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開口就是賬簿賬簿的。真是讓人傷心。”

霍問昕輕啜一口笑笑,把茶杯遞給他。李秀玉倒也不是真的動氣,無奈的看他一眼接過:

“那個老狐貍為官多年,為人奸詐狡猾。我也是廢了好一番力氣才查到的。倒是你的那個哥哥,可真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家夥。”

說到霍子聆,李秀玉有些無奈的望向霍問昕,

“哦?”

他似乎是饒有興趣的開口問道

“果然是和你說的一般。”

☆、戀與被戀

看着霍問昕和李秀玉齊齊出現相談甚歡時,

她不甚清明的腦子在霍子聆的指點下明白了兩件事。

一 :原來李秀玉是問昕在魏青在身邊的內線。

二:他們又要南下了,雖然目的地不是揚州。

如果李秀玉和問昕早就相識的話,那麽他們一開始就那麽輕易就找到他就情有可原了。

甚至也可以說是李秀玉一點一點留下線索才能得以讓他們相遇。

或許是從一開始在路上與霍長奕是十分偶然的相遇,有或許是在揚州時的相逢。

每一步看似是她與霍長奕的絲絲線索與驚喜,卻其實也不過是李秀玉與他們二人玩的一個游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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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能夠順利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這樣的結果自然也是一種意義上的皆大歡喜。

夜裏她正不緊不慢的吹着手中的陶笛,不算悅耳的聲響悠悠揚揚的在四周蕩漾。

門外突然傳來輕輕的聲響,她停下手中的東西。

一會兒之後,門外傳來敲門聲,進來的是手提着一壇清酒的李秀玉,他沖她笑笑,頗有些自來熟的就着小木圓桌坐下,然後十分輕松的朝盡歡招招手:

“我正好散步走到這裏見你房門燈還亮着。”

他輕輕擡起手:

“珍藏多年的好酒,一起喝一杯?”

盡歡上前坐下心想,雖然自己天生頗有些遲鈍但是李公子你也不要這麽明目張膽的欺騙她啊。

她一向偏愛安靜,自然房間也選的偏僻了些,他要是散步能走到這裏也是了不得了。

眼前的是李秀玉為她乘的滿滿當當的佳釀,只可惜好酒沒有人去品嘗。

大約是在她年幼尚不知事的時候被霍子聆騙着躲貓貓時,誤打誤撞闖入霍家的地下酒莊。

結果自然是十分慘烈,等到有人終于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倒在地下被烈酒折磨的不省人事。

就那一次就讓她整整昏迷了近三日,

至此之後,就再也不能碰酒。

這大抵也是別人眼中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吧。

“方才要是我沒有聽錯的話,盡歡姑娘奏的可是陶笛?”

耳邊是李秀玉的輕喚,她回過神來。

聽了他的詢問點點頭,李秀玉突然尴尬笑笑道:

“先前騙了你和霍兄,實在是逼不得已。還希望你們不要介意的好。”

他誠心的道歉,為自己一路上的諸多隐瞞。

盡歡搖搖頭:

“你這麽做也不過是為了問昕。”

他們都是一樣的,為了同一個目的,雖然過程卻是全然不同。

李秀玉定定看她嚴肅而認真的模樣,而後才輕輕一笑,

“果然是跟在霍問昕身邊久了,連人也變得老成了。”

盡歡認真的看着他,不懂為什麽自己沉悶的性格和問昕又有什麽關系。

李秀玉看出她的疑惑,只意味不明的笑笑,微微直起身子,也沒有再解釋什麽。

越過她視線不經意間投向這間絕對不算大的屋子。

該有的東西都有,但也僅此而已再也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

簡簡單單幹幹淨淨,不過,但也是和他之前想象的相差無幾。

盡歡此女子,倒是如此素淨的一人。

他的視線突然定住,望見她床上因為他的到來而被明顯打斷的,收拾到一半的衣物和遠行的布包。

盡歡依舊低着頭在淡淡思索着什麽,他目光流轉,看面前寡言少語的人只是低着頭不說話地樣子有些失笑:

“看來盡歡姑娘已經準備好出發了”

從奉霍問昕的話遠下揚州千裏尋他,到得知問昕遇刺時的鎮定。

以及現在,這一刻,他誤打誤撞的瞧見她在準備着行李。

她看似不動聲色,木讷無趣,卻是真真正正的一路循着問昕的足跡,小心翼翼的在他身後跟着,一路披荊斬棘。

即使話語不多,遲遲頓頓、心卻是少有的堅定。

夜裏送走李秀玉以後,她靜靜躺在床上。

微微偏頭看見桌上被冷落的酒,又輕輕側過頭來。

又快速側過頭去,刻意忽略桌上飄來的香味。

過了好一會兒,盡歡無奈的起床,慢慢踱步到了桌子旁坐下。

終究是抵不過心中的念想,端起酒,輕輕喝下一口。

時間似乎就此過的十分漫長,有些東西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在她被烈酒灼的意識迷糊間想着。

明明是自小滴酒也不能沾的人,自然是有不要的緣由的,但人好像就是這樣,有太多的好奇心。

這下可好

她一邊感慨着過了多年自己的這個壞毛病從沒有減輕的苗頭,一邊暈暈乎乎倒頭睡下。

人在意識不清的時候好像其他的感官就像被無限放大似的。

迷迷糊糊間她好像聽到了一些聲響,像是自已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恍惚間又聽到若有若無的腳步聲。

盡歡無意識的溢出一聲低吟,再然後,一雙溫暖的手便輕輕的覆上她的額頭:

“聽說你分明是滴酒不能沾的,怎麽今天倒破了戒?”

十分溫柔輕緩的聲音

她感覺到那人将涼涼的薄被蓋在身上,動作十分小心

“平日裏不茍言笑的一個人,怎麽連醉起來也是這般規矩。不過也怕是只有這樣,我也才能看見你這般毫無防備的樣子。”

那人又幫她理理被角像是要确定她的一夜好眠,她迷迷糊糊間想,不管這個人是誰,總歸是個溫柔的家夥。

“我聽聞你這次又要南下。也是,你又怎麽會不去呢。”

“你性子這般堅韌,想來一路上受了什麽委屈也是默默忍受着。”

哎,她聽到那人嘆息了一聲。

“這一路上恐多兇險,多多保重身體。”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近在咫尺的氣息就在她眼前,她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人溫熱的呼吸。

盡歡在迷迷糊糊間似是感覺到那人的靠近,然而那人卻再也沒有向前。

她聽得斷斷續續,感覺到那人離開她的身邊,他要走了嗎?

盡歡深深吸一口氣,集中意志強迫自己睜開眼。

視線最初是模糊不清的,再然後,她眼神隐隐的睜開,微微側頭,那個身影是,還有那張臉……

她搖搖頭,頭疼欲裂,無奈也只得看見一點身影,那人離開她的房間,腰間原本隐于衣物間的青玉墜子因着突然刮起的清風若有若無。

她似是覺得那個墜子眼熟,卻想不起來。

一股酒香湧向吼間,還沒有想起那人到底是誰,她便又陷入了沉睡。

自此一夜好眠。

次日一大早,她捧着滿腹疑問求助于霍子聆

“青玉墜子?”

霍子聆笑的妖嬈,一臉不懷好意的湊進她:

“小傻子莫非是終于情窦初開鐘意上了這虛幻的青玉墜子君?”

她望他一眼,

又聽到他道:“唉等等……居然有人暗戀小傻子....”

霍子聆捧着臉一臉遺憾受了打擊的模樣。

盡歡轉身就走。

如此一來,又是幾日。

南下之旅也正式開始了。

正值飯點人聲鼎沸的客棧內,一位身形偏瘦的人默默走進,視線準确觸到那櫃臺上的小二。

“小二哥”

一聲低低的聲音傳來,店小二響亮的應了一聲擡起頭來,看見對方是位面容俊秀的公子哥:

“這位公子是要住店啊還是用餐啊?”

他心裏一陣竊喜。

心想看這位公子雖一聲素衣但周身的清氣卻是怎麽也掩不住。

身為江湖中人,這間客棧也是接待過不少江湖俠士了,也算是過盡千帆了。

這哪些人好哪些人壞,不說是十拿九穩但也是心中自然會有定數了,思及此他不免又望了那人一眼,

那人看他一眼沒有任何表情,他環顧了會四周,最後視線停在二樓最為偏僻的地段裏:

“就要那兩間客房罷”

竟然是那最為偏僻的房,小二不動聲色的打量着他,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麽眼神有些驚訝,

但驚訝也是一瞬,在這紛亂的江湖之中,還有什麽是新鮮的呢?

況且這也不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人了。

“好嘞!客官稍等,我馬上命人為您收拾收拾!”

那人點點頭,走出客棧。

吵鬧的客棧依舊吵鬧好似什麽都未發生,

店小二卻輕嘆一聲“哎”

“小二哥這是有什麽煩心事啊?”

正巧一位跑堂小弟走過來,瞧見人稱百事通的店小二正在嘆氣。好奇問道

店小二看他一眼指向門外道

“你可是瞧見了方才來的那位公子?”

跑堂小弟朝門頭望去,早也沒有了那位小二哥口中的公子,有些失望的搖搖頭。

“你也不要擺着這一副十分遺憾的樣子。”

店小二輕笑着說

“那人分明是在我們客棧定了住房的,我向你允諾,不出一炷香時間,保證你就可以再見到那位,嗯……翩翩公子了。”

跑堂小弟卻有些不以為然:

“小二哥這話說的就有些投機取巧了,您都說了這都已經定下了房間,這客人想必是要再回來的。”

“這也是,可是如果我說,回來的不只一個人呢?”

說這話時,客棧內就已經走進了一人。跑堂小弟望去。

見是一位公子正想上前招呼客人坐下,卻瞧見小二哥一臉得意的望見他。

心裏轉念一想,

跑堂小弟頓時明了原來這位公子哥就是剛才他們說的那位了。

正想着客棧內又走近一人,那人身形修長一身白衣素淨超然,在這人聲喧嘩的客棧內,讓人想要忍不住多看幾眼,他步子有些緩慢,先前的公子見狀急忙上前攙扶着。

只是可惜可惜!跑堂小弟面帶遺憾

呆呆看着後面這位公子,

步履緩慢面色亦是不太紅潤,想來是那深居在內的病貓子一只,真是可惜了這輕輕年紀的大好年華了。

二人并沒有停頓多久,匆匆就上了樓到了房間。

跑堂小弟似是還沒有回過神來,倒是身邊的店小二開始自己幹着自己的事。

“小二哥果真是英明。”

這下是真真正正十分佩服了。

“這有什麽……”

小二哥不屑的笑笑,瞧見跑堂小弟一臉的崇拜模樣。

又瞧了瞧四周看見四周沒人注意到這個小角落這才慢慢朝跑堂小弟招招手,對方不疑有他的湊進,他俯下身說道:

“我還知道啊,那位翩翩公子,是個女兒身。”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出現了一個身份成謎的青玉墜子君~大家猜到是誰了嗎? 老話重提。。求評~?

☆、弄拙成巧

“問昕”

盡歡把門輕輕合上,霍問昕已經坐下,面色有些蒼白。

完了……

盡歡有些擔心地在他四周小小的踱着步子。

他卻好像不甚在意,悠閑的倒過一杯清茶。

然後她聽見水流聲,回過頭來看見問昕正握着茶壺,在這寂靜的房間內這微小的聲音也顯得清晰而明顯。

“問……”

開口的瞬間卻發現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只杯子,使得桌上不多不少正好三個杯子。

她頓了頓,心中有種不妙。

只聽到霍問昕随意開口:

“出來吧,二哥。”

果然,想要瞞過他是一件困難的事。

他們出發三日,為了避免人多自然是要去掉些人的,首當其沖的必定是樹大招風的霍子聆了。

就連李秀玉一行人也是後與他們出發,就是為了盡量行事低調些。

當然,這個道理在霍子聆那裏是顯然行不通的,所以在第二天她無意中發現偷偷□□的霍子聆時真的是一點也不意外的。

也難怪當時霍子聆沒有過多反抗只是安安靜靜,原來也不過是早就有了自己的安排罷了。

“戚”

角落裏傳來一聲不甚和諧的聲響:

“真是一條不可愛的小狐貍”

被識破的霍二公子自角落裏慢慢輕盈的現身,沒有半點被人當面戳破的尴尬反倒是一臉高傲的留着坐下一口喝完清茶。

霍問昕淡淡掃他一眼,霍子聆一身難得的黑衣

“那我是不是該鄭重感謝二哥還懂得我們這是在私行特地穿的這般。。”

他頓了頓,像是在找一個合适的形容

“簡潔素淨”

簡單素淨這四個字當真是表揚了,至少是對于霍子聆而言。

霍子聆冷哼一聲。

這樣看起來,簡直就是兩個囧然不同的兩個人,可是卻奇異般的成為了兄弟。

盡歡靜靜退出門外,步履緩緩走向相鄰的另一間房。

果然是個偏僻的地方,看來連店家都懶得打理了,想必平常也沒有多少客人選擇。

不過,這對于他們來說倒是真正的正相宜了。

她淡淡的暼一眼四周,若無其事的又走出房間。輕輕合上門,果然聽見房裏傳來一陣細微聲響。

盡歡快速開門,對方一身黑衣蒙着面紗正在自己房裏像是在找些什麽,看見盡歡一聲驚呼,随後吃力的抵擋着盡歡緊接而來的招式。

看來是個實在不甚武力的刺客了,盡歡手下一用力,被壓在桌上得人頓時就好不痛苦的慘叫一聲一邊求饒:

“好姑娘好姑娘您可要輕着點啊!”

她微微有些詫異,自己一身長衫男子扮相不說出神入化但也是可以迷惑人心一陣子的,這個黑衣人何以在這麽短短時間內就辨認了出來。

那人倒也真的是古靈精怪,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惑:

“姑娘你這扮相.....小人常年漂泊江湖,見過的多了罷了。”

他自認為自己的回答足夠委婉而且自然是精妙絕倫的。

誰知卻得到了盡歡手力的加重他吃痛的叫喚道:

“你是什麽人?”

盡歡望向他,伸手欲摘了他的面紗,面前的身影卻像是如臨大敵似的,開始掙脫。

那人從身後摸出什麽,盡歡按住他,那人奮力掙脫右手一撒,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藥味。

她內心驚覺不好,但意識已經有些渙散,那人掙脫後并不急着逃走反而繼續在她屋裏四處找着什麽一邊嘴裏喃喃:

“奇怪,怎麽不見人呢?”

卻不像是個刺客或者是簡單的賊,像是在找什麽東西一樣,或者是在找一個人?

盡歡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向那人走去,然後突然伸出手,快速而目标明确本想點那人穴位,眼看馬上就要得手,那人卻突然轉過身來:

“咦?”

那人似是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出,避的有些倉促,慌亂之中被盡歡的手勾住了面紗。

伴随着盡歡的用力,那人的束發被扯下一頭烏黑柔順的的長發散落在肩頭,還有,那雙帶着狡黠的水汪汪的大眼睛,

這是在幹什麽?

在意識逐漸渙散的同時盡歡想,

原來熱衷于扮作男兒郎的人不止她一個。

這位黑衣蒙面行為古怪的人,卻是一位佳人。

睜開眼的第一瞬間,她下意識的摸摸身邊,直到指尖觸到在一旁的木劍才放下心來。

門外傳來腳步聲,她微微屏住呼吸,卻聽到霍子聆一點也不克制的笑聲。

這才放下心來

“盡歡”

霍子聆推開了門,身後跟着的居然是李秀玉。

“子聆”

聲音有些微的嘶啞。

“盡歡姑娘還好嗎?”

又一個聲響在房間內響起

是李秀玉

“李公子”

她望一眼霍子聆,後者別有韻味的沖她眨眨眼。

沒想到後出發的李秀玉一行人這麽快就到了。

盡歡暼一眼四周問道:

“問昕呢?”

“我看他臉色蒼白的很,就叫着孟主管上街抓了些藥方給他進進補”

回答的人卻是李秀玉,她看他一眼,總覺得今日的李秀玉有些與往日不同。

但具體在哪裏也說不出來。只怪自己天生愚鈍了。

她也懶得去想順勢便躺了下來閉上眼睛養神

霍子聆見不得這房間裏片刻的安寧,瞧見李秀玉和盡歡一個心不在焉一個呆愣。突然開口:

“聽說,那偷襲你的人卻是一位女子?”

她點點頭,看見李秀玉面色似是一緊瞬間又恢複原樣,像是在确認什麽一般。

盡歡絕對不算是一個聰明的人,天性遲鈍也不見得是大智若愚。

用孟臨廣好聽的話來講,她這樣的性子天生就該少了許多煩惱。但是用霍子聆的話來講

她就是那種話本子裏的癡呆兒。

小時候明明同一個年紀她連劍都還不會使,問昕就已經能夠淡定自如的教授她劍法。

偏偏自己那時卻是真正的愚鈍非常,劍藝在問昕多日的教導下卻是半點都不見長。

霍長奕那時候已經是少年初長成了一身剛正之氣大有一副大器之像,見着盡歡這樣的遲鈍也是有些驚詫,再看看問昕就更是有些唏噓。

于是霍家大少爺一生中難道一次的多管閑事就為了她,她依稀記得霍長奕長袖一揮招了問昕去了。

後來據偷聽功夫一流的霍子聆說的是一向把刀架在脖子架上也難得會多說一句無用的話的正氣的大哥居然會一本正經的同小狐貍問昕讨論她的劍藝。

當說到這劍藝二字的時候霍子聆還很是嚴肅的停下望了眼她手中可憐的劍,說道:

“不不不,盡歡你這幾筆招式,怎麽說呢?是絕計是算不上是一種藝的。所以這劍藝二字用的實在是不妥不妥。”

他好像是一副十分糾結的模樣,卻接下來一臉狡的用餘光看見盡歡一下子騰的變紅的臉蛋兒而樂的自在。

然而,真正是她有所感觸的卻絕對不是霍子聆那番話語,而是,問昕和霍長奕的讨論罷了。

小小的腦袋連許多事情都想不明白的時候,卻敏銳的感覺到自己似乎給被人帶來了煩惱。

雖說不知道這煩惱是大還是小,這被煩惱的人是喜悅亦或是悲傷。

當時她唯一想到的也不過是自己的過錯罷了,尤其是,這個別人裏面是問昕。

從此,就再也不敢怠慢。

思緒被再次拉回時,她看看李秀玉,一向遲鈍如她,今天卻敏銳的發現李秀玉的不同,在感慨之餘她居然有些唏噓,

莫非那人的藥粉還有提神省腦的功效不可?

她有些認真的思考這麽一個問題。

再說到李秀玉,這種感覺有些微妙,并且她有些偏執的認為李秀玉的這種不同尋常是和那位黑子女子有關。

思緒突然回到那人在她意識不清時,她嘴裏喃喃像是在尋人一樣,是的,她想起來,那人分明就是一副要找人的模樣。

難道,她要找的人就是李秀玉?

從昏迷之中醒來的第二天,整整三十四個時辰之後,她望着甲板前頭站的挺直的李秀玉的背影有些迷惑不解。

他頭上的墨玉簪子襯的頭發烏黑柔亮,身穿一襲淺青色的長袍子自己一人站在那就獨是一份風景,也怪不得這名譽江南的秀玉公子的稱號了。

只是,對于現在這個情形依舊有些雲裏霧裏,事情得從前一夜說起,

自從好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之後,昨夜盡歡猶豫了片刻,她還是起身了。

本以為是自己難能可貴的一次頓悟,卻沒想問昕聽完之後卻是半點驚訝的情緒也沒有。

好似一副早就明了一切的神情。

在心裏小小的疑惑了一下她才想起自己的這些所謂的小小聰明也不過是在以卵擊石罷了。

更何況,對方是問昕。

“把手伸過來給我瞧瞧。”

她聽見問昕突然說道,房間裏這才發現原來只有他們二人。

盡歡後知後覺,呆了好一會兒才緩緩伸出手來。

霍問昕握住她,感受她手裏裏細細冒出的汗,淡淡看她一眼,看她的遲鈍有些理所當然。

他的手指或許是因為身上有傷的緣故顯得格外的冰涼,盡歡看他也只是在中衣外簡單披一件長衫顯得在這泛着寒意的初秋有些蕭瑟。

趁着霍問昕正在仔細的替自己把着脈,她将目光放在眼前,看問昕端麗而認真的臉,還有并未認真綁束的墨色的秀發。

驀然間想起那時霍子聆對于問昕相貌的貼切而咬牙切齒的描述,這才發現原來霍子聆也并不是只有美貌的。

她端起身邊茶杯一飲而下,喝完才發現這茶的味道如此之奇特。

有種怪怪的感覺……

熟悉又陌生……

“沒有什麽大礙了,最近再多休息些日子便也差不多了。”

他終于把完脈,

盡歡點點頭。

想着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打算回房。

她起身正想離開,頭腦中一陣眩暈傳來,腳步不穩身子突然莫名被絆了一下。

霍問昕眼疾手快穩穩接住了她,待到盡歡回過神來問昕的雙臂已經牢牢扣在她腰上。

這一絆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盡歡腦子裏此刻卻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

只除了問昕放在她腰間的手。

霍問昕問她

“還好嗎?”

然後手有要松開的跡象,盡歡在那腦海一片茫然之中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應該做點什麽,

然後她又心一沉,身子往後墜了一墜

....

霍問昕先是明顯的一怔,

那雙手又再一次牢牢固定在自己腰間。

盡歡腦子又處于一片白霧。在白霧之中感覺到問昕細心要将自己扶正,她咬緊牙心一橫,又是重重往後一仰,

霍問昕猝不及防,手上一用力這才固定她在懷裏。

眼角微微眯着有些奇妙

若是方才還在懷疑盡歡是無心之舉,這一下倒是真正将她那點小心思暴露的完完整整,他正正喉嚨

“盡歡。”

懷裏的人立馬應了一聲,擡起的臉頰兩側有不正常的緋紅,他端起方才她飲過的茶杯一聞,想起不久前鬼鬼祟祟闖到他房間內的霍子聆,頓時有些無奈。

幸虧這酒被茶水稀釋了一番,還得以讓她保留了一點點意識,不至于像以往一般倒頭就睡。

只是這一點點的意識卻是幹了這麽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

而這麽一件讓他哭笑不得的事在盡歡看來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霍問昕瞧一眼她紅撲撲的臉蛋,将她慢慢抱起,一路風平浪靜到達她的房間。

期間迷迷糊糊的人一直很安靜,倒省了不少煩惱。

作者有話要說: 盡歡的小計謀哈哈

☆、紅裙百年

而就在這第二天裏,他們一行人就莫名的一大早離開了客棧,來到了這江南水鄉的木舟之上。

她瞧見霍子聆好奇的閃着綠光的眼睛

“怎麽還不出現?”

霍子聆又轉向霍問昕:

“你莫不是又在騙我了吧”

一直安靜聆聽的霍問昕水喝到一半有些停頓,

所謂的這麽久,也不過是那短短暫的一刻鐘罷了。

他望望倉外的李秀玉,估摸着大約時間也差不多了。

這才好整以暇的溫熱茶水。

霍子聆卻突然一把抓住盡歡手臂:

“出現了!”

不遠處好像有一抹明豔豔的色彩襲來,空氣中傳來一股特殊的香氣,然後一道陰影就向船上襲來。

她本能的避開,卻發現那所謂的陰影也不過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一道薄薄的細紗罷了。

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遮擋住了這船倉內的視線,盡歡慢慢揭開那層薄紗。

然後她終于看見了再次看見了那個女人,與那天夜裏一襲黑衣不同的是,今日那明亮的紅色羅裙。

她正在另外一艘小船之上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裏目光裏有些輕快。

視線不期然的和盡歡相遇,她看見那人的眼裏先是閃過一絲詫異再然後又是一抹狡黠。

那人朝她眨眨眼,盡歡一愣正想着怎麽去回應這個突如其來的問好,那人就已經移開了視線。

然而不管是詫異又或是狡黠。

她發現,對方停在她身上的視線也只是一瞬罷了,從一開始到現在,那人的視線,從來就只有李秀玉。

小船緩慢向他們行來,待到只有短短幾米時,紅裙少女眉眼笑得彎彎,眼裏帶着笑意就這樣踏着水面翩翩,來到了這甲板之上。

然後,徑直而準确的走向李秀玉,後者從頭到尾一聲不吭:

“終于找到你了”

再然後,那位紅衣女人,先是頗有些親密的摟住李秀玉的脖子,然後雙腳輕輕掂起,映上李秀玉始終禁閉的嘴唇。

驚詫之中她瞧見霍子聆好不意外的張大的嘴和在這一刻恰好從船內走出的霍問昕。

啊...這真是江南好時節了。

原來李秀玉這次在釣一條大雨,只是魚餌必須是他自己 。

孟何其一臉感慨:

“雖然我家公子平日裏性子這般冷淡,但是也能碰到像李公子這樣的友人也是謝天謝地了!為了我家公子居然連遲姑娘也.....”

女扮男裝的女人姓遲,名百年。

至于孟何其為何說到一半就一臉悲痛望着眼前的霍子聆,這也大約是因為遲百年這個人的難以捉摸吧。

盡歡腦海裏想起遲百年的模樣,又想起李秀玉。

她曾經膽大的問過問昕,想起那天他說的話

“遲百年,已算是一個十分圓滑的人了。”

他給的答案是圓滑,盡歡仔細想想好像也是有些道理。

這位遲姑娘年方雙十但卻早已在江湖之上闖蕩了多年,一手手藝當然也不是白來的。

也許早就懂得了許多道理已算是一個圓滑而聰明的人了,偏偏這位圓滑而聰明的人卻看上了李秀玉。

李秀玉先是睜開眼,然後過了一會兒再若無其事的轉過身繼續睡下。

“吶吶”

床邊被忽略的人頗有些不滿,有些惱怒。

動手将翻過身的李公子再次翻轉過來,李秀玉毫不客氣的打開她不規矩的手:

“遲姑娘請自重”

遲百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出手十分不客氣的再次抱過去,下一秒已被李秀玉推開,她倒也不生氣。

眼睛笑眯眯的望着他:

“你莫不是生氣我這次來的有些遲了?害的你在那甲板上孤零零的站了半日?”

李秀玉兇狠瞪她一眼,沒有半點平時翩翩公子的模樣。

“吶吶吶,如今我還沒有與你好好溫存一下你便已經開始瞪人了。啊!你果然是生氣我的晚到?哎,”

她嘟嘟嘴似是一副十分苦惱的模樣

虛僞!

李秀玉在心裏腹诽

“其實我也想要早些來找你的,前些天我也曾經靠着在你身上放的藥粉找到你,那日還差點被人捉住,看來哪一日我也該好好練練功了,”

她洋洋灑灑一大番話,李秀玉卻只抓住了一句重點。

“你又偷偷在我身上放藥粉?”

那是遲百年閑暇時配出的藥粉,香味持久且極具有辨識度,前幾次就已經受了這藥粉幾次苦了,想不到這次又被她算計!

怪不得她每次都能這麽快找到自己。

“誰叫你總是躲着我?”

遲百年瞧他一眼。

明明受害的人是他,怎麽最後怪罪的人卻是自己了。

不過那又如何?這個女人反正總能找到歪理來反駁自己。

“你又何必這般在意,這一次若不是你自己有意引我現身,我又怎麽會這麽快就找到你?說到底,這次也不過是需要我幫忙罷了,哎罷了罷了嗯?玉公子”

她喚他一聲,目光流轉。

秀玉秀玉。

也不知道你這塊美玉将來會花落誰家?

李秀玉沉默了一會兒,竟也找不到理由來反駁她。

遲百年又開始笑了,當他擡頭看她時她卻已經走到門口似是要離開,然後她又轉過身來:

“這幾日我有些事情需要離開,霍問昕若是有事情需要麻煩到小女……”

她停下,對着李秀玉笑得得意:

“玉公子但憑吩咐罷了,百年下次定當早些來到你身邊,可不能叫玉公子你等急了。”

說罷便消失不見,留下一臉苦像的李秀玉。

心想我連自己都出賣了霍公子你要怎麽報答!

秋尾季節裏的江南水鄉就像是一片水裏霧裏看不真切。

人間美景四處充滿着溫和而濕潤的氤氲。

盡歡是喜歡南方的,像是自小生活的揚州,喜歡這種閑适與安然,後來當然自從霍問昕為官之後便随着他北上長安以後就鮮少有時間來欣賞這種得之不易。

長安并非不好,天子腳下十裏繁華,自然是好的。

只是,那繁華之下卻隐着一種箭在弦上一觸即發的張力和權勢處處都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哪有時間容得她來偷得浮身半日閑。

算算日子,他們出發也已經半月了,起初那幾日行程匆匆忙忙。

但到了這江南地帶,他們一行人卻反而緩慢了不少,霍問昕身上的傷未愈自然中朝廷上落得個重傷未愈的借口。

然而這傷畢竟也有結疤痊愈的時候,況且時間也已半月事情卻沒有半點進展。

她只知道此次南下是為了找一本賬簿,上面詳盡的記錄着魏青為官多年在江南富饒地區四處搜刮民脂克扣剝削的細賬。

問昕想要得到這本賬簿自然是不過是想要在日後與魏青的争鬥中處于有利位置。

霍子聆卻受不了這心中有這麽個疑問,這一天深夜帶着盡歡去了李秀玉的房間絲毫不顯客氣的質問對方。

慷慨如李秀玉也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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