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徐勒沒有想到,白珺會在這裏等自己。
她看起來憔悴許多,披着灰色的圍巾,衣服單薄的站在路燈下。
他雖然停下腳步,但他沒有想要走過去。
徐勒想,驕傲如她是不會主動先走過來的,而自己今天經歷了這些事,心裏也知道真正對自己好的人是誰。
他轉身打開畫室的門,等着鐵卷門上升的時候,他被一個力道撞了一下,白珺抱住了自己。
“你……”他錯愕地看着她。“你不怕別人看到?”
他想要掰開她的手,豈料白珺抱得死緊,他無奈地說:“先放手,有話慢慢說。”
“你是不是要離開我?”白珺肩膀顫抖。“我已經知道了!知道你師傅是誰……”
徐勒緊皺眉頭:“我說過了,我師傅不想計較,你怎麽還繼續……”
“徐勒!徐勒你聽我說!”白珺擡起頭,眼眶泛淚。“你被騙了,你師傅是在利用你!”
“利用?”他不解。“師傅不會利用我。”
“我跟你說,你師傅她、她是我妹妹,我知道她的為人,她以前就是個學人精!我學什麽她就學什麽!然後、然後就硬要沾光…你看現在也是這樣的!她、她收你,就是要利用你的身分……”
徐勒半信半疑的看着白珺,握緊拳頭:“師傅認識我的時候,我還只是個在學學生,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你別想挑撥離間。”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你聽我一句,之後你會明白的,她挑選你絕對是有預謀的。”白珺語氣急促。“她很陰險,以前裝做什麽都不會,我們以為她傻都心疼她,結果她根本是把我們當笑話看!”
徐勒蹙眉不語,白珺緊緊的抱住他,又說:“徐勒,我要救你…我不希望你被她騙……”
不遠處的車上,白彤平靜地望着他們,朗雅洺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有什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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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想法?”她轉頭,看了朗雅洺一眼:“你這架勢……”
“只要你點頭,我就可以撞他們。”
“為了讨厭的人坐牢太不劃算了,他們的命對我沒有任何用處。”她淡淡地說。“還撞呢?你還嫌兩年前被撞得不夠?”
“不夠。”他燦笑。“謝謝提醒,我們得要把這兩年缺的補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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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師母來了電話要約白彤出去,她便打算先回畫室一趟拿東西。
她出來前朗雅洺就跟她提過畫室附近的狗仔已經被小九清掉一輪了,但難免有漏網之魚,于是讓她還是機警點。
白彤把車停在不遠處的公園後走路過去,一邊打電話給徐勒,但他沒接。
她拐了個彎進到小巷內,張望了一下四周,從後門進去。
白彤走到櫃子前拿了幾本書,轉身一瞥就看到樓梯間的幾件衣服跟一個行李袋。
她瞇起眼,走上前彎身确認,其中一件是徐勒昨天穿在身上的淡藍色襯衫。
心中突然有了個不妙的想法,她拿出手機撥了徐勒的手機號,這回終于接了。
『喂?』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是剛睡醒。
“你在哪裏?”她問。
只聽見手機突然窸窸窣窣的聲音,幾秒後便傳來疑似跳下床的落地聲。
『師、師傅?!』
“在畫室嗎?”
『在…』
“我在一樓,下來。”
不到一分鐘,徐勒跌跌撞撞地沖下樓,就見到臉色不悅的白彤。
“還有人在樓上?”她直接了當的問。
徐勒脹紅了臉,閉緊了嘴愣了幾秒,才說:“海莉。”
下一秒,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在樓梯間響起陣陣回音。
他被賞了個耳光,迅速就轉頭看着白彤。
“你的前途,可能會毀在這裏。”白彤忍住怒氣,口氣寒冷。“你如果還想彌補,現在必須跟我離開。”
徐勒瞪大着眼,彎下身拿起衣服套上,白彤拉住他的手從後門離開,轉入另外一個巷子後走到大馬路上,她扯着他上車,便趕緊離開這裏。
車上,徐勒喘着氣,垂着頭。
白彤臉色難看,一停紅燈轉頭就對徐勒罵:“你是腦子抽了?你留着她過夜意味着什麽?你就是個見不得光的老王!”
“我……”
“她的丈夫是阿茲曼,跨國集團的ceo,想要輾死你易如反掌。”她口氣森冷。“他這幾年在藝術界跟傳媒界的人脈,會讓你現在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瞬間消失,甚至你未來再也不能畫畫,做其他工作還會被指指點點,因為你現在睡的是他的老婆!”
徐勒被這一連串的話給吓着,紅着眼眶:“師、師傅……聽我解釋……”
“解釋什麽?她今天早上沒回去,光憑這點她要咬住你負責,你之後就會沒完沒了!”
“我沒、我沒碰她,是她喝醉吐了滿地,我把她扶上去清理,然後她又滑倒,最後我、我閉着眼睛幫她換了衣服,她就睡在客廳。”
白彤深吸口氣,語氣緩和一些:“那你的衣服怎麽在樓梯?”
“我也被嘔吐物噴到,本來把她弄好放在客廳的,然後下來找新衣服穿,結果聽到樓上有聲音,我衣服沒穿就跑上去,才看到她從沙發上摔下來,這一折騰我就沒、沒顧上穿衣服,後來又怕她摔,我就在拉了個椅子趴着睡。”
她握緊方向盤,胸中的郁悶纾解不少,停頓幾秒才問:“真的沒碰?”
“沒、沒碰,我跟她真沒什麽事。”徐勒急紅了臉。“我确實喜歡她,能跟偶像見面,我……”
“徐勒,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但從現在這一刻起,你必須跟她保持距離。”白彤語氣沉重。“不然你會毀了自己,我之後會以法律途徑來解決之前抄襲的事,你的身分會很尴尬,我不希望你跟她有男女關系。”
“師傅…我聽她說,你們是姐妹?”
白彤垂下眸,淡然回應:“曾經是。”
“現在不是了?”
“我早就被趕出家了,我跟她從各方面來說都是陌生人。”她說。“唯一的關聯,是我跟她同姓,我本來想過要改回舊名。”
“那為什麽……”
“因為這個名字象征着我過去的錯誤,可以提醒現在的我不要重蹈覆辄,。”她淡淡一笑。“再說,就法律上來說與她還是姐妹,覺得不舒服的會是她。”
徐勒低下頭,小聲說:“那……師傅是、是在利用我嗎?”
聽到這句話,白彤緊蹙眉頭。
“你覺得,我利用你什麽?”她沉聲問道。
“我聽海莉說,她說你挑選我,一定是因為我有利用價值。”
“你對我最大的價值,就是我看到你,就想到那個年紀的自己。”她說。“如果那時有個人能再推我一把,讓我更有勇氣繼續從事這條路,我就不會活得那麽窩囊,浪費了好多時間才重新爬起來。”
徐勒擡起頭,傻愣地看着白彤。
“徐勒,我會讓你成功,因為那是在彌補我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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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是這樣,最後我暫時把徐勒丢去舅舅那裏。”
白彤一邊看電視,一邊抱着薄荷,朝着廚房的方向說話。
薄荷聽話地躺在她大腿上,偶而動動尾巴回應一下女主人。
她往前按了一下遙控器轉臺,随意一瞥就看到男人剛好站在餐桌前,他挽起袖子,穿了一件深灰色圍裙,彎下身看起來是在擺盤。
沒辦法…有些人吃個飯很講究,但她就只負責吃,洗手作羹湯的技能從出生開始就是個灰色狀态,顯示『此人物無法學習此技能』。
看着朗雅洺忙進忙出,自己倒是有些罪惡感。
她看着他從容不迫的走進廚房繼續煎魚,那寬厚的肩線與好看的手臂肌肉讓她不禁傻傻看了幾秒,一雙手俐落的切菜、剝蒜,每個動作在空氣中劃出來的線條都好迷人。
那雙手臂在抱住自己的時候也如此力道驚人。
她收回視線,腦中突然想起了小九說過林爺要約吃飯的事,于是趕緊抓着空檔傳訊息給他,感覺小九一直都在等自己,幾秒鐘後就回應了。
寶寶九:『記得要對朗哥保密喔!』
妃兔兔:『但我去哪裏他都會知道。』
寶寶九:『放心,來林爺這裏他一定不會知道。』
妃兔兔:『我是不會說,但有人總會跟他告密。』
寶寶九:『誰?』
妃兔兔:『你六哥,他們其實是好朋友吧?表面上互看不爽,但這兩人一定有暗通款曲。』
寶寶九:『唔…朗哥跟六哥是嗎?六哥就交給我吧!』
妃兔兔:『你六哥可不好對付…』
寶寶九:『我會有辦法讓他轉移注意力的。』
白彤頓了一頓,怎麽想都覺得讓小九去處理六君,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她切着電視頻道,新聞剛好播到演藝圈的喜事,某位女星懷孕三個月,與丈夫拍了一系列唯美的藝術照。
看着專心,也就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人坐了下來,伸出手攬過自己,抱入懷中。
她自然的靠着他:“沒想到懷孕拍照也能這麽美。”
他擡眸看了一眼電視,輕笑:“想拍?”
“你不想拍嗎?看起來很有紀念意義。”
“嗯。”他蹭了蹭她的臉頰,呢喃。“那就拍。”
她感覺到背脊上傳來男人身體陣陣的熱度,甚至連心跳聲都聽得出來。
白彤轉頭看他,一下子就被他深邃的黑色眼睛緊緊攫住。
現在他什麽也不用說,自己就可以讀出來他想要做什麽。
──尤其是他想『調息養生』的時候,都會特別希望自己能一同加入,保健身體。
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她緩緩上揚嘴角,手輕輕地碰着朗雅洺的心口。
“飯煮好了?”
朗雅洺意味深長地望着她,啞聲說道:“好了,等你開飯。”
“開飯通常都是男主人的事。”
“那是別人家的規矩。”他湊近她。“我的家,我的女主人開飯。”
“啊,這句話聽起來真舒服。”她微笑,手指蓄意的在他胸口畫圈。“吃飽了來談談拍照的事?”
他緊緊的握住女人不安分的手,深邃的眼眸凝視着她。
她感覺到男人呼吸紊亂,而且可以明顯感受到有個念想正在逐漸滋長。
隔着布料,一個強而有力的問候抵住自己的臀部,熱度陣陣傳來,她稍微動了一下,便聽到男人吸氣的聲音。
他臉色有些不太自在,但那雙星眸染起了柔欲的色澤,仿佛在勾引着自己。
這是一種很要命的性感。
白彤承認自己幾乎無法抗拒的沉浸在他的眼睛裏,下腹忍不住酥軟。
她發現自己适應得太快,而且還有些興奮。
畢竟男人臣服的樣子,太好看了。
白彤挺起身,輕輕地啄了一口他的臉頰,溫聲呢哝:“看來…晚餐得要晚一點吃了。”
平常朗雅洺對于時間都是掌握的極其精準,這與他的職業有關──每分每秒都是收入,以至于起床、吃飯也都是像電腦設定好一樣如此準确的執行。
他厭惡計畫被打亂,一亂就會臭臉。
但偶爾有例外,而且這例外他發不了任何脾氣,這種邪惡的甜美他無從抗拒。
男人的手臂緊緊收緊女人的細腰,醇厚低嗓有着蠱惑人心的魅力:“吃你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