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秀色可餐

笑過以後,知閑着實是想不清北島慕是怎麽想的,難不成她也是想走個曲線救國,讓自己來牽線搭橋?看北島慕親近的樣子,倒很像是有那個意味,她對于做紅娘一事可是頭疼的緊。

因此,陸鐘麟樂得落了個清淨,難為了知閑天天胡思亂想,一張清麗的臉上時不時的來點愁雲慘淡。

三個人天天的一塊兒上課吃飯,這天知閑終于是按不住了,單槍直入的問北島慕是不是喜歡陸鐘麟。

陸鐘麟一張臉成了豬肝色,手上停在半空中的叉子頓時不想往盤裏的壽司去了,恨不能縫上知閑的嘴才好。他雖是個心大的,也實在是覺得這等場面太過尴尬!

北島慕慢悠悠的嚼完了口中的生魚片,才笑道:“你是不是聽同學們說閑話了?當時我也是想捉弄陸桑,跟你交朋友是真心的。”

她說完生怕知閑不相信似的,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知閑看,鳳眸中滿是真誠。

知閑了然的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陸鐘麟一眼:“哦,原來是這樣呀!那我就沒有什麽旁的顧慮了,來,咱們吃飯!”

壽司好像也不是那麽難吃嘛。

知閑吃得開心了,陸鐘麟卻是更想那叉子戳死她這個沒良心的了。

“你沒有顧慮?”北島慕手撐着下巴,疑惑道:“知閑,你的心上人是陸桑嗎?”

陸鐘麟口裏的飯差點噴出來,拿起桌上的水就往裏灌,今天這兩個人是怎麽了,是被藤野先生的解剖課摧殘的沒腦子了麽?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知閑卻沒有那麽尴尬,彎眼笑道:“他年紀比我都要小呢!”

北島慕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繼續埋頭吃飯。

陸鐘麟卻是不幹了,郁郁的嘟囔道:“年紀小怎麽了,也不過是差了一歲,挨打的時候還不是我把你擋在後面的?”

他話音剛落,身後突然想起一句冷冷清清的問話:“你們挨打了?”

“咦,徐少爺,你怎麽會在這兒?”陸鐘麟擡眼去看,那西裝筆挺長身玉立的男子,不正是徐紹祯麽!他不是在上海的麽?一時陸鐘麟心中很是納悶。

徐紹祯勾唇一笑:“來處理一筆生意,正好遇上你們了,我還沒吃飯,介意一起麽?”

他雖是個問句,卻是一點也不像是征求旁人意見的,随手拉開了北島慕旁邊的椅子便坐了下來,面前紙巾刀叉迅速的一應俱全,像是原本就坐在這兒一般。

知閑徑自吃着飯,并不理會徐紹祯的突然出現。自己跟他本就不算得上是特別熟,何況來日本之前,在徐公館他又放了自己一次鴿子,雖說是這種小事不值得計較,但是兩個人之間,除卻他幹的壞事,好似是只有小事的。

徐紹祯好似是跟知閑達成了默契一般,席間談笑風生,分寸拿捏的正好,誰也沒有親近,誰也沒有被冷落,只最後吃完飯的時候,陸鐘麟瞧着他是幾乎都沒有怎麽動筷子的,忍不住便問了一句。

徐紹祯一雙狹長的鳳眼帶了些許促狹的笑意,直直的看向了知閑,調笑道:“今日再見晏小姐,我方知什麽是秀色可餐。”

“徐先生謬贊了。”知閑微笑着點頭,正對上他的眼。

徐紹祯朗笑一聲,簡單的說了聲再見便直直的往校門口去了。

“知閑,你跟那位徐先生是熟識的嗎?”北島慕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扭過頭來很有興趣的問道。

北島慕好似對自己的事情很感興趣。知閑心裏浮上一種本能的抗拒,她對于這種問題自然是沒有什麽回答的熱情可言的,剩下的也就是禮貌了,因此只說是先前見過。

這話也不假,陸鐘麟心裏莫名的松了一口氣,笑着說是上課要趕不及了,懇求兩位大小姐快些走,北島慕拉着知閑,似是要争口氣般非要走到陸鐘麟前面去。她這種罕見的孩子氣舉動也難為能遇上陸鐘麟這般“無聊”的知己,兩個人竟是非要争第一,北島慕拖着知閑自然是有些落下風,也不知什麽時候就松開了她的手。

知閑笑着看這兩個人鬧,模糊的覺着身後有一道視線在看着自己,她回頭去看,遠遠的只瞧見醫學院部的櫻花樹下,徐紹祯正半眯着眼慵懶的靠在那裏。

他許是看見了知閑回頭來看,遠遠的沖着他揚了揚下巴,然後沖她揮了揮手。

知閑有些恍神,這樣的徐紹祯實在是教人捉摸不透,好似是有些落寞,可是那桀骜的神情,偏偏又好似寫滿了胸有成竹。

“知閑,快些來啊!”北島慕笑的有些急,用日語大聲的喊着。

知閑回過神,沖着他微微一笑,轉過身便跟着陸鐘麟他們去了。

陸鐘麟俊朗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帶着滿足的笑意,轉身便往停在門口的車去。一向話少的強子卻是忍不住開口了:“少爺,您這樣就回上海嗎?”

大少爺忙了好些天處理了洋行的事務,又給岡村下了眼藥,隔了小半年才來了這麽一次,卻是以這樣的形式見了個面就甘願了?這好像不太符合大少爺一向的作風···

徐紹祯眸色一斂,笑道:“強子,你如今話怎麽這樣多?”

強子自知失言,立馬低頭道:“手下逾越了。”

徐紹祯閉着眼靠在後座上,聽着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比之徐公館那個雷雨夜明明要溫柔的多,卻還是讓他情難自禁的想起了那個夜晚。

他不能在自己羽翼未豐的時候将她完全庇佑,而當時的境況是,自己非但沒有保護好她,反而讓她因為自己一次次的陷進危險的境地。比起來瞿世峥的殘忍,自己許是是太過于自私了。

就連所謂将知閑送來日本避險一事,自己心裏也不也是摻雜着不要授人以柄的私心麽?

自己許是自私的太明顯了,不然怎麽就連彈鋼琴這樣的事,她都不願再補第二次的?

“琴已經彈過了,徐少爺聽而不見,未免有厚顏無恥之嫌。”

想起自己的信紙下面她兩行娟秀而不失風骨的字跡,徐紹祯忽而笑了。她的口氣還真是大,竟本分情面都不給自己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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