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貳負

忽然,光芒來處“轟隆”一聲,頓時光澤大盛,照亮了江淮他們所在這片區域。

原來是一整壁的水晶,應該是被剛才那老頭炮彈轟擊的餘波。

就在這時龍玉忽然化人落地跑了過去,殷十方緊跟,恍惚看見水晶中有陰影,等走近了才發現水晶中封着一些人面蛇尾的東西,手持三叉戟,三角頭錐子臉一只眼。

“這是什麽東西。”江淮看了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蒲含煙平靜無波的眼漸起波瀾,她伸手撫着水晶壁就像在撫摸情|人,“鬼國在貳負之屍北,為物人面而一目。一曰貳負神在其東,為物人面蛇身。”

“什麽意思?”不管看多少回這個女人對陰森詭異的玩意眼露熱切他心裏都發毛。

“意思是,鬼國在貳負的屍體所在之地的北面,該國人長着人一樣的臉,只有一只眼。一說貳負神在鬼國的東面,該國之人都是人面蛇身。這是山海經·海內北經記載的一則。這在你給我的資料中都有。”殷十方道。

江淮摸摸鼻子,“哦哦,山海經啊,我也看了,嘿嘿,忘了。”

山海經可是他們這個組織讓看的重要書籍之一。

他們可是一個連民間傳說都不放過的組織啊。

“嗯?”殷十方仔細一看水晶壁發現了一處異樣,這些手持三叉戟的物種仿佛正在追趕另一個物種,而另一個物種也有蛇尾,可上半身卻是人,臉也是正常的人臉,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兩個耳朵。顯然,即便都長了蛇尾,這也是兩個物種,而且是錐子臉要殘殺人臉。

“貳、負……”龍玉撫摸着那個背後中了一戟的人臉蛇尾物種眼神茫然的低喃。

貳負?殷十方恍悟。

那個被追殺的物種叫貳負是嗎,那麽那些手持三叉戟的又是什麽?

就在這時,虞孑和那老頭來了,殷十方回頭看向他們心裏就是狠狠一揪——他們合作了。

江淮緊了緊手中的槍大笑,“哎呀,看來這回真要死了,含煙,臨死之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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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吧。”蒲含煙冷斥一聲。

江淮撇撇嘴有些委屈,“那麽兇幹嘛,我又不是向你表白,我才不會為了你這朵鮮花就放棄整片花園呢,我是要告訴你你流血了。”

“無聊。”蒲含煙冷冷白了他一眼。

老人擺出了一副和藹可親的嘴臉,大慈大悲的道:“你們走吧。”

江淮摳了摳耳朵,“啥?我沒聽錯吧,你們要放我們走?”

老人笑着點頭,“不要等救援了,你們等不到了。”

江淮無所謂的笑笑,“二隊不會有你們的間諜吧?”消息也太靈通了。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我只要龍,你們可以走了。”

虞孑桀桀怪笑沒吱聲。

周子文按捺不住冷哼,“說的比唱的好聽,信你們的話我們就是傻子。”

“你看,你的好心沒人領啊,還是喂了我的兄弟們吧。”

話落,虞孑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怪叫,緊接着口流涎液的鱷魚怪就大規模撲了上來,頓時,槍聲四起。

殷十方撲倒還趴在水晶壁上的龍玉就地一滾,語聲低沉,“你逃吧。”

說完這句他都來不及再看她一眼就一腳踹向撲上來撕咬的鱷魚怪,他一腳的力量竟将鱷魚怪的頭骨踹下去一塊,鱷魚怪發出一聲慘叫,竟似人痛苦時發出的。

龍玉靠水晶壁坐着,還掏出了一塊糖放在了嘴裏,擡眼看向那背負長劍的少女手持一個炮筒,她歪了歪頭,含着甜甜的糖塊就是一笑,一笑純淨若水。

她被殷十方換上了一條簡潔好穿的白裙子,就那麽一笑,可愛的讓人不忍殺害,那背負長劍的少女只是一斂眸,一張特制的捕龍網就朝龍玉罩了過去。

一剎那,白色布料的碎片在空中翻飛,一條暴漲的龍騰空,四爪扒在了水晶壁上,她周身流淌雷電,水晶壁承受不住轟然坍塌,嘩啦啦,裏面封印的物種也在那一瞬化為了飛灰,飛灰之後是一個漆黑的洞穴,嗡的一下子有無數熒光飛出,蹁跹是蝶。

“走!”殷十方肘擊一個鱷魚怪從其爪子下救出蒲含煙之後,抓起她就往洞穴中跑去。

江淮和僅剩的幾個隊員也一同沖了進去。

“追!”虞孑大怒,一爪子撕裂一個成年男人巴掌大的蝴蝶。

誰知蝴蝶并不是蝴蝶,在他的爪子觸及蝴蝶的那一瞬,一條長着翅膀的小蟒從蝴蝶翅膀上掉了下來,那散發幽藍之光的蝴蝶就變成了玉白發藍的骨架,與此同時,虞孑就像是捅了馬蜂窩,無數的蝴蝶俯沖而來,無數的小蟒開始攻擊虞孑,嘶嘶聲如鬼魅,有的鱷魚怪就被蝴蝶和小蟒覆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鱷魚怪就只剩下了骨架。

老人倒抽一口涼氣,心中暗叫不好,原來這不是廢棄的墓穴,情報有誤!

“花蓮,你快去追他們,一定要把那條小龍給我抓回來,我先走了。”

老人命令完,立即就被一個壯漢扛起往回跑,留下了十多個人斷後。

少女将手中劍舞的劍影如風,無情的收割着那些玉骨蝶的屍體,聞言臉上毫無波瀾,直接殺出了一條血路追了上去。

洞穴之中,有龍玉在前面引路,殷十方等人沒有受到玉骨蝶和飛翅小蟒的攻擊,初逃入洞穴他們拼命的奔跑,可在跑了不知多少個岔路之後,感覺到已經甩開了身後的人,江淮再也跑不動,一屁股就坐下了。

“我不行了,你們先走我歇會兒。”

殷十方聽出江淮語氣中的隐忍,就出聲道:“小玉等等,江淮受傷了。”

原本在前面開路的龍玉轉過龍頭飛回來,變小落在殷十方頭頂上,“我不會讓他騎我的,休想。”

殷十方愕然失笑,雖然他知道自己此刻的造型肯定很滑稽,腦袋上頂着一條龍什麽的……

但是現在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眼皮上撩,“不會的。”他怎麽會允許呢。

“隊長,你傷哪裏了,我的背包還在,我找紗布給你包紮一下。”周子文忙道,蹲到了江淮身邊。

蒲含煙大口的喘息了幾下後就道:“還是我來吧。殷十方,我們需要休息一下,請你跟……龍、龍玉是嗎,跟她說一下。”

現在他們整個隊伍傷的傷,死的死,原本是為了龍屍而來,現在反而需要真龍的保護,想想都有點諷刺。

然而……

蒲含煙壓下心中的激動想着,來日方長。

殷十方的包也沒有丢,他找出備用手電親自查看江淮的傷勢,見他只是腹部中彈就輕吐了一口濁氣,“萬幸。”

“萬幸個鬼,我這樣肯定是走不遠了,你們先……”

“閉嘴。”蒲含煙瞪了江淮一眼,冷嘲道:“你逞什麽英雄,等到該丢下你逃命的時候,不用你說廢話肯定就把你丢下喂怪物了。現在,你閉嘴。”

說完蒲含煙就割開了江淮的傷口,江淮疼的倒抽冷氣,死死咬着牙不敢出聲,壓抑着道:“你這個狠心暴力的女人!”

靜若處子,動如女漢子,說的就是蒲含煙這種。

“你們有沒有被抓傷?”殷十方詢問周子文、王銘等六人。

王銘眼神微閃笑着道:“我沒有。”

“我也沒有。”周子文一邊檢查自己的裝備一邊道。

接着其他活下來的人也紛紛說自己沒有被抓傷。

“十方,怎麽,那鱷魚怪有毒?”

“你們沒有注意到嗎,那鱷魚怪流到骷髅上的粘液将骷髅都燒化了。”

虞孑控制的那些怪物怎麽可能沒有毒,只是目前為止毒性還不被他們知道而已,殷十方是怕有隐患。

江淮也想到了這一點,直接道:“你們六個兩兩一組相互檢查。”

王銘一下慌了,強笑道:“應該沒事兒吧。”

“王銘你被抓了是不是?”

王銘羞愧不敢看江淮,“隊長,我、我是怕你們會把我丢在這裏。”

“十方,你說怎麽辦?要不帶着他觀察一下。”

王銘渴望的看着殷十方,對于一個能控制龍為他所用的人,在這底下墓穴中他不敢得罪分毫,于是卑微的哀求,“十方兄弟,你看我到現在還好好的是不是?”

“帶着王銘吧,我會看着他,等我們找到出口出去就好了。”周子文求情道。

“你現在有什麽特殊的感覺嗎?”

王銘趕緊搖頭,原地蹦跶了幾下,“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殷十方緊抿了一下唇,“好,就這樣,我們在這裏修整一下再去找出口。”

“我不走,我要到裏面去。”龍玉在殷十方頭頂跳了幾下就要飛走。

“等等,将他們安全送出去後我陪你進去。”殷十方道。

“本大王絕對不會護送他們這些人類,早死早超生去吧。”

炝——

頓時以周子文為首的幾個隊員都将槍口對準了龍玉。

“蠢貨。”

與此用時,蒲含煙扔出了一把鐵珠子,鐵珠打在周子文等人的手腕上,一瞬槍支紛紛落地。

“蒲含煙你什麽意思?”周子文羞惱的瞪向蒲含煙。

蒲含煙站起,冷冽的睨着周子文,“你是什麽東西,得罪了龍玉,是你能帶領我們大家出去還是你呢?”

蒲含煙嘲諷的目光從周子文身上轉向王銘身上,“如果你們都沒有這個本事,還要靠人家的救助就給我乖乖的夾起尾巴做人。”

“你!”

幾個大男人被一個女人訓斥的臉紅脖子粗。

“啊呀,我不過就是挨了槍子兒又沒死,你們就都要造反啊,說好的兄弟情義呢。”

周子文氣憤的道:“隊長,我們不是要造反,是它、它要我們早死早超生,和這種兇獸呆在一起,咱們遲早會成為它的口中餐。”

龍玉不屑的瞥了這幾個人一眼,四爪一蹬殷十方的頭皮就飛了起來,殷十方冷笑兩聲跟着龍玉往前走。

江淮借助蒲含煙攙扶的力道站起來,“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要跟着你們嘴裏的兇獸走,你們随意吧。”

“你是我們的隊長你怎麽能這樣,大隊長說過,要你盡可能的保證我們的生命,你就是這樣執行上級命令的?你知道我哥是誰嗎?”周子文連忙跟在後面叫嚣。

而僅僅是落後一步的一個隊員就差一點被幾條飛翅蟒給纏住脖子勒死,那人發出一聲驚叫,虧得他的同伴訓練有素幫了他一把才保住命。

其他人一看,頓時不再站周子文這邊,紛紛往龍玉身邊擠。

江淮笑嘻嘻的反問,“那你知道我老爹是誰不?”

拼爹拼哥啊,打量誰沒有似的。

“進了這個部門,就算你哥是天皇老子都不管屁用。有本事你跟那些詭物拼哥去,你跟死神拼哥去?別給臉不要臉。我說周子文啊,平時看你悶不吭聲挺懂規則的啊,怎麽一下來就原形畢露了,啧啧。”

“哦我知道了,可憐見的,被家族派來打探消息的吧,我知道外面有一些關于我們這個組織的傳言,說我們有長生不老藥,有激發異能的藥劑,哎呦呦,那些老不死的老家夥都坐不住了是吧。既貪生怕死又想白撈好處,當我們江家是死的啊,我們流血你們獲益,臉咋那麽大呢。”

周子文被奚落的面紅耳赤,一句話反駁不出來。

龍玉左嗅嗅右嗅嗅一直往裏面飛去,而殷十方就打着電燈觀察四周,四周石壁上趴伏着密密麻麻的那種蝴蝶和蟒蛇合二為一的大蝴蝶,石壁頂有白絲卵,那裏應該是這種生物的巢穴,殷十方想,他們應該是進入了這種生物的腹地了。

而這些生物似乎很畏懼龍玉。

他不難想象,如果龍玉不在他們身邊,他們這些血肉之軀的人早被就蠶食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同樣,身為古生物學家又觀察入微的蒲含煙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她拉着江淮毫不猶豫的選擇跟在他們身邊。

龍玉在前面開路時不時的發出幾聲龍吟就是震懾之用。

腳下,咔嚓咔嚓,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殷十方瞅了幾眼就再也不願低頭去看。

這裏,也不知道來過多少批人,他看見骨頭下有一襲破爛的長袍,長袍上還殘留着繡花的痕跡。

再往前走就有滴答聲傳來,龍玉飛的更快了,而掉隊的人,其中兩個被“嗡”的一下子啃食成了白骨,叫聲都沒有發出來。

江淮有一瞬的停頓,但很快被殷十方拽着走的飛快,後面是密密麻麻跟上來等着啃食他們的玉骨蝶和飛翅小蟒,擎等着他們脫離龍玉的保護範圍。

“小玉。”殷十方喊了一聲。

龍玉頓了頓扭頭看他,有些嫌棄的叫了兩聲,龍須飄飄。

殷十方輕輕笑,“等一下哥哥。”

龍玉有些生氣,對着後面跟上來鬣狗似的玉骨蝶就是一聲龍嘯,嘯聲卷起風,将後面那一片吹的一哄而散。

她可真是龍落地洞被小蟒欺呀,想她堂堂龍大王的威勢範圍竟然嚴重縮小到了這種地步,真是太傷心了。

不過很快她又将得到一片碎片,哈哈,她聞到了,那依舊是雷電的屬性,她的最愛啊。

再一次穿過一個洞口之後,地上沒有骨頭了,牆壁上也沒有大蝴蝶了,只聽水聲嘩嘩,還有光傳了過來。

江淮等人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稍松,可龍玉卻一下炸鱗了,殷十方知道這代表了什麽,恐懼或惱怒。

殷十方握緊手中刀慢慢走了過去,就見前方出現了一個白玉祭臺,祭臺上放着兩副白玉棺,其中一個懸在半空,有層層鎖鏈鎖住,而正下方的那個沒有鎖鏈,兩副棺材用一個血藤蔓樣的東西上下相連,而在九層石階之下跪着一片人面蛇尾,錐子臉一只眼的石化詭物。

場面有些詭異,龍玉猛然就沖向了祭臺,暴怒之下一爪子一爪子的去撕扯那捆縛白玉棺的鎖鏈,就在這時整個大洞穴裏忽然起了噗通聲。

噗通、噗通,仿佛是有一顆大心髒蘇醒了,開始跳動。

周子文吓的臉色蒼白,抖抖索索的靠向殷十方。

蒲含煙的臉色也十分不好,但她卻走向了一個石化的詭物,這是她的職業習慣。

殷十方走上祭臺,觀察了一下那根連接着上下兩副棺材的血色藤蔓,忽的一刀割了下去,“吱”的一聲戾叫,底下的那副白玉棺劇烈顫動。

龍玉也發現了異樣忽的俯沖下來一爪子抓住了那根血藤蔓,吱吱的戾聲慘叫更甚,龍玉發狠使勁的拔,越拔這東西越長,龍玉沒辦法就只能一直往上飛。

殷十方也試着砍了幾下,可惜他手中的刀子就是普通貨色,沒砍斷就罷了還豁口了。

就在這時一柄長劍淩空飛來,厲芒閃過,“噔”的一下子那根血藤蔓就斷了。

龍玉被閃了一下撞在石壁上,緊接着一個穿着一身緊身衣的少女就走了進來。

啊,是那個推老人的女孩子。

花蓮看着龍玉,面無表情,擡手接住飛回來的長劍猛然就沖向了懸空的白玉官,龍玉一看有人膽敢和她搶忙也飛了過去,“是我的!”

花蓮踩在棺材上一劍劈開鎖鏈,在龍玉一爪子揮向她的時候她退開了。

龍玉得意洋洋,自以為她龍大王威武霸氣,一爪子掀翻棺材蓋子就去拿自己的碎片,卻看見一個幹癟的有着白色蛇尾的……

“貳負……”

花蓮看着白玉棺,劍駐地緩緩而跪,眸中波瀾微漾。

鬼國在貳負之屍北,為物人面而一目。一曰貳負神在其東,為物人面蛇身。

龍玉又茫然了一瞬,但是她還是決定馬上拿回自己的碎片,碎片在這具屍體的心髒裏。

龍爪粗暴的捏碎屍體的骨頭,挖出了心髒,心髒也幹癟了,可包裹在心髒裏的那塊東西卻安然無恙,當龍玉剝去心髒,裏頭的碎片露出了真面目,華光熠熠。

“王,你終于來了。”

一道清婉的女聲忽的在龍玉腦海中響起,龍玉就看見了,看見一個相貌清麗仙逸的女子朝她走來,捧着一盤漿果,笑盈盈的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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