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者之數，盡顯威儀
隐隐有些發怒。
芈嫣咬了咬唇：“他不能死。”
嬴政臉色有些難看：“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了。”
嬴政擡起手來，芈嫣的心随着他的動作一點點結冰，到底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嗎？
看着嬴政手上做出的那個進攻的手勢，芈嫣的心徹底的死了。
原來對這個男人來說，自己真的什麽都不是，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在嬴政的命令下達之後，徐尊主和王天猛都向芈嫣攻去，兩人聯手在芈嫣手下依然占不到一絲便宜，若不是芈嫣手下留情，只怕兩人都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但他們一次次的下狠手也讓芈嫣發了狠，施展全力，逼得徐尊主和王天猛毫無還手之力，受了不少傷。
眼看着徐、王二人已是強弩之末，嬴政示意兩人停手。
芈嫣就那麽站着冷眼瞧着三人，突然身子一震。
嬴政一直平靜的臉上顯出一絲裂痕，向芈嫣沖去，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嫣兒！”
芈嫣低頭看着胸前穿過的指甲，軟軟的倒下。
嬴政摟住了她，芈嫣怔怔的看着嬴政的臉，擡起手來撫上嬴政的臉龐，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原來，你也會哭的。”
嬴政握着芈嫣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我沒有哭，我才不會為你這個敵友不分的傻女人哭！”
芈嫣咳出一口血，笑着說：“都是眼淚還不承認！答應我，放過合窳，不要殺他。”
嬴政一愣，看向合寙，合窳手中還在微弱跳動着的，是芈嫣的心髒。嬴政冷着一張臉沒有說話，眼底的殺意卻沉默的表達了自己的拒絕。
芈嫣撐着靠近嬴政耳邊，嬴政發現了，摟着她将頭低下将就她。
嬴政瞳孔略微收縮，低頭看向芈嫣。芈嫣的臉色已經變得雪白，但還是點了點頭，一雙眼睛看着他，滿是期待。
“嬴政，你聽我說，為了支撐我的生命，我身上的鲛珠能量已經快耗光了，單憑找回的鲛珠和我的心頭血是救不活斛珠的。要救斛珠，合寙必得将自身修為渡給斛珠，到時候就是他最虛弱的時候。這時候你要将他引入之前困住斛珠的陣法，将他封印在裏面，他就再也出不來了，不會再對你造成威脅，你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只是……”
嬴政又擡頭看了看不遠處正在救斛珠的合窳，嘴角畫出一個諷刺的弧度：“已經來不及了。”
“你說什麽？”芈嫣揪着嬴政的衣袖，有些不可置信。
嬴政抱緊了她：“嫣兒，別怕。有朕陪着你，黃泉路上你必不孤單。”
“你動了手腳？”芈嫣只是略略一想，便明白了，臉上浮現出一抹略帶苦澀的笑容，“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這麽個結局。陛下，枉你千般算計，怕是沒想到到頭來會把自己算進去吧！後悔嗎？”
“沒什麽好後悔的，要說後悔，我只悔當初會選擇你成為這個人選。”
“真的後悔嗎？”
“恩。”
“你這麽說就這麽是吧。”芈嫣說着，嬴政卻知道她并沒有真的相信自己。但又怪得了誰？
當初計劃是他和合窳一起制定的，合窳助他長生，江山永固；他為合窳鋪路，救出斛珠。人選也是他親自定的，也許有過一絲的不舍，但是芈嫣是最适合滋養斛珠心頭血的人，為了她的那些雄圖大略，區區一個女人算得了什麽！
那時候的他多麽年輕，年輕得目空一切，自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以為自己真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就算和合窳合作，也是極度看不起他的，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一切甚至不惜一以及之力與天下為敵，簡直是沒腦子。那時候的他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愛上一個女孩，愛到骨髓，甚至願意用一切去換。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合窳能夠不那麽沖動撞進那些人的陷阱，帶累着他一睡兩千年，他應該早就已經成功了；如果他醒來之後沒有失憶，他應該早就處理好一切了；如果，他沒有愛上芈嫣，不需要急着在合窳救斛珠之前開始計劃，也不會如此倉促……
可惜，沒有如果。
事實上當他們的計劃啓動之後，合窳就一頭撞進了那些人為他布置的陷阱裏，害得自己也跟着他被埋在神龍架的茫茫林野裏兩千年；然後所有的一切都擱置了，等他醒來已是人事全非，他還失了憶。好不容易找到芈嫣，偏又愛上了她，他當初親自選定的工具。
在他一點點的想起這一切的時候，他開始備受折磨。合窳對斛珠的執着和瘋狂他是見識過的，只因術士們殺害鲛人，傷了斛珠的族人，他就借着自己的手将他們都坑殺了，如果事關斛珠本人，除了死亡，誰也不能阻止他。
可是救斛珠，必取芈嫣滋養的那滴心頭血，芈嫣也就活不成了。
他怎麽舍得？
他只能提前動手，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在他将徐福和王家密衛支走尋找對付合窳的辦法的時候，合窳也在防着他。命脈相連，生死與共，合窳這一手還真是狠。
任他千般算計，也想不明白芈嫣為什麽一定要幫助合窳。現在知道，卻也是為時已晚。
“恨我嗎？”嬴政抱着芈嫣，小聲問。
“不恨。”芈嫣輕輕搖了搖頭，“我恨不動了，也愛不動了。我累了，只想要好好休息。”
“好，那你就好好休息。下輩子，我會找你。”
“不，你別來找我。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別再來找我。我累了，很累很累，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希望我永遠都不會再遇到你。”
“不會的，下輩子，我不會是野心勃勃的君王。我們會平靜的在一起。”
芈嫣嘴角微微一笑：“你不會的。你放不下你的江山社稷，放不下你的長生不老。如果，你是秦政多好，你就只是秦政，那多好……”
芈嫣的眼淚從臉上滑落，抓着嬴政衣袖的手緩緩松開。
“我就是秦政，現在是，以後也是！這一次，我沒有騙你，真的。我承認，剛剛恢複記憶的時候我是想過利用你，利用你對付合寙，實現我的長生不老，重拾山河。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會讓你死，對付合寙，我也是想讓你活下去，我想和你活下去。我愛你，是真的。我已經想通了，是我錯了。現在的世界早已和以前不一樣了，這已經不是我的世界了，誰都不可能讓時空逆轉，再回到從前。以後我一定好好寵你，不再讓你受半點委屈，好不好？”
嬴政絮絮地說着，懷中的身體漸漸冰涼。
斛珠的臉色漸漸地變得紅潤起來，與之相應的是合窳的臉色越發的白。
“斛珠！”當斛珠睜開雙眼的時候，合窳已經被抽空了渾身的力氣，連想擡手去觸碰一下斛珠都變得困難無比。
“合窳？你怎麽了？”斛珠擔心的問，才醒過來，她還很虛弱，但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關切之情。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合窳溫柔的笑。
“他快死了，為了救你。他送了自己的命，還搭上了芈嫣。”一個冰冷的男聲傳來。
合窳對着嬴政怒目而視，嬴政卻只低頭一遍遍用手描摹着芈嫣的面容，看也不看他一眼。
看清楚芈嫣沒了心髒的胸口，斛珠的臉色變得慘白：“合窳你……”
“咳咳。”合寙一着急，咳了起來，“斛珠，你不要聽他的，事情不是那樣的。”
斛珠卻已松開了合窳的手，走到了嬴政身邊，芈嫣的傷口分明還殘留着合窳的氣息。
收回手，斛珠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合窳掙紮着爬過來：“斛珠，這不關你的事，所有的罪，所有的錯都是我犯下的，與你沒有關系。”
斛珠回過神來，握住合窳的手：“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明知道，這是禁術。你怎麽能用別人的命來換我的！”
“我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什麽都好，我只要你活着。”
“可是我不要這樣的活着。”
斛珠說着，吐出體內的鲛珠。
合窳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斛珠，不要！不要，斛珠！”
斛珠輕柔的笑，聲音有些顫抖：“沒有關系的，合窳，這樣以後我就和你是一體的了，我們再也不會分開，我會一直陪着你，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嗎？”
“不，我要你活着。”
“傻瓜，我并沒有離開，我還活着，活在你們身上。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忘了我。”
“斛珠你不要傻！你現在修為不夠，就算你碎了鲛珠也不一定能救得了我們的，何況就算我們活下來，也不過是普通人一個，不值得！”
“普通人多好啊，如果我們都只是普通人，又怎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當初你是多麽的單純善良，可是現在你看……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合窳，你一定要保重，即便救不活你們，我也願意。如果是那樣，我就陪着你一起死。那不也是很好的嗎！”
斛珠抱緊了合窳，又轉頭跟嬴政說：“對不起，連累你們了！我沒有想到合窳會這樣，我很抱歉，希望我還有機會彌補。”
斛珠說着話，捏碎了手中的鲛珠。鲛珠化作點點銀光，灑向衆人。
斛珠掐了一個法訣，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有沒有用，但是她總不能看着合窳執迷不悟一錯再錯，直至再不能入輪回。
希望自己的法力還有用，等他們再次醒來，一切就都是新的開始了。
如果，他們還能醒來的話。
嬴政低頭看着芈嫣胸口凝固的血液，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如果他還能醒來，他将是秦政，就只是秦政。
點點銀光閃爍中，大家都陷入了沉睡。
也許，這是一切的終結。
也許，這是一個新的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結束了，謝謝支持的朋友們，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