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文體節演出表演的第一名, 毫無疑問地落在了一班的頭上。

“……這場面不記入一中校史都說不過去吧,跟開演唱會似的, 我們執哥這水平, 比起那些花裏胡哨小鮮肉也不差吧……”

“什麽叫也不差吧?會不會說話, 那是差得一星半點嗎?執哥比他們帥多了好嗎??”

“不止執哥啊,小嫂子那鼓敲得也賊帶感好不好?”

“就是,沒想到小嫂子看起來這麽仙, 敲起架子鼓又飒又美, 哎要不是成小嫂子了, 我也想追……”

“噓噓噓——”

“怎麽了?”

前面走着的初俏見傅執回頭看了眼, 也跟着他回頭。

後面除了表演結束後就一直跟着的傅執的朋友們,其餘并沒有什麽異樣。

“沒什麽。”傅執扯了扯嘴角,“這些人上頭了嘴上就沒把門的, 待會兒我再跟他們好好聊聊。”

!!!

身後一幫人立馬噤聲。

一旁扛着吉他意氣風發的程越不怕傅執, 嘻嘻哈哈在被揍的邊緣試探:

“喲,執哥你還有空跟我們聊?你不還要……”

傅執插在口袋裏的手一把勾過程越的脖子, 反手捂住他沒遮攔的嘴。

可憐程越堂堂一個一米八的大個子,被傅執身高和力量雙重碾壓,只能嗚嗚嗚地被拖着走。

初俏臉上驚訝的神色漸漸褪去, 她看着傅執和朋友們打鬧,不知為何覺得心裏柔軟。

比起別人口中暴戾乖張,逞兇鬥狠的傅執,這樣的他才是真實的吧。

一群人吵吵鬧鬧地去琴房還樂器,而在他們身後, 恰好碰見的傅斯年靜靜地望着他們。

她的眼裏漾着溫柔的光。

那是在看着他時絕不會存在的眼神,這樣的柔情和專注,她只給了那一個人。

傅斯年眼中凝了一層冰霜。

他想不通傅執究竟有哪裏好的,貧民窟泥地裏打滾長大窮孩子,從沒接受過精英教育,逞兇鬥狠倒是一流。

現在可以憑一張好皮囊博取女孩的歡心,未來卻是一眼能看到頭的混子。

除了他是君烨繼承人這一點,他沒有哪裏能配得上初俏。

“會長,有人找你。”

禮堂門口有人叫了他一聲,他剛一回頭,就見一個人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近得有些詭異,等看清了他的臉之後,傅斯年呼吸一滞,整個大腦轟然一聲炸開。

“你……怎麽會……”

帶着無框眼鏡,衣着整潔樸素的男人笑了笑,他模樣周正,但落在傅斯年的眼裏卻堪稱驚悚。

“怎麽會在這裏嗎?”男人氣質斯文,語調不疾不徐,“傅家給我在學校裏安排一個教職工的工作并不困難,我學歷不高,但搞搞後勤還是沒問題的。”

傅斯年渾身冰冷,慌忙後退一步,死死地盯着他。

“何必要露出這種表情呢?我們并不是第一次見吧,剛剛過去的那個,是傅執吧?好久不見,進了傅家之後确實和以前大不一樣,從以前我就覺得他不像我的種,我還以為是顧芳背着我偷人……”

明明是斯文周正的長相,可他的言辭神色,卻和外貌有種微妙的割離感。

就好像這個人藏在斯文皮囊下的本性,并不如他表面這樣無害。

“……直到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血脈相傳這種東西,是改變不了的,你說是吧,兒子?”

傅斯年臉色煞白,神色屈辱,但在那屈辱之中,又無處不透露着和眼前這個男人相仿的影子。

沒錯,即便傅斯年根本不想承認,但眼前這個男人正是傅執的養父,也是他的親生父親——

江善全。

“我不是你兒子!!我姓傅!!我爸是傅承鴻!!!”

仿佛沾上了什麽髒東西一樣,一向溫文爾雅的傅斯年幾乎失控,好在文體節演出已經結束,禮堂裏的人都已經四散開去吃晚飯了,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你怎麽會不是我的兒子呢?”江善全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同情地望着他,“你之前喜歡一個叫趙盈盈的女孩吧?結果她犯錯被抓,你卻一點都不難過,冷血無情這點,你可比江執——哦,他現在叫傅執了——你可比他更像我。”

傅斯年攥緊拳頭,指節咯咯作響,他餘光見有幾個學生路過,不願意在這裏繼續跟江山全糾纏下去。

他壓低聲音,神情厭惡:

“當初你和傅家說好的,我和傅執都會留在傅家,顧芳在傅家投資的療養院養病,你拿着錢愛幹什麽幹什麽,永遠不再找傅家麻煩,江善全,貪得無厭可沒什麽好下場。”

江善全咯咯笑了。

“我是答應過不找傅家麻煩,可傅斯年,你是傅家的人嗎?”

他雙目如毒蛇吐信,每句話都往傅斯年最恐懼的地方刺。

“傅家那麽龐大的家業,今後只可能是傅執一個人的,你再努力也不會改變你身上沒有留着傅承鴻的血的現實,他和傅執才是一家人,你只是撞了大運才進傅家養了十幾年的過客,時間一到,橋歸橋路歸路,該坐上那個位置的,終究會坐上那個位置的。”

和江家的情況不同,傅家早在傅斯年兩歲的時候就發現,傅斯年和傅承鴻夫婦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傅家夫婦一開始都發誓一定要找回自己的親生兒子,可一年年過去,被抱錯的那個孩子仍然下落不明。

傅斯年記得小的時候,傅承鴻和妻子裴容經常吵架,原因都是因為他。

“……你是不是覺得孩子找不回來也沒關系?你是不是覺得,斯年就能夠代替我的孩子了?”

“……沒有人能代替我的孩子,傅承鴻,你可以不找他,但我不會,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棄……”

“……離婚吧,我受不了了,我只要一看到斯年,就沒辦法控制我自己……他在傅家衣食無憂,但我的孩子呢?他又在什麽地方吃苦呢?”

“裴容你鬧夠了沒有!!我沒有放棄我們的孩子!我知道斯年取代不了他,可我找不到他啊!!你以為我看着斯年就不難受嗎!???”

噼裏啪啦。

滿屋狼藉。

裴容離開的那天,美麗的臉上并沒有太多不舍。

她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瞞着他,從來沒有跟他提過這些事,只是說她會回來看他的。

可傅斯年知道,她讨厭他,她不會回來了。

果然,哪怕是找回傅執的那年,裴容也只是見了傅執,沒有見他。

傅斯年合上眼,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不在江善全面前洩露分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凝重地望着他:

“那又如何?就算我在傅家是個外人,我也不會跟你走的。”

江善全拍了拍他的肩:“你想多了,我連送走從小養大的江執忍心,你覺得我會養一個随時會反咬我一口的白眼狼嗎?”

“那你想幹什麽?”

“傅承鴻給我的錢花光了,我總要生存對吧?江執下手太狠,就算是我也不敢招惹,再被他打一次,我或許會真的沒命……你就不一樣了。”

江善全斯文老實的臉上浮現一個輕飄飄的笑容。

“我在你們一中工作這段時間,聽了不少你的事情,傅家養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江執雖然成績也好,可他不會和你一樣在學生會周旋,也不會像你一樣,這麽用心維護自己的名望……”

似乎料到了他要拿什麽威脅自己,傅斯年臉色驟變。

“……想必你也不願意大家知道,你和江執誰才是君烨的太子爺,誰才有一個在一中做後勤的、身份低微的親生父親,對吧?

傅斯年渾身僵硬,從頭到腳如墜冰窟。

江善全對傅斯年的反映并不意外,他甚至悠閑地伸手理了理傅斯年微皺的衣襟,溫聲細語地,仿佛父親對兒子的諄諄教誨:

“傅斯年這個名字挺好聽的,沒必要改,你覺得呢?”

隔着鏡片,江善全表面斯文的眼底藏着貪婪和陰毒,像是無盡深淵,正在一步步地将他從光明人間拖入陰暗地獄。

而他毫無抵抗之力。

晚自習。

一邊做卷子一邊打哈欠的傅執口袋裏的手機不停震動。

【一中傅浩南和他的帥逼馬仔們2號群】

【程越】:好了好了!除了小嫂子以外的人都齊了吧?

【賀骁】:卧槽!?什麽小嫂子?

【程越】:這都不知道自己去補課

【大黃】:不然你以為分到你手裏的星星管是幹嘛的?

【賀骁】:???我他媽以為是你們誰家的小學生弟弟要追妹子啊!??

【蔣一鳴】:說話小心點啊

【蔣一鳴】:趁執哥還沒看見,能撤回趕緊撤回

【程越】:問了小嫂子閨蜜,小嫂子生日就是明天,我猜執哥今天或者明天下手,有誰要去現場觀摩的??

【蔣一鳴】:你跟狗賀一個智商?不知道執哥也在群裏

【程越】:……

【程越】:我撤回!撤回了!!!

【傅執】:老子不瞎

群裏瞬間安靜下來。

【傅執】:你們可以跟,只要有本事不被我發現就行:)

傅執這個笑臉,瞬間澆滅了不少人看熱鬧的心思。

雖然他們還沒見過傅執真生氣的樣子,但光想象一下被發現的後果,大家就心有餘悸,不敢亂來了。

于是大家果斷嘻嘻哈哈顧左右而言他,又祝傅執一切順利,又問傅執到底送什麽生日禮物該不會真只送星星吧。

傅執沒在回答,收了手機。

看着眼前的卷子,傅執的心思卻并不在上面。

原本他真的只是打算單純送個禮物就行,但程越那幫人的起哄卻讓他有些出神。

……真去表白?

“初俏初俏!”

班長羅思遠瞥了眼不遠處發呆的傅執,小心翼翼地接近初俏。

正背着單詞的初俏擡頭一看,羅思遠不知道什麽時候和徐淼的同桌換了個位置,偷偷地回頭叫她。

“初俏,我們班運動會的榮譽,就交在你手裏了。”

“???”

羅思遠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傅執,壓低聲音道:“明天的運動會知道吧?”

初俏點點頭:“知道,我零食都準備好了!”

“?”羅思遠覺得有點迷,但還是很快把初俏這種小學生行為抛諸腦後,“我是說,二班的情況你知道吧,三個體育生,每個人都是兩個項目,我們班就周明則一個體育生,把他累死也幹不過二班啊。”

初俏不明白他的意思:“班長,你跟我說這個……我也不行啊。”

初俏的運動細胞極其缺乏,體測基本都是倒數,八百米回回擦着及格線過,跳遠更是能讓體育老師都懷疑人生。

她這水平,有心無力啊。

“不是讓你上。”羅思遠努了努嘴,“我們商量了一下,輪身高體力,只有一個人能和體育生一戰!”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坐着發呆的傅執側頭,皺着眉道:

“看什麽?你,什麽時候換的位置,換過來幹什麽?”

羅思遠瞬間坐直,連忙解釋:

“有、有事和初俏商量,剛說完,馬上回去……”

說完迅速和徐淼的同桌悄悄換回位置,裝作無事發生。

等他回了位置,初俏又接到一個小紙團。

【初俏同學!一班的希望就落在你身上了啊!】

一擡頭,以羅思遠為首的班委們殷切地望着她,全都等着她問問傅執的意思。

初俏也很乖巧地拿筆捅了捅傅執的小臂。

“你要參加運動會嗎?”

傅執挑了挑眉:“我為什麽要去?”

初俏認真思考了一下理由,試探着答:“因為二班體育生很多,我們班一個周明則不夠。”

“關我什麽事。”傅執打了個哈欠,“一班什麽都是第一,還給不給其他班活路了?”

初俏把傅執的意思寫在紙團上扔給了羅思遠。

一看到傅執拒絕,羅思遠他們有些着急。

“怎麽辦?傅執真不參加?”

“二班他們非說要是許靈秋參加了文體節表演,我們班就不會拿第一,運動會要是讓他們得了第一,豈不是把他們得意壞了?”

“……別着急,我再努力一下。”

羅思遠急中生智,又寫了個紙條,給初俏扔了過去。

葉飒見狀笑了笑:“班長也太倔強了吧。”

初俏也覺得,傅執這人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他想參加文體節節目就參加,不想參加運動會就不參加,絕對不會被人逼迫做什麽事的。

然而打開紙團,看清了上面的內容,初俏卻有些意外。

“寫什麽了?”

葉飒湊過來一看,也愣住了。

“我靠!班長這夠奸詐陰險的啊!”她咋舌,“我們一班的人,什麽都好,就是好勝心也太強了吧。”

看着紙條上的內容,初俏在心裏琢磨了一下,試探着對傅執說:

“其實你不去也沒關系的。”

傅執淡淡回頭看她。

“畢竟我聽說二班這次跑一千米的是二班那個一米九的關啓豪,肯定沒人跑得過他啦,誰去都一樣的。”

……?

傅執涼涼一笑:“你怎麽這麽了解?”

初俏回憶了一下紙團上的話,一本正經道:“因為長得挺清秀的,女生偶爾會提起,就記住了。”

……???

傅執聽過關啓豪這個名字,偶爾打籃球的時候會碰到體育生,如果說是一米九的話,傅執還隐約有點印象。

但是清秀?

他不就路人臉傻大個嗎??

“啧。”傅執偏頭看了眼葉飒,“你們女生覺得關啓豪好看?”

葉飒當然也希望一班碾壓二班,很上當的吹道:

“好看!個子還高!啊當然你比他帥,但是太帥了會有距離感,這種清秀小哥哥還是很受女孩歡迎的。”

傅執眼皮一跳。

“羅思遠。”

一個紙團砸在他腦後,羅思遠猛然回頭一看,傅執一臉不爽地望着他。

“給我報名。”

羅思遠差點喜極而泣:“好嘞!要不要多報幾個?二班那幾個體育生長得都賊人模狗樣,越看越想削他們的那種!”

初俏被葉飒戳了一下,也連連附和點頭。

兩人對視幾秒,傅執皺着眉,啧了一聲。

“……報。”

第二天一早,運動會進行曲響起,各班集合前往操場,入場儀式浩浩蕩蕩,其中尤其以各個隊列帶隊舉牌的女孩最為顯眼。

宋純跟其他男生一起墊着腳望了半天,也沒瞧見幾個特別好看的女孩,她遺憾道:

“整天看着俏俏,審美水準一下拔高了,普通好看的小姐姐已經讓我提不起興趣了。”

幾個男生跟着咋舌:“還真是,自從官網上的照片一出,我們學校別班的男生都可羨慕我們班的男生了。”

昨天文體節表演結束之後,所有人都在議論敲架子鼓的究竟是哪個班的,為什麽從來沒見過,難不成是新入學的小學妹?

結果官網圖一出,答案昭然若揭,校園論壇更是炸了,當初嘲初俏的醜照貼被翻出來,評選官網宣傳照模特的投票也頂回了第一頁。

當時的醜照,和他們親眼見到的初俏,判若兩人。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論壇上的醜照是被嫉妒初俏的人P過的,或者是拍的人家最醜的角度。

總之文體節舞臺加上校園官網宣傳照,全校都親眼目睹了初俏出挑的美貌,當初罵初俏又醜又肥的人打臉打得啪啪響,全都不敢吭聲了。

“不只是羨慕……”葉飒瞥了眼周圍,“沒發現今天路過我們班的男生格外多嗎?”

宋純往四周一看,笑了起來。

“二班的關啓豪那腦袋轉過來了就沒轉回去過。”

兩個班的位置臨近,一米九的關啓豪在人群中金雞獨立,他眼睛往哪兒看真是藏都藏不住,他還努力的弓着腰,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

偏偏初俏從頭到尾就沒注意那個方向,浩浩蕩蕩的入場儀式也僅僅博得了她幾分鐘的注意,之後她就一直低着頭看她的小單詞卡,基本就沒擡過頭了。

此時聽到宋純他們的議論,她這才擡起頭,不過問的是:

“傅執的項目是什麽時候開始啊?”

“他報了三項吧,我記得是跳高、一千米和4X100接力。”葉飒回憶道,“上午有個跳高,下午是接力和一千五耐力跑。”

初俏對運動向來不怎麽關注,不過傅執參加的項目她還是願意去給他加油的。

但沒想到因為陪葉飒去洗手間晚了那麽五分鐘,跳高場地的周圍居然全都是人了。

“……人氣這麽高的嗎?不是吧?之前不還怕傅執怕得要死嗎?”

葉飒看着一圈一圈圍得密不透風的女孩,以她一米七的身高都看不太清。

“怎麽辦俏俏,我們可能擠不進去了。”

初俏努力地墊了墊腳,可她前面的人都太高了,她連橫杆都看不見,更別說看傅執了。

“那就算了吧。”初俏嘗試無果之後決定放棄,“他好像不缺人給他加油,那我就不擔心了。”

初俏原本是擔心大家還跟以前一樣不會在公衆場合接近傅執,要是沒人給傅執加油那多可憐,結果沒想到經過昨天文體節的表演,傅執一下子洗清了在外人眼中兇殘狠戾的印象,成了衆人矚目的對象。

周圍女孩議論紛紛,偶爾聽到人小聲和旁邊的朋友說“真的很帥啊”“好高”“肌肉線條也太好看了吧”“還有腹肌嗚嗚”之類的。

站在最後連根頭發絲都看不見的初俏有點酸。

什麽腹肌,她都沒見過,她也想看!

“人太多了……”

葉飒看周圍還有人慢慢聚集,傅執他們準備要去檢錄了,葉飒怕擠着初俏,便拉着她的左手往外走,沒走兩步,就聽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女孩們的議論也全都消失了。

感覺到右手被人拉住的初俏有些反應不及,回頭望去,眼中露出幾分驚訝。

“不給我加油,想去哪兒?”

拉住她手腕的傅執垂眸望着她,平淡的語氣裏帶着點隐隐約約的委屈。

當然,這個委屈可能是她理解得有點問題,但當傅執穿過重重人群拉住她時,初俏确實有些反應不及。

萬衆矚目中,初俏細聲細氣地答:

“我、我沒擠進去……”

她有些不好意思,聲音越來越低,漂亮的鹿眼裏漾着星星點點的光,乖巧又安靜。

噫!

好像有點可愛!

這是圍觀的女孩們的第一反應。

第二反應則是——哎哎哎!??她和傅執!什麽關系啊!???

傅執看了眼周圍在他眼中都是弱雞的女孩子們,疑惑道:“這有什麽擠不進來的。”

說完不容分說地拉着初俏穿過人群,直接讓她站在了檢錄處附近,能最近距離的看清他的比賽。

站在檢錄處別上號牌的少年神采飛揚,回頭沖她勾了勾唇:

“睜大眼睛,待會兒好好看着我是怎麽贏二班這群菜雞的。”

……他怎麽還記得這茬。

原本二班的體育生運動神經也很好,奈何他不僅不是練跳高的,還沒有傅執高,所以跳高這一項,傅執算是贏得輕輕松松。

等到下午的接力賽,二班的三個體育生上了兩個,其中一個還是短跑選手,光他一個人拉出來的差距就很難超越了。

好在除了傅執之外,班裏的周明則作為體育生爆發力也很強,硬生生縮短了這個差距,再加上一班其他人努力,最後一棒傅執直接甩了二班十多米的距離,拿了接力賽的第一。

上午結束的時候,羅思遠算了算分,還是有些不安心。

“現在高二所有班的分,還是二班領先,下午的項目除了傅執的一千五耐力跑,我們還是有跟二班五五開的把握的,就是……”

二班參加一千五耐力跑的那個,好巧不巧,正好是田徑項目的體育生。

“既然這樣不如把這個項目舍了,讓傅執換個一定會贏的項目?”

“不行不行,每個項目得分不同,你看我給你列個式子算一算啊……”

傅執無語地看着這些學霸激情澎湃地開始找紙計算,看了半響,湊上去拿起他們的算式,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算了什麽算,老子不換項目。”

羅思遠十分憂心:“你是沒看他參加其他項目,真的跑得特別快,客觀來說,你的勝算……”

“我也看了他的比賽。”傅執輕描淡寫的打斷他,“我說,不換,我能贏。”

見兩方僵持不下,初俏小小聲地問葉飒:

“他們說的是誰啊,這麽厲害?”

葉飒笑容暧昧:“就是那個關啓豪呀。”

初俏:“……”

她隐約覺得,自己昨天晚上騙傅執的那些話,或許打開了什麽不得了的開關。

到了下午,一千米的耐力跑正式開始,此時總分榜上二班仍居第一,但和一班之間相差不大,如果傅執能贏,那麽他們的勝算就會增大很多。

初俏了解情況之後也替傅執捏了把汗,尤其是親眼見到關啓豪驚人的身高之後,更擔心傅執吃虧。

“……聽說你欺負我們班的許靈秋來着?”

檢錄處,皮膚黢黑的少年皺着眉,看向傅執的眼裏充滿了敵意。

“是又怎樣?”傅執并不避諱,他掃了關啓豪一眼,語氣淡淡,“私人恩怨,與你無關。”

呵,有什麽清秀的。

沒他好看。

關啓豪從他那一眼裏莫名品出了點居高臨下,剛要發作,就瞥見了不遠處的初俏。

瞬間,他嚴肅的表情松弛下來。

“傅執加油!”趁人不注意,初俏往檢錄處那邊湊近了些,“盡力就行,不要逞強!”

見關啓豪目光灼灼,不經意和他對視上的初俏也禮貌性地點點頭。

傅執眼神冷了些。

“不是盡力。”他語氣篤定,并沒有收斂聲音,所有人幾乎都聽到他說,“是一定會贏。”

……你這也太嚣張了吧!!!

砰——

裁判槍聲響起,起跑線掠過一個個身影。

雖然傅執賽前狠話放得過于張狂,但事實證明,他的确有這個張狂的資本,第一圈還不太明顯,比賽到了中期,他和關啓豪幾乎并駕齊驅,将其他選手都甩在身後。

“傅執真的太厲害了!那可是體育生啊!!!”

羅思遠激動得面紅耳赤,拉着一班大半數人給傅執加油,喊得聲嘶力竭,更是拽着初俏要繞場給傅執一直加油。

可惜初俏跟了半圈就喘得不行了。

“……還有兩圈了!”葉飒也心潮澎湃,能贏體育生,這是多牛逼的事啊,說出去能吹一年,“糟了,傅執體力跟不上了,關啓豪要超過他了!!”

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之前兩人一直是前後咬緊,傅執稍占優勢的局面,而現在關啓豪不僅反超了傅執,兩人的距離還隐約在拉大。

傅執額頭汗珠順着脖子沒入衣領,神色肅然,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但極速消耗的體力顯而易見,到底是每天訓練的體育生,關啓豪的速度一直很穩。

“怎麽辦,差一點就能贏的,現在這樣……”

羅思遠急得恨不得推傅執一把,可這也無濟于事。

初俏也看得揪心,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傅執的好勝心有多強,他雖然不是事事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但是在擅長的領域被人超越,對他來說絕對是一種屈辱。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初、初俏你要不要再去給傅執加加油?”手忙腳亂的羅思遠沒了主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初俏身上。

但他也知道,初俏能有什麽辦法呢?

“好。”

初俏眼神鎮定下來,忽然跨步走到操場中央的休息點,快步經過時順走了桌上擺着的擴聲器。

“借一下,馬上就還你。”

初俏匆忙地道了聲抱歉,拿着擴音器小跑着沖到傅執他們即将經過的地方。

羅思遠都快感動哭了,葉飒也沒想到初俏會這麽做。

“都這種時候了還不放棄,初俏真是太有義氣了!”

這是什麽精神!

這是多麽感人的集體精神和偉大的同學愛啊!!

然後下一秒,自我感動的羅思遠就聽到嘈雜的操場上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加油聲——

“關啓豪!加油!”

羅思遠&葉飒&一班其他人:…………???

等、等一下!

初俏拿着擴音器,給誰加油呢???

別說他們了,連關啓豪本人都措手不及,專心跑步的他在經過初俏的幾秒內不自覺地盯着她看,關鍵是初俏一點收手的意思都沒有,還越喊越大聲,不知道的以為是粉絲追星現場一樣。

尤其是在傅執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初俏就差拿着擴音器對着傅執的耳朵喊“關啓豪加油”了。

羅思遠:“完了完了完了——初俏給傅執的對頭加油,待會兒傅執會不會揍她啊……”

葉飒:“雖然我覺得不會但俏俏确實有點過分萬一真挨打可怎麽辦啊……”

胸腔裏的心髒跳得如回光返照一般瘋狂跳動。

呼吸像是有鈍刀反複在肺部刮過,每一次吸氣呼氣都是對意志力的一種淩遲。

——配上耳邊初俏為對手的加油聲,這種淩遲更加殘忍。

傅執覺得自己的雙腿幾乎麻木,短短幾百米的距離,他死盯着前面的那個身影,目光好幾次失焦,又硬生生地被耳邊少女的聲音拉回現實。

刺耳。

太刺耳了。

傅執腦海裏閃過初俏和關啓豪的臉,只要一想到這兩個人有交集,這種痛苦遠比此時身體上的痛苦更加折磨人。

閉嘴。

不許喊他的名字。

不許你為他加油。

這樣的想法在他腦海裏反複撕扯,攪得他暴躁憤怒,恨不得一把揪住眼前的那個身影,把他狠狠地揍一頓。

越是這樣想,他和關啓豪的距離就越來越近。

最後他腦海有幾秒的空白,除了大口呼吸之外別無他想。

而就在這樣的空白之中,少女歡喜地聲音再度響徹他的世界——

“傅執你贏啦!!”

快要炸裂的胸腔,暢快地攫取着四周的空氣。

一班同學的歡呼聲很快将他包圍,許多人上來扶着他慢慢活動以防他脫力倒下,還有人遞上葡萄糖給他補充能量。

等傅執稍稍緩過勁在休息區的折疊椅上坐下時,初俏才終于找到接近他的機會,理好裙擺在他身側蹲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擺。

“……其實我是故意激你報名運動會的,剛剛給關啓豪加油也是為了激你最後沖一下……我知道這樣挺殘忍挺過分的……”

說到後面,她聲音越來越小,失落地垂下頭,有點委屈自責的模樣,濕漉漉的眼眸格外惹人憐惜。

“你罵我兩句吧,我好受一點。”

躺在折疊椅上的傅執唇色很淡,陽光映着他本就蒼白的皮膚,令他微微勾唇時,有種令人目眩神暈的溫柔寵溺。

“我早就知道,不罵你。”

寬厚的大手落在初俏的頭頂,輕輕揉了揉。

“你親手挖的坑,我當然得跳得,義不容辭。”

作者有話要說:關啓豪:???所以我就又輸了比賽又輸了妹子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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