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章

第二日比賽結束的時候,端洮桦收到了一個信件,那封信壓在自己的枕頭底下,如若不是端洮桦有将自己佩劍壓在自己枕頭底下的習慣,她還真的不會意識到。

端洮桦是先行回來的,穆多侖還有一場比賽,沒法陪她回來,而何少奇與段啓秀得要分析其他人的功夫,便也沒有辦法陪她回來。

端洮桦連連拍胸脯保證自己一個人也完全沒有問題之後,他們三人總算是同意她一個人回來了。

拿着手中的那封信,端洮桦總覺得沉甸甸的。

這封信,跟其他的信件并沒有什麽區別,素黃的顏色,用米糊黏貼着,唯一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在于在信件邊的一顆珍珠,那顆珍珠的樣式端洮桦還有印象,是那天闖入她房間的那人留下來的東西,她從自己的衣襟之中掏出那顆已經快要被她遺忘的珍珠,将兩顆珍珠擺放在了一起。

兩顆珍珠同樣光華奪目,珠圓剔透。

她咬咬牙,最終還是将信封拆開,拿出了裏頭的宣紙。宣紙之上,筆走龍蛇,端洮桦的眉心不住地跳了跳,最終還是展開來仔細地一個一個字看。

【今晚子時,敦煌樓內,不見不散。】

端洮桦太陽穴突突直跳,門外傳來腳步聲,不知為何,她立刻将手中的信紙塞進了自己的前襟內,裝作毫不在意地樣子轉過身,“贏了?”

穆多侖将木門關上,點了點頭,臉上掩不住的欣喜。“嗯。”

雖然端洮桦并沒有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但她潛意識裏不想讓穆多侖知道這件事情,因為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件事情并沒有這麽簡單。

她裝作自然地與他寒噓問暖。“你比賽了一日也累了吧,趕緊休息吧。”

穆多侖因為連日的勝利而有些興奮,自然沒有意識到端洮桦此刻的不對勁,他點點頭,随後出門打水洗漱。

端洮桦呆在房間裏,心裏有點複雜。她無法理解自己這般瞞着穆多侖到底是為了什麽,穆多侖什麽事情都跟她說,即便是對他來說難以啓齒的事情,從浪白龍的事情,或者是他父親的事情,亦或者是最近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穆多侖從來都是毫無隐瞞地告知與她。

但是,她能相應回應的,卻是隐瞞不談。

對于這個認知,讓她心情頗為低落,但又只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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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穆多侖已經悠悠睡去,旁邊房間的兩個人也昏睡了過去。

夜晚幾乎過了一大半,清清冷冷的明月高挂在半空之中,被悠悠飄過的雲朵掩蓋,随之又悄然離開,綻放明月的清冷之意。

端洮桦從裏邊翻身出去,在穆多侖的床邊站立了好久,終于掩飾住自己對穆多侖的歉意,從窗口悄然跳窗離開。

她隐藏着自己的內息,腳步聲——這些天她早已将這些伎倆鍛煉得爐火純青,以防其他三人從睡夢中驚醒。

她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奔跑了許久,終于來到了荒無人煙的敦煌樓內。

此刻的敦煌樓,與早晨那門庭若市的狀态完全不同。寂靜到只能聽到盛夏之下的蟬鳴,她穿着紅衣,別着自己的長劍,在敦煌樓中的青花石板上行走。

“墨兄,我已經如約赴約,可請你快快現身?”空蕩的敦煌樓中回蕩着她的聲音,如若不是那封信正完好無損的被她收在了她的衣襟之中,她幾乎要懷疑此處無人了。

“不知墨兄到底意欲何為?”端洮桦站在敦煌樓的中央,明亮的月光從樓頂揮灑下來,将她整個人的紅衣襯托地更為豔麗。

“讓你久等了。”黑暗之中,突然響起一聲熟悉的嗓音,那嗓音溫潤,若不是在前幾日他闖入她的房間,她會真的以為墨子畫是個很好的朋友。

端洮桦望着從黑暗之中出來的墨子畫,一時怔怔地出不了聲。那人一襲紫衣,米粒般大小的淚痣依舊挂在他的右眼之下,眼簾曲起,有種清冷中帶着溫潤,溫潤中帶着妩媚的不協調感。

“端姑娘,你可真是看得起在下,若是在下是個壞人,你獨自一人前來,可不是有危險?”墨子畫笑容滿面。

“你不會。”端洮桦知道他不會,否則以他的本事,應該早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将她殺了千遍萬遍。

“你還是先說說吧,你到底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約我出來?你的目的是什麽?”

墨子畫溫潤地道:“這些問題,就由我們聖女為你回答吧。”

端洮桦點點頭,目視黑暗中另一個人的出現。她早就知道裏頭藏着另一個人,所以一直警惕着,但她沒有想過墨子畫會直接提出,這倒是讓她驚訝了一會。

但她沒有想過,這并不是最讓她驚訝的。

當那個人從黑暗之中走出來,當那人與她一模一樣的容顏出現在清冷的月色之下,她不禁全身生寒。

那人拉下自己的鬥篷,遞給了身旁的墨子畫,眼神中充滿着上位者的凜冽之氣,她唇上塗着烈焰般的紅色,明明是頗為霸道的色彩,但在她的唇上,卻是顯得格外的适合,她的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如同是端洮桦站在鏡子前一般作出的複制……

但即便長得一模一樣,但她們兩人的氣質全是全然不同,若說端洮桦只是一種淡淡隐忍不發的堅毅,那麽眼前的這個女孩,這個眼神淡漠的女孩,就是個狀态全開的王者。

在她的眼神中,端洮桦膽怯了。端洮桦強忍下自己呼之欲出的猜想,愣愣問:“你是誰?”

那個女子一身黑衣,她站在月色之下,與黑暗融為一體,卻又包容着整片月色。“我的好妹妹,你不記得我了嗎?”

此話說出,端洮桦不受控制地向後退了好幾步。

眼前的人并沒有一絲的退卻,她緩步走近,伫立在端洮桦的身前。兩個女孩,一個紅衣一個黑衣,在這月色之下,一個是矗立在光明之處的日光,一個是隐藏在光明之下的陰影。

紅唇勾起,眼神睥睨衆生。“好妹妹,跟我回家吧。”

**

墨子畫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聖女對端洮桦道:“好妹妹,我知道你現在不記得,但是你總要回家的,這裏不屬于你,而這裏的一切,對你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端洮桦幾乎不可置信,“你憑什麽說我是你的妹妹?”

“我們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不就可以說明一切了嗎?”聖女微張紅唇,對這個問題似乎不置可否。

端洮桦失聲道:“不可能,我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我只要斷了那個人的桃花就可以回去了!”

“好妹妹,你本就屬于這裏,又何談回去?”聖女漠然道。

“天命如此,即便那個皇帝再怎麽趕盡殺絕,我的好妹妹依舊順應天命回來了。”聖女伸出手掌,撫上了端洮桦的面頰。

端洮桦總算從一開始的猝不及防掙脫開來。她冷冷地打開撫摸着自己的手掌,道:“我不是你妹妹,也不懂什麽天命,你找錯人了。”

說完,她便準備轉身離開。

“好妹妹,你與穆多侖都命中注定成為這個時代的終結者,這是命,你躲不開,也不應該躲。”她說得緩慢,似是篤定端洮桦不會拂袖離開。

端洮桦卻是沒有忍住,狠狠地回過頭,緩步走到聖女的面前,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請你全部告訴我。”

聖女擡起她一直漠然的眼睑,低低應了聲。“你自是應該知道。”

十幾年前,并不是只有一個淳虞國。當時,四國鼎立,将大陸分為四塊,比羌國,國號“滇”,由江恒羌統治,冉夜國,國號“阮”,由穆冉赫統治,淳虞國,國號“霄”,由秦炎淳統治,伯淑國,國號“蘇”,由蕭洛統治。

十幾年前的某一夜,淳虞國國主駕崩,新國主登基。新國主野心勃勃,企圖統一四國,一統天下,他招兵買馬,以鐵腕将比羌國率先鎮壓,自那以後,其他國家永無翻天之力,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估算錯了淳虞國的力量,導致比羌國失陷,一國動亂,他國也跟着動蕩。

穆冉赫最先發覺過來事态的嚴重性,與另一國伯淑國商讨之後的舉措。伯淑國不願投誠成為附屬小國年年上貢,卻又不願發動戰争,于是女皇蕭洛在于穆冉赫商讨之後與之拜訪淳虞國,希望可以讓淳虞國國主改變想法,若是同意,伯淑國與冉夜國願意退居諸侯之列不與淳虞國争王稱霸,只求受到淳虞國的保護,三國和睦相處。

淳虞國國主本已同意,三國和和睦睦生活了将近一年,卻在十年之前,被天師算出蕭洛之次女為“命中注定成為時代的終結者”,淳虞國國主生性多疑,信奉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淳虞國背信棄義,企圖将之抹殺。

這件事情不知為何被穆冉赫之子穆多侖所知,他連夜帶着蕭洛次女逃離,卻在逃離過程中被逼海崖,水勢湍急,落入絕無生還。千鈞一發之際,穆冉赫之子與暗殺影衛進行殊死搏鬥,可惜最終兩人還是雙雙墜海。

多日之後,才有人在海崖下河流的下游發現了昏迷不醒的穆多侖,但無論那些人怎麽找,都無法找到那個與之一塊落海的蕭洛之女了。

後來有人傳出,蕭洛之女為天師所救,終有一日會回歸命運的輪盤。

一時間,已經成為皇帝的秦炎淳下令翻出整個淳虞國都要将之找到,但多年過去,依舊沒有消息,而又有人傳出,穆多侖其實也是所謂的“命中注定終結者的跟随者”,秦炎淳大怒,滅了已經成為淳虞國将軍的穆冉赫一家。

但不知為何,卻偏偏沒有殺掉那個穆多侖。

再後來,京城裏有消息說,穆多侖只是個草包侯爺。

端洮桦站立在原地,靜靜地聽着這個令她完全不可置信的故事,手指攥得牢牢地,幾乎要陷進肉裏。

聖女微微擡起眼簾,不含一絲溫度道:“命定之人,總算複位,你本就是這個時代的人,背負着匡扶正義的責任,又怎麽可能回去?”

端洮桦突然想笑,自己做的那麽多,從一開始,就是天師開得一個玩笑,而自己,竟然傻傻地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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