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者之數,盡顯威儀
湯,是你做的?”米嫣低下頭去看着手裏的綠豆湯。
“是啊。應該,不難喝吧?”
“那你既然都把皮給弄掉了,怎麽不丢掉呢?”
“哦,是這個呀。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呀,你不喜歡嗎?那我幫你把它弄掉。”
秦政重新拿回綠豆湯,細心地将豆皮一點點挑出來。
米嫣就在一邊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秦政挑着挑着,覺得有些不對勁,看了身邊的米嫣一眼。
米嫣坐在一邊,眼裏有些晶瑩的水光在閃動。
秦政心裏一沉,這種表情……
米嫣在看的,不是他,她分明就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她想見的,是誰?
秦政努力壓下心裏的郁悶,讓自己不要在意米嫣的眼神。
“好了,可以了。就剩一點點了,搭配着才有嚼勁。”
米嫣低頭緩慢的伸手接過秦政端着的碗,淚水突然滾滾而下,滴落在綠豆湯裏,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秦政吓了一跳,拿開綠豆湯去給米嫣抹眼淚。
米嫣的眼淚卻像是開了閘的水龍頭,怎麽都擦不完。
秦政心裏隐隐作痛,原來米嫣并不是什麽都不在乎的,她會哭會高興會激動。
只是,讓她如此鮮活的那個人不是他秦政,米嫣在乎的那個人不是他而已。
米嫣的淚水讓秦政有些煩躁,他捏着米嫣的下巴将她的頭擡起來正對着自己:“如果他總是讓你哭,為什麽還要記着他?”
米嫣依舊是淚眼朦胧的,臉上帶着種似哭似笑的表情。
是他!是他!
“蘇哥哥!蘇哥哥!”
米嫣神思飄回很久以前。
那時候的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在戰争中遇到了扶蘇,被扶蘇所救。
然後跟着扶蘇到了秦國。
只有他,只有他才會對她這麽好,這麽無微不至的照顧她,這樣的寵着她,這樣的縱容她。只可惜,她利用了他,她最後還是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身邊。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現在,是她的扶蘇哥哥回來了嗎?
他還沒有死,太好了,他沒有死!
“是不是你?”
米嫣顫抖着唇問秦政,目光裏有着忐忑和不安,以及滿滿的期待。
“我不是他,也不會變成他。至少,我不會讓你哭。”秦政心有點涼。
“你還在怪我嗎?我知道,當年是我一意孤行,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對你。他怎麽忍心,他怎麽忍心……還有我,我居然明知道是你,我還……”
米嫣哭着一把抱住秦政,在他懷裏嚎啕大哭起來:“對不起,蘇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你死,不想你灰飛煙滅,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秦政給米嫣弄糊塗了,直到那聲蘇哥哥出來,秦政才知道自己被當成了誰。
所以,自己只能成為別人的替身嗎?
秦政心裏滿是苦澀的味道。
擡起手卻又不忍心推開米嫣。
但只不過短短一瞬,秦政就收起了自己的難過。
他沉着嗓子說:“你搞錯了,我不是你的蘇哥哥。你的蘇哥哥,很早以前就已經死了。”
“不,我知道是你!只有你才會對我那麽好,只有你才會這樣煮綠豆湯,我知道是你!你為什麽不肯承認!”米嫣哭着又抱緊了幾分。
“我不是他,你忘了他吧。”秦政的聲音有點幹,藏滿了無盡的蒼涼與無奈。
米嫣稍稍松了手:“你還在怪我是不是?你是該恨我,如果不是我,你不會成為守陵人在地宮裏埋葬了這麽多年?是我太任性,如果當初不是我将守陵人的傳說告訴陛下,他也不會想到……都是我的錯……要怎麽樣,你才能原諒我?不,我不值得原諒,你該繼續恨我,只要你過得開心……”
米嫣像是想起什麽,突然停下擡起了頭,擦幹眼淚看着秦政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蘇哥哥,你為什麽會在秦政身上?你這樣,會對他有什麽影響嗎?”
秦政沉着臉盯着米嫣沒有說話。
米嫣趕緊解釋:“蘇哥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懷疑你,我知道你不會故意傷害他,但是,畢竟現在是你占用了他的身體,我怕時間久了會……”
“如果我和他之間只能活一個呢?”
米嫣詫異的看向秦政,秦政抿着嘴唇冷冷的看着她:“只有一個身體,我和他你希望哪一個能活下去?”
米嫣有些無措的看着秦政,秦政這次卻極強勢,絲毫沒有退縮,只是冷眼旁觀着。
看着米嫣臉上顯現出不可置信的掙紮,看着米嫣左右為難。
沒等米嫣給出答案,秦政進一步逼問:“你不是口口聲聲對不起你的蘇哥哥,不是只要他過得開心,為什麽要猶豫?”
“可,可,秦政,秦政他是無辜的,如果,如果必須以命換命,用我的命來換你,你放過秦政好不好,他什麽都……”
“他和你是什麽關系,你居然願意用你的命來換他的!”秦政步步緊逼。
“我沒有!”米嫣驚叫起來,又低下頭去,“我不是要換他的命,我是希望蘇哥哥活着。”
“在他身上我一樣可以活着,而且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在一起,我還是你的蘇哥哥,不好嗎?”
“不行!不可以這樣!蘇哥哥,欠你的人是我,你要找的應該是我。秦政他什麽都沒做過,這些事和他無關,你這樣對他不公平!”
“那麽你做的這個決定,也和他無關嗎?”秦政目光更加銳利,像要直刺進米嫣心裏去。
米嫣動動嘴唇,很想說出“是的,和他無關。”
可是在秦政逼人的目光下,她居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米嫣有點心慌意亂。
“嫣兒,你動心了。”秦政一字一頓地說道。
米嫣驚愕的瞪大眼,秦政的話語一字字都像是驚雷炸響在她耳邊,将她心裏弄得天翻地覆。
“米嫣,承認吧,你愛我。”秦政的拇指摩挲過米嫣嫣紅的唇,低下了聲音。
☆、攤牌(上)
“你,你不是……”米嫣很快意識到了不對,這個人不是她的蘇哥哥。
“我說了我不是,只是你沒有相信而已。米嫣,你聽好了。我不管你從前經歷了什麽記住了誰,但是,在我還活着的時間裏,陪在你身邊的人只能是我。你眼裏心裏唯一的男人,也只能是我。我不想再看到你為別的男人牽腸挂肚,不管他是你的蘇哥哥,還是皇帝陛下。記住了,今後,你的男人,叫做秦政!”
秦政将額頭抵在米嫣額頭上,輕聲呢喃着,明明是動人的情話,卻偏偏被他說出了一種殺伐決斷、金戈鐵馬的感覺在裏面。
米嫣心跳都快停了,這個男人怎麽會突然有這麽強大的氣場。
這一刻,米嫣毫不懷疑秦政話語裏暗含的威脅意味,她相信如果她敢搖頭說不,這個男人必定能做出超出她想象的瘋狂事情。
這樣不言不語就能給人帶來如此強烈威壓氣勢的人,米嫣只見過一個,那就是秦始皇。
好在這種感覺很快就消了,秦政松開米嫣。
米嫣眼睛一眯,在秦政退開之前出手如電扣住了秦政的脖子。
此刻的米嫣眼裏全是冰冷:“你到底是什麽人?來這裏有什麽目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人,但至少我知道現在在你面前的我是真實的。你呢?”秦政并不畏懼,伸手撫摸着米嫣的臉頰,“米嫣,換了這麽多身份,你還記得你最初的樣子嗎?”
“什麽意思!”米嫣眼神越發的冷冽,手上力氣加重。
“不記得了嗎?要不要我提醒你,嬴政、阿房宮、守陵人、扶蘇……”
秦政每說出一個字,米嫣神色就冰冷幾分,手指越扣越緊。
秦政已經沒法再說話,嘴角卻牽起一絲笑容,眼底裏卻有着嘲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
殺意。
他居然從米嫣身上感受到了殺意。
秦政覺得自己有點自嘲,他竟然把米嫣當成需要他來保護和寬慰的小女孩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不過看起來他的代價有點大。
只是就算是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麽選。
就算明知道米嫣原本的身份簡單不了,就算明知道她身手有多好,就算明知道想要幫她揭開瘡疤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還是會這麽做,只是,他好像要失敗了。
秦政沒有反抗,他不相信米嫣真的會殺了他。
然而,似乎他沒有賭對。
眼前有些血紅的顏色在飄蕩,秦政覺得如果再不反抗,自己就真的要死了吧,到時候這女人誰來照顧。
秦政數次捏緊了手,又松下去。他還是不相信,不相信,米嫣真的要殺他。
就在秦政将要昏厥的時候,喉嚨上的力氣卻突然變松了。
秦政躺在沙發上大口的喘着氣,側臉看向軟倒在一邊的米嫣。
***
這一看之下大驚,大量的鮮血從米嫣臉上、身上湧出來,幾乎将米嫣染成了一個血人。
秦政驚慌的翻身爬起來去看米嫣:“米嫣你怎麽了?別怕,我送你去醫院!”
秦政手忙腳亂的從衛生間拿出毛巾給米嫣按在頭上,卻發現根本就沒有用。
血還在不停的湧出,鵝黃色的毛巾上卻分明未沾染一絲紅色。
秦政訝異的擡眼看向米嫣。
這才發現此時的米嫣像是被隔絕在了另一個時空,血液只從她身上不停湧出,染透她身上的衣服,蔓延到了沙發上,滴落到了地上。可是除了米嫣自己身上的皮膚和衣服,其餘地方卻看不到一絲血跡。
秦政猛然丢下毛巾,朝外面跑去。
米嫣趴在沙發上,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
擡手看着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米嫣只覺得心裏無比的悲涼。
秦政很快就回來了。
米嫣看着秦政再次靠近,想掙紮着起來,但這次她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只能無力的看着秦政,走了還要回來,他是來殺她的吧?
也罷,現在這樣,自己也快死了吧?
活了這麽多年,也該死了!
米嫣閉上眼睛,等着死亡的來臨,心裏卻不免有些悲涼,自己,怎麽會死在這個人的手裏呢?
秦政很快就走近了,雙手抱起米嫣。
米嫣睜眼驚詫的看着秦政,不明白他要做什麽。
秦政抱着米嫣進了衛生間,浴缸的水龍頭已經打開,嘩嘩的淌着水。
秦政抱着米嫣站在門邊,問她:“水裏嗎?”
米嫣微弱的點點頭。
秦政便小心地将米嫣放進浴缸,拿過花灑往她身上灑水。
溫熱的水逐漸浸濕米嫣的身體,米嫣伸手将挂在胸口的繩子拉出來,底下打着絡子,絡子裏裝着一顆小小的石頭。
米嫣費力的想要扒開絡子手卻一直打滑。
秦政看到了,将花灑放到一邊,幫米嫣将石頭從絡子裏拿出來。
這是一顆大約拇指般大小的石頭,有點像玉,卻又不是玉,有點瑩瑩的光澤,說是夜明珠也不是,沒那麽明亮。
秦政也認不出來這是個什麽東西,不過米嫣現在這樣了還惦記着這顆珠子,必定是很重要的。
秦政将珠子遞給米嫣,米嫣接過含在嘴裏,就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秦政就在一邊看着,蹲得腿麻,索性坐到地上。
看着浴缸裏的水越來越深,米嫣已經快被淹沒了。
秦政試着想把米嫣的頭擡出水面,但試了好幾次,米嫣沒有力氣,總是又軟軟的滑下去。
秦政想過自己也坐進浴缸,但浴缸太小。無奈之下秦政放棄了浴缸,将米嫣移了出來坐在自己旁邊,挪過米嫣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別硬撐了,我就在你身邊,有什麽事明天等你好了再說。”
米嫣聞言擡眼看了秦政一眼,秦政偏頭看過去,毫不躲閃的看着米嫣。
兩人對視了一陣,米嫣就又閉上了眼睛,然後沉沉的陷入了昏迷。
米嫣身上鮮血湧出的速度已經比之前慢了,衣服上的血跡範圍也在縮小、變淡,不再像之前一樣渾身血淋淋的吓人,可是依然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麽地方在出血。
擡手撫摸着米嫣慘白的臉和唇,米嫣現在這樣,就和上次一樣。
那天晚上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在做夢。
回憶起上次的情形,看來米嫣這種情況是隔段時間就會出現,上次距離現在也不過兩個多月,着是她長生的代價嗎?
這麽多年來,這個女孩到底是如何一個人熬過這漫長時光的?
這一夜,秦政就這麽坐在衛生間的地板上,在嘩啦啦的流水裏摟着昏迷的米嫣一直坐到了東方泛白。
米嫣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還靠在秦政身上。
秦政低着頭閉着眼靠着冰冷的牆壁上,像是已經睡着了。
米嫣支起身子,秦政馬上就醒了。
米嫣身上已是半點血跡也無,除了臉色依然有些白,其他的和平常并沒有什麽不同。
米嫣掙紮着想要起身,秦政也擡手去攙扶她,這一動卻發現身上猶如千萬根小針在紮。
維持着這樣的姿勢坐了一夜,秦政身上無一處不酸麻,直接倒在了地上。
米嫣原本就是倚靠着他,也跟着倒了下去。
秦政下意識的用自己身體接住她,米嫣就倒在了秦政這個人肉墊子上。
米嫣的頭就在秦政胸口,秦政的呼吸聲就在她頭上。
米嫣有點臉紅,倒下來那一分鐘,她清楚的聽到秦政忍住的悶哼和驟然沉重的呼吸。
☆、攤牌(下)
自己雖然不胖,那也是九十幾斤,突然将全身重量壓到一個大活人身上,誰都得呼吸不暢。
呼吸幾次之後,秦政慢慢調整過來,呼吸逐漸變得均勻深長。
米嫣緊貼着他,也随着他呼吸時胸腹之間的起伏而上上下下。
一直僵着很累,米嫣索性也放松下來,耳朵靠在秦政的胸膛,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聽到秦政咚咚的心跳聲,米嫣突然覺得心安。
其實,如果能有一個人一直像這樣保護着她,不管她變成什麽樣都願意陪在她身邊,那也挺好的。
米嫣忍不住閉上眼睛,不自覺的又往秦政懷裏湊了湊。
秦政感受到了米嫣的變化,忍着酸麻擡起一只手環抱住米嫣。
米嫣立即從剛才的“如果”中清醒過來,回到了現實,眼中那一抹幾乎看不出的溫柔也消失殆盡。
不可能的,她和他是不一樣的,沒有誰可以永遠陪着她,她注定了要一個人長久的,孤獨的行走在這個世間,直到她會死去的那一天。
雖然那一天,似乎應該也快了吧?
過了一會兒,兩人身上的酸麻緩過來了。
米嫣撐着爬起身,秦政松開自己的手,幫着米嫣站起來。
拿過浴巾遞給米嫣一條,把另一條随意搭在一邊,把身上的T恤一扯,就要去脫褲子。
才解開扣子,米嫣的手就又扣上了他的喉嚨,厲聲喝問:“你幹什麽?”
秦政低頭看着米嫣仰起的小臉,面無表情的說:“你确定要在現在動手,就你目前的狀态,我可不覺得你有優勢。”
秦政擡起手輕輕一拉,很輕松的就将米嫣扣在自己頸上的手給解開:“昨天晚上我不是你的對手,但現在我不認為你有能力阻止我。”
米嫣手被制住,仰着頭依然冷着臉:“你可以試試。”
對視了一會兒,秦政背過身去自顧自的把外褲脫下,把搭在一邊的浴巾往身上一裹就出了洗手間,走到門口的時候頭也不回的說:“要穿哪套,我幫你拿。”
米嫣沒有回答,依舊挺直了背站在原地沒有動。
秦政也不再追問,帶上門出去了。
直到衛生間的門合攏,米嫣一直站得筆直的身子才松懈下來,軟軟的靠在牆上。
牆面冰涼一片,濕冷的衣服貼在身上,分不清是水是汗,黏膩膩的格外難受。
米嫣閉目養神一會兒,才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裹着浴巾走出衛生間。
秦政已經換好了衣服,手裏拿着一條連衣裙正打算去敲衛生間的門,見米嫣出來就直接把衣服遞給她轉身進了廚房。
米嫣對着秦政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身影出了一會兒神,才回卧室去換了衣服。
等她再次出來,秦政已經熬好了姜湯。端了一碗給她,一碗自己喝着。
米嫣接過姜湯,轉着碗盯着姜湯出神,卻沒有喝。
秦政那碗已經喝完,看着米嫣碗裏紋絲未動的姜湯,伸手接過去喝了一口才遞還給她。
米嫣看着秦政沒有動,秦政擡着碗又朝米嫣示意了一下。
米嫣看了一眼碗又看回秦政。
秦政索性把碗塞進米嫣手裏,說:“淋了一夜的冷水,喝了好好休息吧。放心,沒毒的。”
昨夜一開始秦政開的是溫水,但是到後面熱水器燒水的速度遠遠跟不上水流的速度,基本上淋的都是冷水。
米嫣接過姜湯看了幾秒,皺着眉一口氣喝下去,把碗丢在一邊捂着嘴,一張小臉比苦瓜還要苦上幾分。
秦政很自然的過來把碗拿起,米嫣突然問:“為什麽不離開?”
秦政又放下碗坐到米嫣身邊:“我為什麽要走?”
“你不怕嗎?”
秦政轉頭看向米嫣:“你不會殺我。”
米嫣一窒,別過臉去:“不見得。後來也不怕嗎?”
秦政知道米嫣在故意避開之前的問題,也不點破,順着她把話題轉開:“不怕,就是擔心。”
頓了頓又加上一句:“很擔心。”
“擔心還是好奇?”問完米嫣就有些後悔,她這是怎麽了,這些問題以前不就聽過很多次了嗎,為什麽還要糾結,還要再問。
秦政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都有,不過更擔心。你,經常這樣嗎?”
“這與你無關,你該走了,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離開之後也不要多嘴,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米嫣突然站起身冷冰冰的看着秦政,下了逐客令。
“有沒有關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秦政也站起身回視着米嫣。
距離太近,米嫣要想看着他就只能從俯視變成仰視,但她依舊氣勢不減:“我的事,當然是我說了算,你沒有資格插手。”
秦政挺直了背脊低下頭來看着米嫣一字一頓地說:“看來你并沒有記住昨晚我說的話,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你的男人,叫做秦政!什麽秦始皇、蘇哥哥都是過去式,在我還活着的時間裏,陪在你身邊的人只能是我,你眼裏心裏唯一的男人,也只能是我!”
狂拽酷霸炫,米嫣眨了眨眼睛,這畫風怎麽突然說變就變了?
米嫣被秦政身上的霸氣給震住了,不直覺的向後躲去。
秦政看着她都快彎成個直角了,眼見就要倒下去,伸手摟住了她的腰把她拉回來貼着自己。
米嫣這才醒過神來,手往後抓住秦政的手,翻手一擰就将他放倒在了沙發上:“誰讓你動手動腳的!誰批準你成為我男人了!再亂說我割了你的舌頭!”
秦政低低一笑,手上一使巧勁就把米嫣拉下來,翻身反将米嫣壓在身下:“我批準的。你可以自說自話自己決定我的去留,我為什麽不可以。”
秦政臉上神色正經起來,擡手撫過米嫣的臉龐:“米嫣,為什麽非要那麽好強呢?你一個人硬撐着不累嗎?以後只要有我在,不管什麽事我和你一起承擔,不好嗎?”
秦政的語調低沉舒緩,像有魔力一般,米嫣的心跳不自覺漏了一拍,不自覺忘記了掙紮,只是一動不動的看着秦政幽深的雙眸做不出任何反應。
米嫣像被蠱惑了一般也伸出手去,她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手指從他的眉眼劃過,這張臉和兩千年前的那張臉是多麽相似,但又是多麽的不同。
那個人總是高高在上,他的眼裏只有天下,只有長生,從來都吝于給她一個眼神,就算是他看着她的時候,也從來都不是在看她,只是在透過她看他的長生。
可眼前這個人不是,他看着她就只是專注地看着她,就只是她。
她能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嗎?
兩千年前這張臉讓她成為撲火的飛蛾,兩千年後會是她的救贖,還是等着她去自投羅網的另一支燭火?
秦政溫柔的看着米嫣,擡手捏着她的下巴緩緩低下頭去,就在兩人嘴唇即将觸碰到的時候,米嫣慌亂的別開了臉。
“對不起!休息吧,我陪着你。”秦政醒過神來,從米嫣身上下來,斜倚在沙發上從後面抱着米嫣。
米嫣平躺着看着天花板,開口問道:“你為什麽不離開?”
“為什麽一定要我離開?”
“因為你早晚都會離開!”米嫣知道這些話她不該說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她還是說了。
她感覺到秦政摟在她腰上的手僵了一下,只是一下很快就恢複了。
如果不是兩人貼得這麽近,米嫣一定感覺不到。
“你陪不了我的,沒有人陪得了我。走吧,找一個适合你的女人,我們之間沒有可能的。”
“只有不願意,沒有不可能。”
“可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是妖。”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朋友麻煩收藏一個,謝謝
☆、真實
說出這句話之後,米嫣突然覺得輕松不少。
兩千年了,她終于肯承認了,如今的她早已不是一個人,就和那些人罵她的一樣,她是妖怪,不老不死的妖怪,就算她沒有刻意去害過人,但也改變不了她只是一個異類的事實。
也怪不得別人都排斥她,忌憚她,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後快。
米嫣平靜的躺着,等着秦政的反應,就算他知道那麽多的事,他是不是知道,此刻他摟着的是一只妖呢?
這是一個連她自己都不肯去面對的事實,不惜選擇遺忘那段記憶也不想承認和面對的事實,秦政要怎麽來接受呢?
米嫣有點想笑,手心裏卻是濕冷一片。
短暫的沉默之後,秦政摟着米嫣的手緊了緊,将頭湊過來靠在她肩膀上:“是妖又怎樣,我秦政要和一個妖在一起,誰也阻止不了。”
“我阻止得了,這天地的規則阻止得了。”
“對我來說只有你阻止得了,只要你點頭,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那是你還太年輕。秦政,這個世界上我們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其實我們什麽都決定不了。”
“那就不要去想那些,只看眼下,現在我還在你身邊就夠了。”
“你能在多久呢?五十年?八十年?或者一百年,夠長了吧?但那又能怎麽樣呢,你願意陪着我我就願意讓你陪着麽?就算你真能再活一百年,那時候你是什麽樣子呢,一百多歲的老怪物,怎麽說都是滿臉褶子,躺在床上等死了吧?可是你知道那時候的我是什麽樣子嗎?我還是會和現在一樣,到時候我站在你身邊,都可以做你的重孫女兒了吧?那時候依然有大把的英俊小生在我身邊圍着我轉,我為什麽還要選擇你。”
“米嫣!”
“到時候我就會離開你,繼續活着,披着這幅年輕的皮囊,和不同的人相識,游走在不同的地方。而你,就只能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死去,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誰也不會記得你這麽一個人,我也不會。”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很好。”
米嫣轉頭看向秦政,秦政松開手拉着米嫣,入手冰涼一片。
秦政微微皺眉,将米嫣的小手都包在手心裏:“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樣,如果有那麽一天我不在了,你就該忘了我好好活着。但是現在,你也該像你說的一樣,忘了曾經見過的那些人那些事,好好地活着。”
“就這樣?”
“那要怎樣?要求你和我同生共死,白頭偕老?”秦政又是一笑,“你我都知道,這是不現實的。我不會說這種話,但只要我還在一天,我就會陪着你。你說你是妖那就是妖吧,曾經發生的事你不說我不會問,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你不要急着推開我,好嗎?”
秦政握着米嫣的手,真摯的看着她。
米嫣定定的看着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秦政也沒指望她能馬上做出什麽回答,翻身将毯子打開蓋在米嫣身上,自己半坐在沙發上:“別想了,你臉色很差,好好休息吧。”
米嫣閉上眼睛,秦政轉身準備走。
“你真的不怕?”米嫣拉着秦政的手沒有放,秦政回身看着米嫣。
米嫣依舊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好像什麽都沒說過一樣。
秦政坐在沙發前雙手握着米嫣的手:“別人我不知道,如果是你我就不怕。”
“不覺得自己傻嗎?”
“是挺傻,守着一只妖居然還想保護她。”
“你該走的。”
“該不該我自己知道。一再的問這個問題,你是希望我走,還是怕我離開?”
米嫣沒有再說話,默默松開手。
秦政也就轉身走開了。
秦政轉進房間,出來的時候問米嫣:“我出去一下,想吃什麽,我給你買?”
米嫣原本閉着的雙眼驀地睜開,一絲寒芒在眼中閃過,殺意在眼底翻湧和蔓延,卻是沒有動作。
秦政看不到這些,他能看到的就是米嫣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
秦政也不說話,只是站在那裏沉默的看着米嫣。
過了很久,米嫣僵直的身影才慢慢松開,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秦政嘴角不由微微揚起,眼裏帶了笑意,步伐輕快的轉身出了門。
關門的時候,秦政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那個陷在沙發裏的小小身影,希望這不會是最後一次見到她。
米嫣,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秦政在心裏吶喊,卻只是沉默的合上了房門。
米嫣感覺到那個人離她越來越遠,最終感覺不到。
她依然靜靜的躺在沙發上,不言不動,緊握的手卻顯示了她的緊張。
秦政走後,米嫣再度閉上了眼睛,心裏卻是萬千情緒翻湧,早已無心睡眠。
這個男人,能相信嗎?她的選擇會是對的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米嫣原本躁動的心漸漸沉寂,越來越涼。
到底,還是信錯了嗎?
米嫣翻身起來,她該走了。
可是她心裏卻始終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喊,再等等,再等等。
這聲音雖然細微,但無論如何都按不下去。
這聲音擾得米嫣有些心煩意亂,也讓她失去了一貫的果斷。
***
秦政出門之後往超市走去,才走出小區門口沒多遠,秦政就感覺到有人在盯着他,而且對方氣場十分強大。
秦政順着那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個男人,一個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裏的男人:阿峰。
秦政略微吃驚,想到屋裏虛弱的米嫣,心微微下沉,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去打擾米嫣。
垂眸略一沉思,秦政就主動向阿峰走去。
阿峰站在路邊看着他,見他過來微微挑了挑眉,然後咧開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秦政走到阿峰身前停下腳步,阿峰臉上笑容未退,俨然多年老友般伸手拍了拍秦政肩膀:“很久不見了!跟我來!”
說罷阿峰轉身離開,秦政毫不遲疑的擡步跟上。
這次沒有坐車,全程步行。
阿峰沒有說去哪,秦政跟在後面也沒有問。
多半是些荒僻的巷道,秦政有種越走越熟悉的感覺。
想了想他記起來這不就是上次他和米嫣去芝罘的路嗎。
阿峰帶他到這裏,莫非他的目的是海底城?
果然,不一會兒,阿峰就帶着秦政走到了海邊。
一路走到山頂,阿峰沉默的在前面看着遠方的海面。
秦政站在後面看着阿峰的背影,海風将他的衣服吹得高高鼓起。
秦政不明白,阿峰帶他來這裏是什麽意思,如果他的目的是海底城,那麽這裏并不能到達。
報仇,殺人抛屍,是個好地方,不過現在可是白天。
秦政看了看周圍三三兩兩的游人,看不出其中像是有阿峰的同夥。
如果只有阿峰一個人,秦政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麽身份,但顯然他的身手也不弱,對付米嫣和古老那種頂級高手或許不夠,對付阿峰,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勝算的。
唯一讓他忌憚的,就是阿峰手裏可能有槍。
不過,秦政并沒有急着動手,雖然不明白阿峰唱的哪一出,但是看起來阿峰沒有要動手的意思,至少目前沒有。
阿峰站在那裏看了一陣海,突然開口:“下面是什麽樣子?”
阿峰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看秦政,像是自言自語般。
秦政略一思索就知道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他沒有回答。
阿峰也沒有追問,繼續沉默了一陣,才道:“你現在和芈嫣在一起?”
“是。”
秦政将目光放遠,想起沙發上那單薄的身影,就算還不是,也不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朋友麻煩收藏一個,麽麽噠。
☆、信任
阿峰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又将目光移向遠處:“看來你果然變了很多,連選女人的口味都和從前不一樣了。從前的你,從不會被她們左右了決定,當初她跟在你身邊那麽多年,你連正眼都沒瞧過她吧,想不到如今……果然是世事難料。”
“你以前認識我?”秦政皺眉看向阿峰。
阿峰微微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