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乖二十五點
四個小時的車程過去了,大巴車終于停在了象牙山下面的停車場。
車上的人睡得昏天黑地。
“到目的地啦,大家醒一醒下車吧。”導游拍着手說。
補覺的衆人紛紛揉着眼睛擡起頭,收拾東西下車。
陳簡醒了,揉了揉眼睛,覺得睡得脖子疼。
向思年醒了,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脖子僵。
睡夢中互相依偎着的兩人同時揉着脖子扭頭,對上對方剛睡醒後睡意朦胧的眼眸。
“……”
“……”
獨自坐在最後一排的陶晗起身路過,手裏還端着自己的保溫杯:“快下車吧。”
互相靠了對方四個小時的男人醒來後同時扭扭頭不認賬了,別過臉誰也不理誰。
“幼稚!”陶晗看到後嘁了一聲。
丹丹第一個跳下車。
“哇好冷!”
山裏的空氣比市裏還低了好幾度,并且空氣濕度大,冷氣透過衣服直往身體裏面鑽。
跟在後面的壯漢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你冷的話就拿去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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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等丹丹回答,壯漢壯着膽子,主動把圍巾系在了丹丹脖子上,動作仔細。
丹丹脖子上圍着條還帶着壯漢體溫的圍巾,表情認真:“壯漢你是不是又在哪兒欠了我一筆錢沒還。”
壯漢:“……”
陶晗下了車,也被外面的冷空氣凍得打了個哆嗦,趕緊擰開自己的保溫杯喝了口熱水。
“啊切!啊切!”身後傳來兩聲響亮的噴嚏聲。
向思年擤着鼻涕,把自己的風衣扣子從頭扣到腳,抱着手瑟瑟縮成一團。
盧钰正穿着自己的厚外套,看了向思年一眼:“不是跟你打過招呼讓你帶厚衣服了嗎?”
向思年顫抖着嘴唇:“切,我又不冷。”
“我不冷我不冷我不冷。”他像是自我催眠一般地念叨着。
眼前走過一個生龍活虎的陳簡。
陳簡剛下車,就看到壯漢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給丹丹戴上。
他想了一想,湊到陶晗背後,也摘下自己脖子上的一條白色圍巾。
只不過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給陶晗戴上,于是雙手捧着圍巾在陶晗身後站着,像是捧着一條哈達。
導游取完門票回來,讓大家集合檢票上山了,陶晗轉過身,看到陳簡站着她身後,手捧哈達,臉上表情複雜。
陶晗翻了個白眼:“你不會是想偷偷勒死我吧。”
“ 我……”陳簡喪氣地垂頭。
追女孩好難。
第一天的行程安排是這樣的,大家用一整天的時間爬上山去,不用太趕,一邊爬山一邊看風景,晚上就在山頂上租帳篷住一晚,第二天一起看日出。
爬山的時候身上帶的行李要簡便,多餘的放在大巴車上就好了。
象牙山是國家級的旅游景區,海拔不高卻勝在風景優美,山裏到處都是有名的景點,很多有名的電視劇和電影都是來這裏取景拍攝的,山裏還有很多寺廟古剎,來求神還願的游人絡繹不絕,年年香火興旺。
一行人走在上山的石板路上,有說有笑,終于趕在天黑之前上了山。
導游去租帳篷去了,山頂上除了幾家小賣店以外沒有飯館,并且最近天幹物燥更不準在山上生火做飯燒烤,于是大家只能圍坐在一起泡泡面或者吃零食。
不冷的向思年一路凍上山,現在基本只剩半條命了,此時正抱着一桶老壇酸菜熱淚盈眶。
陶晗不喜歡吃泡面,跟丹丹坐在一起,開了盒餅幹有一塊沒一塊地吃着。
陳簡磨磨蹭蹭地湊過來,遞給她一杯泡好的奶茶:“你喝口這個吧,熱的。”
“謝謝。”陶晗接過來喝了一口,剛好是她喜歡的口味。
正吸溜着泡面的丹丹從碗裏擡起頭來,看到陶晗手裏的香飄飄,又看向陳簡:“我靠你在哪兒買的?我剛才去看的時候小賣部裏為什麽沒有?”
陳簡:“是我自己帶過來的,還有一杯沒泡,你要喝嗎?”
“要要要!”丹丹忙道。
陳簡把自己一直背在身上的大背包拿了過來,拉開拉鏈,裏面的東西嘩地一下炸出來。
其中一半是零食,果凍薯片基本都是陶晗愛吃的口味,還有一半是衣服和洗漱用品,工工整整地疊在一起。
陶晗看得目瞪口呆。
這小東西上個山,東西還帶的真特麽……
齊全。
陳簡把零食全都倒出來:“大家分分吧。”
壯漢拿了香飄飄,屁颠屁颠地跑去給丹丹泡。
丹丹由此更加堅定了壯漢一定是欠了她一筆錢沒還的猜想。
所有的零食都堆在中間,想吃什麽随便拿,陶晗探着身子想去拿顆果凍,卻突然看到一只修長慘白的手顫顫巍巍地探過來,在一包抽紙上面抽啊抽,一直抽了一大疊,然後又顫顫巍巍地縮回去。
這只慘白手的主人是向思年。
陶晗看到他面前一堆紙團,跟個小足球場似的。向思年不停擤着鼻涕,凍得嘴唇都有些發紫,整個人縮成一團,沒有平常的跳脫。
今天山上比預料之中還要冷好多,大家自己都冷得不行,而且都沒有帶多餘的衣服。
向思年從早上到現在全憑一身正氣撐着。
陶晗抿抿唇,手肘戳了戳陳簡。
“你包裏裝那麽多衣服幹什麽?”
陳簡正吃着陶晗剩下來的半盒餅幹:“穿啊。”
他說:“這幾天白夜溫差大,這裏離城裏遠,山上濕氣又重,天氣預報上預報的溫度看起來像是還好,其實實際的體感溫度肯定要比天氣預報說的冷好幾度,況且現在在山頂上,還吹着風。”
陶晗驚訝了:“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陳簡說的很理所當然:“我就是在山裏長大的我能不知道?”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山頂的小風吹得人透心涼。
陳簡一邊說着,一邊看向不遠處正憑借一件單薄的風衣禦寒的向思年。
他很是無奈地除嘆了一口氣,還是把自己包裏的衣服褲子都拿出來,問陶晗:“我跟他差不多高,我的衣服他應該能穿得上吧。”
陶晗笑眯了眼。
伸出雙手揉了揉陳簡被凍得有些發紅的耳朵尖。
默契。
跟她想一塊兒去了。
****
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向思年擡頭,看見陳簡正抱着一件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流行樣式的大棉衣站在他面前。
“你也可以選擇不要的。”陳簡認真道,頭頂的那撮呆毛正随風飄搖。
“呵呵,我?”向思年一聲冷笑,伸出手,像個傲立寒風中的絕世而獨立的英雄,眼裏含着一層晶瑩的水霧,十分有骨氣地……
把陳簡的衣服接了過來。
毫不留情地穿上。
然後穿上陳簡衣服後的向思年有些憂郁。
暖和是暖和了,但這身裝扮和他素來帥氣的形象實在是嚴重不符合,于是默默一個人躲了起來,蹲坐着,對着天際剛亮起的幾顆星星唉聲嘆氣。
抱着一堆器材的壯漢從後面路過。
“嘿!陳簡,幹嘛呢,快過去幫忙啊。”
向思年往自己身旁看了看,陳簡,哪裏有陳簡,陳簡明明早就走了啊?
壯漢見他沒反應,索性走上前去一掌拍在他肩膀上:“你在這兒發什麽呆呢?一個人。”
向思年站起身,滿臉錯愕地回頭:“你剛剛……在叫我?”
壯漢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瞪得圓圓,下巴張地快要掉到地上去:“你你你,你是……向思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媽呀你怎麽這一身打扮!也太醜了吧向哥哈哈哈哈哈哈哈”
向思年臉綠了。
壯漢一邊捧着肚子大笑一邊說:“哈哈哈哈哈哈哈向哥,快回去吧,男生都在那邊幫忙搭帳篷呢哈哈哈哈。”
于是山頂的露營地上,出現了兩個陳簡。
一個是正版。
一個是穿着陳簡衣服由向思年大帥哥扮演的盜版。
當壯漢領着盜版陳簡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大家都十分想笑,然而又顧忌到向思年臉色冰冷的臉,均是一顫一顫地快要憋到內傷。
丹丹握着陶晗的手直樂:“天吶我的媽呀,還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要不是我知道向思年正常起來有多帥,現在肯定以為他跟你們家小卷毛一樣難看。”
陶晗:“……”
丹丹笑着笑着又突然停了下來,搖着陶晗手臂:“诶陶陶,我還從來沒見過卷毛打扮正常一點的樣子呢,每天都是那些衣服,你說他要是稍微打扮打扮,說不定也許挺帥的?”
“其實我覺得他身材挺好的,個子高高的,又瘦,不像壯漢五大三粗跟個熊似的。”
“也許吧。”陶晗默了默,輕聲答。
在酒吧重逢的那天,她就将少年額前亂糟糟的頭發全都撩起來仔細打量過。
少年皮膚白皙,眉眼清秀,帶着這個年紀獨有的少年氣。
絕對,絕對不醜。
****
快要入夜了,導游租好了幾頂帳篷,女生們休息,男生們都聚在一起搭帳篷。
向思年和陳簡都在裏面忙活。
陳簡從小就不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動手能力極強,看着說明書搭好了第一個帳篷,然後就立馬會了,對着一堆旁人手裏一團亂的帳篷骨架得心應手。
“陳簡這個該放哪兒啊?”
“陳簡這個釘子怎麽老是打不進去?”
“陳簡過來幫幫忙。”
……
那邊營地上忙得熱火朝天。
丹丹內急,拉着陶晗去上廁所。
衛生間離營地并不算太遠,兩人上完廁所後一起在水龍頭下面沖着手。
山上的自來水也是沁涼的,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不時傳來幾聲鳥叫。
丹丹一邊擦手上的水一邊說:“桃桃,今晚咱們倆還有盧姐一起睡一個帳篷吧。”
“好呀。”陶晗點點頭。
丹丹又說:“咱麽好像租的都是三人帳篷,導游說咱們團男女各十個,好像最後要剩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住一頂帳篷。”
“哦。”陶晗答道,用紙巾擦着手上的水。
丹丹:“剛才壯漢來問我晚上怕不怕,說咱們最後還剩一個帳篷只住兩個人,要是怕的話讓我可以跟他去一起睡一頂帳篷,”她叉起腰,“你說這家夥想什麽呢?孤男寡女的能住一起嗎?不就是欠了我錢沒還,這次至于對我這麽狗腿子獻殷勤嗎?”
陶晗笑了一下,手指輕輕戳了戳丹丹額頭:“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他明明是喜歡你。”
“喜歡我?”丹丹手指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別逗了吧。他怎麽可能會喜歡我呢?你見過哪個男生喜歡女生就跑去每天找她掰腕子嗎?別搞笑了吧。”
“信不信由你呗。”陶晗笑笑,兩人拉着手回營地。
丹丹聳了聳鼻子:“哼,我說向思年和小卷毛都還喜歡你呢,你信不信?”
“不是你,向思年才不會來咱們Mix唱歌呢,我還聽說最近有經紀公司想簽他們樂隊都被他拒絕了呢。”
“還有卷毛,三天兩頭往咱們酒吧跑,就點杯橙汁傻坐着,不是為了你還是為了誰,有時候還把作業拿到酒吧裏來做,我長這麽大只見過在咖啡廳裏寫作業的,還真沒見過在酒吧裏也能寫作業的,他也真是厲害。”
陶晗靜靜地聽着。
兩人踩着山上的落葉,沙沙地響。
快要到營地了,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嘈雜和吵鬧。
像是有人在吵架,或者打架。
“不會出什麽事了吧?”丹丹疑惑。
“不清楚。”陶晗搖頭。
兩人繞過一個彎,突然撞見了盧钰。
盧钰本來滿臉焦急,但在看到陶晗之後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拍着心口松了一口氣,她跑過來拉住陶晗:“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出現了,快跟我過去。”
“诶诶诶,怎麽回事?”陶晗莫名其妙地被盧钰拉着小跑起來。
盧钰:“向思年和卷毛打起來了!你快過去勸勸吧!”
“那誰打贏了!”丹丹拍着手叫道。
陶晗忙沖到了“案發現場”,剝開圍觀的人堆。
她沖進去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個場景——
搭了一半的帳篷裏,向思年十分狼狽地躺在地上,揮舞着雙手奮力抵抗。
而陳簡呢?
陳簡跨坐在向思年身上,看手上的動作貌似,似乎,好像在……
扒向思年的衣服????
陶晗閉上眼。
媽的,
沒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