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已經是淩晨一點左右,街上行人寥寥,兩個女孩的求救聲也只短暫地響了幾秒就被掐斷。

如果是別人,傅執或許第一反應是報警,然而被出事的人當中,有一個是初俏的姐姐。

如果她出事,初俏會如何?

傅執來不及多想,身體比腦子更快,立刻追了上去。

窄巷陰暗潮濕,垃圾臭味混雜着蚊蠅亂飛,從小長在貧民窟的傅執并不在意污水弄髒自己的昂貴球鞋,一路狂奔追去,遠遠地就見兩個女孩的身影剛好被塞進面包車內。

拐賣、撿屍、仇家,這些通通都有可能。

只要這車一開,想要在找人就沒那麽容易了。

傅執目光驟然兇狠,旁邊就是一個正在修繕的施工區,他随手抄起地上幾根鋼管,一根直接扔過去砸在了車前窗的玻璃上。

玻璃應聲而碎,另一根鋼管被他拎在手裏,還沒等面包車上的人抄家夥上來,他一棍子直接敲在他手臂上,趁他痛呼一聲跪下之時,傅執又是一棍子砸在他背後。

骨碎聲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艹尼瑪你他媽管什麽閑事!!”

面包車上還有五六人之多,都帶着棍棒匕首之類的家夥,瞬間将孤身一人的傅執團團包圍。

“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也敢出頭了?”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頭青,老子今天就讓你長長教訓!”

傅執握緊鋼管,狠戾的眼神在黑暗中閃着殺意。

被關在車裏的趙盈盈淚眼滂沱,她到現在都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徘徊在她心中的除了茫然與絕望之外,還有絕不想讓家裏人知道的恐懼。

如果初父知道她混跡夜店的這一面後,她就再也不能僞裝成初俏從前的樣子博取好處。

如果這件事在學校裏傳開,她苦心營造的白富美形象也會毀于一旦,姜雅菁那幫人雖然出格,但家教決不允許她們出入這種場所。

“舒姐……怎麽辦……”趙盈盈腦子被酒精麻痹,完全亂成一團漿糊,“我不能讓家裏人知道的……”

被她叫做舒姐的女人喝得也不少,但至少腦子比她清醒,知道這時候比起其他的,肯定是安全最重要。

她當機立斷:“趁着他們打架,我們先跑。”

趙盈盈愣住:“那他……”

舒姐很想說管他去死,但還是換了個措辭:

“我們先跑,才能給他報警,不然我們留下來也是拖累啊!”

趙盈盈被懵懵懂懂地點點頭,被舒姐拉拽着從另一邊開了車門,在淩晨空曠無人的馬路上一路狂奔,終于繞到了人多的路口。

“今天的事我們誰都不要說出去。”

舒姐攔了一輛車,讓趙盈盈坐了進去。

“你不是不想讓家裏人知道你在外面玩嗎?那就不要報警,不要告訴任何人,那個人應該沒看清我們的臉,只要我們不說,這件事沒有人會知道。”

趙盈盈完全呆住了。

她知道那個人是傅執,曾經在學校裏遇見的時候,她每次都會忍不住看他的身影。

對方可是有五六個人啊,留傅執一個人在那裏的後果……趙盈盈完全不敢細想。

“聽我的!”舒姐捏着她的手臂,認真道,“那人一看也不是什麽好學生,就算他平安無事去報警,警察肯定也會覺得是混混鬥毆,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你真的想這事鬧大,被所有人指指點點嗎?”

聽到最後,趙盈盈猛然回神,用力搖頭。

“聽話,這事跟你沒有關系,你什麽都不知道,回家好好睡一覺吧。”

舒姐也算是個小明星,背着經紀人想搭上初鋒導演女兒這條線,沒想到好處沒撈到,惹了一身腥。

她只好哄騙着趙盈盈,希望息事寧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至于那個少年……

就怪他自己多管閑事吧。

趙盈盈恍惚地回到山月庭。

初俏和沈宛然早已入睡,今天是周五,她跟家裏說了去同學家玩,所以沒有人給她打電話。

等卸了妝換好衣服,趙盈盈丢了魂一樣地坐了半個小時,終于忍不住給傅斯年打了個電話,電話一通,她就忍不住崩潰大哭起來:

“斯年,我闖禍了,你幫幫我……”

從睡夢中被驚醒的傅斯年,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從趙盈盈混亂的敘述中,弄明白前因後果。

理智上他當然明白自己現在應該報警,可他擡手碰了碰臉上的傷,報警的想法又動搖起來。

他見過傅執打架有多狠。

貧民窟裏摸爬滾打長大的,挨打,反抗,打別人,對傅執而言是家常便飯,就算被五六個人圍攻,傅斯年也不覺得傅執會出什麽大事。

更重要的是,這是一個機會。

他必須開始從現在就為自己做好打算。

“睡吧,盈盈。”傅斯年溫柔安撫她,“這件事交給我,我會處理好的。”

翌日,傅執的事在學校裏掀起了軒然大波。

“你們聽說了嗎?不可說這次闖大禍了!”坐在初俏前桌的男生轉頭過來跟她們八卦,“聽說他周末淩晨在街頭跟人一群社會人打架,把人家打殘了,現在人家報了警,說一定要把傅執送進少管所!”

葉飒忙着抄年級第一的作業,随口道:“你聽誰說的啊?傅執怎麽可能進少管所,只要人沒死,他家裏肯定會花錢給他擺平的。”

“這次不一樣!人家好像不要錢。”男生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還遠遠地對着林蕊喊,“林蕊,你男神這次要落難咯!”

林蕊被猜中心事,立刻跳起來反駁:“誰說他是我男神!?我就算有男神也是傅斯年那樣的,像傅執那種小混混,我怎麽可能……”

林蕊咬着唇,心情複雜萬分。

她嘴上不承認,但心裏擔心得要命。

葉飒這兩天也聽了不少傳聞,對初俏心有餘悸道:

“他打架真是不要命,聽說他當時上去挑事,對方找了四五個幫手都打不過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深仇大恨下這麽重的手……俏俏,你以後可千萬要和他保持距離啊。”

初俏剛向徐淼問完題,聽了這話,毫不擔心地答:

“不用擔心,他打人肯定有原因的,而且那麽多人打他一個,不能看誰傷得重就說誰弱勢吧?”

“?”

葉飒看着鎮定到甚至于有些盲目信任的初俏,怔愣了半天才緩緩道:

“……俏俏,你是他腦殘粉嗎?”

傅執诶!

A市不良少年圈內聞風喪膽的一中大魔王诶!

他打架,還需要原因嗎?

但初俏卻沒有半分懷疑的認定,好像就算他殺人放火,打架鬥毆,也一定是有合情合理的原因。

葉飒對于初俏的這種認知,産生了深深的擔憂。

總覺得現在的初俏,傻得像個随便給顆糖就能騙走的小學生。

不過單純的小學生初俏,腦子裏卻有個怪異的念頭一閃而過。

為什麽……傅執的事情會傳得這麽快呢?

一中這樣的重點中學,大家都是打破腦袋擠進來的,平時忙着學習都來不及,怎麽大家都對傅執的事情這麽感興趣,消息還傳得這麽及時?

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

下午初俏去鐘樓那邊自習的時候,她才從程越等人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執哥不知道為什麽下了那麽重的死手,打斷了人家三根肋骨,他們自己還說斷了的肋骨不小心戳到了腎髒,搞不好就是個殘廢了。”

“……關鍵是那個神經病還不要錢,就要執哥坐牢,這他媽就是找茬吧?”

“……現在執哥被保釋出來關在家裏,也沒人聯系得上他,你說這事……”

這件事在A市豪門圈裏算是人盡皆知了,之前都覺得傅執只是叛逆期而已,過了這個年紀送去國外随便讀個商科,回來再帶在身邊培養兩年就行。

可現在鬧得要進少管所,這在那些老古董看來,性質大不一樣。

“這事主要還是看傅總的态度。”

蔣一鳴是這一衆鬥雞走狗的二世祖裏腦子最好的,但這次也一籌莫展。

“傅總只要想救執哥,總是有辦法的,怕就怕他覺得還有個傅斯年,一氣之下……”

他們一個圈子的,都知道當年抱錯孩子的事情。

雖然傅執才是傅總的親生兒子,但在傅家養了十幾年的,畢竟是傅斯年。

“……傅斯年?”初俏完全沒想到會在此時聽到這個名字,“傅斯年和傅執……?”

蔣一鳴看了眼初俏,斟酌了一會兒,還是把這兩人複雜的關系解釋給了初俏聽。

而與此同時,傅宅中被鎖住的房間裏,傳來了噼裏啪啦地砸東西聲音,已經持續了快一個小時。

傭人聽不下去,想要勸一勸傅總,然而卻換來了不亞于樓上的暴怒聲:

“讓他砸!讓他把整個家都拆了算了!!待會兒我把他放出來,讓他砸個痛快!!!”

傭人只好收聲。

這一對父子,別的不像,暴躁的脾氣倒是如出一轍。

樓上很快響起回應:“那你他媽放我出來啊!!”

“老子放你出來再讓你去把人打成殘廢!???”傅總氣得心梗,“別管他是真殘還是假殘!三根肋骨你賴不掉吧!!我再這麽放縱你你就真蹲大牢去了!!”

“我是為了救人!!你他媽要我說多少次!?”

“你會救什麽人!?我都派人去問過了,人家說根本就沒這回事!”傅總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以前你還敢作敢當,現在還學會撒謊了!混賬東西好好給我在家反省!”

傅總起身,一邊準備出門開會,一邊又跟秘書說:

“派人再去跟對方溝通,我不管花多少錢,傅執不能進少管所,五十萬不行就一百萬,這件事必須處理得幹幹淨淨!”

靜默三秒後,樓上響起了幾聲驚天動地的砸門聲。

拳頭砸在堅硬的門板上,幾乎讓人覺得下一秒就要把門砸穿。

像是某種兇狠困獸,在暴怒之下的絕望掙紮。

作者有話要說:執哥:如果她出事,我媳婦會傷心的。

我:……萬一她不僅不傷心,還悄咪咪放了個鞭炮……?

執哥(提刀):??那我圖啥???

可能執哥圖下章俏俏美救英雄叭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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