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起什麽大折騰。真正值錢的,都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去動那些東西的。
這些秦政都不知道,米嫣也不會跟他解釋。所以,在秦政看來,米嫣的表現十分的不合情理,那點小積蓄還不足以支撐她底氣十足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和那個不靠譜的理由比起來,秦政倒是覺得,米嫣的這個決定和今天出現的那個女人恐怕有脫不了的關系。
秦政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扒了一口飯又說:“米嫣,其實你可以相信我的,如果你有什麽事的話,你可以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
“櫃臺上的錢經常都是你一個人在收在算,我這還不相信你啊!”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種信任,而是你把我當成自己人,像家人一樣的信賴那種。”
“我沒有家人。好了,吃完飯你就去貼轉讓通知吧。”
“好。”
夜裏秦政做了一個夢,夢裏黑沉沉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可秦政就是能明顯感覺到黑暗裏一直有雙眼睛在盯着自己,他大喊,叫那個人出來,但沒有人理他。
那個人始終躲在暗處窺視着他。
秦政拼命的跑,想要跑出那個人的視線,可無論他怎麽跑,身邊都只有無盡的黑暗,而那雙眼睛也一直沒消失過,如芒刺在背。
早上起來秦政只覺得疲憊無比,比一夜沒睡還累。
米嫣也是一臉倦意,整個人無精打采的,顯然也是沒睡好。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點不到米嫣就嚷着要關門,秦政看她那恹恹的樣子就同意了。
決定要把面館轉出去之後,米嫣就更加沒心思經營了,要不是秦政還在一邊看着,恐怕米嫣就要直接關門了。
“昨晚沒睡?”秦政問。
“睡了,怎麽沒睡。就是一直做夢,在一個黑乎乎的地方一直跑啊跑的跑了一整夜,能不累嗎!”米嫣抱怨着。
“你也做夢了?”秦政有些詫異。
“是個人就會做夢,有什麽好奇怪的。”
“我也做了一個夢,夢裏什麽都看不見,只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看着我。”
“啊!”米嫣瞬間睡意全無。
飯桌上兩人對坐。
秦政目光灼灼的看着米嫣,在這個陌生人之間信任度幾乎為零的年代去救一個流浪漢,還把他帶回了家;兩人之間有一種莫名的感應,在對方靠近的時候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做同一個夢,如果誰還告訴他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聯,秦政很難相信。
他需要一個解釋。
但米嫣顯然是不打算給他這個解釋,從剛才進門之後她就沒看他,只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不過看她的表情不是什麽輕松的事。
米嫣自然無法給秦政任何解釋,因為她自己都是懵的。
同一個夢,這是什麽意思?
自從那個女人出現之後,一切好像就都有些偏離了原來的方向了。
米嫣輕輕搖頭:“我們真的不認識。我救你,只是因為,你長得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不過他死很多年了。至于你說的那些感應,純屬無稽之談。你聽過兩個人關系好就要做同一個夢的?”
“那個人對你很重要?”
“曾經算是很重要吧,只不過當時的我對他來說不值一提,連個眼神都不舍得恩賜給我。”米嫣的神色又恍惚起來,像是回憶起什麽悠遠的往事,她語氣裏的黯然和傷感讓秦政不得不相信這麽一個人的存在,他的心有些微的刺痛感,他很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不過,都過去了。很久以前我就告訴自己,以後我只為自己活。”米嫣從虛無的回憶中回過神來,直直的看着秦政說道,也不知到底是想說給秦政聽,還是想說給自己聽。
秦政看着米嫣,一個名字跳進了他的腦袋裏:嬴政。
但他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麽可能,再失憶再沒常識他現在也知道嬴政死了兩千多年了,米嫣不過二十多歲年紀,怎麽可能和嬴政有聯系。
秦政覺得荒謬,對比下來還是網友的狗血劇更合理。
也許确實存在一個嬴政,不過并不是那個躺在骊山的帝王,而是另一個有同樣姓名的人。
這個解釋很合理,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秦政卻總是抹不掉心裏的另一個想法,米嫣所重視的就是那個長眠地下的帝王,會有人因為一段歷史愛上另一個人嗎?
一周之後,秦政站在鹹陽機場看着飛機升空遠離,直到再也看不見。
現在,真的再沒有一個和自己有關聯的人了,他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
終于要下班了,米嫣揉揉酸痛的眼睛,朝窗外看去。
天氣并不好,海和天的顏色都有些灰暗陰沉,芝罘山如一片舒展的靈芝靜靜漂在水面上。
芝罘島位于芝罘區北部,形狀如靈芝,島上古跡很多,以其悠久歷史的和秀麗的風光,吸引了無數游人來此尋幽探勝。
但那些米嫣都不關心,對她來說,來到這裏的理由只有一個:嬴政。
是的,離開秦政正是為了嬴政。
米嫣的原意是要躲開紛擾,才那麽急着處理了面館離開西安。
離開西安之後米嫣到了濟南,原本是想在濟南待一段時間。
但在西安遇到的人和事卻一直在她腦袋裏揮之不去,那個神秘的女人,他們要尋找的嬴政,都讓米嫣心裏升起疑團。
為什麽那個女人明明要找嬴政,秦政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卻視而不見?難道,秦政真的就只是秦政,其實他和秦始皇并沒有關系?但是第一次遇到的時候……
米嫣被心裏各種各樣的疑問折磨得快瘋了,她決定自己去尋找答案。
兩千年過去,秘密都被掩埋在歷史長河裏,米嫣不知道該從何處去尋找答案,看了一圈,最後選定了芝罘。
秦始皇巡游天下時到過芝罘,徐福出海尋藥和這裏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如果那個女人确實和徐福有關,那麽這裏應該是最可能挖掘出秘密的地方吧。
如果真的能找到徐福……
米嫣心裏隐隐的升起一種希望,或許那時不只能解開秦政、嬴政的秘密,也能解答米嫣長生的秘密。
米嫣也知道這想法有些莫名其妙和不切實際。可米嫣阻止不了自己心裏瘋狂的念頭,其實來了這裏她也不知道能做什麽,要如何尋找那個神秘的女人,米嫣也一點頭緒都沒有。
等着公交米嫣擡眼四顧,或許她該做點什麽讓那些人主動來找她。
上車之後米嫣好像瞥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轉眼就混入了人群中,米嫣想再看清楚些,但車已經開了。
等車到下一站,米嫣急急忙忙的下了車往回走,卻已不見了剛才的人影。
自己跑回來做什麽?就算真的是秦政,現在他們也沒關系了啊。
☆、稀客上門
米嫣揉揉臉吐出一口氣,重新走回站臺等公交。
走進樓道口的時候,米嫣有一種感覺,那個人就在這附近。
米嫣回頭向四周看了看,什麽都沒有。
站在原地疑惑的想了想,米嫣提步快速向家裏走去。
越靠近自己租住的屋子,那種感覺越強烈。
米嫣有些欣喜的跑到門邊,但卻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沒道理啊,那種感覺明明确确的告訴米嫣,秦政就在這裏。
可樓道裏确實空空如也,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米嫣試着往上、往下都感覺了一下,是自己住的這一層沒錯,難道……
米嫣把目光投向自己隔壁那間屋子,還在猶豫要不要敲門的時候。房門從裏面打開了,出來的正是秦政。看到她,秦政一笑:“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這麽喜歡跑樓梯。”
米嫣也一笑,擠開秦政進了屋。
裏面還有一個年約二十三四的女人,米嫣一愣,回頭看向秦政。
然後,米嫣才知道。
很巧,秦政居然也來了煙臺,到了芝罘。更巧的是,中介給他介紹的房子居然就在米嫣隔壁。
不過房子是沒租成的,因為米嫣擠進去知道秦政是在看房的時候順口說了一句:“你一個人租這麽大房子幹嘛,挺浪費的,我那裏都還有一間空着呢。”
天地良心,米嫣的意思是她那裏的浪費可以作為借鑒,奉勸秦政吸引教訓。半點別的意思也沒有。
但是秦政顯然不願意這麽理解,他故意将米嫣的話曲解成了另一種意思:反正米嫣那裏還空了一間房間,所以不要浪費了。
于是秦政老實不客氣的送走了房屋中介,回頭就把自己東西從酒店運到了米嫣空着的那間屋裏。美名其曰米嫣一小姑娘負擔這麽重的房租挺困難的,他來幫她分攤一半。
米嫣一開始是拒絕的,不過秦政往她跟前一站,一臉哀愁的看着她她就沒轍了。
想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
可見人千萬得守住第一次,不然有了前科底線很容易就失守了。
秦政到的第三天,一個不速之客登門。
當時米嫣還在上班,秦政剛面試結束回到家。
秦政前腳進門,後腳門就敲響了。
拉開門就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
“請問你找誰?”秦政客氣的問。
“沒什麽,這裏就只有你住嗎?”美女輕輕柔柔的問。
“不是,還有我朋友。請問你是?”
美女眼珠一轉:“你朋友男的?”
秦政擡眼看女人一眼:“似乎這和你無關。”
女人一滞,似乎沒料到秦政會如此不客氣的回她,不由多看了秦政幾眼,然後又笑了:“是我冒昧了,對不起。只是有個對我很重要的人不見了,我在找他。哎,也不知道他在哪!”
女人像是提起傷心事,幽幽一嘆,聲音百轉千回,神情三分哀怨,三分憂愁,三分楚楚可憐,還有一分的撩人和嗔怪,會示弱的女人總讓男人心軟,如果是個漂亮且極具風情的女人,就更是如此。
女人的漂亮好比霸王槍,無需太多花招,直接出手就可以橫掃一片。
不過可惜,這杆霸王槍遇上了一個練過橫練功夫的。
秦政不是個那麽憐香惜玉的人,美人誰都愛看,可秦政并非那種色令智昏之人,尤其是察覺出這個女人有些來意不善的時候,他對這女人更是沒什麽好感。
找人的女人,想起西安出現的那個米嫣的“情敵”,秦政微微蹙眉,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
不管她是誰,先打發走了再說。
秦政還沒想好怎麽回答才能打發掉這個女人,樓道裏已經響起了噔噔的腳步聲,是米嫣回來了。
女人回過頭去,秦政趁機使眼色提醒米嫣繼續往樓上走,假裝住上面。
可米嫣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理解錯誤,居然就這麽走了過來。
看到女人還笑得一臉燦爛的跟人打招呼:“稀客上門,怎麽不進屋,快進來,随便坐。”
女人聞言有點愣,不知道米嫣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不過還是答應着進了屋。
秦政也是一臉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按米嫣一向的處事風格,對待陌生人不會這麽熱情。這女人是米嫣的什麽人?
之前和米嫣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秦政知道米嫣是個極其注重私人空間的人,也很少和別人有過多接觸。不喜歡應酬,不喜歡去別人家做客,更不喜歡邀請人到自己這裏來。
就算是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收留了他,米嫣也并未真正向秦政敞開心扉,她還有太多秘密是他觸碰不到的,也依然有很多東西是他不能窺探的禁區。
秦政也有自知之明,一般情況不會進入米嫣的私人領域。
但現在,米嫣卻把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請回家,她到底想幹什麽。
秦政在樓下買完東西,看着樓上緊閉的窗口發愣。
米嫣如此反常的舉動他想來想去都只有一個可能,又是因為那個叫嬴政的男人。
秦政沒有猜錯,米嫣留下那個女人并支開秦政,确實是因為嬴政。
這次女人換了裝束,也沒有再帶玉佩,秦政沒有認出來。可米嫣一直在等她,自然學會了不用雙眼去看。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就是她要找的人。
米嫣熱情的招呼女人坐下,如對待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般,瓜子水果茶水一一端上,然後坐下跟女人聊上了。
“咱都好多年沒見了吧?”米嫣先發了話。
女人端茶抿了一口,輕輕點點頭。
米嫣也端起茶杯,感慨的說:“當時你們家突然就搬走了,這都十幾年了過去了,後來你們去哪了呢?”
女人放下茶杯:“也沒去哪,轉來轉去就這幾個地兒。對了,你怎麽到這來了?”
米嫣露出有些惆悵的神情:“說起來話就長了,這事有點詭異,牽扯太大。你爸還好吧?”
女人稍微停頓了一下,語氣有點沉:“他過世了。”
米嫣手上的茶杯啪掉到地上,木着一張臉轉過頭來:“你說什麽?怎麽可能?”
聲音很尖,有些刺耳,嘴唇有些微發抖。
女人看着米嫣一愣,随即更加沉痛起來:“他已經去世了,就在去年,臨死前他一直在喊一個名字,聽着像你的,不知道是不是你呢?”
米嫣僵硬着一張臉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找我,找我幹什麽,有什麽好找的。”
一邊絮叨着一邊伸手去拿茶杯,這才反應過來杯子剛剛打翻了,又向女人扯扯嘴角,去找東西來收拾了。
女人看着她手忙腳亂的收拾,撿了半天也沒把地上的碎瓷片撿起來,實在看不下去就幫她一起撿。
米嫣再坐回來的時候像變了一個人,之前的熱情好客統統不見了,一直沉默不語。
女人見她不說話,想了想還是開了口:“他死前還提了一個名字,像是很重要的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什麽?”
“嬴政。”
女人說着很仔細的觀察着米嫣的反應。
聽到“嬴政”這個名字的時候米嫣果然頓了一下,看來找對人了。
女人見米嫣停了一下之後像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手微微發抖,嘴唇也有些哆嗦,慘白了一張臉,呼吸也急促起來,但還是什麽話都沒說,就又問道:“他跟你說過什麽?關于嬴政你知道什麽?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好不好?”
聲音低沉舒緩,像微風一樣從四面八方輕柔的向人襲來,讓人如躺在雲端,什麽都不想。
米嫣的神情有點呆滞恍惚:“我當然知道盈筝。”
女人暗喜,壓下心裏的激動:“你知道些什麽,都說出來吧。”
米嫣茫然的轉頭看了一眼女人,開了口:“盈筝啊。”
女人鼓勵的支持着米嫣繼續往下說,但米嫣接下去的反應卻讓女人大跌眼鏡。
米嫣重複了兩三次這個名字之後,突然激動起來:“他還有臉提這個名字!他還有臉!他不配!他當年既然抛棄妻女另投高門,死都死了他還來問別人幹什麽!有什麽好問的!還有你,既然他都告訴你了,你明知道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你還來這幹什麽,來看我笑話嗎!來看看他多疼你,來看看被他抛棄的野種是什麽樣嗎?你滾,我不想看到你,滾!”
米嫣神情很激動,根本不給女人辯駁的機會,說到後面直接把矛頭對準了女人,站起身推搡着女人,一直把她推出了門外,砰一聲砸上了門。
女人被關在門外還有些愣,合着她們說的嬴政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秦政見女人離開之後才慢慢上了樓。
米嫣正在收拾剛才弄亂的東西,聽到秦政上來頭也不回的問:“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麽?”
秦政有點受辱的感覺,就算他是個來歷不明的人,也絕不意味着他是個偷雞摸狗之輩,更讓他覺得憤怒的是,米嫣竟然是這麽想他的。
☆、夜半驚魂
短暫的羞辱和憤怒之後,秦政很快就冷靜下來。
他相信,米嫣肯定不是那個意思。
剛才米嫣的語氣根本就不是在質問,而是疑問。
也就是說,她的的确确是想要知道他聽到什麽沒有。
随着兩人的接觸變多,米嫣和秦政已經發現兩人之間有種很奇怪的感應,對方如果就在自己附近的時候,他們直覺的能知道對方在哪個方位。
所以,剛才如果秦政靠近了偷聽,米嫣不可能不知道,秦政也不至于這麽粗心忽略這個問題。
如果不能靠得太近的話,對比下來,剛才他坐的那裏,反而是最佳的偷聽地點。
秦政突然發現,剛才在下面,他什麽都沒聽到——哪怕只是一個字。
秦政透過窗子看了看下面,他剛才坐的花壇看得清清楚楚。
距離并不遠。
這房子就在二樓,客廳正對着下面。就算沒有開窗,在樓下也還是能聽到些聲音的。
看客廳殘留的水漬,只怕剛才的動靜也不是太小,起碼說不上是風平浪靜,他在下面不應該什麽都沒聽到才對。
這不太正常,秦政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麽都沒聽到,然後看着米嫣。
米嫣瞥眼窗戶,回過頭來看着鏟子裏的垃圾冷冷一笑:“果然和那個糟老頭子有關。”
把客廳裏的東西都收好,米嫣頭也不擡的跟秦政說:“我還有事情,這房子恐怕要退租了,你看看你是什麽打算?準備什麽時候搬,今天還是明天上午?”
“我為什麽要走?”
“都說我有事,要退租了。”
“我可以幫你。”
“重點不是這個,是你應該去找房子。而且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這就是重點,我需要幫助你!”
“幫我?你知道我要幹什麽你就要幫我?都讓你別亂承諾了,萬一會死呢?你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嗎!”
“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米嫣還是先軟下來。
“秦政,我沒有在開玩笑。”
“如果你真的認為我可以全身而退,抽身離開,你肯這麽誠實的跟我說?”
秦政的反問讓米嫣一滞。
她現在的确沒把握秦政确實和這事情沒關系。
雖然米嫣對秦政的真實身份有了些許懷疑,但不可否認,即使秦政和秦始皇不是同一個人,他們之間也一定是有十分奇特的關聯。
初見時候秦政的反應,還有他們兩人之間那種莫名其妙的感應,她很難說服自己去相信這一切都只是意外或巧合。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事情和那女人有關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如果到現在,你依然不願意告訴我,你可以不說。不過我希望你知道一點,就是我們現在是綁在同一條船上的,那女人見過我,我不認為她們會放棄我這條線索。事情不解決,你我誰都跑不掉,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米嫣還沒開口,秦政又說話了。一邊說,一邊觑着米嫣的反應。
米嫣沒什麽表情,但秦政還是能看得出來她身上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堅決,明顯弱了一些。
秦政所說的,也正是米嫣擔心的。
她是想找那女人,但是她還不知道怎麽去找,秦政就來了,然後這女人就出現了。
上一次也是在秦政出現之後這個女人才找上門來,雖然時間不太一致,但基本是在秦政出現之後沒多久。米嫣不是個看不明白的人,她不覺得那女人會是個無的放矢的人。
但同樣令米嫣感到困惑的是,每次這個女人都對秦政視而不見。
這樣相似的長相她卻從沒懷疑過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要找的“嬴政”,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她根本就不知道嬴政到底長得什麽樣,換句話說,她找人不是根據長相,而是別的什麽。
而顯然,秦政并不符合她找人的那個依據。
這也是讓米嫣對秦政身份産生懷疑的一大根源。
真相如何米嫣不知道,可是她是無意中遇見的秦政,也完全沒想過秦始皇可能活到了現在。
而那個女人卻很明顯的就是沖着秦始皇來的,說明她不僅知道秦始皇還活着,而且還有辦法判斷他大概在哪個方位——當然,判斷得對不對先不說,可都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個女人所掌握的秘密比米嫣多得多。
謎題解開的關鍵,就在那個女人身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米嫣決定追蹤女人。
她不知道他們隐藏在何處,也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更不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倘若那個糟老頭子真的還在,米嫣還有幾分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如果那老頭子已經死了……
米嫣半點也不希望秦政牽扯進這些事情裏來,不管他曾經是誰,現在的秦政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他應該去享受正常的生活。
但正如秦政所說,現在恐怕不是他們想不牽扯進來就可以不牽扯進來的。
看着秦政堅毅的臉龐,米嫣沉默了。
半晌,她的聲音才響起:“那随你。”
夜裏,米嫣又夢到了那個做過很多次的夢。
長長的隊伍沿馳道向前疾馳,突如其來的刺客,從天而降的鐵錘,漫天飛揚的塵土,驚慌避走的衆人,四處飛濺的木屑。
米嫣覺得臉上一熱,用手擦了一看,紅紅的是血。
這刺目的紅色讓米嫣心裏慌慌的,不由擡目四顧。
看到支離破碎的馬車上倒着兩個人,一男一女。下面的男人長相看不清楚,但穿着黑色滾金邊的龍袍,伏在男人身上用身體保護男人的女人鮮血四濺,軟軟的倒在一邊。
米嫣想過去救人,突然旁邊一雙血淋淋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米嫣扭頭一看驚叫一聲從夢中清醒。
窗外昏黃的路燈從窗簾邊緣透出一點點微光,米嫣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都汗濕了。
爬起來去上廁所,拉開門就見門邊立着一個高大的黑影。
米嫣吓了一跳,定睛細看才發現是秦政。
米嫣拍拍胸口,走過去把燈打開,埋怨道:“怎麽不開燈呢,大晚上不睡覺跑我門邊站着幹什麽,吓死人了!”
開了燈回過頭來米嫣才看到秦政臉色有點慘白,不由走過去問他:“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秦政搖搖頭,沙啞着嗓子說:“我剛剛做了個夢。”
“做噩夢呀,沒事的,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米嫣說着走進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秦政還站在原地。
看他那心有餘悸的樣子估計那夢是挺吓人的。
想起自己剛才的夢,米嫣也是心有戚戚焉,就給秦政倒了杯水,安慰他:“做夢而已,不是真的,別多想了,不然自己吓自己更不敢睡。”
“我夢到你了。”
“我?”
米嫣驚訝的擡頭看向秦政。
秦政點點頭,接過水杯走到沙發上坐下,一口氣喝幹了杯裏的水,才接着說,“是你,但又不像,穿的衣服不一樣,就像電視劇裏古代女人穿的那種。”
“然後呢?”米嫣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飄忽。
“然後有人丢了個大鐵錘,你為了保護一個男人,被砸死了。”
“死了?”
“對,死了。夢裏你死了。”
“我死了?”
米嫣木然的重複着。
秦政這才發現米嫣有些不對勁,擡眼看去,眼前站着的赫然是夢裏那個血肉模糊的女人。
秦政被吓了一跳,再仔細看去,米嫣好好的站在那裏。
那夢太真實,自己都眼花了。秦政有點不安,他站起身來問米嫣:“你沒事吧?”
“沒事。”
米嫣僵着手腳走到沙發前緊挨着秦政邊上坐下:“那你看到我要保護的是誰了嗎?”
“沒有。都說了是夢,當然不是真的,誰值得一個人用命去換他的命,就算有也不會是你這個喜歡斤斤計較的小氣鬼,你不把別人拉過來當肉盾就已經很厚道了,你說是吧!”
秦政嘴上開着玩笑,心裏的擔心和不安更甚。
米嫣沒有笑,目不轉瞬的看着秦政:“我也做了一個夢。”
秦政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米嫣看着秦政臉上的笑容凝固,逐漸變成驚懼,然後秦政猛然沖進撲上來抱着她就要出門。
米嫣在秦政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影子,頭上臉上都是紅豔豔一片,鮮血還在不斷滲出,往其他地方蔓延。
秦政抱着米嫣就想下樓去醫院,但沒跑兩步就暈倒在地上。
米嫣也被重重摔落在地上,在白色地板磚上滾了一圈才慢慢爬起來,驚恐的看着鮮血已經漫濕了自己的上半身,黏稠的紅色液體貼着手臂往下滑,順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消失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更新恢複,各位喜歡的求收藏啊
☆、你夢游了
一個聲音在米嫣腦袋裏響起,混混沌沌的有些聽不真切。
那聲音指使着米嫣掙紮着爬起來,腳步虛浮的走進房間,翻出一小塊瑩潤如玉的石頭含在嘴裏,回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坐進浴缸。
做完這一切,米嫣就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意識越來越模糊,然後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不遠處的島上,一顆瑩潤如玉的珠子突然發出亮光,盈盈的照亮了整個山洞。
光芒驚動了一個漂亮的女人,看着突然散發出光芒的珠子,女人急急忙忙的朝另一個山洞走去。
與此同時,遙遠的神龍架,一處深陷地底的洞穴裏,一雙眼睛慢慢睜開,大如銅鈴的眼睛裏發出震懾人心的綠光,旋即又緩緩閉上。
***
陽光從落地窗斜斜的打下來,将客廳一寸寸點亮。
秦政呻/吟一聲,把手擱在額頭上揉了揉,睜開眼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
想到昨晚的事,秦政猛然扭頭往旁邊地上看了一圈,沒有見到米嫣的身影。
秦政心裏一緊,一腳踹開被子翻身起來沖進米嫣的房間,才進去就被米嫣拿着枕頭劈頭蓋臉的打了出來。
因為是自己理虧,秦政不敢還手也沒有躲閃,由着米嫣把他打出來。
站在門口隔着門跟米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換衣服!”
卧室門從裏面打開,露出米嫣兇巴巴的一張臉:“你還說!記住,你剛才什麽都沒看到,不然,哪只眼看到不該看的就把那只眼珠子挖出來喂狗!”
她已經穿好衣服了,秦政想起剛才的情景臉有些紅,心虛的低下頭不敢看米嫣,但嘴裏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至于嗎,不就是個背嘛,那些女明星穿得比這露多了。”
米嫣眼珠一瞪,又要發飙,秦政趕緊閉嘴。
米嫣瞪秦政一眼,這才轉進了廚房。
秦政也跟了進去,圍着米嫣左看右看。
米嫣沒好氣的瞪着他:“看什麽,沒見過呀!快出去,別在這兒擋手擋腳的!”
秦政伸出手試探的去摸她的腦袋,被米嫣一巴掌拍開。
“動手動腳的幹什麽!流氓!”米嫣惡狠狠的白秦政一眼。
秦政擡手一看,手背紅了一片,米嫣還真是用力。
秦政放下心來,但卻更疑惑。昨天他明明看到米嫣渾身是血,為什麽現在卻活蹦亂跳像沒事人一樣。
米嫣繞開秦政,一邊在冰箱裏找東西,一邊順口問秦政:“對了,你怎麽睡在地上?很熱?”
秦政看着米嫣的背影有點發懵,他睡在地上?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靠着廚房門看着米嫣忙碌,秦政在腦海裏搜尋了一下有關昨夜的記憶。
***
昨晚睡覺之後他做了一個夢,夢裏米嫣為了救另一個男人死了,夢境很真實,真實得幾乎讓他誤以為是現實。
驚醒後他不放心,就想去看看米嫣,正好米嫣也醒了,他就跟米嫣說了自己的夢。
然後,然後就見到米嫣一身的血,就像他夢裏那樣,他想送米嫣去醫院,再往後他就沒有印象了。
接着就是今早醒來,可是昨晚的一切就像完全沒發生過一樣,屋裏沒有血跡,米嫣也完好無損的站在他面前。
秦政想不通,把昨晚的事給米嫣簡單說了。
米嫣笑得樂不可支:“秦政啊秦政,你該去當編劇,太能編了你!”
秦政皺眉:“我沒有編。”
米嫣把饅頭蒸上,頭都不回的跟秦政說:“沒編啊,那我怎麽都不記得這些事呢?就知道早上醒來就見一大活人躺客廳地板上,差點以為招賊了。還有,你說我渾身是血,從客廳到我身上,你倒是找一滴出來給我看看!一而再再而三的夢到我死,我看啊,是你心裏巴不得我出事早點死了你眼前幹淨是吧!我說你怎麽這麽小氣,不就是讓你搬走,至于這麽狠!”
“我沒有!”秦政辯解道,“我絕對沒有希望你出事。我說的都是事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而且,昨晚你也跟我說了你也做了一個夢。”
米嫣轉過來看一眼秦政,搖搖頭轉回去看蒸鍋裏的饅頭:“和你開個玩笑,那麽認真幹什麽。做個夢而已了,沒什麽的,別想太多了。”
秦政一怔,昨晚那一切真的都是做夢嗎?
如果是,這個夢會不會太真實了?尤其是後半段,怎麽會是做夢呢?
秦政轉頭看看地上還攤開的被子:“不對呀,做夢的話那我怎麽睡在這?”
米嫣不在意的聳聳肩:“誰知道你的。”
然後突然轉頭驚疑的看向秦政:“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