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頂罪
一坐下，一瓶牛奶就被放到了面前。
“今天的任務。”
我無語地望着何維之，想用這瓶牛奶打爆他的頭。
他把牛奶瓶打開，把我的手放上面：“別掙紮了。”
“你家是牛奶供應商嗎？”
“不是啊。”
“人家都沒這麽打廣告呢，你收了多少錢？”
“你要能每天喝完我到給你一個億。”
“得了吧，你身上最多十塊錢。”
我瞥他一眼，伸手在包裏翻書，突然凝固了。
“我英語書呢？”
我摸了半天只摸到兩本練習冊和一本數學，哪個夾層都沒看到我昨天帶回去了的英語書。
包裏沒有，想到萬一是昨晚忘記帶回去了，我又在書桌裏翻來翻去找，可惜一無所獲。再确認包裏也沒有，我突然想起好像睡前背單詞來着，然後……書好像被順手放在床頭，早上走得急忘了拿……
确認自己忘帶英語書，一下從後背涼到了腳心，英語老師是我們班最兇的兩個老師之一，何維之以後要對着我的墓碑倒牛奶了。
我不放棄地在書桌和書包裏找英語書，想尋找最後一絲希望。這時一本英語書被扔到了桌上，我驚喜萬分，正要抱着它轉圈圈的時候猛然發現這本不是我的。
往旁邊看，何維之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拿去看啊。”
“你呢？”我小聲問。
“你難道還想一個人看啊？”
“哦……”我把書拿過來，翻開放在中間。
他也不情不願地把椅子挪過來，“書都能放家裏。”
“我忘了嘛……”我說，“謝謝……”
“下次就不管你了。”
“我向你保證，絕對沒有下次！”
“先把牛奶喝了。”他趁機把牛奶瓶塞我手裏。
這下欠人人情，不得不喝了。我看着手中那瓶白色液體，覺得惡心無比。思考為什麽世界上會有牛奶這麽難喝的東西，何維之居然還能像喝白水一樣喝得津津有味，他可能是個狼人。
看一眼何維之，他明顯就是我不喝牛奶就要把書收回去的架勢。算了，也沒可靠依據證實喝了會死。喝就喝吧。
我拿起奶瓶三四口就喝完了，一下放下瓶子就趕緊灌水，想沖淡嘴裏那股味道。
何維之把瓶子收好，摸摸我的頭：“乖河豚。”
“你到底要給我取多少個綽號？”
“也沒多少個呀。”他一臉純良地說。
我盯着他，嚴肅地說：“你認識的動物名稱基本都用了個遍了。”
“誰讓你這麽像小動物呢？”
“我本來就是動物，只是不小。”
“一米五，在人類這種動物亞成年體中很少見。”
“你有意見嗎？”
“沒沒沒，我覺得這身高妙極了。”他趕緊說。
“切。”我表示不屑。
他湊過來：“去兒童樂園都不用買票。”
我推開他，“滾！”
我又不是一米四，鬼才不買票呢！而且誰愛去兒童樂園！這個人說話太欠揍了！
“诶，你生日都去那兒玩兒？”他死不要臉地繼續湊過來問，“真是兒童樂園？”
“兒童節不去兒童樂園去哪兒？”我不太像搭理他。
何維之搖搖頭，一臉嫌棄：“你果然這麽大了還去兒童樂園。”
“小時候的事，誰跟你說現在呀！”
“現在呢？”
“在家看書趕作業啊，還能幹什麽？”
“這麽可憐？”
“我沒覺得可憐啊，一個看書多好玩兒。”
“太孤僻交不到朋友的。”何維之說：“你看看你這樣估計要單身一輩子。”
“你好意思說我，誰不單身一樣！”
“我不一樣，我自願的。”他笑着說。
“我也是自願的。”我立馬回。
“你是沒對象。”何維之賤賤地笑，“诶，你是不是從小到大只跟方校草一個男的說過話？”
“你不是男的啊？”
“除了我呢？”
“還有啊，初中同桌，小學同桌，幼兒園同桌……”
“你從小到大每任同桌都是男生啊？”
“對啊。”我說。
不僅從小到大沒任同桌都是男生，而且都不太正常，相比之下何維之簡直太正常了，正常地有點兒不正常。
“這樣都沒男孩子追你？”
“他又不是狗，我又不是肉，追我幹嘛？”我看着他說：“你腦子裏就沒點正經事兒，來讀書的還是來暗戀愛的？”
“讀書戀愛兩不誤嘛。”他笑笑，“而且你這種成績好意思跟我談成績？”
“怎麽不好意思？”
“全班第二，年級十五開外。”
“說明……說明他們太強了……”我說。
“說明你太弱了。”他戳了一下我的腦袋，“跟我學着點。”
“你平時很努力嗎？”我一想到他數學上課睡覺還能考滿分就來氣。
“沒有啊。”他笑着說：“我是讓你學着像我這麽聰明。”
“對不起，這是基因問題，改不了。”
“那就笨鳥先飛嘛。”何維之是：“下星期就體育考試，你跳遠還沒及格吧。”
上次體育課測試，必考項目跳遠我全班倒數第一，只跳了一米二。後來補測，連跳了三次，平均數都很穩定地是一米二，老師都放棄了。大家一致認為我跳不遠主要是腿短的鍋，不能怪我。
其實我體育一直都差，什麽項目都差，不僅手短腿短，力氣小，敏捷醒也低。這學期的已經成長很多了，因為以前都沒伴，有伴也是葫蘆娃那種菜鳥，菜雞互啄的後果就是越來越菜。
現在有何維之的幫助，他每次體育課都主動和我一隊，分男女的時候也拜托徐徐陪我，所以我上體育課的積極性已經達到歷史新高了，不過離及格還差了十萬八千米。
我一想到體育就心塞，趴在桌上生無可戀。
“這學期開始體育成績可要算進總成績，你這樣更要被拉不少分。”
“我已經努力了，真沒辦法。”
“這樣，晚上放學後在學校留半個小時，我幫你訓練。”
我擡頭看他，“你又不是體育老師。”
“至少體育比你好。”
“我差點忘了，你體育十項全能。”
何維之體育樣樣都很好，可能是身高優勢，可能體能優勢，但我總覺得智商和認真的态度也占了很大部分功勞。他上體育課可比文化課積極多了，籃球、高爾夫、踢足球，甚至是袋棍球和馬術之類樣樣都樂于在其中并且做得拔尖。
都說頭腦發達四肢殘缺和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他這種哪兒哪兒都發達的可能上輩子是神仙。正常人不要比，比如我。
“那就這樣，每天半小時，看看效果。”
“那可以不喝晚上那瓶牛奶嗎？”我跟他讨價還價。
“可以練完再喝。”他笑眯眯地說。
我深深嘆口氣，看來這輩子躲不過這個牛奶狂魔的逼迫了。
聊了半節早自習，中方英語老師老鄭才進來巡視，于是我倆趕緊盯着書假裝認真背單詞的樣子。
老鄭逛了一圈，走到講臺上，使勁敲了敲黑板。大家聞聲都立馬安靜下來，聽他想說什麽。
“誰沒帶書？”他眯着眼，語氣冷冷的，“站起來。”
我心想這下完了，估計老鄭今天心情不好，正好撞槍口上了。
他平日裏喝了酒都敢紅着臉來上課，學校見他教學質量好，也沒出過什麽大問題從沒追究過他。所以他行事是很随性大膽的，簡而言之就是做事看心情，而今天心情明顯不好。
想到這兒我心都涼了半截，正想站起來，卻被何維之按住，他想也沒想就代替我站了起來。
老鄭看他的眼神瞬間變了，簡直可以用“猙獰”二字形容。
完了，何維之撞槍口上了。
“班長，說說你的書在哪吧？”老鄭走過來，兇巴巴地看着何維之。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把何維之拉下來自己站起來。畢竟一開始就是我的錯，他就算個頂包的。可不行，一是他都站起來了我再起來兩個人都逃不掉，二是要是知道他是頂包的，已老鄭的性格估計還要罪加一等。
我此刻站起來就是害人害己，只好按捺住滿心的內疚穩坐如泰山，滿心憂慮地望着何維之。
“沒帶。”他直接說。
“沒帶？”老鄭越來越生氣的樣子。
“帶回家看了，忘了帶來。”
老鄭大吼：“你怎麽沒忘記把腦子帶來？”
“對不起，老師。”何維之低着頭老實認錯。
沒錯，老鄭是吃軟不吃硬的，只要他認為沒錯的事除非別人認錯不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誰都攔不住，校長說話也沒用。
“你沒對不起我，你這是對不起自己。”老鄭說着指了指窗臺上放着的盆栽：“出去，一手一盆，舉到英語課下課，或者選擇現在回去拿。”
回去拿肯定是不可能的，學校的現行的規章制度就是除非學生出事不然上課期間是不準出校的，而且往返一趟要花不少時間，特別是他回去也沒用，畢竟是我沒帶，他肯定不會選。
我一想，完了。
今天前面兩節課全是英語課，而且
第一節課和第二節可課中間休息時間特別長，這一輪下來手都要給廢了。而且我們班和其他班畫風完全不同，盆栽都不是小盆的，看着不大一盆搬起來重得要死。
我當時都想過自暴自棄，要死也陪他一起死，畢竟本來就是我的錯，大不了跟老師說是我拿錯了他的書，最後是我沒帶。
他看着我望他的眼神，小聲提醒：“不準站起來。”
我紅着眼，特別想站起來，但他這份苦心不能扔在地上摩擦。在心裏默默罵了自己幾百上千遍，自己這個蠢蛋又給他添麻煩了，他還從不說我是個麻煩。
老鄭在教室饒了一圈，又走回來問：“思考得怎麽樣？”
何維之沒說話，點了點頭。
“英語第一名，還是班長，罪加一等。今天算便宜你了，下次加倍。”老鄭說完，看何維之一眼，滿意地往辦公室去了。
我正好撞在了今天老鄭明顯心情不好，還想殺雞儆猴的槍口上。而替我死的居然是何維之，他又沒做錯什麽，卻主動披荊上前，讓我着實有些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