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有時候死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當你親手把最後一點幻想從心中抹去，就會發現能夠徹底放下曾經執念已久的事。
——題記
瘟疫爆發，僅僅只是一個夜晚，剩下的一半村民又有大部分人感染。
再怎麽厲害的病症也無法達到這種可怕的蔓延速度，更何況瘟疫來臨之初已有暫緩的方法，唯一的解釋只有人為施加。
這段幸存下來沒有被蝴蝶掉的劇情，柳寧寧還算有點印象，只不過原著中那必定是由主角參與的，可惜玄天不在，她起初完全忘記了這段內容。
楊素婉并非什麽狠角，在書裏是個不起眼的女配。受人指使，到淩雲派卧底意圖不明。
她推敲，楊素婉應該是在假意調查瘟疫時，借機動用某種手段讓瘟疫迅速蔓延。
這番猜測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柳寧寧無奈之下，只能先處處提防楊素婉，以免上次的污蔑之舉重演。
鬧了這麽一出，誰都沒有要再休息的意思。衆人決定今晚先徹夜守在村莊，以防不測。
“不好了，死人了！”一人驚慌失态地從屋中跑出，步伐踉跄，幾乎要撲倒在祈子易跟前，“仙師，仙師快去看看吧。”
“莫慌。”祈子易将那人扶起，盡量平靜道，“帶我們過去。”
跟着村民進到房間，一張草鋪上躺着屍體，倒是沒有多少異味，只是突如其來的死亡讓衆人心情都不怎麽好。
一弟子主動上前探查一番，“此人患了瘟疫，是病發身亡的。”他斷言。
祈子易将目光往屍體臉上掃過，微微蹙眉，這人是病死的沒錯，可按理說瘟疫病症會反複發作四五次後力竭心衰而亡，屍體應該呈現枯槁之姿，而眼前的屍體并無這種征象。
果然有什麽東西暗中加快了瘟疫的速度，柳寧寧也想到了這一點，心中存有猜疑。
那弟子又問了村民幾句何時發現患者死亡，村民們都一一回答，除了屍體異狀，并無其他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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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間，門外聚集的一些村民中忽然傳出一些躁動，幾個弟子聽見了動靜。原來是一位中年婦人面色稍紅，眉宇間有急促之色，似乎想說些什麽。
而她身邊幾人卻紛紛攔住她還未出口的話語，面上帶着隐忍的惱怒，用他們以為極輕的聲音促道：“你別想道出實情，要害了我們全村人嗎！”
婦人神情一僵，到底沒有說話，但還是頗有怨言的樣子。
但在場的他們哪是凡人，早已将村民們的低語一字不落地聽見了。
柳寧寧盯着那婦人的臉看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眼熟，忽然從塵封的記憶裏想起她，幾年前入門時收留過他們一晚的大嬸和她的身影重疊起來。時隔已久，她憑添了歲月的侵襲，叫人有些認不出。
一衆弟子齊齊皺眉，這些村民不知隐瞞了他們什麽，從言語中得知可能威脅到全村。
為首那個帶他們進屋的村民面上微露一絲狠戾，顯然知道他們已經開始懷疑，心下一動，不再作出僞裝，釋放周身壓制的靈氣，高喊一聲：“布陣！”
一眨眼功夫，村民中混入的他的同伴同時從中一躍而出。
數十人至半空紛紛祭出雙劍，凝聚靈力，迅速締結在一起，撼動出強大的靈力波動，形成四面屏障，将衆人悉數包圍其中。
村民們在那些人行動之前早已一哄而散，逃之夭夭，明顯清楚他們的計劃。
餘下幾人均是實力不凡，他們在陣法的圍攻下一齊上前。
幾個新弟子面露慌色，不過來的大多是見過風雨的老弟子，整個隊伍井然有序，倒也沒有潰散。
“敢問閣下可是白蓮教門下弟子？”來者不懷好意，而祈子易神色平靜，眉眼淡淡，詢問對方身份，似沒把劍拔弩張放在眼裏。
果然他這麽一說，身後一幹弟子瞬時放下心來，舍棄懼色。
白蓮教？柳寧寧忍不住嘴角一抽，當初看小說時就吐槽過這個名字了。不過白蓮教名不副實，門下弟子具以雙劍作為武器，幾乎個個戰鬥力兇殘，和柔弱的白蓮花形象是一點兒搭不上邊。
柳寧寧有點記不清劇情，原本淩雲派才是唯一一個修真門派，現在又跳出來一個白蓮教，他們顯然都是修真者，不然不可能瞞過他們裝作凡人。
“是又如何，反正你們也活不過今天了，殺了你們，就當給慕容清逸那老家夥一個警告。”為首之人口出狂言，輕佻之意弄得淩雲派一衆神色不佳。
“動手！”他不再廢話，帶着餘下幾人與之撕鬥。
兩大門派的人戰成一團，刀劍亂舞，靈力白光層出不窮，很快就把房屋夷為平地。
領頭人狀似無意至楊素婉身旁，假裝與她激烈搏鬥，實則傳她密音：“聖女，你的任務提前結束了，待會兒裝作被我降住，跟我們回教。”
楊素婉被這句話刺激地一凜，下意識地望向莫千涯的方向，猶豫一陣，道：“你不可傷他性命。”
她的眼神太過露骨，領首人怎會看不出來，他嘆了一口氣：“好，既是聖女的要求我一定會做到，只不過你和他終究不是一路人，這等心思及早斷了為好。”
“謝謝你，楊攸。”楊素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飛身突出重圍暫時躲避起來，說到底，她還是不放心。
楊攸見楊素婉離去，以為她已走遠，面色驟然浮現陰狠，聖女不讓他死，他偏要讓他死無全屍。
他一掌快速拍向莫千涯，用了全力，畢竟他是慕容清逸的弟子，他斷然不會小視，還要多作防備。
莫千涯在他一擊之前，确認了柳寧寧尚無危險，才拉開距離，對上那一掌。
楊攸與他對戰心驚不止，他在白蓮教實力已屬頂尖，卻幾乎在莫千涯手裏走不過十招，眼看就要敗北。
他猛地抽出淬了毒的雙劍，不顧一切地進攻。
莫千涯一邊分神注意着柳寧寧的情況，對目前攻勢不怎麽在意。
楊攸以為他終于力不從心，心中暗自竊喜，加快舞劍的招式，殺招具現。
楊素婉看着楊攸不留情面地下死手，心急難耐，想要立刻沖回去阻止他。
電光火石之間，楊攸一聲慘叫，整個人騰空飛出去幾丈遠，倒在破碎的牆角邊生死不明。
莫千涯出手回擊了對付柳寧寧的白蓮教弟子。柳寧寧還沒有稱手靈器，單用靈力與之糾纏有些吃力，一個不慎被對方劃開了衣袖，情況稍險。
她站穩後對上莫千涯深不見底的珀色眼眸，剛才裏面一瞬間的擔憂和介懷清楚地映入眼眶，讓她不得不心思浮躁起來。
楊素婉看見莫千涯輕松地化開楊攸的攻擊，暗嘆他如此高深的修為。姣好的面容上現出點點眷慕之色，帶着一絲紅暈，心中下了一個決定，為了他，她就是背叛白蓮教也情願。聖女又如何，還不是受人控制。
柳寧寧兀自愣神中，莫千涯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清晰的疫症已經有了加重的趨勢。她動了動手腕，發現掙脫不開那道不輕不重的力道。
“你是何時染上的疫症？”莫千涯眸色深沉，一向溫和的聲線中已帶了幾分怒意。
柳寧寧有些驚訝莫千涯會生氣，“我不知道。”她老實回答，不明白眼前的狀況。
楊攸重傷，沒了主心骨，其餘白蓮教弟子一時有些慌亂，陣法瓦解，戰鬥力下降大半，淩雲派一下子占了上風。
見大勢已去，白蓮教不敢再應敵，帶上楊攸再拖延幾招便想遁了。祈子易無意去追，出聲安撫那些面露憤懑的弟子。
莫千涯從背後輕環住柳寧寧，似對她的不自覺無奈，向祈子易微微颔首，将柳寧寧抱起身形一動，離開原地。
冷風吹在臉上，柳寧寧看着周圍飛過的景色，張口欲言。
“別動，睡一覺就好了。”耳邊溫柔的輕吐仿佛真的一般，柳寧寧漸漸放松下來，阖上雙眼。
一把古琴橫于膝上，七根瑩白蠶弦隔空在樹紋繁複的桐木上方。
莫千涯雙目微斂，淡金镂蓮流紋廣袖揚飛，修長十指撫在琴弦上。靈氣與琴聲和鳴，琴聲悠長，餘梁繞耳，百裏之內霎時靜谧無聲。
夢裏夢外，柳寧寧只聞到這絕妙琴音，時近時遠，讓她捉摸不透。唯一使人安心的是，琴音清透空響，對她有親切之意，又在引導她什麽。
見疫症消散，莫千涯眉眼柔和幾分，唇角挂起一絲笑容。
倏然，他周身氣息淩厲起來。神情似笑非笑，将古琴化去，起身走到玉床邊，柳寧寧還未醒轉。
她絲毫不知，在她沉睡之時，鹿譽已經取代了身體的主權。那段二穿的時光也讓鹿譽徹底想起了過去。
鹿譽俯身在她額上輕吻，無聲的笑意。他最終還是得到了該有的人，這一世，她休想逃過。
空中浮現一道淺光，是傳給柳寧寧的密訊。鹿譽掃過一眼，直接出手解開了密訊上的禁制。
琉璃閣後山一敘。
一句簡單的話，甚至沒有标明來者是誰。
後山上，楊素婉早早等候在那邊。她已決定為莫千涯抛棄白蓮教，只可惜還有一個阻礙。
莫千涯對柳寧寧不同常人的态度剜痛了她的心，她特地傳了密訊給柳寧寧，密訊下了禁制，不擔心被別人知道。一來是想知道她的疫症狀況如何了，二來若是她真的無事，她也會尋法在這裏了結她。
楊素婉聽見遠遠傳來的腳步聲，才裝作一副剛到的樣子。
來的果然是柳寧寧，她茫然地看着楊素婉。“楊師妹，你約我前來有何事？”說着面上又微露怒色，對她上次的行為耿耿于懷。
“對不起，公孫師姐。”楊素婉語氣抽噎，泫目含淚，“素婉并非故意要将剛才之事誣陷與你，有人威脅我，若我不照做，便要取我性命。”
“竟是如此嗎……”柳寧寧驚意不掩，随後又急切追問道，“那幕後人是誰？”
楊素婉原以為柳寧寧不會立刻相信，還準備對她動之以情，沒想到對方沒有懷疑，倒是省了她不少事，無意間放松了警惕。
“師姐，你是一人獨來？此事切不可讓旁人知曉。”楊素婉小心斟酌道。
“是，我來這裏沒有別人知道，師兄他們還在村中。”柳寧寧上前兩步，見她有大事要與自己說，拉進些距離。
楊素婉眸中暗光一閃，暗道她的愚蠢和毫無防備。把藏在袖中暗器以靈力驅動，側身靠近，“是白蓮教的人。”她壓低了聲線，然後驀然将暗器發出，直逼命門，“但不巧，我也是他們其中一個。”
看着柳寧寧忽地張大的眼眸，楊素婉心間湧起一陣狂喜，空氣中沒有一絲血腥味。柳寧寧的身形緩緩倒下時化作一只小巧的紙鶴，靈動地飛向身後。
鹿譽含笑的目光投向楊素婉震驚的臉龐，紙鶴飛至他身邊才停下。
紙傀儡！楊素婉臉色瞬變，這種法術一個淩雲派的弟子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的，這個人比她想像的完全不同。
“莫師兄……”楊素婉不敢看他陌生的神情，從心底生出一種害怕的情緒，聲音弱不可聞，她不知道這個稱呼還對不對。
“身為淩雲派弟子，殘害同門，你說，你要怎麽辦呢？”鹿譽用着莫千涯的口吻說着令人顫栗的話語，楊素婉一時動彈不得。
他厭倦地看着楊素婉恐懼的神情，這樣的表情他見的太多了，快點結束好了，寧寧還在等他。
他長袖輕振，一道銀色罡風朝着楊素婉咆哮而來。
楊素婉盯着罡風接近，已經無法躲開了。她最終還是逃過了一劫，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生死之際帶她險險避開。
身戴黑鬥篷的人俯身請罪：“閣下恕罪，下屬犯錯必會管教，請閣下饒她一命。”
鹿譽見那人不卑不亢的姿态，心下明白，他們和靈狐族有些淵源，罷了，就當賣靈狐族一個人情。他找回了記憶，心情尚可，不計較也不是不可以。
那人看鹿譽久久不回，也不慌張，直到鹿譽應聲，他才謝過，帶着楊素婉快速離開。
“教主！”楊素婉堪堪回神，又是一驚。
白蓮教主看她一眼，才道：“記住，公孫寧不是你能動的人。”
“為什……”楊素婉說到一半又住口了，憶起剛才的險境，不甘道：“是。”
“我們為靈狐一族效力終生，明白嗎？”白蓮教主淡淡道。
楊素婉開始迷茫，到底什麽事才是對的。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