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尋着短信裏的地址來到一個高檔小區,門口的保安登記了我的身份證和去向,很客氣地放我進去。

這裏當然不是我家,是我弟弟俞小江和弟妹唐心雅的新房。

裏面最打眼的是一個人工湖,有兩個足球場大,四周種了樹養了花。不是開花的季節,葉子上覆着一層薄薄的雪,高高低低,顫顫巍巍,很是有趣。

他們住在湖邊的高層裏。一樓的大廳像五星酒店的大堂,電梯穿着制服的門童幫我按了樓層。兩個月前婚禮的豪華排場已經讓我不會再對唐家的財力大驚小怪。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我擡腳就到了他們家的客廳。

小江看見我,笑着迎了上來,“姐,來了。”

我也笑了,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他來。他頭發剪短了,黑了不止一個色度,從前瓷白的臉現在呈現小麥色,看上去陽光不少。

小江引我到客廳,便離開去招呼自己的朋友。

唐心雅正和幾個女性朋友坐在沙發上說笑,聽見動靜,轉過身向我伸出手,甜甜地一笑,叫了聲“小川姐。”

我伸手握住她的,沙發上沒有空餘位置,便被她牽着在她身旁寬大的沙發扶手上坐下。

“你變美了。”我看着她說道。這是真心話。

婚禮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三個月,還不太顯懷。之後小兩口就飛到澳洲度蜜月順便養胎。如今兩個月沒見,坐着也看得出腹部明顯突出了,臉頰呈現健康的紅潤,整個人容光煥發。

“哎呀小川姐,我以前不美嗎?”她撒嬌地說道。

我只好順着她回答:“是更美了。”

我真的不擅長聊天,尤其跟這個才第三回見面的弟妹,不到二十個字,就出現冷場的跡象。

還好這是她的主場,開始給我挨個介紹她的小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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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暖和,我進來脫了羽絨服就穿着T恤牛仔褲,她們一個個都光胳膊光腿穿着各式短裙,白花花的一片,很有沖擊力。

被點到名的人幾乎都是淡淡地掃我一眼,然後輕輕抿嘴,笑一笑,就把頭轉向下一個人。

最後輪到我,唐心雅語帶得意地向人衆人說道:“小川姐可得過大獎的畫家,給很多大人物畫個像,在法國呆了很多年的。”

聽到她話語裏着重強調後半句,我就覺得不妙。

果然,立即就有人用奇怪的口吻說道:“是麽?沒看出來啊。”說着就上下打量起我來。

邊上的人就咯咯笑。

唐心雅也跟着笑。

她們笑了一會兒就開始聊別的了。

唐心雅拉着我的手一直沒松,我就乖乖地坐那兒聽她們又說又笑。

“小川姐!”

好像有人在耳邊喊我,同時感覺有只突然手搭上我的肩膀,吓了一跳。我不及多想猛地轉身,卻只看見一片紅色。

那人站在我身後,離我太近,轉個身我的鼻子就抵着他的胸膛了,我都能聞到衣服上淡淡的香味。擡頭看去,一個穿着紅色毛衣的男人,正低頭看我,單眼皮,眼睛不大不小,很有神采,鼻梁挺拔,嘴……嘴角挂着一抹壞笑。

正是上個月相親時沖我招手的那個人。

他二話不說,拉起我空閑的那只手,往小江他們那邊走去。

客廳很大,在最靠裏的地方放了張臺球桌,有兩個人在打球,小江跟另外三個人在一邊喝酒。

我們走近些,竟然又有幾個認得我:“小川姐!”“小川姐!”

我迷茫地望着他們,心說:難道我記性開始退化了?

“你不認得我們,我們可記得你啊!嘿嘿”說話的是個臉圓圓的小夥子,身材微胖,笑起來有點憨。

聽這口氣,我更迷惑了,難道我欠了錢嗎?

小江說:“姐,他們都是我的高中同學。我結婚的時候沒來,今天算補請的。”

我明白過來,同時有些意外。我記得小□□春期時相當孤僻,在學樣老是獨來獨往,從來沒見過他和什麽人要好,以至于他那時的同學我一個也沒有印象。如今能和這些同學保持聯系,真是難得。

小江替我一一介紹過來,我知道了剛才那個小胖子叫王軻,拉我過來的紅衣人叫周東亭。

小江又說:“姐,東亭你是見過的,婚禮那天是他送你回去的。”

這下我真有點慚愧了。酒席的時候,我和爺爺坐在一起,敬酒的親戚太多,一撥接一撥,潮水似的。爺爺八十多了,哪受得了這陣仗?結果我替爺爺擋了不少酒,最後自己有些飄飄然,回家的車上趴在窗口唱了一路歌。可我記得我坐得是的士,下車前我還給了人家一張五十,他還找了我十塊……等等,好像沒找……

想到這裏,我斜眼去看周東亭,他飛快地朝我眨了眨眼睛,那表情像在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那賣乖的神态讓我莞爾,又有些親切。小江小的時候也常有這麽調皮可愛的舉動,很久沒出現了,因為我離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他一直處在陰郁叛逆的青春期。

這時,王軻喝了口啤酒說道:“小川姐,你不知道,那時候,每天放學,你穿個白裙子,背個書包和畫板,往我們學校門口一站,學校裏的男生就瘋了似的往校門跑啊,沖刺似的……”

另一個叫趙立晨的插嘴道:“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別賴,就是你,我還見你來回跑好幾趟呢!”

“小江,你說說,我是這樣的人麽?”

“……應該是吧。”

我被逗得直笑,其他人前仰後合的鬧做一團。

王軻湊到我身邊故作失落地說:“小川姐,你上大學以後,我還難過了好一陣子呢,學習沒動力,課都不想上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忍着笑,惋惜地說:“真是對不起,耽誤你了。”

他一聽更來勁了,張開手想抱我,卻被周東亭勾住了脖子動彈不得。

“是嗎?你逃課難道不是為了跑出去跟小女朋友約會麽?”

王軻比他矮半頭,掙紮不開,叫道:“說說怎麽了?說什麽不行?”

這邊的動靜終于把唐心雅她們都吸引了過來,多了衆多美女,男孩們都收斂了一些,要麽喝口酒,要麽坐下來,變回與年齡相符的樣子。

雖然才相處幾分鐘,我不禁被這群男孩感染,向往起少年時的情誼。

世界上的每個人都不止一面,根據需要,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現不同的面貌。眼前這幾個男孩,也許平時也不是這樣的狀态。但當他們聚在一起時,我感受到了自在而放肆的朝氣,沒有壓力的相處方式 。可以想見,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的。

在我看不到的年月裏,如果小江還有除了陰郁之外的另一面,我希望就是如此,這樣一幫朋友給了他一個肆意輕松的高中時代。

經過這一鬧,不知怎麽,唐心雅的朋友們對我熱情了不少,一個接一個地找我說話。我勉強應付,跟她們聊天太累,因為沒有共同的語言,相信對方也是一樣的感覺,有了上句沒下句。

吃過了晚飯,大家紛紛告辭了。

周東亭說要送我。看到他的車,我釋然了,這天空一般的顏色,被當成出租車也是情有可原的。

車從地下車庫開出,直接彙入夜晚的車流中。

我告訴他畫室的地址,他搖頭低笑,說我很有一貫性,上回也是一上車就報了地址。

我說:“看你這車,你不會是兼職黑的吧?”

他說:“黑的可不敢拉喝醉的客人。我都不敢開快,怕你吐。”

他這是擠兌我呢。我心說。

幾小時前,我們還是陌生人,幾小時後,就可以随意地互相吐槽了。不由有些感嘆,和李時從同學變成共患難的夥伴可花了我三個寒暑。

為了慶祝我的進步,我決定惡心惡心他:“你聽說過嘔吐畫家嗎?”

他搖頭我繼續說:“倫敦有個姑娘,發明了一種新的畫法,把染過色的豆奶喝下去,然後催吐,吐在畫紙,”我指了指他潔白如雪的翻毛外套,“或者衣服上,吐一幅可以賣好幾千英鎊呢。”

“吐之前還要禁食一天,以免吐出什麽奇怪的東西,也真是良心畫家了。”

果然,聽完他臉色就變得很奇怪了,八成是在腦補那畫面。

過了一會兒,他咽了咽口水,說:“你們也真是夠拼的。……有點變态。”

我解釋道:“別害怕,不是所有畫家都這麽瘋的。有的雖然另類卻也很有美感,比如有用嘴唇畫畫的,唇上不同顏色唇膏,印到畫面上的,有用手塗抹的,有用拳擊手套的……還有就地取材,女畫家用胸部,男畫家就用……”,我想了想,找了個含蓄的詞,“自己的器官。”

我平時跟同行在一起更直接,人體的結構是基礎課程,我們早過了羞于啓齒的階段。

他聽了嘴角一勾:“這個有點意思。”

接着我們又聊了些很多。我發現他雖然不懂藝術,卻對藝術家的奇聞異事知道不少,有些我都沒聽過,加上他似真似假地描述,我聽得入迷。

車停在熟悉的冬青下,我恍然發現已經到了。

我解開安全帶,向他道謝。

他說:“別再給我錢了。”拍了拍口袋,挑眉說:“你上回給的還沒花完呢。”

我讓他別省着,使勁花。

“說真的”,他換了種口氣,轉向我,左手擱在方向盤上,正色道:“小川姐,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吞吞吐吐地,“其實……你-唱-歌-真-的-要-人-命!”

我認真地聽他嘴裏一個字一個字蹦出的話,就笑得幾乎趴在風擋前。沒錯,我的歌聲屬于自己聽了都害怕的那種!五音不全已經不足以來形容了,根本沒有五音;跑調更不是問題了,我都不清楚調在哪兒。

那一晚真是難為他了。

好容易緩過來一點兒,我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淚,揮揮手,準備下車。

忽然,我的手腕被他一把握住,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轉頭對上他的眼神。

他臉上完全沒有了剛才嬉笑的模樣,定定地望着我,表情溫柔,深邃的眼睛裏流露出難以言明的情緒。

他慢慢傾身向我靠近,我沒有動。

直到我們鼻尖對着鼻尖,氣息交織,他才又低低地開口:“可是,你笑起來……更-要-人-命。”

這個調情很到位。

高明的調情其實無關話語,氣氛營造地好,哪怕不說話,眼神和呼吸都能撩動神經,讓人心旌蕩漾。

嘴唇一軟,他的吻落了下來,蜻蜓點水般很輕,如懵懂少男少女間的試探。

但他一點之後并沒有離開,轉而親了親我的嘴角。溫暖的手撫過我的臉頰,拇指指腹輕掃他吻過的地方,有些癢。

“每次看你笑,我就想這樣……”

說着再次貼上我的嘴唇。如果說剛才那一吻是小孩子過家家,那這一吻就是成人級別的,還是進階版。他用自己的唇摩擦我的,直到我覺得嘴唇發熱,才伸出舌頭探入我雙唇之間的空隙,舌尖輕挑,越過我的牙關,進一步撩撥。這樣富有情趣又技術高超的吻恐怕很少有人能拒絕。很快他停止了挑逗,深深地吻我,每次我被吮得舌根發麻時他就會松開一些,只含住舌尖輕輕咬。

如此反複幾次,我有些招架不住。

車裏沒有開燈,昏黃的路燈光透進來,晦暗不明。夜已經深了,四周很安靜,我的耳邊只有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和自己咚咚的心跳聲,昭示某種不受控制的欲望呼之欲出。

這個漫長的吻結束的時候,我已經氣喘籲籲。他的手伸進了我的衣服下擺,手掌溫暖,在後腰游移,像保暖貼片,很舒服。我倚進他懷裏,擡起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他低頭吻着我露出的鎖骨,同時順勢往上單手解開我的內衣扣子,繞到前面,握住一邊開始揉捏,我的呼吸徹底亂了,嘴裏不斷發出無法壓抑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新手寫文,不知道這種尺度算不算違規,怕怕的。我保證,這已經是最大尺度了,不會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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