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糖炒栗子

“西西……”他明顯是有些驚訝的,盯着我不轉眼。

我有些尴尬,全程被何維之拖着走,只好對他們揮揮手:“晚……晚上好呀……”

還沒來得及好好觀賞方棠驚訝的表情,何維之就拖着我越過了他們走到了前面。一拐彎,後面的兩個人就不見了,他這才慢下來。

我拽住他:“你幹嘛呀?”

“帶你回家啊。”他理直氣壯地說。

“好……好尴尬的……”我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有什麽好尴尬的?”他說,“正常路過。”

“哪裏正常?”

“你又不是他媽,他連個戀愛你還怕看見?”

“我倒是不怕,只是……”我想了想,“哎呀反正很尴尬嘛!”

“是不敢面對吧?”

他一句話說到了我心坎裏,我确實不敢面對。

一路上我低着頭不說話,因為認識到自己的死穴而難受,更因為剛才那一幕幕恩愛場景而難受。一場沉默的暗戀,他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卻跟我隔着十萬八千裏,我怎麽追也追不上。

何維之好像是察覺到了我的低落,在走進小區沒多遠的地方轉身抓着我的肩膀問:“怎麽不說話?”

我看着他的眼睛,發現自己笑不出來:“我其實不太開心。”

他笑着走進,雙手捏着我的臉頰,彎下腰來:“看到我會開心些嗎?”

我點點頭。有他的陪伴和他的笑顏,心情确實會好些。可難受還是占了大部分,他解不了方棠的毒。

還是笑不出來,甚至有點想哭,我閃着淚花仰頭看他。

他看到我眼中淚光的瞬間變得慌張,急得抓耳撓腮,捧着我的臉說:“別哭別哭,我不會哄女孩子的!”

我意識到自己沒控制住表情,委屈地低下頭。

何維之生澀得地将我抓到懷中抱住,對着我的頭一陣亂揉:“我錯了,我錯了,別傷心……”

“你下手好重啊!”我拽開他的手,感覺再揉下去就要摩擦起電爆炸了。

“哦……哦……”他乖乖放手,動作都變得輕柔了些。

“何維之。”

“嗯?”

“你怎麽這麽閑啊?”

何維之笑了笑,有點無奈地說:“怎麽看出來的?”

“整天就繞來繞去在旁邊煩人家。”

“煩我啦?”何維之說:“那我走咯~”

“再等會兒。”我抓住他的衣領,頭死死抵在他胸前:“在陪我五分鐘。”

“我就說這麽好的同桌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吧?”

“我下次打燈籠試試。”

“你試試。”何維之笑着搖搖頭。

五分鐘過後,我放開何維之。

“好了你可以走了。”

“這麽絕情?”他裝作驚訝的樣子:“用完就扔啊?”

“嗯,我不要你了,你自己趕緊回去吧。”我說:“洗個澡,早點睡。”

“方校草剛才路過了。”他眨巴着眼說。

我都驚呆了,大吼一聲:“啊?”

他眯着眼對我笑,兩個梨渦調皮地蹦出來。

“你逗我呢。”我推開他說。

何維之見我這麽緊張,張着嘴不知該說什麽。

我皺眉問:“真的啊?”

他點點頭,“就剛剛,一個人過去的。”

“所以……”

“還假裝沒看到你。”何維之說,“也可能真的是瞎。”

“方棠視力很好的,晚上跟貓一樣。”我喪氣地說。

何維之彎腰揉揉我的肉臉:“害怕他看到我跟你一起呀?”

“算了,懶得管他。”我氣呼呼地說。

“這算記仇了?”

“關我什麽事!”

“還說沒生氣。”何維之笑着說。

“沒有!”

何維之牽着我走,“好,你沒生氣。”

“本來就沒生氣。”

“大臉貓,別想太多。回去洗個澡,背個單詞,好好睡一覺。”

“我知道。”

“你什麽都知道,就是做不到。”

“理論和實踐是有一段距離的。”

他正好把我送到家門口,“我到家給你發短信。”

“嗯。”我點點頭,注意力卻在方棠家。

他家亮着燈,一樓二樓都亮着,看來果然先一步回去了。他對我的事應該沒什麽興趣,所以連個招呼都不打。也是,戀愛中的人哪有空看到別人呢?

我回頭,何維之還站在眼前,瞳孔中映着我的樣子。

“晚安。”他笑笑,對我說。

我笑着,對他擺擺手:“晚安。”

他揉揉我的頭,轉身擡頭看一眼方棠家的燈光,背着包走了。走到半路還不忘回頭,又對我招了招手。

一陣冷風吹過,帶走了道路兩旁不少的枯葉,“刷啦啦”的聲音不覺入耳,像啞了聲音的風鈴。

一個清脆的風鈴從春天挂出來,夏天到了最動聽的時候,在秋天見見被人遺忘,冬天就北風吹落碎在地上了。

我站在家門口,穿着并不厚的校服,癡癡地望方棠家那溫暖的燈光。

這條路從頭到尾的燈火都亮成了一片,每盞燈下都發生着只屬于今天的特別故事,而方棠現在在那盞燈光下做什麽呢?

從前去他家就像回自己家一樣自然,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變得只敢在外面遠望,沒有他的允許不敢輕易踏進去。他的心也是這樣,以前一直以為我們是彼此的唯一,可現在沒有他的允許我不敢涉足一步。

我們之間随着成長漸漸隔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這鴻溝越來越廣闊,最後變成了汪洋大海。當察覺時,我倆已經隔海相望。

旱鴨子游不過大海,小鳥飛不過大洋,連告白的漂流瓶都随着波浪翻滾不知漂向了何方。從未想過,我對他的感情有一天會帶着思念。

方棠,我好想你。

……

元旦晚會是學校這學期最後一個大型活動,正好撞上何維之籃球隊去其他學校交流比賽,所以我只能一個人去。

徐徐坐在後排,她之後有節目,一過來放了東西就跑了。老師說是按照各個班定好的座位來坐,可到後半場基本全亂了,我們班的座位空得特別明顯,簡直是學校的“串門之星”。

方棠一直是學校的大明星,第一個節目就是他的小提琴獨奏,之後又是主持。他在臺上閃耀着光芒,我坐在臺下的黑暗中看着羨慕。他那個新女朋友也在臺上,和方棠搭檔做外語主持,同時還有一對主持人輪換上臺。果然優秀的人就是會不知不覺中自動和優秀的人為伍。

那女孩穿着白色短裙站在臺上,大方自信的樣子像個天使,閃耀着方棠一樣的光芒,真的好般配。

要考試了,我在昏暗燈光中襯着節目無聊看書,從頭看到尾,除了方棠出現的時候基本沒擡過頭。何維之不在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突然覺得幹什麽都無趣,他真的好重要。

正看着書,突然覺得肩頭一重。

“你好矮啊。”

我放下書盡量坐直,撐住他鐵球一樣重的大腦袋:“你怎麽在這兒啊?”

“結束了。”

方棠靠在我肩頭,穿着筆挺的西裝,做好的發型也不管就往上壓。

我心中一陣難以言狀的暖流經過,卻只說了句:“哦。”

他閉上眼,“不過還挺舒服的。”

我小心側過頭看他,他閉着眼安靜又帥氣的樣子,就算在臺下的黑暗中都那麽顯眼。

他靠着靠着就睡着了,一直睡到晚會結束。周圍的人都開始零零散散地起身往外走,舞臺上的燈光也回到了平常的白色,席位上一時冷清了許多,熱鬧的是門口。

我看着人群向門口流去,雖然覺得重,還是穩住不動怕弄醒他。結果他卻迷迷糊糊醒了,打了個呵欠爬起來四處望。

望了好久才在門口發現目标,那個穿着白裙的女孩兒正站在門口尋找他的身影。

他立馬帶着喜悅的心情站起來,回過身摸摸我的頭:“西西,晚上在家門口等我,有東西給你。”

“什……”話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就對我微微一笑,轉身跑去門口了。

跑得那麽快,還帶着笑,那女孩兒一眼就看到他了,一邊揮手一邊甜甜地笑。她真的好像天使,遺落在人世間的白色棉花糖,又軟又甜。

我坐在空空的觀衆席,看着他過去牽住女孩兒的手,帶她穿過人去走出表演廳,什麽也留下。突然心裏也像周圍這空空的座位一樣,除了他的餘溫什麽都沒留下。

我自己背着書包走下去,跟着人群出了表演廳。

一出來,就收到了何維之的短信。

“結束了嗎?回家路上小心點。”

“嗯,我知道。”我回。

拿着手機走在全是人的操場,突然覺得雖然處在人群中分外孤獨,卻有一個人在電話那段始終想着我,有這麽個同桌是我的幸運。或許是上帝為了彌補方棠的缺失,所以賜了我另一個知心朋友。

我在門口吹着冷風等他,一會兒看看天,一會兒看看樹,一會兒看看他家黑成一片的樣子,時而躲避路過的三兩個人,時而看看手機有沒有誰的電話短信。又無聊,又寂寞。

等了好久,才聽到那撥動心弦的腳步聲,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路的盡頭。

“西西。”他看到我在便快步跑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用看了,後面都是我三萬字的日更!(厲害死了叉會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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