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合一

因為買票晚,只鼓搗到了半夜11點19分出發的車票,還不是直達的。

芷荞心裏有事兒,什麽東西都沒帶,木讷地杵在那兒,小小的臉孔被垂下來的黑發遮得幾乎看不見。

就連随身的包都是白靳幫她拿的。

這個點了,人挺少的,高鐵站大廳裏空空如也。

她安靜地坐在鐵質的座椅裏,細瘦的胳膊抱在一起,卻絲毫感覺不到屁股底下的冰涼。

白靳瞥了一眼,脫了自己的外套鋪在一邊,不由分說拉起她,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去。

芷荞思緒被打斷,愕然地看着他。

“怕你病了,路上還要照顧你。”白靳哼了一聲。

芷荞咬牙,有點被氣到,可沒過一會兒,又笑了下。憋了一晚上的擔憂和抑郁,被他這一打岔,反而舒緩不少。

就是有點着惱。

這人就是這樣,分明是關心她的模樣,也要弄得苦大仇深的。

芷荞也不跟他一般見識,低頭繼續坐那邊發呆。

白靳卻尋了個位置,在她身邊坐了。他拿手肘搡搡她:“別一副苦大仇深的行不行?知道的呢,知道大哥是受了傷,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去吊唁他老人家呢。”

芷荞氣得差點吐血:“你瞎說什麽?你大哥好得很!你別咒他行不行?而且,什麽‘老人家’?他瞧着比你還年輕,比你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比我年輕比我帥?”白靳低不可聞地哂了一聲,作出不屑的神态,眼底卻有那麽點兒落寞。

再看向她的時候,他微微弓了弓身,雙手撐在椅子上,目光很深。

一種深切的、無言的注視。

看着她為另一個男人擔心、憂愁。

不跟她嬉笑的時候,這個年輕人的面孔出奇得成熟、剛毅。

只是,這些年來,他們的相處讓她根深蒂固地認為,他還是年少時那個喜歡欺負她、欺負狠了又會送她一盒糖果的少年。

心裏是慌亂的,表面卻是毫不在意的。

這樣的白靳。

等到大半夜,芷荞的肚子咕咕咕地響起來。

之前一直在想事情,她壓根都沒注意,聽到聲音,自己都楞了一下。

白靳毫不客氣地笑起來,眼神促狹:“小懶貓,小饞貓。”

芷荞瞪他,心裏氣得不行,可這會兒,實在沒心情跟她吵架。

白靳收了笑容,站起來:“等我一下。”轉身快步上了一旁的樓梯。

芷荞轉頭望去。他沒坐自動扶梯,大抵是嫌棄這扶梯太慢,走的是樓梯,腳下步伐飛快,一步步非常穩健。

這個青年,背影也是這樣挺拔。

垂在身側的手,骨節分明、修長,分外漂亮。芷荞一路看着他上了二樓,進了一家小賣鋪。

透過玻璃窗,她看到他面帶微笑,很有禮貌地跟店員小姐交涉,出來時,手裏已經多了一瓶牛奶和三只粽子。

下來後,他把牛奶塞到她手裏,自己去一旁剝粽子了。

這個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狂妄公子哥兒,現在剝起粽子來倒是得心應手。很快,他剝好了一只粽子,用塑料袋裝着。

過來、遞給她。

“吃吧。”

芷荞讷讷地接過來,還擡頭看了他一眼,不知怎麽,嘴裏蹦出句:“什麽餡兒的呀?”

“蛋黃肉粽。”他笑一下,揚起眉毛,“小懶貓,你最喜歡的口味呀。”

芷荞捧着粽子咬一口,唇齒留香。

可能是餓得狠了,一只粽子沒幾秒鐘就只剩下了小半口。

她遲鈍地擡起頭:“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別亂給我起綽號嗎?”

白靳輕笑,輕俯下身,跟她大眼瞪小眼。

姿态,是磊落潇灑的;語氣,則是輕飄飄的:“你是說過啊,但是,我答應了嗎?”

芷荞:“……”

霍南齊在一旁看得好笑,伸手跟白靳要粽子:“阿靳,我的呢?”

白靳把剩下的粽子随便挑了只扔給他。

霍南齊看着原裝的粽子,又看了看容芷荞那剝了皮的粽子,心道: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吧。

借着白靳去洗手間的空當,他語重心長地跟她說:“阿靳還是很關心你的。”他晃晃手裏的粽子,“你看,你的是剝了皮的,我的呢,動都沒動。”

芷荞怔了怔,看向他。

霍南齊笑:“阿靳其實很喜歡你,謙慎也是。”

芷荞心裏五味雜陳,卻有點兒難以言喻的暖。

列車終于到了,幾人也一道上了車。

歷經五個多小時,終于抵達了蘇州北站。等上了警備車,芷荞已經累得睡了過去。

車子颠簸,她身子歪倒在座位上。

白靳看一眼,把脫下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攏了攏,讓她的腦袋枕到了他的腿上。

睡夢裏,芷荞感覺有一雙手輕輕拍在她的肩上,原本驚悸不安的心,不那麽躁動了。

車子抵達洪玉山莊時,天已經大亮了。

白靳低頭一看,芷荞還睡着,他想了想對霍南齊說:“累了一晚上了,現在叫醒她也不大好,不如先讓她睡一下吧。一會兒醒了,我再領她過去看大哥。”

霍南齊一想也是:“那我先過去,你們先找個地方休息洗漱一下。”

白靳應聲。

下了車,不刻就有兩個勤務過來接應,恭敬地他們往裏引。

芷荞睡得死,白靳怕吵醒她,只是用軍裝微微裹着她,把她打橫抱起,對前頭那勤務說:“你地方我來過一次,你領我們到西院就好。”

勤務應一聲,調轉了方向。

這地方是政府專門給外來政要人員暫歇下榻用的,按照當地風格,典型的蘇州園林規格,一路走來郁郁蔥蔥,綠化很好。

到了西院,白靳順着木樓梯上了二樓,推開了之前來的那間房。

屋子不大,裝修卻挺奢華,古色古香的風格,往裏的高腳床上,鋪着紅色的被褥,紗帳也是淡淡的金色,很是旖旎。

白靳把她放到那床上,不知道為何,喉嚨有些發緊。

他甩掉腦子裏那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彎腰給她蓋好了被子。

蘇州多雨,哪怕是秋日,不似春夏季節那樣頻繁,依然淅淅瀝瀝個不停。窗外,綠意盎然。

白靳拄着頭靠在床邊,漸漸的,也睡了過去。

……

芷荞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又看着陌生的屋子,她有些忐忑,但在看到靠在床頭的白靳時,又松了口氣。

這人是守了她一天嗎?

她心裏有點兒不自在。

這時,白靳也悠悠醒轉了過來,揉了揉眼睛。

還打了個哈欠。

看他這副迷蒙的樣子,芷荞忍不住,笑出來:“看誰以後還叫我小懶貓?”

白靳定了定神,笑道:“誰愛睡懶覺,我就叫她小懶貓。小懶貓,小懶貓——”

他拖長了音調調侃她的模樣特欠扁,讓人恨不得在他臉上撓一下。

芷荞恨恨地說:“你再這麽叫我,我就真學那貓,在你臉上抓一下,讓你出門頂着個大花臉。”

“求之不得啊。”他拍手,煞有介事地把臉湊過來,食指刮在那張俊臉上,“來啊,你來啊。往這兒撓,使勁兒撓。”

“厚顏無恥。”芷荞說,“真不知道,咱大院那些妹子是不是都瞎了眼,怎麽會喜歡上你?”

白靳的女人緣特好,這在空司大院是出了名的。

這位浪蕩公子哥兒,卻對那些狂蜂浪蝶絲毫不感興趣,平時寧願跟幾個哥們兒出去喝喝酒劃劃拳,也不搭理她們。

可越是這樣,那幫女人,就越是瘋狂,對他趨之若鹜。

芷荞是真的想不通。

難道,就因為這厮有一張好皮囊嗎?

芷荞爬起來,問他:“大哥在哪兒?”

白靳卻按鈴,叫來了勤務:“麻煩幫我們送兩套新衣服來。”順便又交代了一下,一些必要的一次性洗漱用品。

勤務應聲退下。

過了會兒就把東西送了過去,放到桌子上。

白靳把衣服塞到她手裏:“先去洗漱一下,我再帶你去看大哥。”

芷荞看了他一眼,轉身去了內置的沐浴間。

白靳自己也去了隔壁。

出來時,已經是晚上8點了,飯還沒吃,她有點餓,肚子又咕咕叫起來。

白靳正巧從屋外進來,擦頭發的手一頓,看向她。

那種戲谑的目光,實在太熟悉了,芷荞難堪地別開眼睛。

“我要去找大哥。”

白靳提了一下唇角,把擦頭發的毛巾捏在手裏,也不管濕漉漉的難受,大步就走了出去:“跟上。”

芷荞連忙跟在了他後面。

在這園林間七拐八彎的,終于到了一處二層高的小洋樓前。

白靳敲了敲門,等了會兒,才有一個穿着軍裝的年輕女郎過來開門:“你們是……”

白靳直接亮了身份,又說是白謙慎的家屬,卻沒有明說。對方卻很乖覺,忙堆了笑,一邊開門将他們引進,一邊笑着自我介紹:“我姓胡,是首長的秘書。”

“你好,胡秘書。”白靳這樣說,卻沒有深交的打算。

胡冰豔跟他攀談了兩句,見他興致缺缺,便也收了心,沒有繼續熱臉貼冷屁股。

但凡是白家的人,确實是值得結交的,但是,這樣孤傲又冷漠的少年郎,實在有些難以相處。

她這樣快奔三的女人,還是更喜歡結交白謙慎那樣成熟穩重、事業有成的男人。

交談起來也方便,不用那麽費勁。

一樓是會客室,二樓才是休息的房間。

胡冰豔引人在會客廳坐了,又上了茶,态度謙恭:“兩位稍等一下,我去禀明首長。”說完就上了樓。

不一會兒,樓梯口就傳來腳步聲。

芷荞下意識擡頭。

有段日子沒見,白謙慎清減了,眉宇間很是平靜,有種毫不掩飾的漠離。

他穿着軍襯,肩上披着外套。

因為這地方是避暑山莊,內裏綠化多,地勢特殊,任憑外面熱得跟火爐一樣,園子裏還是毫無道理地辟出幾分陰涼。

何況這幾日,氣溫降得也快。

芷荞幾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對了一眼就垂下了頭。

白謙慎也在樓梯口站了會兒,打發走胡冰豔,步伐平穩地下了樓。

白靳說:“大哥的傷怎麽樣?好點了沒?”

白謙慎挨着容芷荞坐了,分明感到她身體僵硬了一下。他端起茶杯,低頭抿一口茶,唇角有點兒漫不經心的諷刺。

“死不了。”

真是難得聽他說這麽情緒化的話,白靳愕然。

但是看他的神色,又像是一句玩笑話,沒有怨怼的情緒,白靳又疑惑了。

白謙慎的性質不大,打斷了他下面要問的話:“晚飯吃了嗎?”

白靳說:“沒有。我跟荞荞,還有霍叔是乘動車過來的,半夜的車,到這兒已經是第二天天亮了,還來不及吃飯。”

當然,略過了他倆在暖閣裏睡了一覺才過來看這位大哥的事兒。

白謙慎點點頭,叫來勤務,讓人準備晚飯去了。

期間,都是白謙慎和白靳在說話,芷荞一直垂着頭,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白謙慎也言笑晏晏跟白靳說着一些瑣事,問了這些天在北京城裏發生的一些事情,一眼都沒有看她。

芷荞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飯菜很快就上來了。

三個人,四菜一湯。

素菜是西紅柿炒蛋和白玉豆腐,還有一道西紅柿蛋湯,以及一道紅燒土雞煲和紅燒螃蟹。

“快吃吧。”白謙慎招呼他們。

白靳只掃了一眼,下筷子的手就頓了。

這些都是容芷荞愛吃的。

他心裏說不出來的感覺。

芷荞默默吃着,只夾離自己最近的菜。這時,一雙筷子卻夾着塊雞肉放到了她的碗裏:“這個土雞煲挺好吃的,你嘗嘗。這些,都是這邊鄉裏人自己養的笨雞,綠色、無污染。”

芷荞沒想到他會理自己,還會給她夾菜,她擡起頭來。

看到她茫然無措的目光,白謙慎笑了。

之前壓在心裏的郁氣,這會兒都散了。心裏想的是,跟一個小丫頭片子較什麽真?

“愣着幹嘛?快吃啊。”他又給她夾了一塊雞肉。

芷荞點點頭,連忙低頭啃起來。雞肉是真的香,又嫩又滑,吃到嘴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

他注視着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好像看着她吃,遠比自己吃要幸福得多。

芷荞被他這樣看着,有點不好意思,擡了擡頭:“大哥,你也吃啊。”

“好,我吃。”他也低頭吃起來。

芷荞這才發現,他崩開的扣子縫隙裏,依約有繃帶的形狀。雖然看不見血跡,但她心裏還是揪了一下。

也多了幾分內疚。

他的受傷,與她大概也有幾分關系。

在這種想法下,她吃飯的速度明顯變緩,有點兒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謙慎又給她夾菜,勸她吃。

她才多吃一點兒。

“我吃好了。”白靳放下筷子,起身離座,頭也不回朝外面走。

白謙慎喊他:“阿靳——”

白靳沒回頭,只是朝他們擺了擺手,推門走到了外面。

外面是真的冷啊,真不明白,為什麽這地方這麽冷。他哈了口氣,在廊下掏了根煙出來。

胡冰豔正好從閣樓下來,看到這一幕,笑着打趣:“這位戰士,這邊可不允許抽煙哦。”

白靳瞥了她一眼,笑得低調,然後,當着她的面掏出了打火機,點燃了手裏的那根煙,還放嘴裏狠狠吸了口。

胡冰豔嘴角的笑容拉大。

啧,還挺有個性的!

也不知道誰惹到這位爺了,臉色那麽不好看。

……

屋內,白謙慎和容芷荞還在吃飯。

“怎麽想到來看我?”白謙慎吃得差不多了,擱下碗筷問她。

他拄着頭撐在桌面上,有點兒慵懶,這麽定定看着她,讓她心跳加速,不能自己。

本來就是年輕女孩,沒有什麽定力,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

她的局促、她的慌亂,也都明明白白被他收集到了視野裏。

白謙慎莞爾一笑,拿起勺子,又給她添了兩勺湯:“不是最喜歡番茄雞蛋湯嗎?特地給你煮的,要吃光哦。”

此情此景,她除了乖乖應聲,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被他吃得死死的。

芷荞不願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低頭努力扒飯。

不忘小聲問他:“你不吃了嗎,大哥?”

“我吃飽了。”

“這麽快?你吃得好少啊。”

白謙慎說:“秀色可餐哪。看着你,我不吃也飽了。”

芷荞:“……”好好的,怎麽開起車來了?

她看向白謙慎,他也微笑着望着她。

芷荞心裏犯嘀咕,也不是很有底氣。她有點怕他這樣看着他,好像是一只大灰狼,笑眯眯盯着觊觎了很久的獵物。

也像看着一塊美味的點心。

芷荞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嘴裏嚼了一半的雞肉含在了嘴裏,好不容易咽下去:“大哥,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看着我?”

白謙慎說:“你吃你的,我看我的。”

他居然說得這樣心安理得,芷荞都震驚了。

但是,看着這樣拄着頭瞅着她,潇灑又風流的模樣,她又說不出不好的話,只得低頭,默默吃自己的飯。

他就這麽看着她,看着她吃,心情也覺得特別好。

小女孩吃東西的模樣很安靜,一小口一小口的,像一只可愛的、飛快進食的小倉鼠,生怕別人跟她搶似的。

這樣的美好中,冷不防白謙慎說:“荞荞,我問你的事兒,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芷荞愣住,完全沒想到他會問出來。

這次來看他,完全是出于愧疚和擔憂,但是對于那個問題,她壓根就沒想過,也不敢去深思。

因為,随着那個問題,伴随着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對于謹慎怯懦的她來說,未免有些忐忑。

見她不回答,白謙慎也沒繼續追問,省得破壞這難得的溫馨。這幾日,天知道他心裏的懊悔。

之後,他也沒再提過這個問題。

只是不斷地給她夾菜,問她一些事兒。

夜深了,白謙慎留她在客房睡一晚,卻讓胡冰豔送白靳去配樓住。

聽到這種安排,胡冰豔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是,在這場中打混的,怎麽可能是個普通人?

很快,她就理出了一些苗頭。

但是,猜測到底是猜測。而且,她這樣聰明的女人,是不會把這種好奇心胡亂說出口的。

畢恭畢敬地把容芷荞領到二樓的客房,她又給她拿來了一次性牙刷、牙膏等等東西,并祝她有個好夢。

芷荞道謝,又去洗了個澡。

對着鏡子,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淺黃色的睡衣。

連帽的睡衣,帽子上還連着兔子耳朵。

他真當她長不大啊?

她在心裏哼一聲,不肯服氣,可轉念一想,又很是溫暖。這簡簡單單的一件睡衣,卻透出了他對她那種細致的關懷。

他是真的疼她,把她當掌上明珠一樣細心周到的。

可是,這份感情維持簡簡單單的關系,不要弄那麽複雜,不是更好?這樣就不會有後面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夜半,她睡不着,到過道裏看星星。

這邊的過道,右邊一溜兒的落地玻璃窗,坐在地板上擡頭望去,可以看到漆黑的夜幕下,郎朗的星辰。

群星閃爍。

小女孩抱着肩膀,用她并不怎麽成熟的思維思索這樁棘手的事情。

這時,有人從後面貼近她,悄無聲息地彎下腰,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芷荞被吓了一跳,但是一想,這屋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一顆心又放了下來。但是随着她貼在他耳邊低笑,用怪怪的調子刻意說“猜猜我是誰”時,她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砰砰砰砰”,跳個不停。

“大哥,你不要開我玩笑了。”她臉頰緋紅,盡量克制着說。

白謙慎放開了她,在她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了。他把肩上的軍外套摘下來,披到她的肩上。

“我不冷。”

“聽話。”白謙慎笑了笑,身體微微後仰,雖然沒有看她,芷荞卻能感覺到他話裏那種從容豁達的笑意。

不咄咄逼人的時候,倒是分外舒心。

叫人心馳神往。

她心裏有點悸動,更多的是游移和彷徨。有時候,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優柔寡斷、瞻前顧後的。

黑暗給了一層保護色,她定了定心神,主動詢問:“大哥,你到底傷在哪兒啊?現在好了嗎?還疼不疼?”

白謙慎失笑,回頭看她,眼睛特別亮。

他好整以暇的:“你一下子問這麽多問題,叫我怎麽回答?先回答哪個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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