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收如是果
淺淺的微光之中,凰辰草徐徐現世,随之幽然綻放的凰辰花在昏暗的天空下閃爍着璀璨星光,淡淡的花香随風流轉,沁人心脾。
杳渺月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凰辰草,久久不能回神。
忽然,她的耳畔傳來一聲龍嘯,震懾天地。杳渺月愕然擡眸,只見一條黃龍盤繞于天際,眨眼的剎那,豁然俯沖而下。
她瞠目結舌地瞪了瞪眼,半晌,才想起一事。雲天的元神是龍,如此說來,夜闌殿下的确來自于龍族?她垂下頭,緩緩地擡起左手,撩開衣袖,露出手腕間的心魄。
“此刻的心魄,很美。”清清泠泠的聲音,隐隐地透露出韓雲天此刻的心境。他握過杳渺月的手,修長的指尖輕柔地摩挲着她手腕上的心魄。
杳渺月自他的手指間收回目光,擡起頭,靜靜地看向他暖意融融的雙瞳,“玲珑心魄~其實是你的,對不對?”
聽了她的詢問,薄唇輕揚,勾勒出誘人的弧度,“月兒,你的元神化形了。”他,音色淡淡,目不轉睛地道。
哎?
杳渺月不禁愣怔,因他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片刻之後,她便明白他的話意。
她急急旋身,轉眸向方才凰辰草所在的位置看去,只見一面容與她一樣的黃衣女子在風中翩然獨立。
她周身籠罩着一層輕煙薄霧,似真似幻,仿佛來自于九天之外,實非凡塵中人。
“凰辰……”杳渺月不禁啞然低呼,話音方落,不遠處的凰辰突地發出一道強光,不偏不倚地照射在魑魅魔君的身上。
“月兒,出劍。”
簡短的一聲,令杳渺月所有流離的心緒霎時回攏。
地面上,黃龍已與魑魅魔君戰于一處。激起的飛沙走石,漫布塵空,似欲吞噬整個天地大陸。
她目光微冷,斂容凝神,與韓雲天一同舉起長劍,以着極快的速度向魑魅魔君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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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魂禦劍!
魂魄離體的瞬間,杳渺月感覺到自己似乎已化身為劍,直直地穿入魑魅魔君的身體之內。骨裂之聲在她的耳邊清晰地響起,待她再次回過神之時,三魂已然歸體,飛凰再次回到手中。
她轉眸微笑地迎向韓雲天的目光,舉起劍,令游龍與飛凰再次合二為一。
正痛楚難當的魑魅魔君嘶吼了一聲之後便轟然倒下,龐然的身軀在倒地不起的那刻竟恢複成人身。
杳渺月與韓雲天正打算出劍以絕後患之時,水芸清脆稚嫩的聲音在地面上傳來。
“姐姐,姐姐不要……”
杳渺月訝然轉眸,漫天飛塵之中,水芸掙脫蓮女握住她的手掌向正喘息不已的魑魅魔君跑去。
“水芸,不可!”杳渺月陡然驚呼,卻阻止不了水芸繼續向前的腳步。她心下一急,凝眸向不遠處的凰辰看去,“元神歸位!”冷然輕喝,星光一瞬間,元神再次回歸體內。
一陣狂風吹過,同樣元神歸位的韓雲天牽過她的手向地面飛落。
“水芸。”
衆人向那幼小的身軀疾奔,急切擔憂地輕喚着,生怕她會慘遭魔君毒手。然而當大家向魑魅魔君所在的地方聚攏之時,水芸卻擋在魔君的身前,童顏上泛動着憐憫之光。
“他在痛,不要再傷害他了。”水芸一邊搖頭,一邊道,清脆的童音裏似乎透露出她對魑魅魔君不知名的情感。
如此這般的維護,似乎也曾發生在前世……
杳渺月正自迷惑之時,一道暖風吹來,吹散了缭繞的青煙,另一道稚嫩卻又稍顯成熟的身影緩緩地靠近正處于不安之中的水芸。
他的微笑~如暖陽一般煦煦,他的清音~似和風那般輕柔,“種如是因,收如是果,或許,眼前的一切是前世便已種下的宿命。”淡淡的嘆息随風送遠,上官卿渃緩步上前安慰啜泣中的水芸。
“小哥哥,他好可憐。”水芸仰起印滿淚痕的小臉,哽咽着指向魑魅魔君道:“你看,他流了好多血,他會不會死掉?”
“小芸兒放寬心,他不會死的。”上官卿渃伸手撫了撫水芸柔順的頭發,輕柔地安慰道。
杳渺月默默地注視着眼前的一切,莫名的心緒在心底悄然流轉。
水芸與上官卿渃之間,冥冥之中,似乎……
還有~
杳渺月轉眸看向正痛苦喘息中的魑魅魔君,憂慮,爬上眉頭。
魑魅魔君,水芸與你,又是有着何種牽連?
“姑姑,姑姑,你快救救那位大哥哥吧。”
急切的呼聲響起,杳渺月擡眸看去,只見水芸正拉着蓮女的裙擺,央求道。
頗感為難的蓮女輕蹙起柳眉,躊躇低吟:“可是……”
“蓮女,我們便順了水芸吧。”不忍再見水芸如此哀求,杳渺月淡淡一笑,提步上前,“不然,以水芸的性子,可難以饒過我們。”
倘若真是前世便已注定的宿命,無論是緣是劫,皆應由水芸與魑魅魔君自己承擔。他們這些外人,也只能旁觀,不可為他二人做出任何決斷。
“好吧~”蓮女無奈地輕嘆,她擡手理了理水芸微亂的頭發,略有所思地繼續道:“既是如此,便讓他先在你的蓮兒內修煉十年,如何?”
“好。”水芸用力地點了點頭,高興得手舞足蹈。天真如她,似乎早已忘卻方才那場令人心駭的大戰。
讓魑魅魔君在雪蝶蓮之內修煉十年?這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辦法。
十年之後,水芸必已有能力自保,屆時的她,或許會有足夠的能力來對付魑魅魔君。
心中一寬,杳渺月便向橫躺在地的魑魅魔君走去。
“這是煉神丹,吃了有益于你的傷勢恢複。”無視魑魅魔君綠瞳中所射出的防備與冷厲,杳渺月悠然說道。
聽後,遲疑中的魑魅魔君忽地嘔出一口鮮血,霎時染紅了他身側的一片黃土。
“大哥哥。”見狀大呼的水芸提起裙擺向杳渺月奔來,她一手奪過杳渺月手中的藥丸快速地塞入魑魅魔君的口中,焦慮地詢問:“大哥哥,你哪裏痛痛?水芸幫你吹吹,不痛不痛。”她俯身在魑魅魔君臉上的傷疤上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心疼,落滿那天真的雙眸。
“你是……”嘶啞的聲音自魑魅魔君的口中逸出,呆愣了半晌的他終于開口詢問:“你是誰?”
“大哥哥叫我水芸就好。”水芸眯眼一笑,白皙的臉上隐隐可見一顆精致的酒窩。
“水芸?”魑魅魔君喃喃低吟,綠瞳再移至水芸額前的白蓮胎記之時陡地瞪大,“這是……白蓮印記?”身受重傷的他忽地掙紮地想要起身,待發現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之時,他只能一把抓過水芸的小手,激動萬分地喚道:“心蓮,你是心蓮?”
心蓮?
杳渺月心中流疑,伸手觸上魑魅魔君手間的脈門,冷聲道:“不管水芸是否為你口中的心蓮~~”她雙眸微虛,音色陡厲,“請先松手!”
“姐姐不怕,大哥哥不會傷害芸兒。”水芸輕輕地拍了拍杳渺月的手,笑得很甜美。說完,她便轉頭看向魑魅魔君,稚嫩的童音異常認真,“大哥哥,你躲到我的蓮兒裏吧,水芸會保護你的。”
清脆的稚音方落下,一道白光閃過,雪蝶蓮竟自主地從水芸的額間翩然飄出。
收起冷然的目光,杳渺月徐徐起身,再緩緩地走至韓雲天的身邊。
不知為何,她竟在瞬間恍然大悟。
人生如茶,靜心以對。對錯無辜,緣由前生。認得清,放下是聰明。看不透,一場夢無痕。不雨花猶落,無風絮自飛。應觀法界性,一切惟心造。
水芸……
杳渺月輕轉身,看向那純真善良的小人兒。
其實,她~才是能夠阻止這場天劫的關鍵,而她自己,只是一位為之引路的引路人……
“謝謝你,選擇回到這個世界。”低啞的聲音自魑魅魔君喉間逸出,隐隐地透露出一段發生在千年之前的莫可奈何。
杳渺月輕揚唇線,靜靜地看向魑魅魔君瞬間失了魔性的表情,默默地注視着他心甘情願地消失在雪蝶蓮之中。
最後,風輕柔地在衆人身側拂過,吹散了空氣中的最後一縷青煙。
蓮女舒了口氣,她緩步走至水芸身側,在雪蝶蓮之上為魑魅魔君施下了十年的封印。
一切,終于落下了帷幕。只是,此刻會是最終的結局麽?還是,一切皆是另一段緣劫的開始?
杳渺月淡淡一笑,擡眸迎向韓雲天似乎等待已久的深情雙眸,她的心,不知不覺地落到了實處。
無論他人的宿命将如何運轉,她的心卻早已在眼前這人的身上落了根,發了芽,安了家。對于她而言,漂泊已至盡頭,是時候找一處恬靜的安身之所,與雲□□夕為伴,同看花落,同聽水流……
杳渺月與韓雲天攜手一笑,本欲就此這般靜靜地轉身離去,誰知,一聲清越的琴音自發間陡然響起,随意挽起的長發悠然散開,随風輕揚。她詫異回首,只見幻化回原形的離弦琴竟散發出淡淡的白光,幽然地漂浮于半空之中。
“離弦琴?”
清脆的一聲驀然傳來,更添了她心底的困惑。
水芸極度興奮地跑至離弦琴下,仰頭望着離弦琴,水靈的眼中竟閃爍着莫名的淚光。
杳渺月收起自己頗有些驚愕地表情,輕攏眉心:水芸竟也識得離弦琴?這段認知,究竟是來源于前世的記憶還是今生的相遇?
水芸、離弦琴,他們兩者之間,又發生過何種故事?
“猜不透輪回宿命,解不開一世紅塵。”粉色的裙擺微微擺動,蕩漾起一陣醉人的漣漪。清清幽幽的低柔嗓音猶如柳絮拂面,宛若來自于夢的深處,“前世的宿命,今生再次開啓。不知不覺中,衆人皆已齊聚于此。然而,我們這些人之中卻永遠都不可能出現你那永世的摯愛,黎寒将軍……”
蓮女步履輕盈地緩步走向懸浮于半空中的離弦琴,淡淡的惋惜裏隐藏着一股令人難以理解的恨意。
黎寒将軍?
杳渺月凝眸鎖向離弦琴,一幕清晰的畫面自腦海之中浮現。她微偏頭,陷入沉思:蓮女口中所指之人會是她在離弦幻境中見到的那兩人麽?
假若那白衣男子就是蓮女所說的黎寒将軍,那~另一位粉衣女子,又會是誰?黎寒将軍的摯愛麽?
“噌~~”
杳渺月正自迷惑間,幽怨中潛藏着悲憤的琴音驀然響起,在寂靜凄冷的山坳間來回傳蕩。
“離弦琴……”
水芸似有感觸的不舍之音伴随着琴音傳入杳渺月的耳內,仿若一滴晶瑩的淚水滴落于她原本平靜的心湖,在她的心田深處激起陣陣的漣漪。杳渺月輕擡眸,只見水芸扁着粉嫩的雙唇,泫然欲泣地仰望着離弦琴,猶若離鄉的游子在偶然間遇到了久違的親人一般。
杳渺月心中莫名地有些傷感,嘆息之間,浮于半空之中的離弦琴竟緩緩地降至水芸的面前,低沉悠揚的琴音在清風中輕柔遠揚。
微揚起唇線,眼前的這一幕令杳渺月略有所悟。
她擡眸對韓雲天點了點頭,示意他再等她片刻。在接收到他明了的目光之後,杳渺月轉身向離弦琴與水芸的方向走去。
站在離弦琴前,她微擡起手,通靈的離弦琴便倏地變成發簪的形狀落入她的手心之中。
“水芸,來,轉過身。”彎下腰,杳渺月微笑着對水芸說道。
眼角猶帶淚的水芸雖然有些不解,卻異常乖巧地轉身背對向她。
待水芸站定之後,杳渺月緩緩地挽起她柔嫩如絲的長發,将離弦琴別于她的發間。
靜靜地看了離弦琴片刻,杳渺月由心地對它道:既然水芸才将是你未來道路上的引路人,那你便随她去吧,而我~會在遠方,默默地為你祝福。
不知為何,這一剎那,她似乎看清了離弦琴背後的故事,也看透了黎寒将軍對愛的悔恨與執着……
唉,杳渺月輕輕地嘆了口氣,悄然地收回手,随後轉身而去。
癡與迷,了和悟,交相糾纏,糾纏着,是紅塵宿命,因緣輪回。
輪回着,是歲月漫漫,彈指一揮。
或許,這是宿命的安排。
愛,是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會有的追求。
人因無而有,因有而失,因失而痛,因痛而苦。人總是從無到有就歡欣,從有到無則悲苦。所以從得到失之後,人們總是自問: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是啊,如果注定是這樣的結果,那麽何苦?!何必……
杳渺月緩緩地步至韓雲天面前,将他清冷之中含着無限深情的面容盡數地收入眼底,她不由地笑了。
倘若是心中真正在乎的,那麽~在失去它之後,你才會清楚它的珍貴;而在失而複得之後,你才會懂得如何珍惜。所以,黎寒将軍,願你能夠如願地等到你心中的摯愛,再守住這份愛。
她不閃不避地迎視着韓雲天比以往略有些不同的灼熱目光,緩緩地将手放入他已經等待許久的掌心中。
滿滿的幸福,流溢于心中。
是時候該離開了……
“凰辰,夜闌殿下,你們打算離開了麽?”輕緩如風的聲音飄過耳側,蓮女已察覺出他們離開的心意。
杳渺月徐徐轉身,淺笑地看向正向他們走來的蓮女,“魑魅魔君之事已經解決,我與雲天還須趕回垅都與師姐會合。”眉心輕蹙,“對了,從齊雲山至垅都的方向定然有衆多無辜的百姓身中青煙之毒,我們該如何着手為他們解毒?不知蓮女可有良方?”
“此事簡單,只需再借凰辰的一滴血便可。”蓮女擡臂輕道。
就在她話音一落之時,水芸額間的血蝶蓮忽地散發出淡淡的白光,栩栩如生的白蓮在白光之中若隐若現。
杳渺月心下明了,毫不猶豫地劃破指尖,彈指射出的瞬間,一滴殷紅随即染盡蓮身。
雪蝶蓮又成血蝶蓮。
“看來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已幫不上忙,天色已暗,我們也該回冥氜閣了。”
一陣暖風拂來,上官卿渃已至衆人眼前。
“不急,界城離此地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我們還是同蓮姑娘一道返回吧,途中也好有個照應。”一直靜立于一側的上官玄遠突地走上前,似乎有些急切地否決了上官卿渃的說辭。
杳渺月不露聲色地瞥了眼上官玄遠,卻見他毫不避諱地直視着蓮女,那眼底的情意竟讓人一覽無遺。
這~或許又是源自于前世的宿命……
她收回目光,于心底為他們默默祈禱。
“水芸,以後你可要乖乖地聽姑姑的話,倘若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杳渺月垂下頭,不疾不徐地對水芸道。
此經一別,相聚,便不知會是何年何月……
“嗯,水芸一定乖乖聽話。”靈動的雙眼眨了眨,脆生生的童音回蕩在空氣之中。
杳渺月輕輕地點了點她的鼻尖,而後直起身對蓮女說道:“蓮女,不知可否借用你的法術将我與雲天送至垅都城內?”
“好。”輕柔的風拂動着蓮女的面紗,顯現出她精致的輪廓。
不知輕紗之後的面容,究竟是怎樣的傾國傾城?
方思及此,只見蓮女輕揮衣袖,出現在杳渺月眼前的景象便已截然不同。隐隐約約之中,自天際傳來一聲珍重……
她擡頭向齊雲山的方向看去,同樣地在心底道了聲:珍重!
天上,離開垅都前的青色雲煙早已不複見,只留下夕陽西下之時所遺下的淡淡餘晖。
忽然,急促的腳步聲自四方不斷地向我們逼近。待杳渺月回神看去之時,上百位奕國士兵手持□□将她與韓雲天團團包圍。街道的遠處,綿綿不絕的人頭依舊急速地持續湧來。
“哈哈~哈哈~~”邪魅冷然的狂笑聲随之傳來,流轉在四周的空氣赫然充滿肅殺之氣。
杳渺月心頭一震,無奈之感頓時襲來。
果然,還是逃不開宿命的安排。
站在她身側的韓雲天面色乍冷,不動聲色地将她護在身後,然而這一幕卻令本就不郁的祁熠風殺心頓起。
一陣狂風掃蕩過眼前有些蕭條敗落的長街,揚起幾片枯葉盤旋在空中。
不遠處的妖冶紅影好似淬染了火元的精靈,極欲焚盡天地。
空氣在驟然之間變得躁動不安起來,奕國的士兵也似感知到流轉于祁熠風與韓雲天之間的濃烈殺氣,紛紛舉槍對向韓雲天,面色肅然。
杳渺月擡眸迎向那雙殺氣騰騰的桃花目,緩緩地自韓雲天身後步出。
“祁熠風,請問雪輕依與楚烨陽等人現下身在何處?”音色淡淡,她只是不想将自己的急切全然地表現在衆人面前。
既然垅都已被祁熠風所占領,雪輕依衆人如今又在何地,他們是否安然無恙?
在層層士兵保護之中的那人聽了她的詢問之後,媚目陡地一虛,一抹難以言狀的怒意充斥在他的雙眸間。他那原本略顯蒼白的臉上忽地脹紅,緊抿的雙唇隐隐顫抖。
“哈哈……”忽然,他仰天狂笑,笑聲中竟透露出些許的惱恨與悲涼,“哈哈……”
杳渺月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他笑得天昏地暗,風雲變色。
祁熠風,看到他安然無恙,她由心地感到喜悅。但是,她卻不能将這份出自于對朋友之間的關心表現出來,因為,她怕他會更加難以放手。
今生注定辜負,她怎能給他多餘的念想?
他何時才能忘了他心中累自于前世的那份愛,那份恨,慢慢地将她淡忘?而她~又該如何做,才能将對他的傷害降至最低?究竟該如何……
笑聲漸漸止歇,祁熠風斜睨向她,微微上揚的唇線含着似有若無的諷刺,“若辰~你的心裏竟沒有一絲我的存在麽?呵~~”他垂眸輕笑,笑得有些苦澀,“可我的心裏卻裝着滿滿的你,這該如何是好呢?”他挑眉看來,媚然的音色略微低啞,“嗯?回答我。”
無視于他的問話,杳渺月在心底默默地嘆了口氣,随即面色如常地低聲詢問:“祁熠風,疏影呢?”
“呵呵,呵呵,哈哈~……”祁熠風面色一怔,而後由低笑逐漸轉為大笑,他那因笑而不斷顫抖的颀長身軀竟已不若昔日那般挺拔。笑罷,他目光一淩,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緊握的雙拳似乎随時都可能失去控制,“若辰,你對我好狠。”不惱不怒的輕柔語調,似有若無地帶了絲蠱惑。
狠?狠麽?可她卻覺得不夠狠,不夠狠到讓他絕望的地步。
手心處傳來一陣暖意,宛若一泓清泉霎時沖走了她心底的燥意。
杳渺月不露痕跡地握緊韓雲天的手,平靜地面向眼前妖冶得灼人的紅影,語調輕緩卻堅定地道:“祁熠風,我不想與你為敵。”
“哦?”雙眸充血的祁熠風忽地冷冷一笑,只見他一甩長袖,忿然轉身。離去之際,他面色淩人地丢下一句:“可我,卻容不得你如此!”
話音一落,他便背手離去。
在衆多士兵再次将杳渺月二人包圍之時,一抹分別許久的熟悉身影驀然出現在遠處的城牆之上,令她陡然心生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