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撒嬌十六點

一周後,期中考試如約而至。

因為可以不用早自習,陸時語起的比平時晚半個小時。

她穿着校服,打着哈欠坐在餐桌邊時,陸緘差點以為撞鬼了。他看看女兒慘白的臉色,以及挂着的兩坨黑乎乎的熊貓眼,心疼了,張嘴差點就要說——別上學了,回家來繼承億萬家産吧,咱家有礦!

不過,最終說出口時變成了,“小語啊,學習重要,身體更重要。不論成績如何,你自己努力了就好。”

蘇亦也給女兒剝了兩個白煮蛋,“多吃點,要不挨不到中午,你就餓了。”

等陸時語吃飽出門,蘇亦嘆了口氣,“這才是初二的期中考試,怎麽比我當年高考還費勁呢!”

陸緘心有同感,甚至開始懷疑陸家的腦子是不是都長到陸時欽一個人身上了?!

“多懂事的孩子啊!”他老懷大慰地感嘆一聲,女兒小小年紀就深谙笨鳥先飛,勤能補拙的道理,自覺自願地熱愛學習,怎能不讓他這個當爹的欣慰。

八科擠在兩天內考完,無論體力還是腦力,都是很大的考驗。基本寫到最後,手都快抽筋了。

最後一門是地理,交完卷,陸時語癱在座位裏,揉了好半天手指和手腕。

考場是按照去年期末成績排的,她和李怡潼、魏郯他們都不在一個考場。收拾完書包,她出了教室,走廊上已經有不少學生了。

陸時語站在隔壁考場門口,張望了一下。監考老師在整理試卷,李怡潼正在和旁邊同學說話,她縮回腦袋,站在門口等。

這時魏郯和杜一翔從對面的教室一起出來,兩人在讨論題目答案。

魏郯擡頭,正好對上她的目光。

冷戰了很多天,乍一對視,陸時語覺得又尴尬又別扭,心裏還有點難受。幾秒後,她別開了視線。

“小語。”李怡潼背着書包跑了過來,親熱地挽上了她的手臂。兩人離開,背影很快消失在樓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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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嘉航也從另一考場出來了,他拍了拍魏郯的肩膀,“嘿,大人,看什麽呢?”

魏郯搖搖頭沒說話。

杜一翔朝他擠眉弄眼,于嘉航福至心靈。

那天經過杜一翔的提醒,他是真看出異樣了。

他們那擁有盛世美顏,渾身上下散發着學聖光芒的班長大人,在學校裏一直是被女孩子明戀暗戀的頭牌。但卻絲毫沒有作為頭牌的自覺性,對着女生們的各種示好總是無動于衷。

唯一的例外就是班花小姐姐了。

兩人還是從小玩到大的鄰居。

沒想到十幾年的友誼小船,說翻就翻。

明明還坐在一起,卻仿佛隔着整個太平洋的橫截面那麽遠。你幫我擰個瓶蓋,我給你講個笑話的和諧關系像被魔法冰凍了一樣。

本着勸和不勸分的原則,他搭着魏郯的肩膀,關心道:“大人啊,你和咱班花怎麽啦?”

魏郯拿出礦泉水,不理他,擰開瓶蓋仰頭就喝。

杜一翔也曲起胳膊撞了撞他,“就是啊,天天喪着張臉。”

“女孩子嘛,難免嬌氣些。有句話怎麽說的,床頭吵架床尾和,你是男人……”于嘉航話未說完,就挨了一腳。他蹦着跳着,往杜一翔身後躲。

“不會說話就閉嘴!”魏郯冷眼掃過去,懶得再理他倆,先走一步。

杜一翔也一巴掌拍在于嘉航腦袋上,嫌棄道:“你語文考試是他媽抄及格的吧?”

于嘉航腿疼腦袋也疼,心裏也委屈。他還是清晨七八點鐘的太陽,就操上了七十歲老母親的心。

他這都是為了誰啊?

整個周末,陸時語都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

星期一她早早去了教室。

今天就會公布期中考試成績。

她覺得她考砸了。

到了教室,前桌的黃馨月和于嘉航在聊期中考試。

陸時語放下書包,就聽于嘉航嘆氣道:“這次考試題目出得也太他媽難了,現在我心裏比黃連還苦。你考得怎麽樣?”

黃馨月搖搖頭,“附中的考題比我原來的學校難多了。”

“你是舞蹈特長生,家裏應該不會要求多嚴格了。我就慘了,我覺得我下半個學期要成窮光蛋了。”于嘉航爸媽給他的零花錢是和考試成績成正比的。

陸時語去了一趟廁所,回來各個課代表已經在發卷子,每個人的課桌上都是一沓。

她将桌子上的卷子一張張挨個翻了一遍。

李怡潼發完語文卷子,走過來問她,“小語,你考得怎麽樣?”

陸時語搖頭,臉上是一個大寫的喪,“這次恐怕要跌出一百名了。”

李怡潼安慰地拍拍她的胳膊:“沒事,這只是期中考試,期末好好考就行了。”

“年級排名什麽時候出來?”

“按慣例,應該是大課間。”李怡潼說完,掃了一眼魏郯的桌子,“魏郯真是厲害,早上我去老張辦公室拿卷子,聽他說這次語文能考到八十五以上就算不錯了,整個年級只有三個人語文上了九十,而他是最高的九十五分。太變态了!”

陸時語看着自己只有八十二的語文卷子,無力地扯了扯嘴角。

魏郯就是這樣。從小到大,他幾乎沒有偏科,理科好,文科成績也同樣優異。

今天照例是學生會檢查的日子,魏郯是踩着早自習的鈴聲進來的。

他坐下後随手翻了翻課桌上的試卷,便收了起來,拿出英語書。而旁邊的陸時語背對着他趴在桌上背課文,一動也沒動。

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一上午都是試卷講解。語文、物理、歷史輪着來。

第二節課後,孫博彥把成績表和年級排名貼在了教室後面的黑板上。

一貼出來,大家就争先恐後地去看。

陸時語沒動,坐在位置上修正數學卷子。

猶豫了很久,她還是去找了坐在教室另外一邊的數學課代表周奕要他的卷子。

周奕一邊把卷子找出來給她,一邊不解地問:“你怎麽不直接問大人?我才考了98,他可是滿分。”

陸時語咬了咬唇,沒說話。

她拿着卷子回到位置上,就聽杜一翔和于嘉航他們拿着魏郯的卷子說:“這題我本來選的是正确的,交卷前一分鐘改掉了,哎,我好想把橡皮吃掉。”

“啧啧,大人還是大人,數學、英語、物理、全是一百,我跪了。”

“知道為什麽都一百嗎,因為總分只有一百。”

……

從強哥辦公室回來,魏郯特意在後面黑板轉了一圈。

有同學調侃,“大人,你還用看成績表啊,第二名被你拉了快三十分。”

魏郯沒說話,目光從中間開始搜尋。好半天才在靠後的位置找到陸時語的名字。

班上三十四名,年級二百零二名。

這應該是上初中以來,陸時語最差的成績了,竟然跌出了前一百名。

魏郯轉過身,蹙了蹙眉。

中午吃完飯,李怡潼見陸時語心情低落,她到小超市買了兩支蛋卷冰淇淋。

不過現在陸時語吃什麽都沒味,因為周五就要開家長會了。

周五下午放學,大家在桌角上貼好自己的名字,又将課桌裏裏外外收拾整潔,把除學習以外的東西全部清除,這才忐忑不安地離開。

魏郯和班委留下來幫助接待家長。

今天是蘇亦來開家長會,她和俞景蕙約好一起到的。在教室門口,看到魏郯,她用欣賞的目光打量着眼前出衆的少年,含笑說:“敏行這次又是第一名吧?”

魏郯禮貌地叫了她一聲,“蘇姨好。” 将提前準備好的礦泉水分給兩人。

俞景蕙看着兒子面無表情的一張臉,頗為嫌棄道:“我還是羨慕你,小語長的多可愛呀,又愛說話,又讨人喜歡。哪像我們家這個,他在家和不在家根本沒區別,一整天都說不了三句話。”

“敏行是少年老成,不用你操心。”蘇亦和俞景蕙說着話,進了教室。

李怡潼的媽媽陳安妮和黃馨月的媽媽江倩也到了。

陳安妮是畢婚族,大學畢業就嫁給了大學同學李齊安,也就是潼潼爸。十幾年在家裏相夫教子,不需要上班看人臉色。

她和蘇亦是前後腳生的孩子,潼潼小時候特別粘陸時欽,每天睜開眼就說要到隔壁去看時欽哥哥彈鋼琴。因為孩子們經常在一起玩耍,她和蘇亦也漸漸熟悉起來,成了好閨蜜。

蘇亦知道李家暫住進來一對母女,聽陳安妮說江倩是她婆婆好姐妹的女兒。和丈夫離婚後,為了女兒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背井離鄉來到帝都。D市地處華北內陸省份,無論是經濟發展還是教育資源,都是不能和帝都相比的。

江倩身材高挑偏瘦,面容清秀,眉間似蹙非蹙。和明豔大方活潑爽朗的陳安妮不同,她就像枝頭上顫顫巍巍的花瓣,讓看到的人忍不住呼吸都要放緩些。

想到她的處境,蘇亦友好地笑笑,和江倩寒暄幾句,交換了手機號還加了微信好友。

蘇亦已經習慣了和年級第一的媽媽坐在一起開家長。

人和人終究是有差距的,學習也是講天分的,不是只有勤奮就可以。她聽俞景蕙說過,魏郯也是從來不上課外輔導班,每天早睡早起,天天保證七小時睡眠。早上堅持晨跑,周末會去游泳、爬山、打球。平時更不會死讀書,歷史、軍事、中外名著,什麽課外書都看。

這真是羨慕不來。

本來她想着自己女兒為了學習都快熬成鬼了,二百名就二百名吧。可家長會上強哥點了幾位成績下滑嚴重的同學的名字,其中就包括陸時語。會後,還将她特地留下來,說了些陸時語這半學期在學校的表現。

越聽,蘇亦越是蹊跷。

怎麽老師說的和她看到的不是一個情況呢?

明明她女兒更加努力刻苦,可老師卻說她上課注意力不集中,作業馬虎不認真?

回家的路上,越想越不對。陸緘當年高考是全市第二名,她自己也不差。有了學霸爸爸的優秀基因,陸時語雖然沒有弟弟那樣的超人天賦,但智商絕對夠用。所以只要她能将心思用在學習上,那成績是不會差的。

她幹脆拐到魏家,把魏郯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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