪你爬樓梯啊!
等等……他怎麽知道姐姐我姓楚?
電梯門關起。
空蕩蕩的電梯口只有周嘉許一人,顯得有些落寞。
他望着電梯口發呆。
等回了酒店初薇敲了敲張藝的門,還沒有回來。
她努嘴,一整份辣蟹也挺多的,一個人哪裏吃的完?
将辣蟹放在桌上,先去洗澡,一天下來還爬了二十三樓,身上早就有汗了。
又想到二十三樓,初薇就頭疼的很。
得了,把辣蟹吃完之後,就把周嘉許這個名字從自己的腦子裏劃掉劃掉。
有着辣蟹的誘惑,初薇還是很高興地哼着歌去洗了澡。
腳疼的厲害,為此還泡了好一會兒的腳,要不是辣蟹在外面等着她,初薇躺在浴缸裏都想要睡過去了。
穿好浴袍,擦了擦頭發,又拿出吹風機吹到半幹。
辣蟹辣蟹,還有好吃的在外面等着她,心情就會超級好。
剛走出浴室她就聽到張藝砸門大喊的聲音。
初薇趕緊跑過去開門,忙問:“怎麽了?!”
張藝站在門口,一臉驚悚,就像是看見了鬼一樣看着初薇,又指了指旁邊,語氣都要飄起來了的喊了一句:“周嘉許……”
初薇朝着張藝指的地方看過去,還真是……周嘉許。
這一會兒,初薇真的覺得活久見了。
張藝還沒緩過來,拉着初薇一邊朝裏面走一邊又斷斷續續的悄悄說着:“我一回來就看到周嘉許……周嘉許……他站在你房門口,天啊!周嘉許!他還和我說敲了你半天門,沒人開!楚初薇!你老實告訴我,你對周嘉許做了什麽!”
張藝越說越激動,越激動抓着初薇的手力度越深。
“那個……吃蟹!”初薇随手一抓,将外賣遞給了張藝。
等再轉過來看着周嘉許的時候,初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這人到底是幾個意思?
“你生氣了?”周嘉許開口,帶着疑惑的語氣。
初薇眨眼,沒搞懂。
“我敲了你半天門,沒給我開。”周嘉許補充道。
初薇想了想:“我應該是在洗澡。”
張藝站在旁邊,搞不懂兩個人在談什麽。
她拿着辣蟹問:“我能帶走麽?”然後給你倆留下私人空間。
“當然不能!”初薇想也沒想就開口否定,廢話,自己爬了二十三樓樓梯才拿回來的辣蟹,一個都沒吃呢你就敢全拿走!
張藝剛攜蟹偷溜的腳步就這麽卡在了那裏,一秒鐘切換高冷狀态的說了一句:“不就是蟹麽?這麽小氣。”
說完本想帥氣的扔給初薇,再來一句“老娘才不在乎你這東西”,不過扔了半天最終張藝還是覺得,食物大于天。
二話不說,坐下來,解開打包盒,開吃。
顯然張藝直接忽視了周嘉許,倒不是她不想和人家打招呼,只不過周嘉許不care她啊!所以張藝想着還是算了吧,萬一再被周先生扣上一個勾引他的罪名,把自己踢出演藝圈那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初薇也想學人家直接忽略周嘉許,但是那尊佛就這麽站在那裏,想忽略掉确實是有點難。
哎,還是沒有練成張藝那個樣子。
“周先生這時候過來,有事麽?”初薇硬着頭皮開口,穿着浴袍站在一個剛認識的男人面前,那感覺就跟裸奔一樣,超級不自在。
“吃蟹。”周嘉許毫不猶豫的将自己早就打過腹稿的借口說了出來,然後筆直的站在那裏。
☆、秘密(2)
事實上那天晚上,周嘉許确實是過來和初薇、張藝将橋底辣蟹吃完就離開了,半句廢話都沒有,就像是他給的理由一樣,只是過來吃蟹。
但是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沒有人像周嘉許那樣,把吃蟹這麽一件簡單的事,搞得這麽複雜,從酒店繞到家裏再到酒店,将辣蟹從店裏打包送到家裏再由人帶到酒店,自己又大半夜的跑過來站在門口等着就為了吃蟹?
對于這種難以理解的詭異行為,初薇表示“……”。
不過張藝則表示:“周家少爺本來就是個怪人,沒什麽好奇怪的。只不過他從來不主動和女生說話的,你快說你是怎麽勾搭上的!快給我傳授傳授!”
初薇白了一眼張藝,不說話。
她才不會把自己站在酒店門口大喊“周嘉許”的“光榮事跡”再給張藝講一遍呢。
張藝也不追問,只說了一句:“你這人,很不厚道啊!”
……
易尋南坐在沙發上一根煙又一根煙的抽着,最近的煩心事有點兒多。
那天,諾琦執意用懷過孕滑過胎這件事威脅易尋南,就像是打定主意的認為易尋南會為了守住蔚舒陽的秘密而和她結婚一樣。
但是這件事,又哪裏像她想的那麽容易。
當年蔚舒陽不過七歲,一直帶着自己長大的母親突然病重離世,打擊頗大。
在葬禮上,他第一次見到諾良平,舉止大方,很有禮貌,和小巷裏整天扯着嗓門喊、為了一兩毛錢就能鬧的沸沸揚揚的大人們,似乎不太一樣。
諾良平和蔚家商量之後,給了一張支票,帶走了蔚舒陽。
七歲男孩,一個字都沒有問,跟着諾良平就上了轎車,早年貧困,母親獨自一人将他拉扯這麽大,母子兩人受過的白眼和排擠,足夠讓蔚舒陽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他本來就沒有指望蔚家能夠養着他,所以這個和自己長相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出現的時候,毫不猶豫就上了車。
車并沒有駛進諾家的大門,反而來了易家。
易敬騰和諾良平打了個招呼,便一臉慈祥的接過了孩子。
那個時候蔚舒陽并不知道,諾良平為了給他一個好環境,和易敬騰商量這件事商量了多久。
而蔚舒陽的身世,諾良平卻誰也沒告訴,沒告訴蔚舒陽,也沒告訴易敬騰。
而作為生意人,早年受過諾家恩惠,易敬騰也識相的什麽都沒有問,對外就宣稱蔚舒陽的父親是為了易敬騰而死,母親受不了自殺,并将年幼的蔚舒陽接家裏來養,而諾良平為了保住這個孩子在易家的地位,将自己手裏馥亞2%的股份,做了公證轉給了蔚舒陽,成年的時候即可繼承。
年幼的蔚舒陽早早就懂得了生存法則,他不哭不鬧不争執,活到成年的時候拿到了第一筆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自己和諾家的關系。
和他想象的有點兒出入,并不是諾良平的私生子,而是他弟弟的私生子。
諾良生。
諾良生是聯姻,其妻乃是某大家之女,頗有地位。諾良生懼內,雖早就知道蔚舒陽的存在,也從來不敢見一面,就算是蔚舒陽的母親去世,也不肯見,并且拒絕承認。
這件事在諾家算是秘密,由于諾良生妻子那邊的勢力實在太大,諾家雖然想要認回這個孫子,但是也沒有人敢伸出這個手,這麽一耽誤,就耽誤到了他七歲。
諾家一共就兩個兒子,諾良平、諾良生,其下各一個女兒。
對于傳統家庭來說,子孫繼承幾乎是一個頭等大事,諾家長輩對這個流落在外又不敢認的孩子始終放不下心。
于是葬禮那天,諾良平偷偷出面,将孩子送到了易家來養。
給他一個好環境,給他一個好教育,就為了有一天能夠将這個孩子領回諾家。
蔚舒陽知道真相的時候,諾琦正追他追的緊。
少年心性,只覺得是諾家對不起自己,他一點頭,就答應了諾琦,然後等着諾良平來主動和自己說說這件事。
一等就等了大半個月,諾良平從國外回來,知道之後就殺到了易家,雖然面上平靜,但內心早已不安,脫口就說:“諾琦不行!”
彼時的蔚舒陽,早就長成了一個攻于心計的人,三五句話,他就誘惑出諾良平的心思。
諾良平說:“如果你和諾米結婚的話,我就把諾家大半財産給你,怎麽樣?”
若是不了解真相的人,估計會覺得諾良平是個傻子。
蔚舒陽沒了耐心,他冷淡的問了一句:“哦?也是,我和她沒有血緣關系。”
他恨諾家的唯唯諾諾,也恨諾良平的萬全辦法,然後毫不客氣的,主動向諾琦揭開了這層面紗。
他說:“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叔叔的兒子?”
這句話無疑給諾琦當頭重擊,她回家質問,諾良平怕出大事,不敢讓諾琦聲張,送她一個人去別處呆了好久,遠離諾家,再遠離易家,更是遠離蔚舒陽。
不過等諾良平再次看見諾琦的時候,卻是蔚舒陽送過來的,看上去有些虛脫的諾琦,笑着說:“爸,我和蔚舒陽分手了,我想去國外待一陣子。”
易尋南原先知道的版本,就是這樣。
是他幫着蔚舒陽一步一步查出身世,也是他看着諾琦一步一步踏進陷阱,算起來,他還是個助攻。
特意從國外飛回來,陪了蔚舒陽一夜,不是怕他失戀太過于傷心,而是怕他陷進這個報複諾家的坎裏走不出來。
再後來,接到諾琦電話,知道滑胎,蔚舒陽不語,他也就不問,權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權當這就是全部真相,可是內心的自責,再自責,想要盡可能的補償諾琦,無條件的陪着她度過那段漫長時光,甚至賠上初薇,也在所不惜的贖罪。
他以為,他承擔起了他的責任。
特助的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
“易總,明天飛香港的機票已經買好了。”
“嗯。”
特助在電話那頭沉默,還是補充說了一句:“易總,現在正是蔚先生和諾家的關鍵時候,選擇這個時候去香港會不會不太好?而且張小姐那邊也說了會好好照護楚小姐的。”
“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
不知道為什麽,初薇在香港跟着諾琦參加的幾場聚會,先後都遇見了周嘉許,就連主辦方都感到意外之喜連連上去迎接,而向來緋聞絕緣體的周嘉許,也只是站在那裏,表情十分淡定,也不多話,上前搭讪的女人,通常也落個灰溜溜。
張藝會冒出來一句:“周嘉許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說完,張藝也會立刻補充一句:“想想就覺得不可能,這幾次看到他,他也沒有主動上前和你說話的意思。”
初薇瞥了一眼張藝,也不搭話。
也只有初薇自己知道,她最近看見周嘉許的次數,确實是很不平凡。
比如說某人在爬完二十三樓之後,勵志一定要好好鍛煉身體,于是在酒店附近找了座山,連着跑了幾天的步。
結果第二天就碰見了周嘉許。
初薇也算是知道周嘉許家住在哪兒,離自己的酒店算得上有些距離,不可能這麽巧到跑同樣一座山的。
不過周嘉許這個人又特別不愛說話,他就跟着她,就像是路上偶爾遇見的路人甲乙丙一樣,完全不認識的漠然神态。
他不打招呼,初薇出于禮貌就硬着頭皮說了一句:“HI!”
然後周嘉許點頭,還是不說話。
這麽一來第二次遇見他的時候,初薇就向他學習,完全忽略掉彼此的存在。
這樣次數多了,初薇在街角買面包的時候,就直接攔下了周嘉許,冷着臉問:“你跟蹤我?”
天天見天天見,都是偶然遇到的才有鬼呢行不行?
“你都沒去景點玩。”周嘉許冒出來這麽一句,絲毫沒有被人抓到後的愧疚感。
廢話,身上又沒錢跑什麽景點,整天跟着張藝混口飯吃就行了呗。
初薇又問了一遍:“你跟蹤我?”
又換來周嘉許長久的沉默。
最終,就在街角這家看上去不太起眼的面包店,周家公子被一個女人問的說不出話來。
他嘆了口氣,說:“我想和你打聽一個人。”
初薇看着周嘉許,皺眉。
這麽高的出鏡率,不斷地刷存在感,但是也不主動上前說話什麽的,只是為了和自己打聽一個人?
打聽誰?張藝?易尋南?還是蔚舒陽?
“聽說你和諾家的女兒關系比較好。”周嘉許開口。
“諾琦?”初薇疑惑,自己什麽時候和她關系比較好了,這不是誤導人麽?
周嘉許頓了頓,一臉淡然的說:“諾米。”
初薇拿在手上的面包,差點兒沒有抓穩。
☆、聯姻
周嘉許和諾米?
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關系吧?!
初薇摸索着錢包,将從張藝那裏借過來的港幣掏出來付了面包錢。
周嘉許還站在面包店門口等,初薇都有點兒不好意思出去。
她有點糊塗了,周嘉許打聽諾米幹什麽?
同樣身為諾家的女兒,諾琦就被易尋南當成妹妹對待,和蔚舒陽有過一段糾葛,但是諾米卻一直徘徊在他們的圈子門口,說是外人,聽起來又那麽親切;但說是圈內人,又顯得格格不入。
畢竟一個親生的正牌女兒,一個是再婚帶過來的小拖油瓶,不管諾家重不重視,都是沒有血緣關系的二女兒。
初薇推開面包店的門,周嘉許擡頭望了過來。
天氣已經太接近冬天了,外面的溫度實在是有點兒冷。周嘉許穿的又少,站在那裏卻半點冷的跡象也沒有。
只不過他還是不說話。
初薇好奇,就這麽看着他,想要搞明白這個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諾米是她的好友,但凡涉及到諾米,這件事初薇就會認真對待些。
她第一次認真觀察周嘉許這個人。
不說話,抿着唇,眼神也在游離。沒有多餘的小動作,筆直站着。
一個面包店的客人打算進門,明明離周嘉許還有好些距離,根本碰不到他,但是周嘉許還是後退了幾步,總會刻意和別人拉開距離。
聯想起之前和這個男人打照面的種種情況,初薇突然覺得,或許周嘉許并不是不願和別人說話。
而是不會。
“說吧,你為什麽要打聽諾米?”
初薇提問,她覺得這個話題可能要談論很久,又将剛剛封起來的面包袋子打開,從裏面拿出幾個熱蛋撻,遞過去一個給周嘉許,周嘉許搖頭拒絕。
不是吃貨,那為什麽大晚上定一份橋底辣蟹到處折騰?
初薇又将手收了回來,将蛋撻塞進自己嘴裏咬了一口,熱騰騰的蛋撻最好吃了,在這個季節實在是一種享受。
“我得到的資料都比較刻板,我想從認識她的人嘴裏多了解一下她。”
周嘉許說的很慢,似乎在措詞。
“關鍵是,你為什麽想了解她?”
氣候實在是有點兒冷,初薇帶着周嘉許又折回那家面包店,坐在店裏提供的桌椅旁。
周嘉許思考了一會兒,說:“她可能是我結婚對象。”
周家公子周嘉許,長相、家世無可挑剔,除了那性格有點古怪之外,絕對稱得上乘龍快婿。
而諾米,怎麽也不像會被周家看上的人。
“這事不算什麽秘密,家父已經在和諾家那邊商量了,過段日子我也會過去。”
周家有意開拓市場,聯姻是最快打開陌生地段人脈的辦法,而諾家此時最缺的就是資本,周家趁這個空擋抛出橄榄枝,作為周家的三兒子,周嘉許就是這個要去開荒的人。并不是說只有諾家一個選擇,但是最後周嘉許挑出來的人選,便是諾米。
周嘉許對于這個從未見過面,但是很有可能成為自己妻子的人,很好奇。而那天在宴會上,他一眼就認出來那個在資料裏出現的,和諾米為室友關系的女人——楚初薇。
他不擅長和別人溝通,本來也沒打算上前主動說話,但是偏偏那天晚上,這個女人喊住了他。
後來他就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