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我懷着一腔欣喜去渴望你過去的溫柔，可你卻說着令我心碎的話，因為你從未愛上我？
——題記
夜裏忽然下起雨來，淅淅瀝瀝地打在窗上，窗口斜着拉開了一條縫，吹進的冷風掀起了床前的薄簾。
被驚擾了睡夢，寒意讓柳寧寧打了個顫，她嘟着嘴翻身，順便把身上的薄毯向上攏了攏。
雨打在硬物上的聲音格外清晰，每一下沉重得像要砸出一個坑來。樹葉彙聚的雨水滿了，重量壓下了枝幹，沿着葉脈的紋路把水流全部倒進盒中去。
一道閃電恍若白晝劃過天，紫色的光芒斷斷續續維持了很久。柳寧寧從噩夢中驚醒，她坐起身，擡手撥弄着亂發，胸口一陣發悶。冷汗粘膩着發絲搭在額前很不舒服，她輕輕呼氣，把浮躁平靜下來。
下床走至桌邊，借着天空的微亮倒了水，她慢慢啜着杯中水。聽着外面仍然敲擊的雨聲，放下杯盞，踩在柔軟的毛毯上向門口過去。
開門的時候，閃電似乎如約而至，照亮了面前的一切。
門口放着一個金屬盒子，裏面躺着一只死貓，看不出原來的皮毛顏色，因為變成深褐色的血跡沾得到處都是。
橫放着的貓身體好像被拉得很長，緊眯起的眼睛看不出死前的痛苦。腹上破了口，被利刃劃過的痕跡非常清晰，從裏面蔓延出來的血腥甚至透到了盒外，和淌進盒裏的雨水混合一起，融成了鮮明的漩渦狀的色彩。
“啊！”柳寧寧驚得一聲尖叫，她看的分明那是她的貓。顫抖地後退一步跌在地上，顧不得身上悶悶的痛，壓抑心頭湧上來的惡心感。
她眼眶微微泛紅，空氣中還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平時那些只要出了一點動靜就會圍來的侍女侍衛此時如同說好了一般不見人影。
不知哪來的力氣，柳寧寧撐起身往門外跑去。空曠的走廊裏意外地無一人，皇宮相當大，眼裏噙着模糊的淚花讓她看不清方向，她只記得跑了很久。
雷聲震耳，被雨水淋了濕透，她踩在水塘裏，衣褲沾水貼在身上，腳下愈發沉重，漸漸失了氣力。
柳寧寧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出了皇宮，只是前方的路變得撲朔迷離，隐約能看見一簇白光。
眼前陡然一亮，出現了兩個模糊的人影。一身雪衣清雅似仙，玉立身姿，墨發輕揚，那人冰冷淡漠的神情深深映入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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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仿佛忘記了該怎麽呼吸，柳寧寧覺得心口悶疼，一股難說的思念之情幾乎要傾斜而出。
記憶湧現，他與她的初見，和他的相處相伴，朦朦胧胧的暧昧情感，他近乎縱容的寵溺和包容，只有對她一人的溫柔和笑意，為她不安的告白，輕淺的驚喜，還有每一個諾言。
“玄天。”她輕聲道。那人回身，墨色的眼眸掠過疑色和陌生，他一語不發，周身圍繞着的寒意不着收斂。柳寧寧第一次感受到他如此陌生的一切，明明兩人的距離不遠，卻像是隔着千萬道不可跨越的障礙。
“你……”她只說了一字便嗚咽起來，他是玄天但也不是，她好不容易将他記起，他卻已将她遺忘。
玄天微微蹙眉，他從未見過這個女孩，但對方表現得明顯認識他。他雖不愛多管閑事，只是她給自己的感覺實在太過熟悉，就像是相知已舊？
“你可有事？”語氣中帶着自己都不曾發覺的無奈，他也不知為何會對一個陌生人有這樣的耐心。
柳寧寧抱着一絲期待，緩緩搖頭，擦去眼角的淚水，“我叫重寧。”不願告訴他真名，因為對自己來說這樣的重逢沒有意義。
“重寧？！”清澈悅聞的女聲響起，柳寧寧恍然發現站于玄天身邊的女子竟然是秋雪柒。
一句師姐被她默不作聲地咽下，看向她的眼神帶上了一點疑惑。
秋雪柒難得衣着淺杏色的衣衫，襯上一張絕美的面容，說不出的風華萬千。此時她卻異常急切地詢問柳寧寧，難掩焦色，蓮步移至她身旁，“失禮了。”
她停頓一瞬，側過身，輕輕拉下柳寧寧左肩的衣領，那瓣雙生花的粉色印記赫然出現在肩下白皙的皮膚上。
秋雪柒眸中似有喜色流露，指尖淡拂那印記，柳寧寧頓時覺得肩下灼熱難耐，她瑟縮一下，雙生花像是在回應秋雪柒一般漸漸平靜。
“你果真是重寧。”秋雪柒含着悲色的聲線在柳寧寧耳邊悠轉，她雙臂環住柳寧寧，将懷抱慢慢收緊。頸間淌過一滴淚，柳寧寧在秋雪柒的懷裏僵硬了幾秒，“姐姐？”
這樣叫，沒關系吧。秋雪柒松開她，注視着她的眼睛，“你想起來了？重寧，我們本是雙子，是九代聖靈雙生花。”
腦中一片空白，柳寧寧只覺所有的一切都亂了套。她和秋雪柒同為九代聖靈，她們是比血緣更親近的一體。她又是靈主的後世，真正的九代聖靈已經不在了，那她失去的記憶去了哪裏？
“雪柒。”玄天不再喚她，而是秋雪柒？柳寧寧覺得全身冰冷，好像被推進一口寒水井中。
“玄天，這是我的妹妹。”秋雪柒面色溫和，一絲明婉的笑意在她的姣顏上劃過美好的弧度。柳寧寧能感覺到面前的秋雪柒已經擁有了真正的感情，再也不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冷清女子。
玄天注視着她的容顏略有停頓，眼裏不易察覺的柔情被柳寧寧看得清清楚楚。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從胸口蔓延開，柳寧寧直愣愣地掉下眼淚，如同雨帶打濕了衣襟。她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什麽也道不出口。
身體一陣陣地麻木，尖銳的耳鳴聲幾乎要撕破耳膜讓她忍不住痛呼。眼前一片模糊，她才發覺自己淚落滿面。
景象似乎又變了變，秋雪柒不見了，只留玄天一人背對着她獨自站在一旁。
她實在精疲力盡，無暇顧及其他，踉跄着向那個身影幾步，伸手抱住他，“玄天……”她只能反複地喊着他的名字，因為除了這個，她什麽也做不到。
被她抱着的人極快地退開她的身邊，并且保持了一段距離，“重寧姑娘，請自重。”語氣中仿佛帶着冰碴，曾經只對她溫柔過的面容此時只剩冷淡的陌生。
柳寧寧有些站不住腳，她俯身坐在地上，看着那個身影不帶留戀地逐漸走遠，沉沉地閉上眼睛，任心口的灼熱融化着全身。
魔族皇宮內，鹿譽輕柔地抱起昏迷的女孩，柳寧寧在他懷中顫抖着，發着燒說胡話，蒼白的臉頰，沉重的呼吸聲。
拒絕了侍衛顫栗着提議尋來大夫，直接用靈力治愈了柳寧寧的高燒。她睫毛輕抖幾下，似乎沒有要醒轉的意思，只是緊緊抓住鹿譽的衣袖，“不要走……”誰都好，別像他一樣抛棄我。玄天回身離去的背影仍然萦繞在心底不散。
鹿譽在她額間一吻，安撫着她的焦躁不安，柳寧寧似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叮咛一聲，靠在他的肩頭安然入睡。
“請二皇子殿下過來。”鹿譽淡然出聲，驚醒了周圍的一群侍衛。
領頭的侍衛壓下所有慌切硬着頭皮領命，他受二皇子之托将死貓放在房前，不過也是為了貪圖幾瓶靈丹幾本功法，怎麽就忘了面前的這位是絕對惹不了的人物呢，簡直是自尋死路。
戰戰兢兢地完成命令，沒想到二皇子沒有絲毫驚慌，反而悠然一笑，跟着來到了偏殿。
甄黎臉上的笑意在看見伏在鹿譽懷裏沉睡的柳寧寧時倏然消失，神色意外地慌亂幾分，一張俊顏透露出慘白，“不知閣下喚甄黎至此所謂何事？”他垂首有些不敢看鹿譽莫測的神情。
“二皇子是在說笑嗎？”鹿譽始終注視着柳寧寧安靜的睡顏，目光從未朝他投去，“動了寧寧的寵物，自然是要一命償一命的。”
鹿譽話說得風輕雲淡，好似根本不關乎什麽，甚至他還要謝謝甄黎主動幫他除掉了那只牲畜。
只是傷害到了寧寧，他便不可能讓他過的痛快。不過是償命罷了，你怎麽弄死的貓，就讓你也體驗一下相同的。
“閣下，如若饒我一命，我必助您登上魔皇帝位。”甄黎顧不得利益，性命關頭，他只好放下自尊，去跪地求那人寬恕。自己手上掌握不少登帝位的有利條件，他先前沒動他的原因大概也是由于這個。甄黎只能暗含慶幸地想着。
“本尊的話不說第二遍。”一句話打破了甄黎所有的幻想，他手指顫抖着，從地上站起來。
“不，我是魔族的二皇子，你怎麽能殺我！”他咆哮着往前沖來，反正都是死，如果能拉他一起，自己也不算不值。
對面的人向他輕揮衣袖，身體立刻一陣巨痛，內髒像是被攪碎了一般，自己卻毫無辦法，只能看着血液從口鼻中迅速地湧出，還留着清醒的意識來感受這些疼痛。
侍衛上前将甄黎拖拽下去，屋內的血腥味不過片刻便一絲不剩。
“還好你沒有看見。”鹿譽指尖劃過柳寧寧柔軟的發間，将她喚醒。
“鹿譽。”柳寧寧低聲喚着他的名字，看着他注視自己的眸中只有她的倒影，那個被棄在牢中的孩子，對她維諾的可愛，她接受他時他的驚喜，保護她的他，為她療傷的他，夜夜思念着來見她的他。
她曾經是他在絕望時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給過他希望，他因此找到了存在的意義，他對她好，因為他已經離不開她了。
現在，她也經歷了絕望，他是她在沙漠中拯救她的唯一一口水源，如果沒有他，她将無法存活下去。
“永遠陪着我。”柳寧寧看着鹿譽的眼睛，将那五個字咬得清楚，她失神般的自語，“不要丢下我一個。”
“好。”得到鹿譽的承諾，柳寧寧記得他眼裏的認真和偏執，她也忘不了昔日還有人對她許下的諾言。
這個懷抱，她能依靠多久呢？
幾個月後，魔皇出關，鹿譽與之一戰，不過雖說是對戰，卻基本上是鹿譽一面壓倒性的勝利。
剩餘魔族尊于強者，悉數擁護鹿譽為帝。對于這個結果柳寧寧表示自己沒有多少驚訝，鹿Boss的實力哪是你們這些原著裏連外貌描寫都沒有的NPC可以比的。
自從跟鹿譽“在一起”之後，柳寧寧就恢複了原來單蠢又樂觀的樣子，前提是只要不提及玄天。
柳寧寧迷茫了一段時間，自己一定是喜歡玄天的，但同時她又無法否定自己對鹿譽也有相同的感情在其中。
她不能辜負這兩人，所以只好回歸原來的相處模式。盡管保持這種模糊的态度讓自己也不好過，但這是她能做到的逃避的唯一出路。可惜遲早有一天，選擇是必然來臨的。
柳寧寧躺在柔軟的床鋪上，無聊的時光如何打發，所以，她養成了一個睡午覺的好習慣。
她抱着軟毯翻滾起來，床前的薄簾早已拉好，不用擔心被人看到有點丢人的舉動。
她剛剛想要入睡時，耳畔邊傳來一聲輕笑，然後床鋪微微塌陷一角，有人在床邊坐下了。
柳寧寧直覺肯定是鹿譽，除了他沒人會來擾她午睡。
她連眼睛都不曾睜開，憑着感覺蹭過去，碰到衣角後把頭一揚順利地找到位置，枕在對方腿上。
“寧寧。” 對方一聲輕喚，柳寧寧不得不張開惺忪的睡眼去控訴他的行為，“多日不見，在下竟不知寧寧已願和在下如此親近。”
聲音相同，容貌相同，只是這說話的語氣和笑容卻截然不同。
“千涯！”柳寧寧震驚不已，一下子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莫千涯而非鹿譽，“你怎麽會在這裏？”
莫千涯露出一抹淡笑：“接你回去。”柳寧寧還沒來得及吐槽他們現在的姿勢，一片黑再次上線，這是穿越的征兆啊，她總算找到規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深夜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