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秋後算賬

說話間,謝衡月已經欺身上來,他按着蘇雪遙的肩,将她牢牢按在塌上,半分也動彈不得。

蘇雪遙臉上紅暈更深,她只覺得他的目光越發灼熱,而他在紅燭下也越發顯得眉目深邃,英俊無比,她不由心下一熱,低聲懇求道:“郎君,且饒恕妾身則個。妾身年幼無知,坐井觀天,竟不知道世上有王爺這般美男子,才敢說那番大話。”

謝衡月眸子一沉,沒想到他的小嬌妻,此時此刻,還不忘調侃他。既然如此,不給她個教訓,怎麽能振夫綱。

他俯身壓了上去,只淡淡在她耳邊說:“這是王妃自找的。莫怪本王無情。”

到第二天清晨,她嗓子都差一點失聲。她無論如何嬌喘求饒,而他卻始終冷靜自持不為所動。

天蒙蒙亮,謝衡月看着她在他臂彎裏睡得那麽沉,心裏也是一嘆。

昨夜他竟有些癫狂,他竟不知自己胸中愛意居然已經如此深。

而她即使對他哭泣求饒時候,也依然對他全心信任,總不忘抱着他的臂膀不放,端是可憐可愛。

他不由輕輕吻上她的唇,淺嘗辄止,便覺心情激蕩難以自抑。

他嘆了口氣,看來那清心訣也救不了他了,圓房之前,為了她好,也為了自己好,他還是搬去書房吧。

蘇雪遙兩世為人,也未曾經過這樣的陣仗,她這一覺便又睡到了晌午過後。她再睜眼時候,卻看到她的郎君,坐在書桌前批閱案牍。

秋日的陽光,如碎金點點,從窗外映進來,照在書案前的地上,樹影晃動,滿室安寧。

陽光下他的側臉越發顯得他姿容秀雅,舉世無雙,坐在那裏,提筆疾書,看去也身姿挺拔,儀态潇灑。

她不由看得一呆,又不禁回憶起昨夜來,她一時羞不自已。

謝衡月是習武之人,她剛醒來就察覺到了。

他轉過頭來看着她,蘇雪遙卻急忙拿袖子掩面,柔聲哀求道:“夫君,妾身再也不敢了。”

謝衡月臉上微笑說:“如此便不敢了麽?娘子你誇自己丈夫顏色好,乃天經地義之事。娘子以後務必要時時誇,日日誇才好。”

蘇雪遙不想前世不是冷冷清清就是對她一臉不屑的丈夫,溫柔起來,居然這般難以消受。她啐了一口,便翻轉過臉不去理他。

謝衡月見她又要入睡,知道她這是體弱不勝,但也不可這般一味貪睡。他斟了杯茶走到床前,且哄她起來。她便就着他的手,低頭飲了一口。

他見她一臉困倦,眼皮眼看又困得擡不起來了,心裏也是有幾分後悔,昨夜不該一時忘情。

他還是連哄帶吓地将她從床上弄了起來。

蘇雪遙只覺得十分困倦,卻不勝其擾,只能一邊打呵欠,一邊從被窩裏伸出一雙雪白的足來。

謝衡月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心中愛極,照例傳膳之後就将人都趕了出去。她一應起居,都由他親手照料。雖然他動作生疏,難免笨手笨腳,但是自有一番小心翼翼的溫柔。

而半睡半醒之間的蘇雪遙,也眯着眼睛,半打着盹兒,由着他折騰。

王妃兩日都是如此作息,別人不敢說什麽,卻惹急了她的陪嫁乳母馮媽媽。她聽得裏面傳膳之後,又将人全部都打發了,她便不管不顧地要進來。

自從昨日羅振康差一點直闖內室之後,謝衡月就加強了此處的守衛。

未經傳喚,馮媽媽便想硬闖,立時被攔在了門口。幾個高大的武婢,手往她腋下一插,便把她提了起來。馮媽媽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差一點被吓暈了過去。

墨染看她們鬧得不像話,急忙上前制止。王妃雖然看上去脾氣不錯,可是這麽快便将她們王爺迷得暈頭轉向,哪裏是個好相與的。她們戆直,萬一惹怒了王妃,大家可都吃不消。

她将馮媽媽領進內堂,正要好言安慰,卻見馮媽媽趁她不備一頭便掀了水晶簾子,闖了進去,大喊道:“姑爺,你可不能這樣!”

內室裏的謝衡月早就聽到了嘈雜,他并沒放在心上,自有人替他擋駕。沒想到居然是一群廢物,連個老媽媽都攔不住。

馮媽媽總以為會看到什麽凄慘景象,哪裏知道進來的時候,正看到小姐一雙瑩白的玉足踩在姑爺的膝蓋上,她家姑爺正在給她穿襪子,一臉溫柔缱绻。

馮媽媽愣了一愣,看着蘇雪遙那渾身的痕跡,依然“嗷”得一聲就撲了過去,立刻眼淚掉了下來:“小姐,你怎麽成了這般模樣!”

謝衡月略一遲疑,便已經被馮媽媽一屁股擠到了一邊。

蘇雪遙望着她的乳母老媽媽,馮媽媽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對她極好,可憐她前世混賬,竟連累馮媽媽也老境凄涼,死時只有草席一領。

此時乍見馮媽媽,蘇雪遙心中一痛,淚珠也忍不住滾滾而下,一聲:“馮媽媽!”便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馮媽媽抱着蘇雪遙,對謝衡月怒目道:“姑爺!我們小姐身子嬌弱,可不能這樣了!從今以後,老身要在外間值夜!姑爺你要知輕重!”

蘇雪遙一聽便知道她誤會了,不由含羞拉拉她的袖子,低聲說:“媽媽你莫要如此。這裏是王府,他是王爺,你要有規矩,不可魯莽”

馮媽媽眼睛睜大了,不由又“嗷”地一聲:“小姐何曾講過什麽規矩,你來了王府才兩日,便變得這樣膽怯?”她怒視着謝衡月:“明日三朝回門,老身定要将這一切秉明老爺!讓老爺為小姐做主!”

謝衡月早已臉黑得不像樣子,聽到這句話,他和蘇雪遙一起焦急道:“萬萬不可!”

謝衡月積威甚重,他不傳喚,墨染就不敢進來。眼見裏面鬧得厲害了,她着實也顧不得了,一頭闖了進去。

只見王妃抱着馮媽媽,目中帶淚。而馮媽媽則一邊怒視着王爺,一邊像母雞護着雞仔一般,将王妃護在身前。

而平時無所不能不茍言笑殺伐決斷的王爺,卻一臉無奈地拿着一雙雪白的女子布襪,站在床腳,頗有點不知所措的茫然。

若只看當下的光景,這明明是登徒子偷香竊玉,忠勇老媽媽奮力救主。

墨染呆了一呆,雖然極想多看幾眼王爺窘迫的樣子,但是王爺的目光已經冷冷地朝她掃了過來。

她只好将滿腔笑意,全數皆吞回了肚子裏,上來款款勸開了馮媽媽。

而王妃見狀,也顧不得垂淚,忙一力對馮媽媽柔聲相慰。

王妃看了一眼王爺,含羞用極微細的聲音對馮媽媽說:“他待我很好,并無不周之處,媽媽這次是你太莽撞了。”

她這一眼,眼波流轉,明明十分羞澀,卻透着一絲若隐若現的媚意,加上她的傾城之色,剩下的三個人都不由看呆了。

墨染縱是女子都不免心中一跳,心中只道,今日才知什麽叫傾國傾城,什麽叫絕色尤物。

不怪乎王爺無論如何都要将人娶到手。我家王爺真是英明神武,眼光太好了。

好不容易她們才連哄帶勸地安撫住了這老媽媽,将這尊大神送走。

蘇雪遙羞澀地低眉向夫君求情:“馮媽媽年老性情犟。夫君你,大人有大量,且寬恕則個。”

謝衡月還沉醉在她剛才那一眼的風情裏,見她垂頭,只恨他的小嬌妻着實太過羞澀。

頓了頓,才回過神來,他的王妃到底在求他什麽事情。

不管是在皇宮還是王府,謝衡月所見的下人們,都對他十分肅穆恭敬。即使墨染有點小調皮,也不敢公然這麽呵斥他。

他的幕僚們也從未有這樣跟他說話的。他其實對馮媽媽的态度,是新奇多過惱怒。

雖然他并未動怒,但見他小嬌妻這樣含羞告饒,豈能不抓住這大好良機。

謝衡月故意将臉一板,冷冷道:“豈有此理,這般沖撞,怎能輕易饒恕!”

蘇雪遙見他動氣,不禁有些着急。

她坐在床前,伸出小手,輕輕拽着他的外衣長袖,微微搖一搖,柔聲道:“夫君,且寬宥則個。”

謝衡月被她這一晃一搖,早晃得心都要化了。

他不由就勢坐到了床前,伸臂摟着她,心中一陣滿足,卻依然裝出冰冷的模樣道:“王妃要賠罪,得有賠罪的模樣。”

蘇雪遙被他摟在懷中,只覺得他臂膀堅實,氣息好聞,她也不由伸手摟住了他的腰,輕輕蹭着他的月白色冰纨便袍說:“夫君若待如何,才肯原宥無禮呢?”

謝衡月一時心裏一熱,他再也繃不住臉色,低頭吻上了懷裏的嬌妻軟軟的唇,在唇間含糊地說:“我這便告訴王妃,你該如何向你夫君賠禮。這可是王妃自己求來的,莫要後悔。”

蘇雪遙見他目光灼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此刻她還真有些後悔了。

她急忙告饒道:“夫君,妾身着實不能再……”

謝衡月看她當真着急了,知她着實嬌弱。他心下憐惜,也不由放軟了聲音安慰她道:“莫要害怕。是我不好。今夜我便搬去書房。王妃且好好将養身子吧。”

說着謝衡月卻依然不放松她,似乎為了之後的離別,這一個吻,變得更加深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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