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伏筆,男主問他時,他隐瞞了被咬的事實

确實在夢裏。你好啊,謝冬清。”

他白玉般的皮膚泛着柔潤的光澤,烏黑的長發和長長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像一顆顆海珍珠,在陽光下閃着璀璨的光芒。兩旁長着一對兒尖尖的耳朵,就像漂亮的貝殼,下端還綴着一顆紅色的珊瑚珠。

謝冬清久久未能回過神。

他的雙手抓着船的邊緣,仔細看,手背還有銀白色的細小鱗片。謝冬清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腕上。就像錯覺一樣,她剛剛似乎看到他的手腕上出現了一閃而過的紅色。

紅色手串?

再看時,明明他的手腕上什麽都沒有戴。

“謝冬清,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不過,我已經習慣了。”他說道,“來吧,小姑娘,這一夢,我會讓你開開心心的渡過。”

“你……你是什麽?美人魚嗎?”

美人魚悠閑地擺動着銀色的魚尾,糾正道:“是人魚。不,應該說,是能實現你願望的錦鯉。怎麽樣?試着許個願?”

謝冬清伸出手,似乎很想摸摸他,但卻迅速收回手,小心翼翼問道:“你說的……就像漁夫和金魚的故事一樣嗎?你會實現我的願望?”

“沒錯,什麽願望都可以。所以,你有什麽願望呢,小姑娘?”他眼露笑意,溫柔地看着她。

謝冬清沉默了。

她一直以來的願望就是讓她那個泥人丈夫好起來,然而話到嘴邊,她卻覺得,自己的願望并不是這個。

她……她想變成一條深海大魚,沉睡在海底,遠離人群,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最終,在她蘇醒時,掙脫掉枷鎖,逃出自己的心,逃出靜靜的海底。

逃?

謝冬清搖搖頭,将這個略顯奇怪的想法壓在心底,問他:“你……能治病嗎?”

“治病?”人魚似乎愣了一下,他從船的那邊游過來,離她近了些,仰起臉問道,“你家裏有人生病了嗎?”

“我……丈夫,他病了。”

人魚沉默了。

謝冬清覺得他的表情有一瞬間很可怕。

人魚說:“已經結婚了?看來還是慢了一步……你那個丈夫得的什麽病?”

不知為何,謝冬清有種想對他說對不起的沖動,她愧疚地回答道:“他……一直昏睡不醒,神婆說他是被人勾走了魂魄。”

人魚哦了一聲,陷入沉思。謝冬清看到,他的銀色尾巴在海面下來回擺動着,輕紗一般的魚鳍輕擺着,像緩緩流動的水波一樣輕柔。

他輕聲道:“原來如此,應該是魂魄沒有進來……”

人魚擡起頭,再次看向謝冬清,眼眸笑意盈盈:“換個願望,你的願望。”

謝冬清微微皺眉,想了好久,說了個實際的願望:“那……你能幫我抓條大魚嗎?我拿回去賣錢。”

人魚微微怔了一下,他松開手,無奈又好笑道:“好吧……你等一下,我去試試看。”

他露出了一個略顯羞澀的笑容,慢慢游離小舟,一翻身紮進深藍色的海中,銀色的尾巴露出海面,拍起的浪花淋濕了謝冬清的褲腿。

謝冬清咯咯笑出聲,不知為何,她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以前那種好像無根萍一般找不到歸宿的心,竟然奇跡般安定了下來。

她扒在船邊,目光随着海面下的水紋波動流轉。

望着恢複平靜的海面,謝冬清突然覺得,剛剛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一條人魚,出現在蔚藍的海中央。還和她說話,還要實現她的願望。

是自己做夢嗎?

夢?她心裏猛地一跳,像是關在心中的猛獸剛剛掙脫了枷鎖,想要出籠。

正在她迷茫之時,美麗的銀色魚尾露出了海面,謝冬清擡頭,看到不遠處,那條人魚抱着一條拍打着尾巴的銀鳕魚露出了頭。

“謝冬清!”他大聲叫道,“這個給你,接住!”

他把銀鳕魚抛到了船上,眯着眼睛甩了甩頭發,笑道:“奇妙,游在水裏的感覺還不錯。”

銀鳕魚大約有一米二長,大魚在船上兇猛地跳動着,小舟劇烈搖晃着。

謝冬清半張着嘴,震驚地看着那條銀鳕魚。

原來不是做夢?他真的去幫她抓魚了!

“你的表情真可愛。”人魚悠閑地游了過來,“不過,我就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實願望。你要說出自己的願望,你的願望,快說出來。”

謝冬清揉了揉眼,驚奇過後,指着自己問他:“你說,我是不是撞大運了?原來你真的能幫我實現願望。”

“我叫梅閣。”他圍着小舟轉圈,語氣溫柔道,“你叫我的名字,我就幫你再實現一個願望,怎麽樣?”

謝冬清呆呆地看着他,清了清嗓子,試探着小聲叫道:“梅閣。”

“嗯,說吧,還要什麽?”他趴在船邊,托着下巴,看着謝冬清,“要什麽,我都給。不用怕願望太難,什麽都行,就算不行,我也會想辦法幫你實現。”

謝冬清心中泛起一陣溫暖,幾乎要說出自己想成為深海大魚的那個願望。

她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問道:“你……能幫我多網些魚,然後送我回家嗎?”

梅閣笑了一下,游到船尾,解開漁網:“希望這個夢醒來後你別記得太清,因為現在……我要去幫你捕魚了。”

他拖着漁網,愉快地躍入水中,随着他的游動,綠色的漁網慢慢散開。

不一會兒,他的腦袋再次露出來,朝謝冬清揮了揮手:“等着豐收吧,打漁的小姑娘!”

他在水中游動,翻身,戲水,身形流暢,看起來游得很是開心。

謝冬清站在小漁舟上,目光追随着他,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梅閣網了一大兜魚,推着小舟,由謝冬清指揮着朝岸邊游去。

謝冬清坐在船上,臉上帶笑,看着他。

梅閣說:“水裏的感覺很舒服,很自由。”

謝冬清眼睛亮了亮,感嘆道:“真羨慕你。”

梅閣哈哈笑出聲:“托你的福。你高興就好,雖然我不敢說這次會順利,但起碼……這個開場很不錯。”

謝冬清歪着腦袋看着他,好半天,她說道:“梅閣,我能……摸摸你嗎?”

梅閣收回手,沉入海中,一會兒,冒出頭,游近她,說道:“算了,耳朵給你摸吧。形狀是不是很奇怪?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的。”

謝冬清搖搖頭:“一點都不奇怪,很好看。”

梅閣輕輕笑了,睫毛上的水珠晶瑩閃爍,他偏過頭,道:“摸吧。”

謝冬清伸手,輕輕摸了摸他貝殼一樣形狀漂亮的耳朵。

梅閣像觸電了一樣,動作迅速地紮入水中。

水珠濺了謝冬清一身,她吓了一跳,連忙收回手。

自己……吓到他了?

好半天,梅閣才又露出海面,雙頰微紅。他輕聲咳了咳,說道:“對不起吓到你了剛剛有點……癢,沒忍住。”

他不知道這個奇怪的耳朵會這麽敏感,所以剛剛的反應過激了。

離海岸近了。

謝冬清站了起來,緊張問道道:“我要到家了,不能讓他們發現你……我以後要怎麽找你?”

梅閣看了眼地形,指着左手邊高高的礁石,說道:“你就去那裏,站在那塊離岸最遠的礁石上叫我名字我就會到。”

他決定在那裏等着謝冬清。

“別忘了我,明天,你一定要來。”梅閣囑咐道。

再往前就是淺水區了,梅閣停了下來,朝謝冬清揮了揮手,“再見,記得來找我。什麽願望我都能幫你實現。”

梅閣說完,覺得自己很像職業騙子,他笑了笑,又補了一句:“謝冬清,你一定要信我,你看我都知道你的名字。”

海岸邊幾個村民走過來收網,梅閣迅速沉入海中。

水面恢複了平靜。

謝冬清呆呆地望着海面,末了,綻出笑容。

“梅閣……”她念着這兩個字,一股親切感和欣喜感油然從心底生出。

“難道真的有命中注定?好熟悉的名字。”

她滿載而歸,岸邊的人看到她身後拖着一大網兜的魚,驚呼着跑來圍觀。

謝冬清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小标題疑心出自 《管子·法法》。

關于海的夢,就是一片蔚藍的海,我在海底仰望着海面。

陽光被水波揉碎。

之後,就是這一夢開場時的那句話。

這是那一夢結束後,感受到內心平靜的我,起來後記在本子上的話。

若有來世,我會選擇沉在海底,安靜地活着,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慢慢融進海水中,永生永世,和海一樣永恒活着,海浪就是我的心跳,永生不息。

謝謝阿霜和喀秋莎的雷。

☆、疑心【直面人生】

待圍觀的人散去,謝冬清費了好大力氣,獨自一人來回了好幾趟,才把魚拖回院子。

她蹲在門口,開心地收拾起今天收獲的魚。

鄰居大嬸抱着孩子在旁邊看着。她盯着那條基本上與她等長的銀鳕魚,問謝冬清:“小丫頭,今天捕魚時,遇到誰了?肯定是麻子幫你的吧?你小心着,要是讓麻子婆娘知道你勾搭她家麻子,準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看以後村兒裏還有哪個媳婦兒肯幫你。”

謝冬清默不作聲,手下發力,魚鈎帶着草繩将魚串成一串,打了個死結。

她騰出手将滑落在臉頰旁的頭發挂在耳後,言嬸見了怪聲怪氣道:“小妖精,瞧瞧你這樣子,身邊又沒男人,你撩誰呢!”

謝冬清很想轉身回屋去,然而想起屋裏躺着個泥人,屋外還有一堆魚沒處理,忍了忍,繼續坐在門檻上綁魚。

言嬸站着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要轉身回屋。走了兩步,她突然又折回來,問道:“你明天是不是要把這些拿去早市賣?你家又沒板車,你準備借誰家車去?”

謝冬清停住手,盯着魚發愣。

滿載而歸的好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見她是這種反應,言嬸立馬興奮起來,湊上前去說:“看你一個小姑娘也不容易。我也不問你這魚是哪家男人幫你打的了,麻子婆娘要是問起來,我也不會告訴她。不如你把魚分我們家一半,等我家海生回來後,我跟他商量商量,讓你明天搭着我們家車趕早市。怎麽樣?對你好吧?”

謝冬清搓着繩子,頭也不擡,回道:“不用了,我不用你家車,我去村長家借就是了。”

“喲喲喲!瞧你那樣子!”言嬸聲音立刻尖利起來,“小妖精,好心借你用你還不要,巴巴趕着去禍禍別人家男人,村長跟他家兒子待你那麽好,誰不知道怎麽回事啊,你跟他們家男人說不定早就勾搭上了,呸,不要臉!”

她罵罵咧咧地離開,末了還用腳踢翻了一條魚。

謝冬清停住手,看着被她踢走的那條魚,嘆了口氣。

她身後的屋子因為采光不好,黑漆漆的,破舊的小床上平躺着一個男人。

謝冬清扭過身朝屋裏看了一眼,心情更加低落。

她好想逃離這裏,躍入大海,無聲無息的消失。

隔壁傳來關門聲,謝冬清擡頭看了一眼,只見言嬸一扭一扭地快步朝村東頭走去。

謝冬清迅速綁好一束魚串挂起來,擦了手,進屋關好門。

果然不出所料,不一會兒,麻子媳婦帶着三個小兒子,拿着長長的網兜跟在言嬸身後氣勢洶洶殺了過來。

麻子媳婦還沒走到門口,就扯着嗓子罵了起來。

“你個小妖精,騙我家麻子給你撈這麽多魚,真是下作!我早瞧着你不順眼了!天天裝可憐,哄着別人家男人帶你打漁,你是有多缺男人?!有本事你出來!你要沒做見不得人的事,你躲我幹什麽啊?!你個勾三搭四不要臉的妖精!”

她邊罵邊和自己的三個小豆丁一樣的兒子一擁而上,張牙舞爪地往網兜裏塞魚。

言嬸趕忙回家取了個大盆子,匆匆趕來,高興地說:“姐,這魚也分我家點!我給你報的信兒!”

“你拿吧!裝完!反正是這小妖精騙我家男人的,一條也別留給她!”

謝冬清面無表情地站在光線昏暗的屋內,看着躺在床上的‘丈夫’,輕輕說道:“我真的想不再管你了,我想到海裏去,我想離開。”

我想離開……

院子裏叮叮咣咣,兩個女人罵罵咧咧,三個五六歲左右的男孩子也學着母親,一邊搶魚一邊罵人。

言嬸興奮地抱起銀鳕魚,說道:“姐姐!這條大家夥我只要魚頭,剩下的你也拿走!”

聽到她們說要分銀鳕魚,謝冬清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她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哽咽聲,委屈地站在屋子中央,揉着眼淚。

她想起了抱着銀鳕魚沖她笑的梅閣。

現在,他給的這些東西即将被人拿走,她卻不敢出聲反對。

好反感這樣的自己,但她卻無能為力。

人魚的心意被踐踏的委屈感和愧疚感萦繞在心頭,揮散不去,她抱着膝蓋蜷在地上,呆呆地望着牆角的蜘蛛網,等待着小院裏恢複平靜。

太陽落山了,小屋完全陷入了黑暗。

兩個女人将院子裏的魚分了個幹淨,麻子媳婦指揮兒子們拖走魚,自己叉腰站在院子裏又罵了一陣,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她走後,言嬸又到院子裏做飯,她一邊把鍋敲得哐哐響,一邊拐彎抹角地諷刺謝冬清活該。

謝冬清有種沖動,她現在就想推開門奔向大海,讓海水吞沒自己,把她和這個世界隔離開。

岸邊傳來漁船歸來的號角聲。

海岸邊似乎格外熱鬧,謝冬清聽到了留在漁村的女人和孩子們驚呼着跑向岸邊的聲音。

言嬸在院子裏大聲問道:“隔壁家的,什麽事啊?今天是捕到大魚了嗎?誰家逮到的啊?”

“言嫂子,快去吧!你家海生捕到了個人身魚尾的海妖!”

人身魚尾?!謝冬清猛地站起來,推開門就往岸邊跑。

言嬸見她跑出來,也顧不上罵她,放下鍋鏟,抱着孩子就朝海邊奔去。

岸邊已經圍了一大群人,謝冬清奮力擠了進去,看到了漁網裏的人魚。

真的是他!

梅閣一動不動地躺在漁網中,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他睜開了眼淡淡地朝人群中掃了一眼。看到謝冬清後,他又閉上了眼。

雖然面無表情,但梅閣的內心簡直可以用崩潰來形容。

言嬸的丈夫海生手舞足蹈地跟村裏人講着他是如何網到的人魚。

“我今天出海時在礁石那邊撒了網,沒想到這個東西自己撞了進來,估計是想逃沒逃走,網全纏身上了。我回來收網時,差點被吓死哈哈哈哈,你說這玩意該怎麽辦?這玩意沒法吃吧?”

梅閣暗暗嘆息。

一個人說:“這不是妖嗎?恐怕不是什麽好兆頭吧!”

“不知道的就別瞎說,我聽說縣裏的官老爺最喜歡養這種奇奇怪怪的畜生了,海生哥,咱把它送到縣裏去,你說官老爺會不會給你封個官兒做啊!”

海生愣了一下,問道:“啊?這成嗎?送這個給官老爺,還給安排做官?”

“那可不!說不定還能讓你當個總村長呢!咱這片海域以後全都歸你管!”

言嬸一聽,連忙道:“對對,海生,咱把它送給官老爺!”

她朝丈夫使了個眼色,指了指旁邊的兒子,努了努嘴。

海生明白了。

對,他要是能當上村長,他就不用再出海打漁了,每天讓村民們給他上供就成,他們家也不用看人臉色,他兒子就是下一任的村長,再沒有人敢嘲笑他生了個傻兒子。

他美滋滋想完,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直直盯着人魚看的謝冬清。

她的黑發在海風中飄揚着,露出來的脖子和腕子都是白生生的,雖然穿的破舊,但唇紅齒白的小姑娘俏生生站在那兒,着實顯眼。

海生咽了口唾沫,突然想到,要是他當了村長,他就能讓謝冬清改嫁給他,到時候生他個十個八個大胖小子,看哪個還敢笑話他生不出好種!

海生想完,立刻來了勁兒,拽着漁網就朝自家院子走去。言嬸連忙跟上,走幾步拿腳踢一下梅閣的魚尾巴,幫丈夫省力氣。

她踢第二下時,謝冬清快步上前,擋了下來。言嬸那一腳踢到了她腿上,力道不小。

謝冬清氣憤道:“好好走路就是了,為什麽要踢他!”

“嘿,小妖精,管你什麽事!”言嬸抱着傻兒子,理直氣壯地嚷嚷道,“我手上抱着我家兒子,不用腳踢難不成還用腦袋踢?”

“既然抱着孩子,那就不要踢!”

“小妖精還說起我來了?”言嬸單手叉腰,提高嗓門嚷道,“誰不知道你天天在外面勾三搭四,作風不正!今天的魚也不知道是勾搭哪個村的男人替你打的,不要臉的東西,還教訓起我來了,你有資格教訓我嗎你?!”

麻子婆娘立刻幫腔道:“是啊!你們還不知道吧,這丫頭勾搭別村兒的男人給她了一條這麽大的魚呢!”

麻子婆娘比劃道:“也不知道拿什麽換的,不幹不淨的……”

這番胡話讓謝冬清腦袋嗡嗡直響。

梅閣懶懶睜開眼,瞥了一眼說話的人。

麻子歪嘴笑着:“喲,冬清啊,沒想到你還挺值錢的啊!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不讓村裏的叔叔伯伯們幫你,敢情是有靠山了啊!”

一時間,怪笑聲不斷。

謝冬清紅了眼圈,又是氣憤又是委屈。

她低下頭,發現梅閣正溫柔地着她,見她看過來,快速地沖她一笑。

他輕輕動嘴,做了個口型。“沒事的,別哭。”

謝冬清忍住淚,艱難地回了個淺淺的笑容。

經過剛剛自己腦子裏的一番想象,海生已經把謝冬清當成自己老婆了,現在聽到別人笑,腦子一熱,維護道:“都散了散了!笑什麽笑!冬清好着呢,你們這群人真是,都散了!回家該幹嗎幹嗎去!”

男人們發出一陣噓聲,女人們七嘴八舌提醒言嬸:“嫂子可要看好男人啦,別你家海生将來做了官,就把你給休了娶小妖精呢!”

言嬸越聽越氣,又見丈夫的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瞟向謝冬清,頓時怒火沖天,沖上前去,欲要伸手打謝冬清的臉。

銀色的魚尾懶懶挪了個位置,絆倒了她。

言嬸結結實實摔了一跌,傻兒子哭了起來。

謝冬清本想先一步回屋子,然而卻不舍梅閣。

梅閣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回去。她猶豫了會兒,咬了咬唇,低着頭,快步跑回了家中。

言嬸坐在地上抱着兒子大哭起來:“海生你個沒良心的!被妖精勾了魂兒!還沒當官兒就要休妻啊!我可憐的兒啊!咱娘倆兒以後可怎麽辦啊!”

在一群人的哄笑中,海生紅着臉,瞪眼訓道:“爬起來回家!丢人現眼的婆娘!”

經過好一番折騰,海生終于把梅閣拖了回去。

他把梅閣擱在了院子裏,跟串魚一樣的穿了繩,綁在院子裏的栅欄上。又提了一桶海水,當頭澆了上去。

梅閣頗是無奈,然而一想到确實是自己粗心沒注意漁網撞上去的,只好忍了下來。

隔壁院子裏的人湊過來看稀奇,海生問道:“這玩意離海之後,會不會死?”

“那你就時不時往他身上澆水不就得了。不過麻煩的是,你怎麽把這怪魚送到縣裏去,又沒那麽大的缸子放他。”

海生道:“沒事,明兒一早我把水缸綁上板車,存點海水,路上走着澆着就行。”

“明早走啊?這麽大個事,要不要跟村長說?”

海生道:“幹他何事,這是我抓到的。”

言嬸在屋裏叮叮咣咣地摔着東西。

海生打發走隔壁的人,回屋罵道:“你消停會兒!吃飯吃飯。臭婆娘,老子馬上就要做大官了,你還敢給我甩臉子!”

院子裏靜了下來,梅閣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睜開了眼。

謝冬清悄悄推開門,蹑手蹑腳走了出來:“梅閣……你,你疼嗎?對不起,你再等一等,等他們晚上睡着了,我來放你走。”

她鼻尖通紅,明顯是剛哭過。梅閣心中一陣酸楚,好久,澀聲說道:“是我對不起你。拖了這麽久也沒能救你出去……你再等一等,我一定會讓你醒來。”

謝冬清傻傻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向自己道歉,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她正要開口說話,忽然聽到了腳步聲。

村長的聲音遠遠傳來:“海生!海生!聽說咱村裏逮了條魚妖?”

謝冬清一驚,連忙跑回屋子。

海生應了聲,端着碗,一邊走一邊吃。

“喲,是村長啊!”他說,“是我逮到的魚。”

他拍了拍梅閣的魚尾,說道:“村長瞧瞧,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哦,我夢到過這種事,以在半空中浮着的視角圍觀這些人瓜分別人的成果,還各種強加污名。夢裏氣得半死,然後大罵了一聲,氣醒了。

感謝英可,潇潇雨,喵的地雷和手榴彈火箭炮(看着跟又要去打仗了一樣哈哈哈哈哈哈)。

更新換成每天中午10點左右。麽麽噠!

PS:好多讀者看完這章說女主軟弱。我仔細看了一下,感覺要寫的也都寫了,要暗示的也暗示了。所以,來替女主說句話,她這還真不是軟弱。不是爽文套路,我安排這個情節只是為了體現陸地上的人和事都讓人煩心,試想一下,你是個遵紀守法文明禮貌的公民,然後你在你的夢中,發現周圍的環境十分惡劣,家中只有自己一個人,一群婦女來搶你的東西,對罵,肯定罵不過,對打,吃虧的還是自己,據理力争,人家根本不是來講理而是來占便宜的,說什麽道理都不會聽的。幹掉她們?顯然沒這心思也沒這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這個環境,到我想到的地方去。其實有句話,我交代了,就是女主對泥人丈夫說的,我不想管你了,我想離開。所以在她有自己的強烈的離開意識之前,她一直是在控夢人軀殼身邊,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總是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命,和前三個夢一樣,好像生來就注定了我不能離開你身邊。

但她遇到梅閣,突然找回自己真正的意識之後,就要掙脫束縛了。

所以,重點真的不是怎麽跟一群無聊的老婦女撕逼,而是,陸地是令人厭煩的,即便有了收獲,發現那也是瞬間就能崩塌的短暫快樂,而海洋是令人向往的,因為海洋能讓我的心平靜下來。

☆、疑心【救魚失敗】

村長走進院子,看着梅閣,啧啧道:“這條還真不小啊!可以可以,明兒是要把它送到縣裏去?”

海生點頭:“明兒一大早就去!”

村長抿着嘴,摸着胡子不說話。

他看了眼海生,笑道:“海生啊,這魚,應該算是我們村的功勞吧?”

海生一聽,急了,瞪眼道:“網是我撒的,魚是我撈的,怎麽算村裏的?!”

“唉……你不能這麽自私啊。”村長說道,“這片海,是咱村的地界,這船呢,當初是我和你爹一起到鎮上買的,當時你爹吃面,錢還是我掏的。”

他環視了一圈院子,又道:“這房子,是村裏人幫你爹蓋起來的,蓋一半兒你娘就不在了,你還沒出月,是我內人可憐你,熬米糊糊把你喂養大的,要是沒我們,你能長這麽大?你能捕來這條魚?”

海生張着嘴,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只聽屋門咣當一聲,言嬸抱着孩子跑了出來,嗓子一開,喊道:“當初我嫁海生時,村裏可曾出過一分錢?你們養他這些債我們早兩清了!要我說,這東西該是誰的他就是誰的,我向來明事理,村裏半點力未出,這時候怎好意思說是大家夥兒一起逮到的?!”

她差點跳起來,嚎道:“簡直沒天理啦,老天來評評理啊,村長要來明搶我家海生撈的魚啊!”

要放以前,她是沒底氣跟村長這麽說的。但今時不同往日,一想到海生将來會做官,她會成為官夫人,成為這片海域最厲害的女人,她就什麽都不怕了。

現在總要拿出點官太太的威風來,不然還真當他們家還跟以前一樣任人欺負。

村長被她道破來意,神情尴尬,板起臉訓斥道:“我們男人說話,你個女人插什麽嘴,回去回去,村裏的事,你個女人知道個屁!”

海生心裏早已惦記着換老婆的事,這時再看自家老婆,怎麽看怎麽煩,雖然也知道她是在幫自己說話,但瞧見她那樣子,他就覺得丢人。

言嬸還想說話,海生瞪眼道:“沒聽村長說什麽嗎?回去回去!又出來丢人現眼,這裏能有你什麽事?”

言嬸見他這時候就給自己擺架子,氣的手直哆嗦:“還沒當官就把架子擺上了!!這日子還能過不能了!你有本事現在就把我們娘倆扔出去,一個人做你的官老爺去!”

海生不理她,對村長說:“家裏婆娘雖然不懂事,但說的也都在理。這麽多年,村裏人待我如何,我海生心裏門兒清,放心吧村長,将來海生不會忘記你的!”

他把村長送了出去,回頭看到老婆還站在原地抖手,便罵道:“還站着幹什麽?走了走了,回屋吃飯!一天天的,屁事都沒,我跟村長說話,你瞎摻和啥?”

言嬸罵罵咧咧地捶他:“你臭不要臉的,誰不知道你心裏想的什麽!你要是再敢跟我拿架子,我就把這條魚給剁了,讓你這輩子都當不了官老爺。”

梅閣一陣心塞,這管他什麽事?

夫妻倆推搡着回屋。

察覺他們回了屋,謝冬清悄悄開了條門縫,卻見海生再次推門出來,她只好輕輕合上了門,急躁地靠在門裏聽着動靜。

海生到海邊舀了盆水,端回來放在梅閣旁邊,朝他身上撩了幾下水之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拜了兩拜,閉眼嘀咕道:“天靈靈地靈靈,求求海神快顯靈,顯靈,顯靈。保佑官老爺會喜歡這魚妖,讓我當村長,讓我當上村長,讓我家財萬貫,讓我能娶謝冬清,生十來個大胖小子為我老言家傳宗接代。”

梅閣原本在閉目養神,一開始聽到他念叨還覺得可笑,可後來聽他許願要娶謝冬清,梅閣嘴角一抽,擡起魚尾,照着他腦袋狠狠抽了一下。

海生被魚尾巴扇了一下,睜開眼卻見人魚依舊閉着眼,面無表情,仿佛剛剛什麽都沒發生。

海生捂着臉迷茫地爬起來,進屋前,再次朝梅閣拜了拜:“保佑,保佑,一定要保佑。”

夜深了,村子裏漸漸靜了下來。

圓月照着海邊的小漁村。

謝冬清屏住呼吸推開屋門,輕手輕腳走過來。

她伸出手指,指尖碰了碰梅閣的手,悄聲問:“梅閣,你還醒着嗎?”

梅閣立馬睜開眼:“醒着。”

“對不起,是我不好。”

“沒事,你看我,什麽事都沒有。”梅閣輕聲安慰道,“就是有點冷。”

謝冬清愈加愧疚:“真的是我的錯,當時忘了提醒你他們在礁石邊放了網。”。

梅閣見她垂下眼,靜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謝冬清,你看我魚鳍,我動一個給你看。”

他努力控制着尾巴上的魚鳍,張開擺動了兩下。

“好玩嗎?笑一笑,別難過,真的不是你的錯。”他說,“你看這個魚鳍,我能讓它給你打個招呼。趕緊看,畢竟只有這一次,以後就見不到了。”

謝冬清看着那兩片努力擺動的魚鳍,輕輕笑出聲。隔壁屋傳出言嬸的咳嗽聲,謝冬清緊張地盯着屋門,等了一會兒發現沒動靜,這才松了口氣,不敢再笑。

“別內疚了,高興點。”

謝冬清點點頭,舉起手中的剪刀,湊過來,一邊剪草繩一邊低聲哄着梅閣:“別怕,這是剪刀,用來剪斷繩子的。”

梅閣輕笑道:“嗯,不怕。”

謝冬清剪斷了草繩,又解開了他手上的繩子,悄悄把院子門打開,返回來說:“我拖着你走,你盡量別動,我怕你一動,聲音太大,會把人吵醒。”

“你能拖動我嗎?”

謝冬清點點頭:“能!我出海好多年了,一個人拖船叉魚,力氣大着呢!”

梅閣想了想,平躺了下來,伸出兩只手,說道:“那就這麽拖吧。”

謝冬清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救魚事大,害羞事小,果斷地抓住了他伸過來的兩只手,一點點朝門口拖去。

梅閣的手冰的她一哆嗦。

他們成功出了小院,謝冬清停下來,喘了口氣。

她說:“這次回海裏後,你就別再來了。再被抓到,恐怕就難逃了。”

梅閣嗯了一聲,又道:“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遇見的地方嗎?你以後就去那裏,我每天給你抓魚,你要是不開心了,就來找我,我會一直都在的。”

謝冬清使勁點了點頭:“也別抓太多,不然他們會說……算了。”

她沉默了。

梅閣微微皺眉,看了一晚上的戲,他也能從對話裏了解到謝冬清的處境。

家中應該只有她一人,在這種環境裏,很容易被人欺負。

他剛剛看到自己幫謝冬清捕到的魚,都在鄰居家門口挂着。

還有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再次歇息完,謝冬清挽起袖子,說道:“來吧,最後一段路程!”

梅閣想了想,用魚尾拍了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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