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離不棄
潤玉在殿內哭泣的時候，邝露便在門外看着，一直到靈昭進去，她才離開。她明白，靈昭本身就像是一劑藥，一劑能夠安撫潤玉的藥，她來了，便無需再擔心。
邝露将小泥鳅送到偏殿客房，然後便守在寝宮外，以防萬一。
也不知守了多久，寝宮內的哭聲漸漸消失了，又過了不知多久，靈昭從屋內走出，站在門口輕輕關上門。
見她出來，邝露連忙走過去：“靈昭仙子，殿下他……”
“他睡着了。”靈昭笑笑，“邝露，能不能幫我沏一壺茶？”
“仙子稍等。”邝露說着，轉身離開。
不過半炷香時間，邝露就端着茶壺與茶杯回來了，将托盤交給靈昭。對于她的速度，靈昭感到驚訝，不過她并沒有說什麽，只是接過茶水，道了謝便回到了屋內。
小心地關好門後，靈昭轉過身，卻發現剛剛明明還睡着的潤玉，此刻卻坐在床邊。他緩緩擡起頭，看着靈昭，眼神中似有些陰郁。
“你去哪了？”他問。
靈昭笑了笑，擡擡手上的托盤，說道：“我剛剛去找邝露讨了壺茶，你聲音有些嘶啞，似乎是傷到了嗓子。”
她說着，倒了一杯茶，然後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丹藥，碾碎了泡到茶中。她輕輕晃了晃茶杯，然後走到潤玉面前，将茶遞到他面前。
“這藥丸清喉潤肺，對你的嗓子有好處，快喝了吧。”
看着那杯藥茶，潤玉眼中閃過一絲懊惱：“抱歉，阿昭，我只是……”
“我明白，你不用多說，我都明白。”靈昭打斷了他的話。
不過是害怕再失去罷了。
就在不久前，最親近的人就在潤玉眼前離開了，此時此刻，他一定在害怕着失去，害怕又會有什麽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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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靈昭能理解。
“若是不想我生氣，就把這杯茶喝了，然後好好地睡一覺，養好精神。”她說着，茶杯又往前遞了遞。
潤玉接過藥茶，一飲而盡，溫熱的茶水已将藥丸全部化開，從他喉嚨滑過。喝下去後，他立刻便覺得喉嚨清爽了許多，甚至就連胸口的悶痛，都好了些。
靈昭将茶壺與茶杯放到桌上，然後扶着潤玉在床上躺好，然後坐在他身側的地上，歪着頭看着他。
“你放心睡覺，今晚我就在這，哪也不去。”靈昭眨眨眼，“你若不想讓我走，我便哪都不去，除非你改變主意要趕我走，或者……”
“是我死了……”
潤玉心中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靈昭。她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就代表，她心中，是有他的？
可是她，真的能分辨得出嗎？
“我不會趕你走。”潤玉說，“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他怎會舍得讓她走，怎會讓她受傷，畢竟，此時她已是唯一……
他的唯一……
靈昭笑了，她擡起手，蓋在潤玉眼上。
“睡吧。”她輕聲說，“明日醒來，一切都會變好。”
柔和的靈力附着在她掌心，緩慢的滲透到潤玉的腦海中，平複着他的心情。靈昭無法造出好夢，卻懂得些鎮定心神、叫人一夜無夢的法子。她只希望，眼前的人可以好好休息一晚，舒緩所有疲憊。
她相信，到了明天，一切都會變好。
就這樣，靈昭趴在床榻邊，安撫了潤玉後，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恍惚間，似乎有一雙大手将她托起，緊接着，她便被熟悉的溫暖氣息所環繞。
這氣息過于讓人安心，平複着靈昭心中的不安，本就十分疲憊的她，終于抵不過困意，陷入更深的睡眠中。
她這一睡，便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一直到天光大亮才醒來。明明睡着前她坐在地上，可現在醒來後，她卻睡在了床上。
大概是見她睡得辛苦，就把她挪到床上了吧？靈昭心中坦蕩，倒也沒有計較什麽。
好好睡了一晚後，靈昭覺得自己精神好多了，身上的傷也好了大半。她起身坐在床邊，伸了個懶腰，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寝宮。
在天界呆了有一百餘年，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到潤玉的寝宮內，自然是要好好看看。她見過月下仙人的寝宮，屋子裏堆了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最多的就是故事畫本，弄得整間屋子淩亂不堪。
潤玉的寝宮倒是十分整潔，或者應該說，有些過于樸素了。他屋內只有一張床榻，一張喝茶吃飯的桌子，幾方書櫃與置物櫃，一張書桌，以及嵌有銅鏡的妝臺。
望着有些略顯空蕩的房間，靈昭挑了挑嘴角，覺得這樸素的布置，還真是和潤玉的性子一模一樣。她慢慢踱步看着四周，餘光劃過妝臺，突然看到了一物十分眼熟，她走過去一看，發現那竟是自己交給錦覓變花的發簪。
當初那桃枝上的靈力已經消散，變回了發簪，此時這發簪上沒有一點灰塵，甚至更加晶瑩剔透，想必主人有好好保存。
看着這發簪，靈昭擡起手，又拿出了一支一模一樣的發簪。相比送給潤玉這支，她拿出來的發簪玉石質地更加通透，靈力更加充裕，品質明顯更加上等。
她拿出來的這支更上等的發簪，是她娘親手做的，後又經白澤雕琢了一番，才送給了她。而贈與潤玉這支，則是她自己尋來了玉石，仿制出來的，雖也是上品，卻仍是不及原本這支。
就在靈昭拿着兩支發簪對照時，寝宮大門突然打開了，她連忙收好自己這支，再将潤玉這支放回妝臺上。她轉頭看向門口，正看到潤玉推門進來，光線從他背後照來，在他身上渡了一層光。
那一剎那，靈昭有一陣恍惚，昨夜的狼狽似乎只是錯覺而已，此時她面前的，才應該是真正的夜神。
潤玉面露微笑，緩步走到靈昭身邊，輕瞥了發簪一眼，然後看着靈昭問：“睡得可還好？”
“昨天估計是真的累了，這一晚雖然趴在床邊，但睡得倒是安心。”靈昭回答。
她這話一出口，潤玉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他擡手握拳放在唇邊，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我剛剛去凡間看了看錦覓，她的劫難快要結束了。”
聽到錦覓的名字，靈昭心中一驚，這才想起，昨夜一直被她所忽略的事情。
錦覓和潤玉是有婚約的，靈昭的行為，實在是逾越了！
想到這，靈昭感覺心中一陣憋悶，她擡手捂住了胸口。
“怎麽了？”見她有些不對，潤玉皺着眉問。
靈昭回過神，搖搖頭：“沒事，只是有點想錦覓了。”
“緣機仙子說，她應該今日就能回來了，等她參見過父帝，我便帶你去見她。”潤玉柔聲道。
靈昭看着潤玉，覺得他現在竟還是這般在意錦覓，可錦覓心中的人，卻是旭鳳。她又想起，之前曾見到一同歷劫的兩人，有過了親密的行為
那潤玉怎麽辦？好不容易得來個能陪着自己的人，難倒又要他拱手相讓？
随着思緒轉動，靈昭握緊了拳頭。
“阿昭，阿昭？”
呼喚聲在從身側傳來，靈昭猛地回過神，對上潤玉有些擔憂的眼神。她笑了一下，搖搖頭說：“不小心走神了，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等下我會帶彥佑和小泥鳅去祭拜娘親，你要一起來嗎？”潤玉問。
“我……要回去骊山，上次和師尊說了一半就跑出來了，得回去一趟。”靈昭說，又趕忙補充，“我不會去很久，很快就回來。”
潤玉笑了，知道她是因為昨晚的事擔心，不過他并不是脆弱的人，昨晚發洩過後，便不再想了。
“昨晚是我不好，你不要介意，放心吧，我不是脆弱的人。”他說。
靈昭點點頭，見他氣色好多了，便放下心來，離開天界回去了骊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