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又過了兩三個月,時間飛逝很快。
在某一天,龍覺和直美倫珠一起從外面回來,外面正在下着雪,他們的肩頭沾着的零零星星的雪花清晰可見。
上了樓,他們一步接着一步,逼近居住着的那一套房,可是在門口,站立着一個陌生的身影,對方一直站在那裏直直看着緊閉的大門,一動不動,讓他們不約而同地以為自己走錯了方向,不約而同地看了看門牌號,最終才确定沒有走錯地方。
可是,這個陌生人是誰,是來幹嘛的?
這個問題很重要。
龍覺第一個大步走上去,對陌生的來客說話:“不好意思,你擋在我家門口了。”
陌生人應聲回頭,是一個中年男子,額頭和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
陌生人驚異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直美倫珠,出聲問道:“這套房,是你們在住?”
龍覺理所當然道:“要不然我怎麽會跟您打招呼呢?”
陌生人忍不住低頭,看了看手中拿着的一張紙,紙上記錄的地址正是這個住所。他忍不住喃喃:“怎麽,在這裏住的不是一男一女嗎……?”
龍覺奇怪了起來:“一男一女?大叔,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陌生人擡起頭,否認道:“沒有啊!紙上寫得很清楚呢,就是這裏。”
龍覺湊過去,瞧了瞧他手裏的那張紙,的确,上面寫着的地址确實是這裏,可是……住戶卻根本不一樣。
龍覺回頭,看着直美倫珠:“是不是在我們入住之前,以前的住戶是一男一女?”
直美倫珠想了一想,随之搖了搖頭。
搖頭有兩種表示,第一種——我不知道,第二種——沒有。
龍覺姑且當做兩種可能性皆有,都是否定的意思,于是對陌生人道:“抱歉,您可能真的搞錯了。”
無視于他,龍覺掏出了鑰匙,打開大門,和直美倫珠一前一後地走進屋裏。
在大門即将關上之際,陌生人再度張口,問了一聲:“這裏真的沒有一個住戶叫胡嘉旦的?如果你們是鄰居,至少應該知道他。”
龍覺怔了怔,扶着大門沒有馬上關上,怔怔回答:“胡嘉旦……,您……是嘉旦的什麽人?”
陌生人吐字清晰:“他是我兒子。”
龍覺微微吃驚,像一根木棍,呆呆立在門口,扶着門。
直美倫珠走進客廳,提醒了一聲:“既然是人家的爸爸,就讓長輩進來啊。”
龍覺的反應慢半拍,後知後覺地敞開門,對這位突然上訪的來客-胡紮什,客氣道:“大叔,您先進來坐一坐吧。”
胡紮什說:“這麽說,我兒子确實是住這裏了?可是……”
龍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您先進來坐,話要慢慢再說。”
胡紮什挪步,走進屋,走到客廳。
龍覺立刻跑回卧室,掩上門,掏出手機,把手機貼着耳朵,心急如焚。
他給胡嘉旦打了一通電話,特意壓低了聲音說話,只是通知了胡嘉旦一聲,沒有說太多聊天的話題。
胡紮什坐在沙發上,靜默着不說話,直美倫珠倒了一杯水遞過去,胡紮什接了拿着杯子在手裏,但是遲遲沒有喝。
過了大半個小時,胡嘉旦風塵仆仆地跑回來,打開了大門,一眼就見到了自己的父親,關上門,走了過去,但面對的是一張肅然着的冷板臉。
“阿爸,您怎麽跑過來了,怎麽知道是這裏?”胡嘉旦小心翼翼地問道。
胡紮什微微擡起頭,嚴厲的眼光就投設在胡嘉旦的臉龐上,水杯放在桌案上,話語沉沉且嚴肅,沒有回答反而先興師問罪:“你當初就給家裏留了信條就帶着行李跑了,在信條上說什麽跟女朋友一起住,結果那麽久都不回家一次,連雪端節那天都不回家吃飯,我就過來看看情況,結果你所謂的女朋友,就這兩個男人?!”
胡嘉旦急忙糾正:“阿爸,我記得我在條子上寫的是‘我的情人’,沒寫到‘女朋友’啊,您不要搞錯了。”
胡紮什立刻嚴肅脫口:“別借機會轉移注意力!阿爸現在就在這裏,你給我把事情說清楚,說不清楚你跟我回家去!”
盡管是男子漢,可面對嚴肅的父親,胡嘉旦仍然心裏有些害怕。他急道:“阿爸,事情沒您想的那麽嚴重……”
胡紮什說:“你跟兩個男人住在一起,搞龍陽癖!還不嚴重,那什麽才叫嚴重?搞出了艾滋才叫嚴重?”
胡嘉旦再度糾正:“阿爸,另外一個不是,另外一個是他的家長。”
胡紮什扭頭,面無表情地看了看直美倫珠,又看了看龍覺,才質問胡嘉旦:“那你說,你現在在跟誰搞龍陽癖!”
胡嘉旦指了指龍覺,答道:“阿覺啊!”
胡紮什再度瞥了瞥龍覺:“就他!?他是什麽來頭?”
胡嘉旦支支吾吾:“我只知道他們開了一家咖啡館……他在咖啡館裏工作……然後……就這樣了……”
胡紮什走到龍覺面前,嚴肅道:“你什麽來頭,構引我兒子讓他成為龍陽癖有什麽企圖?!”
龍覺暗暗在心裏勸說自己要沉着冷靜,面對胡嘉旦父親的嚴肅逼問,試着冷靜道:“胡叔叔,我跟您兒子是情投意合的,是真感情,沒什麽企圖,只是蒼天造化弄人,我們當中的一個不是女人的身體而已。”
“既然嘉旦是男兒身,你幹嘛不去找女人,非要找他?!”胡紮什脫口,食指指尖指着龍覺的鼻尖:“我告訴你!我還要他為家裏續弦呢!”
龍覺平靜地應對起來:“叔叔!嘉旦有兩個哥哥,這我都知道的,您根本不用擔心抱不到孫子。”
既然是舌戰,胡紮什就不客氣了,跟着對付:“多抱一個孫子不嫌多,少抱一個孫子,少一個孫子就會對不起祖宗啊!再說,鄰居知道我兒子是龍陽癖,背後說我家的壞話也很難聽!”
直美倫珠在一旁看着他們争執,不知道為什麽,內心裏忽然憐憫起這段龍陽愛情,再看看胡嘉旦的可憐相,他考慮了一會,決定幫家裏的這對情人說說好話。
他張口就說:“這位胡叔叔,其實他們的問題并沒有您所想的那樣嚴重。您的妻子也是位虔誠的佛教徒吧?您不如回去問問她的意見,據我所知,佛菩薩不會教人們歧視性別相同的情侶,同樣也不會允許您的妻子歧視他們。”打斷了争執。
胡紮什靜了下來,回頭,看着直美倫珠:“難道我就得看着我的小兒子跟別的男人瞎搞麽?龍陽癖這塊地亂得很啊,基本沒有真感情,都是玩玩的,我不希望我的兒子在這塊地上道德淪喪!”
直美倫珠說:“他們是有愛情的,只要他們結婚,一輩子都會在一起的。”
胡紮什仍然不服,說道:“嘉旦連他的詳細情況都不清楚,我怎麽能放心,嘉旦的母親又怎麽能放心!?”
直美倫珠輕松抱臂,平靜道:“您要龍覺的詳細情況,那好,您等一等。”說完,大方走進了自己的卧室,過了一會兒,又出來,把一些個人資料放在桌案上,繼續道:“您看好了,這是龍覺的身份資料,證明他不是三無人員。”
胡紮什拿起了這些資料,看了一眼身份證,又翻開戶口本看了一看,其他的證明也粗略掃了一眼,忽然驚訝道:“怎麽……他是孤兒,還是達馬縣的福利院的!?”
龍覺不冷不熱地插嘴:“達馬縣福利院怎麽了,你看不起那裏麽……”胡嘉旦一聽,立刻扯了他一下,遞了他一個眼神,暗示他注意說話的語氣。
胡紮什合上資料,放回在桌案上,語氣深長:“讓我想起了以前啊,嘉旦還沒出世的時候,我在外面……我在外面撿了個嬰兒,是個男孩,因為妻子不同意,我就送去了達馬縣的福利院,當時給他裹着個舊羊毛皮,不知道這個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直美倫珠低頭想了一想,忽然脫口:“原來是你,原來是你把龍覺扔在了達馬縣福利院門口。”
胡紮什聞言,吃了一驚,指尖指着龍覺:“什麽!這小子竟然真的是我當年送去福利院的那個孩子?我以為只是背景相似而已……”
直美倫珠說:“不會錯的,我看過了他在福利院裏的資料,除了裹着舊羊毛皮,什麽信息也沒有留下。”
胡嘉旦極為震驚,憋不住而最終脫口:“什麽!?阿覺差點就當了我第三個哥哥了!?阿爸!您當初把他扔了真是太對了,不然我就慘了……”
胡紮什依然遲疑,回頭仔細看着直美倫珠的臉,說道:“你跟這小子不是親戚關系,而且你的年紀看起來那麽小,這小子的來歷,你怎麽會知道?”
直美倫珠垂眸:“很抱歉,我是他的長輩。”
胡紮什怔然。
胡嘉旦卻不覺得奇怪,對自己的老父親說:“阿爸,他只是保養得好而已。等我以後有了錢了,一定保養得比他還嫩!”
直美倫珠轉會原來的話題,也對胡紮什說:“關于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您應該不會再反對了吧?您當初把他扔了,現在應該要負起責任,補償他的人生。”
胡紮什仔細想了想,很奇妙地,一絲反對的理由再也找不出來了,而且他心裏也覺得‘補償’這兩個字,比起支付大把大把讓自己心痛的鈔票,還不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對待小兒子跟龍覺的關系更為廉價。
雖然鈔票和自己的兒子,他都挺心疼,但為了自己家裏的經濟支出,他還是選擇了保住鈔票,回頭看了看龍覺和胡嘉旦一眼,過了幾秒鐘,才垂眸,才無可奈何道:“我就當你是女扮男裝,我兒子你要負起責任,結婚是必要的,但你不能向我們兩老要半分錢、争半點財産。”
這段話無疑是對龍覺說的。
龍覺脫口:“我才不稀罕你們家的那點錢呢……”
胡紮什又看了看胡嘉旦一眼,無奈道:“行了,我回去跟你阿媽說你的事。”
胡嘉旦應了一聲‘嗯’。
跨出門檻的時候,胡紮什特意提醒了他一聲:“別一直在外面呆着沒消息,記得回家吃飯,跟你阿媽說說話!”
胡嘉旦現在才開始賣乖,應道:“過節的時候我就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喝熱水好像真的可以改善腸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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