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乖三十五點

男人的手臂如鐵一般箍在她的腰際,越收越緊,纖細的腰肢被掐得生疼。

陶晗小手拍捶着男人胸膛,嘴裏無助地嗚咽着,聽起來像是只可憐巴巴的小獸。

唇齒間的清冽氣息,鼻息交纏,他身上永遠帶着的淡淡的洗衣粉味。

陶晗太過熟悉,又太過不熟悉。

熟悉的是他的氣息,他的唇齒,他圈着她的懷抱。

不熟悉的卻是唇上瘋狂的輾轉,腰上越收越緊的手臂,和用了似乎快要把她融入骨血裏的力量。

記憶中的少年永遠是溫柔的,生澀的,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用力就會把她碾碎。

陶晗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她嗚咽着,手上卻放棄了掙紮,小手緊緊抓住男人圈着她的手臂。

她開始回應了。

其實也說不上回應,只是渾身緊繃的肌肉逐漸放松,咬緊的貝齒輕開,男人的舌立馬靈巧地鑽了進來。

陶晗腿發軟。

幸虧他撈着她腰,她才沒有丢臉的跌坐在地。

她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只知道在直到門被打開,目瞪口呆的衆人出現的前一刻,他都還絲毫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陳簡聽到開門聲,用餘光看到衆人。

他左手揉着她耳朵,輕輕地分開。

陶晗嘤了一聲,立馬把臉埋到他身上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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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臉見人。

易文臉上的失落大于震驚,低聲喚了聲:“學長。”

“嗯。”陳簡沖她點點頭,“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易文看了一眼把臉埋在他身上的陶晗,躊躇着:“那您還……參加嗎?”以交友為目的的聯誼會。

“為什麽不呢?”陳簡笑了笑,低頭看了一眼埋在他身上的陶晗,伸手,輕輕地把女孩從他懷中推開。

“進去吧。”陳簡沖門口的衆人點了點頭。

陶晗錯愕地站在原地。

**

整場活動氣氛詭異。

被視為焦點的男人似乎就跟剛才外面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優雅地端着酒杯和來人攀談,舉手投足均是自信,意氣風發,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場合。

剛才在門口撞見那一幕的女生們,攀談着說笑着,眼神卻往陶晗的方向瞟。

陶晗一直愣愣地站着,目光追随着男人的挺拔的身影,他那般如魚得水,跟從前生澀的少年判若兩人,可是眼睛卻再有沒有朝她看過一瞬。

似乎剛才,唇齒間瘋狂的纏綿與快要讓她窒息的懷抱,只是她的幻覺。

方小意還處在斯坦福的A神就是陶晗當年的那個帥哥小男友的震驚中沒緩過來。

當年的小男友帥是帥,可是總是那麽拘謹與腼腆,她逗一下臉就開始紅,如今的男人大方從容,眼裏是見過了大風大浪過後的波瀾不驚。

一直到聯誼會結束,陶晗看見有幾個女生羞澀地沖他走了過去,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就開始合影,拍照的時候女生笑着挽上他的胳膊。

似乎剛才門口的事情只是個雲淡風輕的小插曲,很容易就被開朗西化的女孩兒們淡忘略過了。

陶晗唇上殘餘着被狠狠吸吮過的微腫。

聯誼結束,大家都各自開車回去。

地下車庫裏,方小意看着一臉失魂落魄活像是被人輕薄了的陶晗,癟癟嘴開口問:“你真打算就這麽走了啊?”

陶晗回過神:“啊?”

方小意嘆了一口氣:“你那麽堅定要回國,是不是就是為了他?”

“現在人就在這裏,你們怎麽又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陶晗默。

方小意:“你好歹也去找他說清楚吧,親了你,一晚上又都不理你,這算什麽事,靠!”

陶晗紅了眼眶。

方小意:“當初是不是你渣了人家?一聲不吭地就跑了?”

“嗯。”陶晗輕輕點頭。

“渣女。”方小意投以陶晗一個鄙視的眼神。

陶晗卻求助似的看向她:“那現在該怎麽辦?”

方小意叉腰:“能怎麽辦?去找他說清楚啊!”

“要老死不相往來的話見到了就當沒見到一樣啊,把你親成那個樣子又裝不認識你,以為你可以讓他随便親着玩兒嗎?”

陶晗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

方小意把陶晗車裏的包拎出來扔給她:“去找他說理去!以為現在光鮮亮麗就可以忘了當年跟在你屁股後面跑的事情啦?他要是說認識你你就把話跟他說清楚,大不了道個歉說一聲你不是要故意渣他的,他要是還裝不認識你……”

“那怎麽辦?”陶晗問。

方小意轉動眼珠想了想,把她腳上的高跟鞋脫下來踢給陶晗:“咱倆換雙鞋,你就用鞋跟砸死他,這鞋就算砸不死也能把腦袋給他砸個洞,當做是随便親你的代價。”

方小意沖陶晗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陶晗拎着包,踩着方小意的恨天高,在心裏鼓足了勇氣,走向停車場的另一個方向。

陶晗老遠就看見他秀挺的背影,鑰匙開了車,卻始終沒有坐進駕駛座裏去,似乎在猶豫着些什麽。

陶晗心裏一喜,加快步子走了過去。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響聲在一片安靜裏聽起來格外清晰,陶晗站到他身後,輕輕扯了扯他衣角,低聲道:“陳簡。”

陳簡轉過身。

他緊鎖着眉,眼裏的情緒複雜,陶晗看不明白,也摸不透徹。

三年不見,他成熟了許多,長開了,五官輪廓深了不少,瞳仁深邃而曜黑,再也不複當年渾身的少年氣。

少年長成男人了。

陶晗心裏到底是愧疚更多些,見他遲遲沒有開口,于是只能先說:“對不起。”

她接着說:“對不起,當年,我不是故意要甩掉你的,我本來在等你,可是我爸突然給我打電話,我就只好……”

“所以你就只好毫不猶豫地再一次甩掉我,對嗎?”他終于開口了,截斷她的話,明明笑着,卻寒意徹骨。

“陶晗。”他頭一次這麽鄭重地叫她名字,“一甩就是三年,音訊全無,如果不是今天,你還預備再甩我多久?”

“不是的。”陶晗搖頭,覺得自己在現在的他面前是那麽的手足無措,“我沒有要丢下你,我爸爸逼我,我,我也沒辦法。”

“那麽後來呢?”他冷冷道,“後來一直也沒有辦法了嗎?是你聯系不上我,還是根本就不想聯系我。”

“我……”陶晗愣了。

後來她考上學了,一封郵件删删減減編輯了無數次,卻始終沒有發出去。

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把他獨自丢在機場後的罪惡,更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即使聯系上了,也要告訴他她已經不在國內,未來的幾年都會在美國求學的消息。

歸根到底是她的膽小和逃避,一逃就是三年。

她又怎麽會料到只不過是一年後,他也踏上了這塊土地。

即使兩人身處東西,隔得最遠的兩個州。

陶晗從未見過這麽冷漠的少年,在她心裏還沒有接受當年的少年已經成為男人了,她紅了眼眶,伸出手臂去摟他腰。

“對不起,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對不起,我們重新,重新在一起。”

“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

男人任她摟着,紋絲不動。

他一字一句地說:“陶晗,沒有人會永遠停在原地等你。”

陶晗像被徹頭徹尾澆了一桶冰水。

她松開手臂,晃着身子往後退了兩步,看着眼前令她陌生到骨冷的男人。

是啊,沒有人會永遠停在原地等待。

當年那個被她騙了後甩掉後罵了後卻跑去給她買草莓可愛多的少年,似乎已經消失得很遠了。

陶晗想着那個少年,眼淚啪嗒一下落了下來。

兩人相顧無言。

最後,陳簡轉身,拉開車門。

他坐進駕駛座,想要發動車子,然而看着旁邊一直靜靜站着的人,卻怎麽也沒有擰動車鑰匙。

他努力忽略心裏的那陣快要失去的慌亂,深吸了兩口氣,雙手緊緊抓着方向盤,終于狠心點燃了發動機。

陶晗聽到發動機被點燃的聲音,車身在微顫。

陳簡緩緩松開離合器,車身逐漸向前。

他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那個落寞的身影,可是明明都已經告訴過自己不在乎了,胸腔裏的某個地方卻生疼。

只不過下一秒,胸腔的疼就被一掃而空。

女孩在車子提速的前一秒追了上來,拉開副駕車門,先是扔進一個包,然後整個人像一只靈巧的狐貍一樣,蹿入車內。

陳簡扭頭看她。

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着臉,千萬不能被女孩發現自己有過那麽一瞬的喜悅。

陶晗看了一眼他冷冰冰的臉,哼了一聲。

“方小意等不了我自己先開車走了,我現在沒地方去。”

“你必須管我。”她說的硬氣,手卻緊緊抓住了車頂上方把手,似乎生怕男人下一秒就會把她從車上丢下去。

以前的他不會把她丢下去,現在的,陶晗說不準。

“我回宿舍。”他握着方向盤說。

“哦。”陶晗應了聲。

“你有駕照嗎?”他眼睛看着前方,又問。

“啊?”陶晗疑惑地轉過頭,又對上某人冷冰冰的側臉。

她失落地拉下嘴角:“有。”

陳簡停下車,解開身上安全帶:“我剛才喝了點酒,你來開吧。”

**

陶晗開着一輛她并不怎麽熟悉性能的車,車子行駛在夜裏沒有路燈的寬闊馬路上。

路牌一閃而過。

她一晃眼,才發現自己又過錯了導航上的一個路口。

陶晗懊惱地抓着方向盤。

她偷偷瞟了一眼副駕駛上的男人,男人正閉着眼睛,頭靠在靠背上,呼吸均勻,睡得很淺。

陶晗不敢把他叫醒,告訴他導航上顯示三十分鐘就能到的路程自己已經開了快一個小時。

自己現在竟然在他面前這麽慫,陶晗悶悶地想。

并且穿高跟鞋開車既不方便也不舒服,腳腕一直被動的屈曲着,時間一久就酸疼起來。

陶晗打開遠光燈,繼續在黑燈瞎火的路上睜大眼睛找導航上指示的路口。

她開車繞彎找了半天才終于找到地圖上的指示線,陶晗毫不猶豫地開了過去,一路上周圍的環境似乎不像剛才那麽荒僻,開始稀稀拉拉有了快餐店和人煙。

陶晗覺得自己應該開對了,繼續往看起來人多的地方開,只不過附近有人,她照例減慢了車速。

車子駛到一條小路上,突然竄過幾個不走人行道的青年讓她一個急剎,車子停了下來。

陶晗停下車,突然覺得這裏的燈光不太對勁。

車外搖搖晃晃走過的幾個拎着酒瓶的醉漢。

陶晗心裏打了個突,咽了口口水。

陳簡被她停車的動靜給搖醒了。

他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眼睛內眦,以為已經到了,剛想下車,然而在看到車外的場景時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夜店,酒吧,按摩場。

他扭頭,睜大眼睛看向陶晗。

陶晗底氣十分不足:“我是不是,開錯了。”

目的地從安靜厚重學術氣氛濃厚的學校,變成了糜爛嘈雜,空氣中漂浮着大.麻味的紅燈區。

陳簡看到儀表盤上已經開始報起警的油箱警戒線。

他沒說話,只是哼了一氣,周身的氣壓低到了極點。

陶晗心慌極了:“怎,怎麽辦?”

“who  knows?”他回了她一句英文,在陶晗耳中聽起來戲谑極了,還帶着嘲諷。

陶晗重新發動車子,顧不上腳腕已經酸到快要斷掉,咬牙道:“附近有沒有加油站,我們先開到加油站去。”

陳簡查了查手機:“最近的加油站在十五公裏以外。”

陶晗徹底慌了:“對不起,天太黑,又沒有燈,我看錯路了。”

車子外面似乎有醉鬼發現車裏有人,用手使勁拍了兩下車窗。

陳簡似乎很是疲累地嘆了一口氣:“你可以再笨一點。”

陶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愣了幾秒,然後突然一下子,似乎把今晚所有的委屈都爆發了出來。

“對!是我笨!我笨到腳脖子都快掉了還幫你開車!”她一邊哭一邊脫下自己腳上的恨天高向他扔了過去。

“我笨到受了你一晚上的冷臉還熱臉去貼你的冷屁股,是我犯賤行了吧!”

“不認識就不認識,誰又認識誰,誰又離不了誰呀!”

陶晗解開自己身上安全帶:“我走!再也不來招惹你!我現在高攀不起了行了吧!”

她摔門,赤着腳下車。

陳簡趕緊摔門跟着跑過去:“你瘋了!”

站在街邊不遠處,穿着破洞漁網襪畫着濃妝的幾個金發女人似乎注意到了這一對,叼着煙,戲谑地朝兩人吹了幾聲口哨。

陶晗:“你別管我!我今晚死在這裏都用不着你管!再見!不!不見!”

陳簡搶上前,一邊抓住陶晗胳膊,一邊瞪走了兩個剛才看她一個人下車就蠢蠢欲動走上來的男人。

陶晗被他抓着手腕抵在車身上,臉上全是淚。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

陳簡心忽地軟了下來。

他嘆了一口氣,正準備湊過去,突然,兩人的身子就被暴露在明晃晃的手電光下。

“Police.”(警察)

兩人逆着光束,眯着眼睛看了過去。

幾個僞裝成醉漢的便衣警察正把剛才街邊幾個穿破洞漁網襪的女人摁在地下。

那邊正打擊販賣皮肉,而這邊兩人的争吵聲太大,于是即使聽不懂,但還是吸引了警察的注意。

亞裔女孩在哭鬧掙紮,然後被亞裔男人抓着手腕摁在了車身上。

他們向來從外表分不清亞洲人的年齡,陶晗那個樣子,有時甚至還會被歸為幼女的行列。

陳簡暗罵了一句。

大胡子警察走過來,出示了警官證,然後問:“What  is  your  relationship?”(你們倆什麽關系?)

陳簡本來想要開口回答,卻立馬被那警察阻止,繼而指着陶晗:“OK,This  little  girl,Tell  me  whats  the  relationship  you  with  this  man  ”(這個小姑娘,你來告訴我你跟這個男人什麽關系?)

“lovers(情人).”陳簡在陶晗耳邊小聲提醒她。

說是吵架的情人,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陶晗抽搭着,回頭看了他一眼。

她扭頭,沖警官說:“Brother  and  little  sister.”(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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