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就是個電動玩具嘛,怎麽可能會咬斷我的手指,真是神經過敏……
胡嘉旦心裏暗暗納悶,但很快就改變了想法,又想:
不對啊,明明這是個玩具,他還要提醒我小心,是不是……其實是為了關心一下我才這麽說的?我真笨,剛才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他瞥了瞥一臉認真的龍覺,心裏不由高興。
龍覺心裏頭擔心這顆人類頭骨要是随便放在家裏,說不準真的會把家裏吵得雞犬不寧,說不準會在大家迷迷糊糊醒過來時突然蹦到眼前把人下個半死,為了睡上安穩的一覺,龍覺從雜物房裏找來了一個帶鎖的箱子,把頭骨毫不留情地扔進去,并且迅速上鎖,又把箱子丢回雜物房。
搞定了這件事,龍覺站起來,在燈光下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聞了一聞,覺得有一股臭味,熏着他的鼻子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他不得不馬上走進衛生間,擰開水龍頭,沖了一下雙手,這還不夠,還要搓上肥皂泡沫,洗個徹底。
直美倫珠早就洗好了手,喝了一杯熱開水就走進自己的卧室。
密封的箱子裏,不斷發出撞擊的聲響,也傳出了雜物房,直美倫珠假裝沒有聽見,一直保持着從容,不關心這個聲音。
胡嘉旦倒與直美倫珠相反,聽到這個聲音就開始困惑,當龍覺從衛生間裏出來時,他立刻說道:“雜物房裏是不是有老鼠啊?”
龍覺安慰他:“先別管它了,累了肯定會停下來的。”
胡嘉旦奇怪道:“不捉老鼠出來嗎?你們打算把老鼠養肥?”
龍覺除了無所謂,也只能無所謂,既然直美倫珠當那顆附着鬼魂的頭骨是電動玩具,他就當那是電動玩具,既然胡嘉旦覺得雜物房裏是老鼠在鬧騰,他也只好當那是老鼠鬧騰。
“裏面沒有食物,随它怎麽跳怎麽吵。”
已經将近半夜四點,啓明星開始閃爍的時候。
龍覺洗好了澡,開始犯困,走進卧室,打開燈時,看到胡嘉旦裹着被子睡在床上最裏面的位置,而且已經睡着。
長大了以後,龍覺一直沒有跟別人睡過一張床,現在,自己睡了十年的床上睡着胡嘉旦,他一開始,就有些不習慣,不過,看在彼此是情人關系的份上,他還是欣然地鑽進被窩,睡在了對方的旁邊。
這張床并非雙人床,兩個男人睡在這裏,勢必擁擠,身體貼着身體,體溫互相傳遞,恰恰能互相取暖。龍覺躺在床上沒過多久,就摟住了胡嘉旦,摟着這樣安心地睡了。
後來那兩個月裏,他按照直美倫珠的話,去汽車駕駛培訓中心申請培訓,每天都準時報到,胡嘉旦每天一大早都會準時叫他起床,也會抽空去汽車駕駛培訓中心看看他,如果時間充足的話,兩個人還會一起去吃飯。
胡嘉旦就像個剛剛新婚的小媳婦,搬進住所,與直美倫珠和龍覺住在一起以後,對龍覺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龍覺一開始不太習慣除直美倫珠以外的人照顧,不過時間久了,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唯一遺憾的是,胡嘉旦并沒有直美倫珠那樣好的廚藝,雖然菜經過一番折騰之後,出鍋時,味道還算不錯,但品相驚人,簡直就是著名的黑暗料理。
龍覺似乎對這樣的廚藝并沒有任何異議,每一次,胡嘉旦把自己親手做的菜夾到他的碗裏,他總是平平靜靜地吃了,都當面順着胡嘉旦的要求誇獎了胡嘉旦。
這樣溫馨的氣氛,一個人坐在他們桌對面的直美倫珠一直一聲不吭,也不張嘴打岔,只是靜靜地吃飯,絲毫不介入他們所營造的這個氣氛。
雖是如此,可在洗碗時,在身邊有胡嘉旦幫忙一起洗碗的那一次,直美倫珠并沒有像坐在飯桌前那樣不聽不說不介意。他一邊洗着碗,一邊對胡嘉旦說:“你哪天有空?”
胡嘉旦自然是愣了愣,看着他奇道:“你問我哪天有空,是想幹嘛?”
直美倫珠平靜道:“我教你燒菜。”
胡嘉旦更加困惑:“怎麽突然間要教我燒菜?”下一秒,像是忽然恍悟了一樣,張口瞪眼,露出吃驚的表情,緊接着是退到了門口的位置,一邊搓着碗壁上的泡沫一邊說:“你不會是看上我,要跟我套近乎吧?我告訴你,我已經有阿覺了,我只愛他!”
直美倫珠埋頭平靜地洗着碗,如是平靜地口氣:“是不是戀愛了的人都對愛情特別敏敢?……我對男人不感興趣,教你燒菜只是希望你做的菜能滿足龍覺的胃口而已。”
胡嘉旦舒了一口氣,鎮定了下來,回答道:“你把意思說完整嘛!你說一半不說另一半,我怎麽知道你真正的意圖是什麽。”
他走回到直美倫珠的身旁,把碗放在水槽裏,趁着清水沖洗碗筷的時候,也借了一把水細細雙手。
洗手之時,他不禁思考了一下,脫口而出,說起了大道理:“其實你可能不知道,就算你認為自己對男人不感興趣,認為自己是直的,可是上過床了,你就會變得喜歡男人了,起碼……我自己就是這樣過來的。”
他根本不了解直美倫珠,不知道他雖然是直的,雖然偶爾也會去看看美女,卻不會對任何人有一絲觊觎的念頭。他也不會知道,直美倫珠是幾率較少的那一類,叫做無性取向,既不跟同性上床,也不跟異性上床。
直美倫珠沒有回應,一點兒想把實情告訴他的玉望也沒有,只是抿唇沉默,不搭理他的偉大哲理。
龍覺在汽車駕駛培訓中心裏學習開車的那段時間,直美倫珠也從來沒有去過這個地方看看龍覺的表現,連學習前需要辦的相關手續,也都沒有陪龍覺一起去。他覺得龍覺現在是個男子漢了,應該由龍覺自己去處理這樣的事情,哪怕龍覺覺得有點兒孤獨。
直美倫珠,似乎是将龍覺當做是自己的兒子,自從帶着他一起離開了汀蘭縣月當村,來到米乾市謀生,和他住在一起,每天除了對他的教育和監護,依然還是教育和監護,代理家長這個身份根深蒂固,直美倫珠怎樣也無法從這層關系裏走出來。
現在,龍覺跟胡嘉旦這個年輕男人在一起,在談戀愛,談的同性的戀愛,比異性的戀愛還更甜蜜,直美倫珠盡管不得已才同意龍覺這樣的戀愛,內心卻十分煩惱,煩惱着以後要怎麽對龍覺的養父母交代。
那一對老夫妻,好不容易領養到一個孩子,盼望着這個孩子延續後代,如果這個孩子違背了期望,選擇了斷子絕孫一輩子,老夫妻一定豈止悲痛欲絕。
想到這個,直美倫珠總會覺得是自己教育失敗,總會苦惱自己教育人的能力太低,尤其是對龍覺的心裏輔導方面,至今都沒有辦法讓龍覺忘記他十四歲那年發生的事情,也因為甘願堕落太久,龍覺也難以改掉惡習。
直美倫珠也一直不知道自己當初帶着龍覺來到米乾市到底是對還是不對,事情往往都很難預料,沒選擇的道路、錯過的道路不代表順風如意。
他現在只希望在龍覺這段短暫的戀愛中,胡嘉旦能發揮作用,能讓龍覺回歸正途,最起碼的,改掉惡習,不再讓自己堕落。
龍覺根本體會不到直美倫珠的用心良苦,一直都體會不到,就如同直美倫珠一直都沒有察覺到他在暗暗喜歡着自己一樣,沒有默契是一堵很高大的牆,造就了許多遺憾。
兩個月過後,這個年輕力勝的男子迎接了第一次的駕車考核,胡嘉旦知道了,匆匆請了假,特意過來為龍覺加油打氣。
他趕來的時候,龍覺已經鑽進了考試車駕馭着考試車在空曠的模拟道路上飛馳了,和龍覺一起參加考核的還有其他人,幾輛考試車同時在路上奔跑,遠遠看過去,根本認不出那一個駕駛員是龍覺。
胡嘉旦不管三七二十一,沿着道路邊沿往前跑,追着幾輛考試車,邊追邊大喊:“阿覺!我來給你打氣了!加油啊!加油!你一定能通過考試的!”
車裏的龍覺聽到了他的聲音,不過只是微微揚起笑容,眼睛仍然一直看着前方,雙手扶着方向盤,專心致志地開車,注意着交通提示牌、交通紅綠燈以及道路障礙,本着不犯交通規則,格外注意着車速。
提速,但不超過規定的速度,快到路口了,剛好遇上紅燈就要放緩速度再踩剎車,盡量不要沖出白線,遇到綠燈時最好能及時通過,拐彎的時候,過彎道的時候,他小心翼翼,這是他最緊張的路段,上坡和下坡也讓他出了一把汗。
胡嘉旦站在遠處看着,剛剛喊完,就過來了一位工作人員,他立刻就□□了出去,趕到考試場地之外的地方,還把他教育了一頓,告訴他這樣做會影響考試。
胡嘉旦只能靜靜地站在場地門口,看着那幾輛考試車在模拟道路上繞了一大圈,等待着它們回到起點。
考試時間不會太久,那些考試車沒到天黑就陸陸續續跑回來了,三號車的駕駛座車門一打開,胡嘉旦遠遠就看到龍覺的身影,向龍覺揚手招呼,龍覺也在人群裏看到了他的身影和他的手,向他走了過來。
“給我水。”站定在胡嘉旦的面前,龍覺忙不疊提出要求。
胡嘉旦幸好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一只手在斜背包裏掏了掏,掏出了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給龍覺。
龍覺一下就擰開了蓋子,咕嚕咕嚕地喝起來,一下就喝去了一大半礦泉水,看來确實是真的很渴。
胡嘉旦趁着他喝水的時候問:“考得怎麽樣啊?”
龍覺喝了最後一口礦泉水後,擦了擦嘴巴才回答:“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剛剛剎車不及時,闖了個紅燈。”
胡嘉旦輕輕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尖,想了想,說着:“應該能過關吧……”
龍覺蓋上蓋子,擰緊,把只剩下三分之一礦泉水的瓶子塞進胡嘉旦的斜背包裏。
胡嘉旦又說:“不過關的話,你的家長可能不會給你好臉色看,所以你要争點氣,一定要過關。”
龍覺不急也不慌,只道:“那就要看評分的那幾個老頭給不給力了。其實……我倒是不怕直美的臉色,他再怎麽生氣,都是在巴拉巴拉說教的。”
胡嘉旦往下就沒有對考駕照這件事有什麽感想了,直接轉移話題,對龍覺笑道:“你現在有空了,我們一起菜市場好不好?”
龍覺不解:“去菜市場幹嘛?買菜?這種事,直美會去做的啊。”
胡嘉旦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帶着笑告訴他:“他最近教了我幾樣菜色,我想現學現賣,買點菜來燒燒看,看看是不是做得跟他一樣好吃……不對!是做得比他好吃!”
聽着這樣的話,龍覺不由開始期待,贊同着點了點頭,邁步伐之前,右手肘部微微擡起,向着胡嘉旦。
這個姿勢是什麽意思,胡嘉旦心裏很清楚,很樂意地伸出一只手,勾住龍覺的胳膊,和龍覺暧昧地一起走。
作者有話要說: 正月初十快樂!
電腦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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