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
作者有話要說: ①:帕格尼尼二十四首小提琴随想曲中的第九首,小快板E大調,別名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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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暖曾是最璀璨耀眼的星二代。
父親是橫掃過歐洲三大電影節的影帝,母親是國內最年輕的中文系教授,連素來毒舌的港媒都說他們是“藝術界與學術界最完美的結合”。作為他們的獨生女,蕭暖想不受關注都難。
為了争奪她的第一張公開照,五大時尚雜志主編搶的頭破血流,各種手段盡數使出,在時尚圈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足足鬧了大半個月後,財大氣粗的Vogue以八百萬高價得到了她頭上沒幾根毛、全身皺巴巴的嬰兒照一張。
因她的生日是六月十一日,父親的官網就打包購買了六萬一千一百冊Vogue。全官網人手一份,随身攜帶,見人就拿出來嘚瑟:“封面是我家大大的小女兒哦,是不是好可愛?”
等她度過了皺巴巴的嬰兒期,漸漸長成玉雪可愛的小娃娃後,每次一有她的新照片,父親的微博轉發都能瞬間過萬。
粉絲們一臉癡漢:“今晚排隊偷暖暖!”
“長腿妹妹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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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嫩寶寶親一個!”
“都閃開!這是我未來兒媳婦!孩子爹你要是看到這條博,能先和我聯系一下麽!”
她是當年最紅的明星,席卷中日韓,橫跨歐亞非,受萬千粉絲追捧。
娛樂雜志看中她的人氣,為了能獨家拍攝她的周歲生日宴會,提前半年就開始同父親軟磨硬泡,高價頻開。最高的價格,甚至超過了父親的片酬。
微博上有人酸溜溜地吐槽:“我們給孩子拍照得求着攝影師,還得自己出錢,蕭暖卻是國際著名攝影師倒貼錢也要拍,有個好爹果然重要。”
粉絲立馬罵回去:“我家暖暖又萌又可愛,是你家孩子能比的麽?”
“我就愛花錢看暖暖,她的奶粉錢我全包了!”
“暖暖的嫁妝我全包了!”
那時候,其他明星要想上個頭條,都得先去查查日歷,看看有沒有撞檔蕭暖滿月、蕭暖百天、蕭暖周歲生日、蕭暖第一次出牙、蕭暖第一次生病、蕭暖第一次叫媽媽……
繼承了父親的藝術天分,蕭暖五歲開始學小提琴,粉絲們在微博下跪舔:“啊啊啊啊啊帕格尼尼轉世啊!!!”
“中國小提琴的崛起就靠你了蕭暖暖!!!!”
“太好聽了我都感動的哭了!!”
在他們眼裏,帕格尼尼、海菲茨、維尼亞夫斯基都是古代過氣音樂家,新世紀的小提琴界只屬于她蕭暖一人。
蕭暖也從未讓愛她的人失望,各類比賽從不掉鏈子,一路念音樂名校,受名師指導。
十歲現場演奏名家傑作;十六歲拿意大利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賽的金獎;二十歲發布第一張音樂專輯,曲風大膽奔放,将她的才華展示的淋漓盡致,備受外界好評。
連父親都發博吐槽說,她的票和專輯賣的太快,自己想多買兩張送給朋友都不行。
那時的蕭暖,是全國人民看着長大的天才少女,是最IN的It Girl,是上天的寵兒。
可好運氣在她二十歲時戛然而止了。
那年她認識了馮谌,模特轉行的小設計師,沒身份沒地位也沒錢,但蕭暖中了蠱似得一頭栽了進去。
所有人都勸她,馮谌除了臉不錯,要什麽沒什麽。你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小提琴家,家世樣貌都不缺,找什麽樣的人找不到?
可蕭暖任性慣了,根本不聽。馮谌在她心裏就是好,比琴譜上的音符都迷人,比斯式琴還珍貴,別人都不懂。
巡演被迫取消,新專輯錄制無限延期,蕭暖三天兩頭不練琴,陪着馮谌去看秀,用父親和自己的人脈幫他擴展生意。
蕭暖被愛意沖昏了頭腦,不止幫馮谌,還幫他表妹。帶她去見業界大佬,好資源随她挑,愣是砸錢把條件并不出色的王姝姝捧成新生代小花。
她可勁兒地作踐自己的才華,粉絲們實在看不下去:“多少天才都是毀在懶惰上的,蕭暖你多久沒練琴了?”
“戀愛腦真是愁人啊!我們一人出五毛去把馮谌做了吧!”
“馮谌在哪兒學的下蠱,我也去學學,把蕭暖救回來!”
#蕭暖中了什麽蠱#是熱搜上永恒的熱點,大家讨論了一整年,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粉絲對她越來越恨鐵不成鋼。
蕭暖我行我素,對外界的批評充耳不聞,滿心滿眼只有馮谌。馮谌馮谌馮谌,全世界的愛都不及他的一個笑美好。
父母對她無可奈何,只怪自己寵壞了她。葉泳泳最初還罵她,後來眼不見為淨,躲到國外念博士去了。
當蕭暖愛意愈濃,甚至想要嫁給馮谌時,狗仔小報卻甩出大新聞:馮谌和“表妹”在家耳鬓厮磨整個周末,熱吻愛撫一樣不少。
蕭暖看到報道,還以為是愚人節惡作劇。業內相熟的朋友卻明明白白告訴她:“好多都被公關了,更大尺度的東西都沒發出來。你真是……怎麽會那麽笨!”
一瞬間,蕭暖的世界天旋地轉,明明在自己的房間,耳邊卻充滿吵雜的人聲。她踉跄着下了樓,父親和公關團隊都在等着她。
“去見他,問清楚。”父親叫人在她的頭飾上裝了最先進的微小攝像頭,拍拍她冰涼的臉,“你該醒醒了。”
出乎她的意料,馮谌爽快地承認了,王姝姝根本不是他表妹:“我們早就領證了,要不是為了你的人脈和資源,我何必做如此犧牲。”
他身價日漸高升,已不再是處處看人臉色的小人物。
蕭暖眼神漸漸失焦,馮谌語氣鄙夷:“沒想到你那麽蠢,跟沒見過男人似得,我還以為要多花點時間呢。”
蕭暖恨不得操起桌上的琺琅花瓶砸的他永遠閉上嘴,卻生生忍住,知道不能落人口實。
馮谌接着道:“我本來也準備要同你分手的,你巡回演出完了,專輯也完了,粉絲都快走沒了吧?靠你爸還能靠多久,他都算過氣的臘肉了。”
蕭暖口幹舌燥,掌心腳心都是燙的。
卻見馮谌拿出一疊照片:“但也沒這麽容易。狗仔曝光了我和姝姝的關系,她以後在演藝圈都混不下去了,幸好我留了後招。”
蕭暖只看了一眼,全身的血便都湧到了頭頂,幾乎要撐破她的血管。
馮谌的笑帶着惡毒的快意:“我知道你家裏手腕通天,但也抗不過裸|照對女孩子帶來的沖擊。”
蕭暖發覺自己從沒真正認識馮谌,她聽見自己虛弱的聲音:“你要多少?”
馮谌道:“我要你父親的一半身家。如果財富雜志計算不出錯,應該是十五個億吧!”停一停,又道:“回去快些和你爸爸商量好,明天就不是這個數了。”
蕭暖捏着錄音筆和微型攝像頭,一路哭着回到家,連下車的力氣都沒有。父親把她從車裏抱出來:“沒事沒事,還有爸爸媽媽呢。”
父親縱橫娛樂圈四十餘載,眼光手腕都非常人所及。他早覺馮谌不對勁,可拗不過蕭暖喜歡,只得表面認可,私下找人查他。
改名,隐婚,謊報履歷都算小兒科,馮谌最可怕的是涉毒。父親想想都後怕,若不是馮谌還有最後一絲良知,今天他們就要到戒毒所認屍了。
馮谌當晚就因涉毒被捉走了。
父親親自給娛樂圈的朋友挨個打電話,沒有在馮谌被捕的新聞裏提及蕭暖,熱搜也只有#設計師涉毒被抓#,沒有#蕭暖前男友吸毒被抓#。
另一邊,葉泳泳早已從加州趕回來,動用各方勢力,甚至包括某些不能明說的勢力,在機場把帶着蕭暖照片企圖外逃的王姝姝堵了下來。
連馮谌老家的後院都被挖了個底朝天,狗窩都沒放過,每一寸土地也細細翻過,終于把蕭暖在馮谌手裏所有的把柄都銷毀了。
接着就是大面積的撇清關系和洗白,讓大衆相信蕭暖早就和馮谌分手了,她和涉毒半點關系都沒有。
蕭暖也極其争氣地回光返照了小半年,年底的小型演出非常成功,讓大家誤以為她依舊是技巧超神、感情充沛、富有創造力的音樂天才。
可回光返照不過須臾片刻,馮谌的判決下來後,蕭暖徹底頹了。
她流連夜店和酒吧,每天都過着吸血鬼的作息:淩晨四點睡,下午三點醒。起來後随便吃點東西,便收拾打扮接着去酒吧浪。
心理醫生是個屁,外界批評是個鬼,只有酒精才是蕭暖最好的朋友。
因為喝醉以後,所有人的臉都是柔和的,所有人的笑都是善意的,所有人的行為都是無害的。
媒體不再對她交口稱贊,提到她只會扼腕嘆息,三流小報則極其尖酸刻薄的嘲諷她是“天女堕落”,刊登她在夜店門口衣冠不整的巨幅照片吸引讀者。
她無心工作,太久不出來演出。好不容易有表演,演奏她最拿手的Caprice no.9 in e major:allegetto,居然還拉錯音。
媒體更有理由嘲她了,粉絲們想為她洗白都沒用,一部分轉黑了,沒轉黑的都在官網上罵她,希望她振作起來。
然而蕭暖不在乎,就像她當初不在乎他們嘲馮谌那樣,繼續我行我素。
這天是一個酒肉朋友的生日,蕭暖自然是要去的,哪怕她昨天只睡了四個小時,現在全身酸痛。
兩杯洋酒下肚,她僵硬的身子被酒精驅使着靈活起來,也都不疼了。便搖頭晃腦地坐在吧臺上念:“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将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她念一句,旁人就叫一聲好,滿場氣氛熱烈,比巡回演奏會還熱鬧。可她還沒念完,就被人大力地抓了出去。
會這麽做的只有葉泳泳,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從一堆大白胳膊裏精準地找到屬于她那一只的。
他一路疾走,蕭暖被他拽的踉踉跄跄,好幾次險些跌倒。等出了酒吧,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葉泳泳才用力一甩放開她:“蕭暖你給我站好!”
蕭暖高跟鞋足有十厘米,又被慣性甩出,跌跌撞撞扶着燈柱才勉強站穩:“有病啊,我念詩呢!”
葉泳泳眼底碎冰浮動,臉色青白不定:“你念個屁!我問你,今天為什麽不去看心理醫生?”
蕭暖笑嘻嘻地:“看什麽啊,豬頭醫生,只會讓我保持心情愉快。他倒是教教我怎麽才能愉快啊!”
葉泳泳氣結:“所以你就來泡吧?!縱情酒色?!你他媽到底要作到什麽時候?!馮谌就那麽值得你作踐自己?!”
蕭暖沒能答上來,她咕咚一聲栽了下去。
等她醒過來,就是在醫院的高級病房裏了。
一群醫生圍着她,告訴她,根據她的生活習慣和目前檢查情況,他們懷疑她胃或者肝有問題。
最壞的結果就是胃癌,或者肝癌,或者其他癌,總之就是她要死了。
蕭暖挺平靜,葉泳泳卻眼圈通紅,人一走就對她說:“暖暖,你別瞎折騰了。你嫁給我吧,我會愛護你的。”
蕭暖又笑了:“哎喲,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了呢。可你娶我幹嘛啊,我又不喜歡你。”
葉泳泳勃然大怒:“你他媽都把所有遺産留給我了,保險受益人也填的我,還他媽敢說你不喜歡我?!我看你真是要把自己作死!”
他摔門而去,蕭暖抱膝坐在床上哭了一會兒,起來找藥吃。
蕭暖睡眠差,不吃藥根本睡不着,葉泳泳知道她的爛德行,早一步拿走了她包裏的藥,可她的首飾還在。
她有個拳頭大小的熱氣球挂墜,中間是空的,一旋就開,比普通的藥瓶還能裝。她把藥全部倒出來,大約還有二三十片,她就着溫水全給吃了下去。
然後關燈上床,蓋被閉眼,動作自然流暢一氣呵成。
她想,明天可不是嶄新的一天,明天只會有嶄新的噩夢,既然這樣,不如不要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