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0
040
在那雙過于澄澈的棕瞳望過來的時候沢田家光下意識感到一絲瑟縮。
手中抱着的分量于他而言甚至可以說沒有重量, 但懷中抱着的人卻是名為沢田家光的個體此生最為重要的存在之一。
雖然比起幼時那副剛出生的小貓樣要大上了許多, 但對于沢田家光來說懷中的孩子依舊是記憶中那副縮着身子蜷成一團幾乎要奄奄一息的模樣。
他撫摸着孩子的大手頓了頓, 心下萬千思緒,展露在綱吉面前的卻還是只有笑容。
“是嗎是嗎?”他如同每一個普通的父親一般誇獎着自己的孩子,“阿綱真棒!”
那雙大手終究還是落到孩子小動物一般軟絨絨的頭發上, 輕輕地來回梳理着。
“不過,保護媽媽這件事阿綱可不能跟爸爸搶啊, ”鬼使神差地, 沢田家光繼續說道。
這話一出連他自己的訝異于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男人的手頓了頓, 換上更加爽朗的笑在面上。
但被他一把呼到肩上的孩子已經側過了頭。
“爸爸?”
他聽見兒子不解極了的聲音。
“嘛嘛, ”沢田家光坦然自若地繼續說道, “不過爸爸有的時候或許不在媽媽身邊,這個時候能不能委托勇敢的阿綱幫助爸爸保護媽媽呀?”
他輕輕拍着綱吉, 等了許久卻還沒等到孩子的回答。
男人不放心地轉過頭去看了看, 卻見綱吉正看着自己。
他不知道綱吉是否也是如自己一般剛轉過頭來的, 但在看見孩童澄澈的仿佛看穿了一切的雙眼的時候男人心下猛的一緊,一種再不做些什麽或許會永遠失去什麽的感覺從心頭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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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出現這種感覺還是在綱吉幼年, 思及此男人笨拙地伸出手,在看着自己的孩童額頭摸了摸。
沒事。
理智這樣告知他。
但心頭的不安卻依舊沒有消散。
沢田家光力圖避免那久違的不安, 即使是只帶了把手/槍伸出中東戰場邊緣的時候男人都沒有感受到如此劇烈的不安,現下卻只能将之歸為自己多想。
他露出輕松而親昵的笑,試圖将看起來比往日還要安靜許多的孩子興趣提起來。
綱吉只是看着沢田家光。
他就這樣看着這個自己稱為父親的男人,鼻尖是男人獨有的帶着戰火硝煙與辦公室不知名男士香水想混雜的味道。
要說的話沢田綱吉并不讨厭這個味道, 對于味道的主人卻說不上喜愛還是厭惡。
畢竟此前短短的人生中他對[父親]這個詞的含義知之甚少,而父親的存在不論是在他的人生軌跡亦或是最早指引他的吉爾伽美什的人生軌跡中出現的概率都無限接機于零。而現在能夠容忍對方如此親昵的接近也不過是因為沢田奈奈的存在。
這樣一想這對父子之間的聯系除去名為[沢田奈奈]的女性的存在簡直薄弱到連普通的陌生人都不如。
但又如此奇妙的,因為那聯系太過堅固,硬生生讓兩個人如同普通的父子一般毫無障礙地相處。
但時間一長,處于父子之間的巨大鴻溝便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顯露出來。
因為家族事務不得不遠離妻子孩子的男人,即使隐藏身份忙于奔波也要待在母親身邊的孩子,橫亘在兩人之間的矛盾也是将二人連接起來的聯系。
總有一天會破碎的。
**
綱吉仰着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者。
經過幾日的相處對方似乎覺得和他已經相當熟悉了,此時正挂着笑同他說些孩子氣的話。
綱吉并沒有理會對方,倒是家光笑呵呵地搭了幾句,又與老者解釋。
“這孩子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
——之類的。
Timoteo倒是能夠容許孩子小小的失禮,不如說,在曾經飼養一只Xanxus的老者面前其他孩子再怎麽鬧騰都只是撲騰爪子的小貓咪。
如果是平時還好,此時綱吉也沒了心情去陪這位老人玩什麽爺爺孫子的游戲,相當不給面子地陷入自己的世界當中。
這放在大人們的眼中就是小孩子困倦了要沉睡的象征了。
Timoteo揣着一只綱吉小團子坐在日光下,不過一會小團子就陷入了睡眠。
見狀老者輕輕笑了聲,對上身側沢田家光的目光。
“不用擔心。”
他如此說着,一手貼上了孩童的額頭。
純粹的火炎在老者手中出現,靈活地竄進孩子的身體當中,如此數分鐘過去,Timoteo才擡起頭來将綱吉遞給家光。
“沒關系了,”他如此說道,“以後火炎就不會影響到綱吉君的生活了。”
因為先前的不安而憂心忡忡的老父親抱着自己的孩子,綱吉還什麽都不知道,感受到他的氣息甚至不自覺地往父親的懷抱裏拱了拱。
察覺到這點小動作的家光愣了愣,繼而露出傻乎乎的笑。
當他将綱吉放到軟軟的床上的時候沢田奈奈也正好回來了,貼心地為孩子關上門的父親并未發現幾乎就在他關上房間門的同一時刻,原本應該被九代目Timoteo封印的火炎蹭的一下重新燃了起來。
而曾在父親懷中昏沉睡去的孩童也睜開了眼,像是不知道一般任憑象征着生命能量的火炎在自己的額頭燃燒。
不知過了多久,火炎開始順着Timoteo封印時的軌跡流動,小小一只綱吉也似乎反應過來一樣翻了個身,将整個頭埋進枕頭裏去。
“高醬。”
年幼王權者任性的聲音從枕頭裏傳來。
一顆頭出現在窗戶外。
“您叫我嗎,閣下?”
“我想吃草莓慕斯。”
——王權者發出了任性的聲音。
“小孩子不能多吃甜食啊,”說着帶着兔子面具的男人利落地從窗外翻進屋裏,掏出一個像是卷軸一樣的東西結印從中掏出一個草莓慕斯并餐具,工工整整地擺上書桌。
“請用吧。”
綱吉從枕頭裏面露出半張臉。
“我想吃媽媽做的。”
“……”
“非常想吃。”
他一字一句地強調道。
禦槌高志:……
“……我知道了。”
于是當晚沢田家的廚房少了疊草莓慕斯。
**
迦具都玄示對着自己少了一疊草莓慕斯的冰箱發着呆。
他從冰箱裏面拎出來一盒牛奶,弓着腰踢着鞋慢吞吞地走到客廳,果不其然見到了自己的草莓慕斯。
草莓慕斯前面坐了個少年,此時正有一下沒一下扒拉着他的草莓慕斯。
迦具都玄示頓了頓,将手上的牛奶放在對方——他越來越不可愛的弟弟——面前。
“啊,”
在對方繼續之前迦具都彎起指節敲了敲桌面,“喝掉他。”
已經十四歲但還是被兄長按着頭喝牛奶的織田作之助:“哦。”
見織田作之助真的開始喝牛奶之後好兄長迦具都玄示才轉過身去廚房,端出來昨晚隔壁青之王準備的早餐。
織田作之助抽空看了眼,一眼就看出這是某個從他跟在他哥身邊開始就一直纏着他哥還纏成了王權者(哪裏不對)的家夥的手筆。
和諧地共進完早餐,自覺地處理掉碗跟盤子什麽的之後織田作之助頓了頓,堪稱乖巧地坐在了迦具都玄示面前。
青年此時正撐着臉無聊地翻電視臺,見織田作之助過來懶洋洋地挪了挪位置。
“唔,”織田作之助似乎在努力思考要怎麽說話,兀自糾結了好幾分鐘之後才叫了聲哥。
迦具都玄示看過去。
紅棕發色的少年撓了撓臉頰——事實上,迦具都玄示已經好久沒看到織田作之助作出這樣有些稚氣的舉動——猶豫地偏了偏頭後才看向他。
“因為一些原因,我想放棄作殺手了。”
一年半以前信誓旦旦跟他說要當殺手的小鬼(劃掉)如此說道。
不過這在迦具都玄示看來都不算什麽事,迦具都家向來不幹擾幼崽們的選擇,比起對方現下從事什麽工作他更在意自家弟弟為什麽選擇更換職業。
畢竟按織田作之助的性格來說,選定一個職業做這一行做到死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迦具都玄示了解地點了點頭,在他提出疑問前他乖巧的歐豆豆就自己解釋了這一切。
“在橫濱的時候我遇見一位老人,”織田作之助如此說道,頗有一種他在街邊遇見一個老人幫助了對方然後對方給了他一本武功秘籍的走向。
迦具都玄示心裏無聊地閃過類似于這種奇妙走向的文本,一面聽織田作之助将他與某位老者的相遇娓娓道來。
“所以最後我決定放下槍,”織田作之助認真地說道,“作為一名普通人而存在。”
迦具都玄示了然地點了點頭,然後耿直地詢問。
“需要錢嗎?”
織田作之助也耿直搖了搖頭。
“我已經獨立了,不需要大哥再行撫養我了。”織田作之助頓了頓,繼續道,“而且在洗幹淨這雙手的罪孽、在能夠拿起筆之前,我會一直在橫濱的港口黑手黨底層工作……自己一個人總是能養活自己的。”
于是手已經摸到錢包的迦具都玄示嗯了聲,懶洋洋地又癱回沙發,直到織田作之助離開也都是這個姿勢。
哦當然,他不是在發呆。
作為一名兄長,迦具都玄示難得思考起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既然弟弟說要寫的話……是不是應該先上學比較好?
會橫濱的路上織田作之助突然打了個噴嚏。
老實人織田作之助自然不會吐槽誰又在想我啊這種事,而是正正經經地思考起來自己最近有沒有身體不适的情況。
哦沒有。
已經準備卸任的殺手先生想了想,放下手。
織田作之助并沒有直接回到橫濱。
其原因在于聽說他要去東京,房東先生熱情地發出了一個請求。
“請幫我帶一份極道少女的專輯吧!!”身材稍微有些發福的房東先生雙手合十地請求道,“當然!如果能有千佳醬的簽名和唇印就更好了!!”
“如果您能幫我帶回來那麽下個月的房租就免費吧!”
不得不說,這對于即将失去高收入的織田作之助來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誘惑。
少年自然不無不可,在離開前他又遇見了房東太太,對方在聽說他即将去東京見兄長的時候雙眼瞬間也放出了光彩。
“請幫我帶一份極道少女的專輯吧!!”熟悉的話語從房東太太嘴裏吐出,“當然!如果能有愛理醬的簽名和唇印就更好了!”
“如果您能幫我帶回來那麽接下來一年的房租就免費吧!”
聽聽聽聽,連要求和回報……哦不太一樣。
把握到兩位的“千佳醬”和“愛理醬”的差異的少年人自覺自己看透了一切。
于是此時此刻織田作之助站在了挂着[極道少女簽售會]的大海報的地下演唱室前。
他低頭看了看來之前請離開大哥家的小弟甲查的地址,确認無誤後走了進去。
新世界的大門,在耿直而純潔的少年面前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的·宰:那裏太危險了!現在快離開那裏!織田作!
織田作之助
和他大哥一樣有了一個作話介紹
現在十四歲,當了差不多兩年的殺手
然後遇見一個給了他撕了最後一頁武功秘籍的老爺爺并且因此準備轉行
并不想當一個啃哥族
在此之前即将迎接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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