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告白

不知是誰說漏了嘴，季深有婚約的消息在畢業前夕不胫而走。

和荷是第一個知道的，那日裏和荷整個人的狀态都差到極點。

她忽然想起季深，怪不得他夜夜地晚歸，夜夜地留在酒吧，甚至……甚至是他的身旁時不時出現不同的女生。

和荷是羨慕那些女生的，卻又是深深地為季深感到難受。

難怪他那日會說自己盡管從小到大跟着他，卻一點都不了解他。

難怪如此……

她去找了季深的奶奶之後，那日她也去找了季深的爸爸。

季深的爸爸是一個面相嚴肅中年男子，一身西裝，在辦公椅上正襟危坐着。

“我作為他父親，我并沒有逼他，一切都是他自願的，而且這也是他的責任所在。”季深父親看着前面直直站着的和荷，平緩說道。

“可是叔叔，季深他從未見過對方，如果結婚了，是不會有幸福可言的。叔叔，你也不願意看着季深不開心是嗎？”和荷有些急，以至于言語有些錯亂。

“成功人士面前，往往是以利益為重，至于感情，是可以日後慢慢培養的。我不知道季深現在是如何想，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為公司好。季深現在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比誰都關心我兒子的未來，而我的選擇是不會錯的。女孩，我是季深的父親，你以為我對他的了解會比你少嗎？”

和荷眸光顫了顫：“…………所以這都是叔叔自己認為的，是嗎？”

季深父親不語。

“我現在終于知道為什麽了，為什麽季深從小到大都只能對着那些計算題，那些乏味的奧數題，也不願看一眼街邊的玩偶還有游樂場的碰碰車。其實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他太累了，總想着追逐哥哥的腳步，完成哥哥的夙願，而作為父親的您也在暗暗地逼着他。所以在他的人生裏就只有勝利兩字，卻沒了心裏的溫情和作為常人的樂趣。”

“叔叔，我知道我這番話很無禮，但若是季深的哥哥看見這樣優秀的弟弟，同樣也不會開心起來。”

和荷說完，被淚水沾濕的眼眸使勁地猛眨，以至于淚水全部往心底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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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

………………………………………………

畢業典禮的夜晚，往往都是最美好的時刻。

彎月翠星，深藍的天幕，不見一點烏雲。

家門前的大榕樹已經越長越粗壯了，雖然手掌大的葉子，卻怎麽也不堪一陣涼風吹拂，就紛紛落地。

有一盞路燈鑲嵌在樹葉從中，昏黃的燈光把地下的兩抹影子越拉越長。

“季深。”和荷看着他許久，才緩緩地從背後拿出了一個信封，笑道：“恭喜你畢業了，我不知道該送什麽，所以我就選擇了這個。”

“謝謝。”季深這次沒跟她唱反調，而是接下了和荷的禮物。

“沒什麽事，我就先……”

“等等。”聽着季深說要走，和荷突然緊張地向前走了一步：“我想借用你幾分鐘時間，真的很快的，就幾分鐘，就讓我能好好地跟你說說話。”

季深眸光一深，踏出去的腳步頓時緩緩地收了回來，他轉頭看着和荷。

眼前的女孩一如往日那般，只要看見自己就逮住纏自己幾下才不清不願地松開。只是今夜的她有點奇怪，她的眼睛裏一向很清澈，但他此時卻看到了一抹不明所以的讓他心悸的混濁。

和荷眨了眨眼睛，低頭片刻，才敢對上他的眼睛：“季深，我一直相信你沒有變。無論是從前的你還是現在甚至是将來的你，我都一直相信着。盡管你什麽都不說，但是我知道你一直是一個渴望愛和對夢想不抛棄的男孩。抱歉，我是從奶奶那裏聽到的。我真差勁，琢磨了你十幾年，才到現在知道你的心底深處。”

“季深，我不想看到你為了哥哥而放棄自己的全部。我知道你很愛很愛你哥哥，但是如果你哥哥看到你為了自己而不開心，他也不會開心。而在生活中，所有愛你的人同樣也不會開心。”

和荷看着季深一直看着自己越發深邃的眼眸，心裏莫名地慌了一下。

“和荷，你真的很多事。”

“我……對不起。”和荷咬唇：“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快樂和幸福。”

“……”季深看了她一眼，優雅地轉身，正想往前走。

突然身後響起了一抹急促的聲音。

“季深，我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季深身子一頓，終于停了下來。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能告訴我這個答案嗎？”

和荷的手心不知覺間被汗浸濕了，若不是她低着頭，沒人發現她在說這話說，臉上有淚水和汗水一起滑落。

給自己一次最後的機會，也給他一次最後的選擇。

她記得蘇韓是這麽說的。

可是當下，她卻害怕了。

心裏從有未有的恐慌和茫然。

她不敢看季深，她不敢看他那雙猶如淩遲的眸光。

季深頓了頓，呆愣了片刻，看着前面那抹低頭的腦袋。

他垂在腿邊的大手猛地握緊了拳頭，只是下一秒他臉上卻露出了低低地淡笑。

“對不起，我從沒喜歡過你。”

所以……所以我一直以來所做的，原來都是犯賤……

原來答案就是這樣。

和荷原本以為聽到答案後，她會悲痛欲哭，或者……然而結果是什麽都沒有。

心裏反而是淡然了好多好多，前所未有的寧靜。

和荷摸着腦袋，搖搖頭，露出潔白的貝齒，笑道“哦，這樣啊！那以後咱們還是朋友，也挺不錯的。謝謝你，季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