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顧瑤覺得今天的林安安有點奇怪。
早上一進教室, 她就看到林安安的課桌上鋪着一張物理試卷, 林安安一邊咬着筆蓋，一邊生無可戀地做題。
現在是第二節 課的課間，原本應該是早操的時間，不過今天外面下雨, 早操取消。
英語老師一走，林安安又從桌肚裏抽出了那張物理試卷。
還是早上做的那題，只寫了兩行字。
“安安, 你怎麽了？”顧瑤戳戳她的手臂, 眼神裏帶了點狐疑，還有些擔心。
“什麽怎麽了？”思路被打斷，林安安茫然地問。
顧瑤指指試卷：“你不是最不喜歡做物理題的嗎，怎麽今天……”
林安安“哦”了一聲，轉過頭繼續思考：“我物理成績太差了, 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 我得好好抓緊才是。”
顧瑤：“……”
她伸手，往林安安的額頭上貼了貼，又收回來貼自己的額頭。
好半晌，才自言自語地說，“沒發燒呀。”
林安安又自己思考了幾分鐘, 實在想不出了，苦着臉拿着試卷往後轉，委屈兮兮地說：“蘇陌，我不會。”
“哪題？”
林安安的下巴擱在他堆起的課本上, 随手一指：“這題。”
蘇陌看了兩眼，抽出她夾在指縫裏的黑色水筆。
她握了很久，蘇陌捏在手裏，還能感覺到筆杆上的餘溫。
他湊過去，拿了一張草稿紙，低聲給她講題：“這題的考點是重力加速度，首先設小球的質量為m，沿杆斜上為正方向，剛開始受力平衡，則有……”
“等等等等……蘇陌，你講慢點，我聽不懂……”林安安連忙按住他的手。
她沒有很用力，卻正好碰在他撩起袖子的手臂上。
肌膚相親，兩個人同時一愣。
這要是在以前，他們誰也不會在意，可現在……
林安安不知道她昨晚是怎麽睡着的。
只知道她被蘇陌抱了很久很久。
印象裏，在蘇陌說了那句話之後，他們很久都沒有再開口。
只迷迷糊糊地記得，臨睡前，她答應了蘇陌以後會好好學物理的。
昨晚發生的事，他們今天誰都沒有提。
還是和以往的每天一樣，一起起床，一起吃早飯，一起來學校。
可是他們之間，又好像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怔了幾秒，林安安默默地松開了手。
蘇陌的目光從她的手上回到試卷，重新開始，用她聽得懂的方法，仔細而又專注地繼續講題。
***
周六，蘇陌去參加物理競賽的複試。
林安安還是陪他一起去的，臨走前從書包裏抽了兩張物理試卷。
這是昨天下午放學後，蘇陌陪她一起去書店買的。
這套試卷都是基礎題，針對每個知識點，系統地羅列了一部分題型，從簡單到困難的都有，每道題的最後還有解題思路，最适合林安安這種只會點皮毛的人了。
蘇陌去了考場，林安安就在考場附近找個了咖啡館，點了一杯熱巧克力，開始做題。
她以前不喜歡物理，是因為完全不懂，可是最近幾天主動去學，又有蘇陌給她講題，雖然會了的還是鳳毛麟角，但她卻從裏面發現了樂趣。
蘇陌考了三個多小時，她就在咖啡館裏，安安靜靜地做了三個小時的題目。
等到把帶來的兩張試卷都做完，林安安放下筆，剛準備伸個懶腰，一擡頭，看到蘇陌坐在她的對面。
“蘇、蘇陌，你什麽時候來的呀？”林安安尴尬地縮回舉在半空中的手，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奇怪極了。
蘇陌看着她笑：“沒有很久。”
“那你怎麽不叫我？”
“我看你做題做得太投入了，不忍心打擾你。”蘇陌伸手，“做了多少？給我看看。”
“不多，就兩張。”林安安乖乖地把卷子遞給他，突然想到什麽，咦了一聲，“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蘇陌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我打你電話你不接，就打了何叔的電話，他告訴我你在這裏。”
林安安趕忙從背包裏把手機找了出來，一看，果然有兩個蘇陌的未接來電，都是二十分鐘前的了。
“對不起哦。”林安安愧疚地說，“我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
蘇陌邊看試卷邊點頭：“記得補償我。”
“啊？”林安安莫名。
蘇陌把試卷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因為有解題思路，她做的還算可以，錯了的地方能改的也自己改過了。
合上試卷，蘇陌長腿伸直，手指在透明的玻璃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打着節拍：“你讓我等了這麽久，我需要補償，有意見嗎？”
“沒，沒有。”她哪裏敢有意見！
可是轉念一想，林安安又覺得不對。
明明她等他的時間比較久好不好？
“怎麽這麽傻。”蘇陌忍不住輕笑。
站起來，順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又牽起她的手，聲音聽起來很愉快，“走了，何叔還在外面等着呢。”
林安安連忙把試卷塞進書包裏，跟着他一起出門：“蘇陌，我們去哪裏呀？”
蘇陌帶着她過馬路：“聽說這裏附近有一家火鍋店還聽有名的，很多人來過都說好吃，我帶你去嘗嘗。”
“真的呀！”林安安高興地說，“那我要吃辣的哦！”
蘇陌曲起食指，在她鼻尖上輕輕點了一下：“你那麽愛吃辣，怎麽就不怕長痘呢？”
林安安咯咯直笑：“因為我天生麗質，怎麽吃都不會長。”
蘇陌有點無語。
也不知道是誰之前下巴上長了一顆小痘痘，那幾天手裏一直拿了一面小鏡子，有事沒事地就照一照，一邊照還一邊感嘆，說自己就要被一顆痘痘毀容了，惹得他們全家都哭笑不得。
他的媽媽為此，還特地給她買了一盒祛痘的面霜。
***
十一月初，一中進行了全校性的期中考試。
一中學生多，學校裏的空教室不夠，所以除了高三年級每人一桌以外，其餘年級都是混合着一起考。
預初和初一，初二和初三，高一和高二。一個教室裏，四組座位，兩個年級左右各一列。
林安安還在高一的時候，她的同桌是高二三班的一位學姐。
現在她自己成了學姐，按照學號，旁邊坐的是一個戴了眼鏡的小男生。
男生看起來有些腼腆，考試開始前，一直不停地偷偷往她的方向望，快要被她發現時，又迅速地轉過頭，若無其事地看自己的準考證。
一來幾次，林安安有些奇怪地問：“小弟弟，你一直看我幹什麽？”
男生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連脖根都隐隐約約染上了一片粉紅色。
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問：“請問你是林安安學姐嗎？”
林安安點頭：“對啊，我是。你認識我？”
男生點點頭，轉而又使勁地搖頭：“不……不認識。”
“那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林安安追問。
男生一看就是不太撒謊的人，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在食堂見過你幾次，還有你的哥哥。我們班的女生都喜歡你哥哥，每次見到你們，她們都要指着你們看好久，還說很羨慕你。”
蘇陌魅力大，光聽校運會上給他加油的聲音就能知道了。
林安安還沒想好怎麽接他的話，又聽他說：“不過我覺得你比你哥哥好看多了。”
“噗。”
林安安笑噴了，哎喲，這孩子怎麽那麽可愛。
蘇陌當然不能用好看來形容的，他那叫帥，帥出天際的帥。
林安安有心逗他：“你覺得我哪裏好看了？”
男生憋紅了臉，搖搖頭，這下怎麽也不肯說了。
林安安适可而止：“小弟弟，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男生疑惑地望向她：“你說說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我會盡力的。”
林安安笑了笑：“放心，這個忙一點都不難。我想請你以後在聽到你們班女生誇蘇陌的時候，告訴她們，她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好好學習，只要學習成績好了，以後考上大學會有更多比蘇陌還好看的男生等着她們。哦對了，你記得告訴她們，那些男生說不定還是單身哦。”
男生消化了幾秒他聽到的內容，似懂非懂地點頭：“好的學姐。”
林安安笑得像只奸計得逞的小狐貍，眉眼彎彎：“乖。”
交了試卷，林安安沒有馬上離開教室。
她和蘇陌不在一個考場，蘇陌說過考完之後會來找她一起去吃飯的。
等了五分鐘，蘇陌終于姍姍來遲。
林安安拿了飯卡跑出去：“蘇陌。”
蘇陌見她眉飛色舞的，不由問道：“怎麽這麽高興？題目都做出來了？”
剛才那一場考的是數學，比起上學期的期末考試，題目不算太難，以林安安的水平，及格不難。
“還好吧。”
教室外有幾個女生一直在看蘇陌，林安安往他旁邊一站，那些女生臉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林安安假裝沒看到，扯住蘇陌的衣袖：“走走走，我們快去食堂，我聽說今天有糖醋小排吃！”
原來是為了吃……
走廊裏到處都是急着去吃飯的學生，有的還跑了起來。
蘇陌怕她被別人撞到，反手牽住她，小心翼翼地把她護在身邊：“別急，白宇陽已經去排隊了，有你吃的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