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章

七牙子的死亡讓魔教衆人心神動蕩。他們手拿武器,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麽。

穆多侖手中的劍表面平滑,它的劍尖指着地面上的白鬓男子,劍身上鮮血如同妖異的珠粒一般,從劍尖淌下。

手中的劍慢慢變回原來锃亮的模樣,他的面容之上不沾染一絲的血跡,唯有的,只是一絲倦意,但那絲蒼白,卻并不是那般的明顯。

他的強大,幾乎讓魔教衆人為之顫栗。那人到底是誰,為何武功如此高強,竟然在五招之內将他們的教主砍死在刀下?!

場面寂靜,魔教衆人早已沒有了打下去的力量。

穆多侖将光潔的劍身插到劍鞘,眼睛注視着眼前混亂的隊伍。他用低沉的聲音問他們:“你們是降還是死?”

低沉的聲音回蕩在沙漠飄揚的風沙之中,遙遠得寂寥無聲。

衆人腳下低矮的植被已經被他們踩得蔫吧了身體,但根,依舊緊緊地紮在貧瘠的土地裏。

“盟主,後方傳來消息,說已經将魔教占領了。”一位黑衣青年來到他的身後,其他人甚至無法知曉他是如何穿過己方的隊伍,來到穆多侖的後頭的。

穆多侖所率領的武林盟的隊伍早已來到了沙漠的邊緣,但他們踏入綠洲,并不是從常人所走的道路,而是繞了一圈先行來到了了魔教總壇的後方,魔教總壇的後方是地平線異于表面高度的沙牆,沙牆之中到底是什麽支撐它的高度無人得知,但在上方突襲,卻是最好的辦法。

因此,穆多侖将隊伍分成了三隊,分別由穆多侖帶領一隊,滿江紅與昭陽巅帶領一隊突襲魔教,而花澤卿則在綠洲之外等候時機,制造馬蹄之聲,聲東擊西。

穆多侖在魔教衆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點了點頭,又道:“你們魔教的詭計早已被識破,京城之中早先安排的人馬也被伏誅。”

“不可能!教主大人的計謀不可能失敗!”教衆已經沒了主心骨,而那些可以主事的長老全部都在魔教總壇,此刻又聽到總壇淪陷,簡直是雪上加霜,讓他們本就已經被擊落的意志力更加的潰散。

穆多侖冷冷道:“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逃,我能保證武林盟不追。”

這回不止魔教教衆,連武林盟的人都是一陣騷動。

武林盟中有人踏出一步,發言。“這不可。魔教都是陰邪之輩,理應鏟除。”

穆多侖淡淡道:“即便跑了,以他們的力量,也翻不出什麽滔天巨浪。如今江湖與朝堂已經結盟,普普通通的攻擊早已不成氣候。”

這句話,更是如同給了魔教教衆一個驚雷,讓他們驚訝到說不出話來。江湖裏頭,每個人都知道,武林人士與朝堂水火不容,雖然表面上是各司其職,互不侵擾,但實際上早就滿布瘡痍,只要輕輕一個挑撥,便有可能挑起這個時代巨大的戰争。但是,此刻,江湖竟然罷手言和,成了一家人?

教衆今日得到的消息幾乎要砸死他們了。他們的雙腳開始發軟,不知是誰先行狂奔出隊伍,這個動作就如同一個開始一般,緊接着,整個隊伍四散開來,抱頭鼠竄得如同過街的老鼠。

穆多侖望着遠去的背影,随後轉過身,對着已經恢複成整齊隊伍的人群道:“前往魔教總壇。”

“花掌門還沒與我們會和。”有人道。

“無妨,他總會追過來。”穆多侖不再多說,只是道:“解決完這些,要回去與三皇子會和,時間緊迫,容不得我們浪費。”

“是!”

風沙飛揚,細碎的風沙之中哪還有那些人的身影?

**

端洮桦站着握着地牢分隔兩人房間的鐵欄杆,問道:“你說,姐姐在母親死前接受了她複國的請求?”

躲在角落裏頭的男子點點頭,暗啞的聲音已經清澈了不少。“我、陪伴、她這麽多年……她、每晚都會做……那一夜、的夢……讓她時時、無法入睡……”

“不可能。”端洮擰眉。“從姐姐的講述中,我能知道我們的母親應該是個不會要求這個。”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鳳舞玲她自己誤會了?”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的嘲諷。

端洮桦低眸,有些無法定論,因為在這裏的兩年,她與姐姐的相處并不多,所以,直到現在,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姐姐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一個人。

因為,她給她的感覺,就是個冷酷、無情,即便是自己的妹妹,同樣可以利用的那種人。但是,原來,自己那個看起來很強大毫無弱點的姐姐,竟然也是會露出弱勢的人,而眼前這個連面容都看不清的男子曾經見過她脆弱的樣子。

端洮桦不願再想這件事情,她現在不想考慮這些,因為她不想原諒自己這個從一開始就一直在設計她的姐姐。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你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我姐姐的事情。”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侍衛而已……或者,你應該知道的……左護法無情。”

右護法無淚,是個如畫一般的男子,之前端洮桦第一次上京途中遇到過他,應該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的姐姐就已經找到她了。而在魔教總壇之中,左護法的位置一直是空在那裏,聽聞,左護法無情,隐于黑暗,存活于黑暗,入教多年,無人得知他的外貌。

但端洮桦今日卻得知,那個左護法竟然一直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

她深吸一口一口氣,無法相信。“你既是左護法,又為何會呆在這裏。”

“因為……鳳舞玲 ……她、害怕失去。”無情暗啞的聲音傳來,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我、跟她說,我想離開,她、便把我關了進來。”

端洮桦不懂他們之間的情況,但也能察覺到他們的關系不簡單。“你,與我姐姐到底是什麽關系?”

“我們、的關系?”無情似乎在呓語。“或者是朋友、或者是、主仆、亦或者……”他沒有說下去,但裏頭的意味卻是十足十地清晰。

也許,鳳舞玲與無情兩人深愛着對方。十幾年的陪伴,早已讓他們太過于熟悉對方,因為熟悉,所以愛恨交纏,再也無法分清。

端洮桦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也不知道鳳舞玲對他的想法到底是什麽,但對于鳳舞玲這般的行為方式,她卻是有千萬個不認同。

鳳舞玲,從來沒有為自己活着,她這麽多年,或許都是為了那個所謂的複國。那麽,那個利用她的鳳舞玲,到底是鳳舞玲,還是個為了複國的機器?

端洮桦突然覺得諷刺。

“我只知道,相愛便要在一起,雖然不知道你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憎恨永遠不會有什麽結果,它所能衍生的,只留下遺憾和後悔。”

“你恨過?”無情低沉的聲音中透着蒼涼。

“恨過,恨過父母丢棄我,但後來,我發覺,憎恨并沒有什麽用,它所能帶來的,只有無窮無盡地空虛,所能帶走的,只有他人給你的關懷。小時候,我懂了,所以我不會再犯。”端洮桦握着鐵欄杆的手掌松開,垂在了身側。

無情緩緩站起身,站在原地看過來。這個時候,端洮桦才發現那個男子竟然身高九尺,比她幾乎高出了兩個頭。他居高臨下地用深邃的目光凝視着端洮桦,似乎在審視,又像是什麽都沒看。

“那麽,我、問,我是伯淑國、滅國的元兇呢?”他說完這句,便不再說下去,他靜靜地伫立在原地,一直望入端洮桦的眼底,似乎在看她的反應。

端洮桦堅毅的目光直視他。“如果你那麽小的時候便有如此大的心機,我不得不說,你真是個人才。”

他一愣,似乎沒有想過端洮桦會這麽反應。

“十年前,你最多十一歲,你一個小小的孩童,又能翻出什麽滔天大浪?”

無情笑了,給了端洮桦他在這麽多年之中的第一個微笑。“你是第一個、相信我的人。”

“因為,我對你并不在意,所以我可以冷靜看待這件事情。”端洮桦意味深長地回答。

這句話,讓無情有了一瞬間的晃神。随後他走向了大門,對端洮桦道:“走吧,魔教外頭似乎正在經歷一場惡戰,我救你出去。”

端洮桦狐疑地望着他。

只見他不過一掌,便将在他面前,關閉地嚴嚴實實的鐵門給震出了老遠。那勁道,那掌風,讓地面都凹下去了一個凹槽。

端洮桦震驚,眼前的這個男子,明明有能力跑出去,卻不曾跑走……這意味着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端洮桦搖了搖頭,總覺得想笑,她被無情示意離遠點,她趕緊站到一旁,一掌過去,終日緊閉着的鐵門終于“嘭咚”一聲砸在了石頭地面之上。

走出大門,兩人走上地牢的臺階,向外頭走去。

卻聽,地牢的大門“吱嘎”一聲被人從外打開了。

緊接着,耀眼的日光從門縫之中落入地牢,在黑暗的地牢中撒入一層金光燦燦的日光。

美麗而又溫柔,親切而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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