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險中求勝

年忠接過向祥的藥碗，疑重地糾緊了眉頭，重重地嘆了口氣，回身到了曾慧茹的房間，拉起了床上曾慧茹的手，艱難地把藥碗放到了她的手上。 ..

“老頭，”曾慧茹另一只手碰了碰床頭的桌面，安心地把藥碗放上去，擡頭一個迷人的微笑迎上年忠，“我們還沒有心平氣和的說過話，不是嗎？”

心平氣和？

年忠又吐了口氣，虛弱地坐下，顫顫地說：“發現對你還真不能心平氣和說話！”

“也是，若是心平氣和，我也上不了北城醫大，”曾慧茹想起過去的事，憨實地笑笑，突然一陣心酸，眼眶紅了，“謝謝你，師父。”

突來的感謝倒是讓年忠愣了許久，不過，很快倒是浮現了欣慰的笑了，坐到床邊點點頭，說：“丫頭，師父還要感謝你這趟北城的事兒，包括睿兒的出生。”

“你得孫兒，感謝我幹麽？”曾慧茹苦澀的笑了，“都忙得還沒看看那小家夥的樣子呢？”

“小家夥的長得很像欣越。”年忠聲音有點哽咽了。

“像媽好，兒子像媽有福氣。”曾慧茹點點頭，有點失落的，她是想去的，可是，從她眼睛好不容易看見，一開這靜修堂的門，就開始忙碌，根本沒有時間過去，然後接下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不好去的，這樣那樣的推遲，所以根本沒見到年忠的孫子，聽到年忠說，她倒很欣慰了，“那天真該去看看。”

年忠的眼眶紅了，他緩緩地伸手，拉過曾慧茹的手，想摸摸她的脈，可是卻被曾慧茹拒絕了，其實摸不摸脈，他們心裏都已經明白，這次是冒險，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如果我死了，你會想我嗎？”曾慧茹堅強地笑笑。

年忠不說話，只是拍拍曾慧茹的手，那老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其實我這輩子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運。”曾慧茹熱淚迎眶，“這麽兩三年，我做了好多的事，以前我連想都沒想過呢。”

是的，這輩子曾慧茹已經滿足了，前輩子唯唯諾諾地順着林彬的步子走，結果并沒有結果，這輩子她遇到了年忠，她開啓了人生最精彩的一幕，她原來也可以如此精彩，她感謝她逝去的外婆，也更感謝她的再生父母年忠，是要結束了吧？她突然好想見李炎，可是，相見不如不見。

“李炎是個好人，”曾慧茹心裏莫名的難受，“如果我醒不來了，就請鐘姐給他找個好女孩嗎？”

曾慧茹并不知道，李炎就在門口，關實雖然氣憤曾慧茹的不恭敬，但是想想她的出發點是好的，所以特批了李炎兩天的假，就守在靜修堂，羅令啓也随同着。李炎聽着曾慧茹的話，心如刀絞，眼淚奪眶而出，他極力地忍住自己發出聲音，他在門邊側看着她蒼白的臉，他想上前擁着她，他寧願這一輩她都瞎着，可是他做不到，他知道那是她希望的，他只祈求上天能可憐一次曾慧茹，給她一條生路。

“你不是那麽自信滿滿不會有事嗎？”年忠努力地精神着，但那老淚忍不住地往外流。

這跟自信似乎沒有關系，這一世，前一世，到底哪一世她會在，這似乎是老天說了算，她無法預知結果，她不着痕跡地摸着自己虛弱的脈，這是幾次破血流下的，她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生存，如果不是眼前的一切都是漆黑，黑得讓她害怕，她絕不會下最後的一步棋。

“凡事，”曾慧茹艱難地頓了幾秒，仰視着前面，即使是黑暗，她還是微笑着，“有個萬一，不過，我無悔今生了！”

“要不，我們再等等？”年忠突然改變了心意。

“什麽？”曾慧茹失笑了，“大男人的，扭扭捏捏，不是您的個性。”

“可是，等一下，沒有那個萬一啊！”年忠還想讓曾慧茹放棄這一次。

“啊！您一個幾十年的經驗，還有我這半壺水的經驗，”曾慧茹的笑突然很精神，“放心，不還有百分之五十嗎？老祖宗的東西，險中求勝，我信！”

“慧茹！“年忠心裏實在難受，他連忙地起身，匆匆地離開了曾慧茹的房間。

年忠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然後就是哭聲，女孩的，是李琴的吧！曾慧茹想叫她，可是最後還是沒出聲，只是伸手顫顫地摸着自己那碗藥，好不容易地端起了那碗藥，她聞着那味道，不禁又一次流淚了，她努力地笑笑，對自己說：“良藥苦口！曾慧茹，好好享用！“

李炎想上前阻止，可是已經太遲了，曾慧茹已經一仰而盡了，羅令啓拉住李炎，他們難過地望着曾慧茹那臉頰還挂着微笑，淚崩了。

“好困！好想睡覺。“曾慧茹深吸了口氣，放下了碗，緩緩地縮下被窩，像是很享受地蓋好自己，準備睡覺。

曾慧茹像是睡着了？

李炎等人一直守在她的床前，一言不發，直到發現她身體的劇烈顫動，李炎一個斂步上前，緊握着曾慧茹的手，曾慧茹難受地眯起眼，她看到了，是李炎，可是身體的難受讓她無法開音，她對他笑，這笑原本是很本的，可是蒼白的加上大腦等地的痛疼變得扭屈，讓她看得很凄涼，她只是用力地握緊了李炎的手，直到最後意識地慢慢逝去。

“二號病床的那個女大學生不行了，呼吸急促！“

是消毒水的味道，她在醫院，白色的空間，她努力地睜開眼，她不知道這是她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眼前沒有李炎，只有那脖子的巨痛，和那群慌了手腳的白衣。

“曾慧茹，22歲，從四樓墜落，頸骨骨折，大腦腦骨破裂，”

“病情一直反複，今天較為嚴重，像是自己沒有生存下的意識。“

22歲？

那麽，這就是前一世？

她回來了？

可是好難受，巨痛，從額頂下行，一陣呼吸困難，她漸漸地失去知覺，她又要走了嗎？這次去哪裏？去哪裏。

“她的親人呢？”

“沒有，連探望的人都沒有一個，怪可憐的！”

她這一世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她好累，好累，她努力地放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淡。

“醫生，她的心跳微弱！“

應該是主治醫生，她趕緊地上前，瞅了一下電腦，一個急轉身，沖那護士大喊——“準備電擊”！

可是話音剛落，曾慧茹的心跳已經停止了！

“慧茹，慧茹，你醒醒！“

“慧茹。“

“慧茹，快醒醒！“

黑暗裏，有人在叫她，很多人，不是剛才都說她沒親人嗎？左邊沒有聲音，聲音是從右邊來的，曾慧茹努力地摸索着往那邊移動着，聲音越來越清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