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王者之數,盡顯威儀

拿來!”

“什麽?”合窳有點懵。

“珠子啊!”秦政說着,看到珠子的繩子吊在合窳手上,就伸手奪了過去。

合窳看着空空的手指苦笑一下,他現在有些後悔了。

他當時是有多想不開?為什麽要去幫這家夥呢,現在別人親親我我的在自己面前出現,剩自己孤家寡人的,還真是讓人惆悵呢!

也許,不該讓他們的情路太過順利,年輕人需要多點困難和挫折來磨砺一下,合窳轉身出去,托着下巴思考着。

秦政将珠子還給米嫣,摸摸她的頭發:“你先休息一下。”

米嫣依然紅着臉垂着頭,輕輕點了點頭。

秦政這才轉身出去了。

***

米嫣的餘光瞥見他和合窳都走到客廳裏坐下了,這才擡眼看了一下坐在沙發上的兩人,又低下頭看着手心裏的珠子,握緊了手掌,走到床邊躺下了。

人是躺下了,但卻睡不着。

米嫣也不可能睡得着,此刻她的心亂成了一團。

如果說先前的種種讓她意識到了自己對秦政的不同,那麽剛剛發生的一切讓米嫣真正的感到心驚了。她心驚的并不是因為秦政和合寙的那場算計,而是她終于知道了秦政對她而言是多麽的重要。

她原本以為就算自己喜歡秦政,也斷不會影響自己的決定和判斷。但是現在她才發現,她的“以為”是多麽的脆弱,其實一切早已失控。

自己竟然真的會愛上了那個人。

愛。

米嫣覺得有些神奇,原來,自己還是會愛的。伸手摸着胸前的珠子,米嫣的心漸漸安定,既然自己為了他已經可以連命都不要了,還有什麽可畏懼的呢?

想通了這點,米嫣的心靜了許多,側躺着安靜的睡了。

秦政送走合寙之後走進房間,就見米嫣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略一遲疑,秦政還是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老實說,秦政心裏有些忐忑,雖然已經試探出了米嫣确實是愛他的,但是用這樣欺騙的手段,的确是很過分。秦政甚至已經做好了米嫣好長一段時間不理會他的心理準備,而這次,無論米嫣是打是罵是冷漠,他都不會再輕易的走開。

想是這麽想,但秦政還是覺得心虛,站在床邊手伸出去又縮回來,遲遲不敢開口。站了半天,艱難的吐出兩個字:“米嫣……”

床上的人兒安靜的躺着,沒有任何回音。秦政又試探着說了一句:“米嫣……”

依然沒有回音,秦政這才發現,米嫣居然真的睡着了。

秦政想了很多可能,就是沒想到這種,一時有些發懵,随即笑了。這女人,還真是心大。看着床上小女人恬靜的睡顏,秦政輕輕拉過被子給她蓋上,悄悄地在一邊坐下。

這場景何其的熟悉,不過這次米嫣是真的睡着了。陽光下她的睡顏安靜甜美,嘴角微微的揚起,想必是做了個美麗的夢吧。

秦政看着床上小小的身影,嘴角也不自覺的揚了起來。

米嫣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日頭西沉她才醒過來。

睜開眼就看到秦政坐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米嫣微微一笑,半坐起身來。

秦政見她醒了,站起身來幫她把枕頭立起來給她靠着:“睡醒了,餓不餓?”

米嫣點點頭:“餓,都快餓死了。”

秦政笑,眼睛裏亮閃閃的:“那你等一會兒,我去弄點吃的。”

吃完飯兩人才走出小區門口,就看到合寙朝這邊走過來。

看到兩人牽着的手,合寙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容:“我現在出現會不會不太受歡迎?”

☆、再次上島

米嫣還沒說話,秦政就不客氣的道:“知道你還來。”

合寙哈哈一笑:“知道我才來的。”随即收了笑容,“答應你們的我做到了,現在也該你們幫我出點力了。”

米嫣擡頭淡淡掃一眼合寙:“邊走邊說吧。”

“沒問題,不過,你們能不能別靠那麽近,給我老人家留點位置。”合窳笑。

“愛走不走。”

米嫣眼皮子都沒掃合窳一下,拉着秦政繼續往前走。

“哎,秀恩愛死得快!”

合窳看着從自己面前走過去的兩人,還是跟了上去。

***

站在船頭看着不遠處的小島,合窳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又過了兩千兩百多年了,他和斛珠真的還能再見嗎?

不過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合窳很快就又堅定了信心,他一定會見到斛珠的。兩千兩百年前他能做到,現在,他一樣的能做到。

而且,這一次,他不會再輕易的上當,經過這麽多年,那些家夥也死的死,走的走,沒有再鬧出任何的動靜。只要那幾個老不死的已經不在了,合窳相信,這世界上再沒有人會是自己的對手,這一次,誰也不能阻止他和斛珠在一起,誰也阻止不了他們相愛。

這一次,誰也不能将他們分開。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泊好船,船老大跟着米嫣他們走上了小島。

他越來越好奇,這裏到底有些什麽,就這麽吸引米嫣和秦政,居然再次踏上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難不成真的有寶貝?

船老大眼裏閃過精光,默默地跟在三人身後。

合窳看了一圈,向着島中心走去,最後停下了腳步。

合窳停下的地方看起來和周圍并沒有什麽不同,但是他知道,他已經無法再往前走一步。

再往前,就是通往海底城的入口。

當然,這不是讓合窳止步不前的原因,讓他停下腳步的原因是比海底城更深的地方,那裏,就是斛珠安睡的地方。而那裏,也是合窳不能涉足的所在。

所有能通向那裏的入口,都遍布着封印,專為合窳打造的封印。

合窳靜靜地看着,半晌,他突然動了。他走過去,很熟練的啓動了機關。

看着地面裂開露出的通道,船老大驚訝得合不攏嘴。

密道,真的有寶貝!這回發達了!

米嫣心下卻是一沉,合窳之前只說要來看看,先探探情況。如果知道他會這樣,她肯定不會讓船老大跟着過來。但事已至此,待會兒自己小心着點也就是了。

米嫣手上掐了個訣,對船老大使了點法術,船老大愣愣的站在原地開始傻笑。

合窳已經打開了機關,向下走去。

原本什麽都沒有的入口卻突然像是出現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合窳走得萬分艱難,但他還是咬着牙倔強的繼續往前走,額上汗水涔涔,卻依然是寸步未進。合窳不死心的想要繼續往前,眼看就要能往下一步了,整個人卻突然倒飛出去,撞在樹幹上倒在地上,嘴角滲出些血絲來,眼睛也有些發紅,裏面是滿滿的不甘。

秦政和米嫣就站在一旁,誰都沒有上前去扶合窳。

米嫣已經告訴了秦政關于合窳的事情。作為米嫣他們所知目前僅存的上古異獸,合窳是強大的,更是驕傲的,這個時候,恐怕他并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過了一會兒,合窳眼裏的不甘漸漸地消退和隐匿下去,他站起身來擦了擦嘴角的血絲,一步步走回來。

眼看着合窳再一次走向入口,秦政想說什麽,到底沒有說。不過這次合窳站在入口前,卻并沒有繼續往前。他只是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想不到這些老家夥都死了這麽多年,這封印還這麽霸道,果然很厲害。”

“上古異獸的能耐,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得多。”米嫣看着入口冷冷的說。

合窳冷笑一聲:“能耐?哼!他們也配,想來,他們那麽點本事也全都用到如何拆散我和斛珠這上面了,難怪打不過我要向斛珠下手。走吧,先回去吧。”

合窳說完轉身就走,經過船老大身邊的時候,右手微動。

米嫣身形一動,搶在合窳出手前拉開了船老大:“他什麽都不知道,沒必要動他。”

合窳站定腳步:“你是在教我?”

一股強大的威壓向米嫣襲來,米嫣的臉色瞬時變得煞白,額上冷汗直冒,整個人像要站不住一樣,有些搖搖欲墜,卻還是固執的不肯退開。

秦政忍不住走過去,擋在了米嫣身前。

合窳看着眼前的兩人,突然笑了:“她給你擋,你給她擋,你們還真是恩愛呢!芈夫人果然好手段!”

說完合窳收斂了身上的氣勢,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的轉身就要走。

“等等,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米嫣推開秦政拉住合窳問。

“沒什麽。帶着那個開船的,走吧。”合窳輕輕松松的就從米嫣的手裏滑開走了。

合寙的樣子顯然是不打算要解釋了。

米嫣臉色有些難看的站在原地一會兒,還是閉上了嘴,和秦政帶上船老大跟上了合寙的步伐。雖然還是很想問合窳他的話是什麽意思,但米嫣也很清楚如果合寙不想說,自己是沒有任何辦法的,畢竟他們的實力差距在那擺着,合寙真要動起手來,十個米嫣也不是他的對手。因此即便不甘心,米嫣還是沒有再開口。

快到船上的時候,米嫣解開了船老大身上的法術。

船老大醒來一臉茫然:“哎,就回去了,怎麽不多待會兒?”

前面的三個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誰也沒有回答船老大的問題。

船老大看着情形不太對,也就不再多說,開着船往回走。

船靠岸之後幾人下了船,船老大觑着幾人的臉色,試探着問:“不嫌棄的話,上王大哥那裏坐會兒去?”

船老大的話合寙像是沒聽到一樣,一言不發的轉身就離開了。

米嫣看着合寙離開的背影,張口想說什麽,到底還是沒有說。

剩下秦政笑着回答船老大:“好啊,那我可有口福了,正好嘗嘗王大哥的手藝。”

船老大一巴掌拍在秦政肩上:“嘿,別的不敢說,這吃的絕對沒問題!你王大哥的手藝跟小米妹子比起來是差那麽一點,但真不是我吹,就我這手藝,遠的不說,這一片有一個算一個,全是給我當徒弟都不夠格的,你今天真的是有口福了!走!”

船老大帶頭往他的住處走去,秦政招呼着米嫣也跟在後面。米嫣看一眼秦政,垂下眼眸跟在了後面。

船老大家就在離港口不遠的村子裏。

二層的小平房,房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外牆已經有了些斑駁的痕跡。不過走進去之後米嫣他們才發現,相比于裏面的髒亂,房子的外觀居然還光鮮些。

屋子裏男人的衣服襪子丢得到處都是,茶幾上魚骨頭、蝦殼還有啤酒瓶堆得亂七八糟。

船老大一拍腦袋,大大咧咧的說:“嗨,沒想到你們要來,都沒收拾。你們先去隔壁坐着等一下,我先收拾一下。”

說完船老大把米嫣他們領到隔壁,自己又回了先前的屋子。

米嫣看着眼前幹淨整潔的屋子,心下有些懷疑,這真的是船老大家嗎?兩邊的差別會不會太大?

裏間一聲咳嗽,一個老人家的聲音傳來:“誰在外頭?”

随着聲音從裏間走出來一個約摸八/九十歲的老人家。

船老大正好走進來,看到老人打了個招呼:“爺爺,這是我朋友,我們先到隔壁去了,一會兒您一起過來吃飯呗。”

老人家眼睛一斜:“就你那豬窩,有地方給人家下腳嗎!就在我這邊吃吧。”

船老大尴尬的摸摸頭:“我那邊是髒了點。要不我在那邊做好擺到這邊來。”

“行,去吧。”老人家向船老大擺擺手,船老大又轉到那邊去了。

米嫣也跟着過去幫忙。

秦政正準備跟過去,老人家開了口:“年輕人,過來陪老人家坐坐。”

☆、真相漸露

聽到這話,秦政只好收回準備邁出去的腳步,走回老人家身邊坐着。

米嫣走進船老大這邊屋裏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收拾好了,之前的各色垃圾都進了垃圾桶,髒衣服臭襪子不知道藏在哪,至少是沒有東一件西一件了,衛生不說一塵不染吧,那也是幹幹淨淨的。

動作有夠麻溜的,米嫣感嘆着,想來這種突擊“打掃”船老大以往沒少幹。

船老大和米嫣都是廚房裏忙活慣的,兩個人很快就把飯菜弄好了,等他們把菜端到隔壁擺桌,卻沒看到秦政和王大爺的身影。

“大爺,秦政,吃飯了。”米嫣一邊擺着碗筷一邊向裏間喊,卻沒聽到回音。

船老大也扯着嗓子大喊了一聲,依然沒有動靜。

兩人不由有些好奇,這兩人是跑哪去了。

米嫣不方便,船老大卻是沒那麽多顧忌,直接奔裏間去了,沒看到人影。想了想又踩着樓梯準備去樓上看看,正看到秦政扶着王大爺從上面走下來。

看到走下來的兩人,船老大愣了一下,但沒多說什麽,招呼着兩人坐下吃飯。

說說笑笑的,一餐飯居然吃了兩個小時。還是老人家乏了,這才散了。

吃得太飽,米嫣提議走着回去,秦政沒什麽意見。

兩人就慢慢的往回走,米嫣有些心不在焉,就沒怎麽說話,秦政也沒打擾。

一路沉默着回了家,米嫣早早的回了房間躺下。

合寙在芝罘山上待了一整天,看着遠處的海面眼底波濤洶湧,像要将一切掀翻。

米嫣他們不過是暫時的合作,并不可靠,要不是還要靠着米嫣去找斛珠,要不是那顆珠子在自己手裏沒有用,自己才不會忍着她。不過不管米嫣想幹什麽,憑她一個人還翻不起什麽風浪,就讓她先撲騰幾天,等到找到斛珠……

想到斛珠,合寙眼底的戾氣和殺意散去不少,漸漸歸于平靜。

***

三天後,合寙傳來消息,米嫣要找的人就在海底城。

消息是透過秦政傳來的。

當時米嫣正在廚房裏忙着準備午餐,收到消息之後,米嫣沉默了一會兒,只說了一句:“知道了。”

然後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自顧自的做着事情。

秦政看着她,淡淡的說出一句:“想找他就去吧。”

米嫣摘着菜的手停下了,轉頭看着秦政。

秦政一臉的坦然和信任:“如果你想去,我陪你一起去。”

米嫣目不轉睛的看了半晌,嘴角揚起一個笑容:“好。”就又低下頭去忙活。

得到了米嫣的答複之後,秦政就開始準備出海的事情。

看着站在船上的船老大,米嫣微微皺了皺眉,看向秦政。

秦政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

米嫣也不好再多說什麽,跟着上了船,心裏卻是有些不安。

合寙已經先上了船,米嫣和秦政之間的小動作他看到了,但并不在意。不管他們想做什麽,要對付他必定要先找斛珠。只要找到了斛珠,剩下的事情,可就不見得還能由他們掌控了。

合寙轉過身去看着茫茫海水,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也許一會兒可以見到的,不止是斛珠。

米嫣打的什麽算盤他不需要知道,那丫頭明明下過海底城還要他幫忙找人自然是別有打算,但是不管她怎麽打算,幫她把斛珠找出來就行。那天他在向下的時候試探過了,徐老頭肯定是出現在那裏過的,就是不知道現在人還在不在。如果他老老實實的,自己不介意他守着自己的海底城過下去,不過他要是敢和其他人聯合想掀點風浪起來,他也不在意順便讓那風浪淹了他的海底城。

他要的是找回斛珠,其他不重要的事,他不在意,比如底下的,比如秦政。

經過小島的時候,船老大将船靠岸,讓米嫣和秦政下了船,自己卻沒跟下去,合寙也站在一邊。

船老大看着合寙渾身散發的冷硬氣息,覺得自己還是裏這人遠着點好,便拉過東西蓋着頭臉倒在船上睡覺。

過一會兒船老大聽到下船的響動,看着是合寙下去走走,也就沒管,繼續睡自己的。眼睛卻悄悄觑着合寙的動靜,見合寙下船前停了一下,回身揮了下手這才下去。

眼看着合寙的身影見不到了,船老大偷偷拿過手機,沒信號。

船老大嘆了口氣,躺在船艙裏瞪着個眼睛睡不着了。想着出門前家裏老爺子叮囑的話,船老大的心思漸漸飄遠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米嫣才從林子裏走出來。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朝站在一邊的合寙走去。

合寙臉上神色未變,心裏遠沒有那麽平靜。

米嫣走到合寙跟前,從衣兜裏掏出個東西,很小心的打開絲帕,裏面是一顆珠子。

珠子和米嫣珍而重之的挂在脖子上那顆明顯是一個品種,只是比那顆大了很多。

“帶上它,你可以在下面一點等,但是能到哪裏,我不知道。”米嫣小心的将珠子挪到合寙手裏。

合寙小心的捧着這顆珠子,差點熱淚盈眶。

這是斛珠的東西,上面還萦繞着濃烈的斛珠的氣息。

合寙将珠子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在貼着胸口的位置,兩千多年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斛珠是如此的近。将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感受到心髒跳動時被咯得有些痛的感覺,合寙深深呼出一口氣,斛珠,你等着,我們馬上就可以見面了。

在合寙擡起頭之後,米嫣才轉身帶路,朝林子裏走去。

“他呢?”合寙并沒有動,而是問道。

他?哪個他?

米嫣意識到合寙說的是船老大之後,微微皺眉:“他什麽都不知道,沒必要了吧。”

“一起吧,不過是杯醉忘憂的事罷了,他在這裏太顯眼了。”

合寙淡淡的說,米嫣知道,反對也不會再有效了,只得走過去喊船老大。

看着眼前的蒼茫海水,米嫣心裏冷笑,船老大留在這顯眼?現在怕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看不到這個島、這些人吧!

領着船老大走過來的時候米嫣叮囑他:“王大哥,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個瞎子聾子,什麽都看不到聽不到。”

船老大連連點頭:“我明白,米小妹,我,可以不下去嗎……”

米嫣停下腳步扭頭跟船老大說:“放心吧王大哥,記着我剛才跟你說的話,我一定會盡力護你周全。”

船老大看着米嫣認真的神色,鄭重的點了點頭。

米嫣帶頭,合寙和船老大跟在後面,一路繞到了海底城,船老大臉上有些驚訝之色,又想起米嫣的話,垂了眼裝木頭人,只是緊握的手還是顯示了他的緊張。

米嫣一路帶着他們走到了一個亭子,秦政,徐尊主,碧水都在那裏。

看到米嫣三人過來,都起了身。簡單見過禮,碧水就帶着米嫣離開了,其餘人在原地等她們的消息。

大家各自想着心事,誰都沒說話。

碧水帶着米嫣沿另一條路彎彎曲曲的往前走,在一潭深水前停下了腳步。

潭水泛着幽幽的光,如果秦政和船老大在這邊,他們一定會覺得這潭水很熟悉,但他們都沒在。

碧水回身對米嫣說:“就是這裏了。”

米嫣看着深不見底的水潭,問:“你們倒是好能耐,居然找得到這麽條通道。”

碧水轉過頭去看着水潭:“不是我們,這是老洞主用命換來的。”

“老洞主,你是說徐福?”

“是的!”

“他,死了?”

“老洞主已仙逝多年。”

米嫣沉默了,原來,徐福已經死了嗎,也好,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吧,執着于找出當年的真相,又有什麽意義?

嘆一口氣,米嫣跟碧水說:“那我就下去了,你也先回去吧。”

碧水答應着轉身,卻又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米嫣,想說什麽,卻又欲言又止。

米嫣柔柔一笑:“還有什麽事嗎?”

“沒。沒什麽事。”碧水輕輕搖頭,咬了咬唇又道,“只是有個問題想問夫人。”

米嫣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碧水垂了眼不看米嫣,快速的說出自己的問題:“深深潭水,夫人就不怕一去不回,這麽做,當真值得嗎?”

“愛原本就是有去無回。”米嫣答非所問的回了一句。

碧水驀然擡起頭來,看着米嫣。

☆、走向對立

眼前的女子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的年歲,甚至比自己還要年輕,可是她畢竟已經活過了兩千多年,她很聰明,也很坦然。

碧水靜靜的看了米嫣半晌,才又低下頭去:“下面極其險惡,夫人千萬珍重。”

慢慢的退離潭邊,碧水依然不明白,時光給了這個女人什麽,讓她如此輕易看穿一切,卻還是偏偏心甘情願的走下去。也許,就像她說的,愛是有去無回,從沒有退路。

碧水回頭,洞中只餘幽幽波光,早已看不見米嫣的身影。

碧水有些失神,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一路走回去,亭子裏的人都站起來看着碧水。

“她下去了,下面很危險。”碧水說着,注意觀察秦政的反應,沒看出什麽變化。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碧水又加了一句:“她下去很久了,我走的時候還沒有消息,我想她不一定回得來了。”

話一出口,其他人的眼睛都齊刷刷的盯着碧水。

尤其是秦政和合寙,眼光像利劍一樣,看得碧水頭皮直發麻。

她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咬着唇就是不願意道歉。

大家就這麽站着,氣氛越來越僵,越來越冷。船老大覺得自己都快凍得打哆嗦了,卻也僵着身體撐着不敢動。他有預感,如果這會兒他要是有什麽動作,就會成為那只出頭的鳥兒,分分鐘被空氣中的冷刀子撕成碎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船老大都覺得自己快成僵屍了,突然聽到一陣鈴響。

這鈴聲像是什麽信號一樣,原本都站着玩木頭人的人在聽到鈴聲後全都動了起來,奔向剛才碧水帶着米嫣離開的方向。

等船老大回過神來,只能看到幾個人影在遠處隐隐閃現。

“哎,等等我!”船老大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麽裝樣子,趕緊跟了上去。

等船老大氣喘籲籲的跑到地方,能看清楚前面發生了什麽的時候,趕緊停下大氣都不敢出了,自己隐在暗處偷偷觀察。

船老大不過晚到了一會兒,好吧,他承認,從一開始他就反應慢了半拍,後面更是走得磕磕巴巴,速度跟前面幾個完全沒法比,但是他也是努力的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了啊,他有點懵,就這麽會兒時間,事情怎麽就讓他看不懂了。

洞裏面那個老頭子手中拂塵直指米嫣咽喉,米嫣右手軟軟垂下來,左手卻是一把精巧的匕首抵在秦政的脖子上,秦政手中長劍則對準了地上人身魚尾的美人兒。仔細看去,魚尾美人兒身上銀光閃動,似乎被網困住了,網就收在碧水手中,但碧水此刻也不敢輕易動作,因為合寙的爪子正搭在老頭子的脖子上。

這是,食物鏈展示?

船老大眯了眯眼,眼珠子轉了幾圈,調勻了呼吸悄悄朝那邊摸過去。

靠近一些之後,船老大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現在的情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碧水。

碧水一驚,下意識的揮手格擋,被困在網裏的斛珠也被拖開了一些。

像是多米諾骨牌被推到,其餘人因為這個變故也紛紛動起來。

最快的是合寙,在斛珠被拖離秦政劍尖的一瞬間合寙就松開了徐尊主,朝斛珠激射而去。

徐尊主和秦政也在同一時間将手中武器齊齊向合寙擊去。合寙卻是不管不顧的只向前沖,搶過碧水手裏的網繩順手一掌拍在她胸口,碧水被拍得整個人向後飛去。

米嫣餘光瞥見了碧水倒飛出去的身影,原本刺向秦政的動作一頓,折身向前接住了碧水。

不過瞬息之間,形勢已變。

合寙身受重傷,但到底将斛珠抱在了懷裏。

秦政和徐尊主并肩站着向合寙連連攻擊,合寙抱着斛珠左躲右閃避得有些狼狽。

米嫣趕在碧水撞在石壁上之前将人接住了,碧水吐出一口血,陷入昏迷。

米嫣小心的将碧水放在地上,突然出手向秦政攻去,徐尊主的拂塵被匕首擋開,一條長鞭卻已向着米嫣面門襲來。

米嫣只得翻身退開,看到和徐尊主并肩站着的船老大。

“王家密衛第九十七代傳人王天猛見過陛下!末将護駕來遲,請陛下懲罰!”船老大單膝跪地向秦政行了一禮。

“平身吧,特殊時刻不必拘禮。”

“是,謝陛下!”

看着眼前君臣兩人的互動,米嫣臉色變得慘白無比,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原來,是真的。

米嫣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明明剛才自己就想到了,就知道了就是他,為什麽當真相暴露在眼前的時候,心還是這麽痛。

米嫣閉緊了雙眼,心口有些窒息的痛,兩千多年了,她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栽在了那個男人手裏!

睜開眼睛,米嫣眼裏已是一片平靜,身上卻散發出濃濃戾氣。

“原來王大哥就是王家密衛,小妹眼拙,竟是一直沒有看出來。久聞王将軍大名,據說當年一手長鞭使得出神入化,經過這許多年的傳揚,想必是更精進了,小女子不才,今天倒想讨教一番。”

話音未落,米嫣已經握着匕首向王天猛攻去。

一寸長一寸強,米嫣手中匕首本來就只适合近身肉搏,自然不能給機會讓王天猛将長鞭的長處發揮出來。

王天猛沒想到米嫣說動手就動手,眨眼間就見米嫣到了跟前,手中匕首向着他的雙目刺去,忙彎腰閃過。

米嫣這一下卻只是虛動作,足尖一點人已換了個方向朝合寙那邊過去。

“走!”米嫣抓着合寙就要跳進深潭,潭口卻突然合攏。

“既來之則安之,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麽能不見見我老頭子就走。”

随着一個蒼老的聲音,黑暗裏走出一個拄着拐杖的老頭子。

看到這個老頭子,大家都有些驚訝,尤其是徐尊主,嘴唇顫抖着指着老頭子,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頭子白色的頭發胡子已經沒剩多少了,背駝得格外厲害,身上、臉上的皮膚全都皺在一起,要不是還有個骨架撐着,完全看不出人形。

但即便如此,米嫣還是認出了來的是誰:徐福!

徐福動作看起來萬分遲緩,但不過幾息,便到了衆人跟前。

向着秦政就要拜下去,秦政忙攔住了他。

徐福顯然很是激動,哆嗦着嘴唇:“陛下,老臣終于等到你了!”

秦政——不,應該是嬴政只是輕輕拍了拍徐福的肩,輕聲道:“這麽些年,愛卿受苦了!委屈你了!”

“為了陛下大計,臣,萬死不辭!”

退路被堵死,米嫣站在合寙身邊,心一點點沉下去。

合寙像是沒注意到現在的處境一樣,只顧着将雙手貼在斛珠背上向她輸送真氣,被剛才一耽誤,斛珠的臉色已經在發黑。

米嫣情知合寙此刻全服心神都在斛珠身上,是靠不住了,只得握緊了匕首走上前擋在他前面。

“糊塗!芈嫣你怎能聽信小人之言,和那妖孽混作一處,還不速将妖孽拿下将功贖罪,陛下念你一片忠心,定然不會怪罪于你!”徐福拐杖重重一擊地面,向芈嫣喝到。

芈嫣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過了這麽多年,你這個老頭子還是這麽招人讨厭!這麽明目張膽的替我開脫,就不怕得罪了你的皇帝陛下,讓你這一縷孤魂也灰飛煙滅。”

聽到這句話,除了合寙,其餘衆人皆是一愣,米嫣這話是什麽意思。

徐福一愣,嘆息一聲:“芈丫頭你一向聰慧,何苦為難自己。”

“老頭兒,你煩不煩,活着的時候就啰嗦,死了還是這麽叽叽歪歪!”芈嫣嘴裏嫌棄的罵着,心中卻是有個小小的角落溫暖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若是再不走,我看你就入不了輪回了!”

徐福閉嘴不再多言,退回秦政身邊,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末了拜別嬴政:“老臣該走了,這麽些年一直殘存着一縷孤魂不肯散去,只是因為還有兩件事放不下。一是未能親眼再見陛下一面,将陛下所托之事完成。如今這個夙願已了,臣願陛下得償所願,福壽萬年。二是欠了芈丫頭一個人情未還,還望陛下能成全老臣,饒過芈丫頭一命。”

嬴政微微點頭:“我可以饒她一次。”

徐福還想再說什麽,看着嬴政堅毅的面容,終是沒有多言,身影慢慢的消散在空氣中。

芈嫣眼底有淚光閃動:“死老頭,誰要你的求情,我才不稀罕!”

狠狠擦了擦眼睛,芈嫣舉着匕首守在合寙身前:“這兩人我今天護定了,要動他們就先踩着我的屍體過去!”

☆、終章

“芈嫣,不要鬧了!”嬴政微微蹙緊了眉頭,“回到朕的身邊,等解決了這個妖孽,朕許你陪伴左右。”

“陪伴左右。”芈嫣慘然一笑,“嬴政,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你從來都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兩千年前如此,現在還是這樣!從頭到尾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我欺騙我,我不會再相信你了,永遠都不會了!如果你真的還有一絲在乎我,那就讓我帶着他們離開,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大家永不相見。”

“不可能,合寙必須死。”

“他不可以死。”

“你當真要和我作對嗎?”嬴政眉頭皺得越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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