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撓腳心

“本世子要炖了它!”

少年說的咬牙切齒!

他捏着溫熱的細棉布帕子捂在鼻子上熱敷消痛, 剛流了鼻血,都不敢太過用力呼吸。

小姑娘規規矩矩地坐在對面錦杌子上, 她微微低着頭, 扭着手指頭,一身僵硬。

瞥見小姑娘沒反應,少年複又冷笑一聲, 朝門外頭道:“哼,翠竹林裏的兔子, 都給本世子剮了,嫩的紅燒, 老的炖湯,明天吃全兔宴!”

小姑娘頭埋得更低了,幾乎都快低到了胸口。

息扶黎大馬金刀坐在床沿,他扔了涼透的帕子, 一字一句的問:“姜酥酥,你就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

剛熱敷過,少年整張俊臉,唯有鼻子那的皮肉泛着薄粉,和周遭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瞬間就壞了他身上的冷凝氣勢。

小姑娘十根肉呼呼的小短手都快扭成麻花了,息扶黎瞧着真是擔心她給扭斷了。

他緩和了口吻道:“過來。”

小姑娘紋絲不動,一身僵的跟石頭一樣。

息扶黎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他傾身長臂一撈, 将人攬到大腿上, 又伸手挑起她帶軟肉的小下巴。

“大黎黎……”小姑娘早就眼淚汪汪的,曉得他不耐她哭,故而一直憋忍着,這會一張嘴,聲音像波紋一樣抖了幾抖,委屈巴巴的再忍不住了。

息扶黎皺起眉頭,還沒說話,就見小姑娘抓着他袖角,軟軟的求情道:“不要炖小小白好不好啊……”

息扶黎臉一黑,被兔子蹬鼻子上臉還蹬出鼻血這種事,始作俑者必須要消滅掉!

小姑娘抽抽的一埋頭,就将一臉地濕潤蹭他中衣上:“小小白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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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扶黎哼了哼,不以為然,他看那只畜牲就是故意的!

不過帶兔子上床同榻這種事,他總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姜酥酥,”他繃着臉,趁機訓一番大道理,“你曉不曉得那兔子多髒?整日林子裏跑,還到處拉屎拉尿,日後再喜歡也不準給我弄到床上去,聽到沒有?”

小姑娘眨着濕潤的長睫毛,趕緊點頭,生怕這頭點慢了,翠竹林裏的一堆兔子就性命不保。

斜眼一瞥,見小姑娘這會聽話乖巧的不得了,息扶黎輕咳一聲,繼續木着俊臉,不茍言笑。

“我沒說不準你過來找我困覺。”少年語氣生硬的道。

小姑娘嗫嚅了半晌,慢吞吞的道:“可是酥酥和大黎黎吵架了,大黎黎生氣了呢。”

息扶黎垂眸看她,小姑娘眼圈還帶着紅,黑眼瞳水霧蒙蒙的,有些可憐。

他心說,不是最會撒嬌麽?同他撒嬌十回,他就勉強大度的不計較。

小姑娘渾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噘着小嘴,歪着頭想了想,然後偷偷摸摸得往少年腋下伸手。

該說的也說了,該訓的也訓了,息扶黎正待将小姑娘抱回自個房間,他人才初初站起來,冷不丁腋下就傳來輕摸輕撓。

那軟乎乎的小手先是試探的撓了一下,跟着好似确定了位置,又接連撓了好幾下。

力道不重,就似鵝毛輕掃而過一般。

但就是這般若有若無的輕撓,讓少年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緊接着就是連綿不絕的酥癢。

“哈……”癢肉被撓住,息扶黎沒忍住,鳳眸微彎,笑出聲來。

小姑娘黑眸一亮,頓覺這手段奏效,連忙雙手齊撓。

息扶黎跌回床榻裏,少年聳了聳肩,連忙臂膀用力,夾住了使壞的小肉手。

小姑娘抽了抽,沒抽動。

息扶黎有些惱,那種酥酥癢癢的感覺還萦繞在心間,他已經能控制了,方才磨牙道:“姜酥酥,你在幹什麽?”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無辜地望着他,嬌嬌的小模樣,硬是叫人生不出火氣來。

息扶黎拿下她的手,臉上有微微薄紅,他口吻不善的問:“誰教你的?”

小姑娘連忙捂着嘴巴,一徑搖頭,不敢說。

息扶黎冷笑,将小團子輕松提拎過來一把按床榻裏,另一只手就撓上了她的小腳丫子。

白嫩嫩的小腳丫子,還不及他巴掌長,小巧的腳趾頭像珍珠一樣,圓圓的泛着肉粉色,嫩的跟豆腐似的。

少年氣惱的很:“不說是不是?”

他直接上手,指尖輕刮小腳心,小姑娘陷在被褥裏渾身一個激靈,跟着就咧嘴出嘿嘿嘿的聲音。

那兩小腳丫子都沒逃脫,小姑娘在少年手下就跟個可憐蟲一樣,掙脫不得,還翻身不得。

少年力道很輕,沒刮幾下就問:“還不說,嗯?”

小姑娘不會笑的,這等癢肉被拿捏,酥癢難耐的反應讓她既是難受又是無措,像是被淤泥堵住了的清溪,水流越來越多,被堵在那,根本流瀉不出來。

她只得長大了小嘴巴,出古裏古怪的聲音,最後憋紅了整張小臉,渾身上下都開始泛出薄粉色,卻是連氣都喘不上了。

察覺到小姑娘的異常,息扶黎趕緊頓手,他将人翻過來,就見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他,黑眸水潤汪汪,長睫毛又濕了。

小姑娘秀氣地皺起小鼻子,細細哼哼控訴道:“大黎黎,壞!”

見人沒事,息扶黎暗自松了口氣,他故意板着臉道:“好的不學,盡學些亂七八糟的,還敢不說?下次我直接抽爛你屁股!”

小姑娘翻身爬起來,大着膽子拿小腳輕踹了他一下:“壞蛋!壞蛋!壞蛋!”

少年斜她一眼,吓的小姑娘驚呼一聲,跟個兔子一樣扯起薄衾就蒙身上。

不管如何,至少關系是緩和了,息扶黎起身,故意問:“一個人睡?”

小姑娘從薄衾下拱出毛茸茸的小腦袋,糾結地皺起包子臉,小小白是不能上床榻的了,她又不想一個人睡,唯恐又做噩夢了,但是……

她瞄着息扶黎,橫梁一番後,從薄衾裏鑽出來,站在床沿邊,嬌嗲的跟少年伸手:“大黎黎拳腳厲害!能保護好酥酥呢。”

她還曉得要說點好話小意讨好一下,見少年抱她了,更是高興地拿臉去蹭他。

息扶黎哼了哼,別開臉,讓小姑娘可以蹭的方便:“嬌氣!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小姑娘才不管那麽多,總是大黎黎不生氣了呢,她又可以和大黎黎一起困覺啦!

小姑娘在少年身上,晃着白得耀眼的小腳丫子,咧着小嘴,拿手指點下眼角:“嘿嘿嘿!”

息扶黎不自覺皺起眉頭,他剛才都撓她腳心了,小姑娘還是不會笑,此等頑疾世所罕見,他琢磨着空閑之時還得往禦醫署去一趟。

“酥酥可記得,是從什麽時候不……”

少年繞過屏風,經過多寶架,一句話還沒說完,他餘光驀地瞥見一抹眼熟。

他駐足,往後倒退,就見多寶閣架子上多了只上了清漆的精致竹篾兔子。

小姑娘毫無所覺,她順着少年目光看過去,還開心的說:“那是酥酥的小竹竹。”

息扶黎鳳眸微冷,琥珀色一瞬幽深起來,恍如冰川沉寂,沒有任何波動。

“哪來的?”他問。

小姑娘張嘴就要答,然想起青岩叮囑過的,連忙閉上了小嘴,搖頭心虛的道:“酥酥不能說的。”

息扶黎閉眼,深呼吸之後又睜眼:“你出了翠竹林是不是?”

爾後,他醞釀了下,有些艱難地吐出那個名字:“息越堯給你的對不對?”

小姑娘後知後覺,此時才察覺少年情緒不對,她心頭慌慌,又說不來謊話,只得點了點頭。

息扶黎看了那竹篾兔子良久,他突然就想起來,剛才為何覺得酥酥将兔子抱上床的事有些熟悉,追根究底,幼時他也幹過同樣的事。

當時息越堯如何說的?

他說:“你曉不曉得兔子多髒?整日林子裏跑,還到處拉撒,便是再喜歡也不能弄到床上去……”

過往的回憶忽如其來,歷經兩輩子,從前的這些本來與他而言,如同隔了一層輕紗,不甚清晰,但又真實存在,他也鮮少去回憶。

如今,那層輕紗被粗暴地扯去,他才現,不是他不去回憶,而是從頭至尾都在逃避罷了。

然,他目下只慶幸,還好自己是重生回來的,不同于當初那個逆反的十五歲。

他如今,是有準備來面對的。

他擡手摸了摸那只竹篾兔子,好一會才說:“大哥,過的可還好?”

小姑娘看不懂少年此時的表情,不過她如實回答道:“越堯大哥可好了,他那裏有好大好大的青草地,酥酥能随便在上面和小白白它們一起打滾呢。”

小姑娘說着,還極盡可能地伸展雙手比劃。

息扶黎捏着竹篾兔子長耳朵,不要臉沒下了:“這個,我沒收了。”

小姑娘睜大了眸子,難以置信地望着他:“那是越堯大哥給酥酥的!”

息扶黎看她一眼:“讓他再給你編一個,這個太大,你抱不住。”

小姑娘哀怨極了,又争搶不過,只得恹恹妥協了。

少年抱着小姑娘進了房間,他順手将小竹竹放到多寶閣最上面一層,跟着又打開其中一暗格,從裏頭還摸出個一模一樣的竹篾兔子。

小姑娘驚喜地喊了聲:“又一個小竹竹!”

息扶黎沒理會她,只是将兩只竹篾兔子擺一塊,兩只竹篾兔子,一只較新,另外一只盡管刷了清漆,竹篾還是有些泛黃了。

然,兩只竹篾兔子出乎意料的和諧。

息扶黎往後退幾步看了會,他突然就對小姑娘說:“明天你去的時候,讓雀鳥給你準備棗泥山藥糕,回來我要看到兩只這種兔子,記住,是兩只。”

小姑娘不解,說出句讓少年抓狂的話來:“越堯大哥那裏,一整面架子都是哦,酥酥這麽乖,越堯大哥一定會把所有的小竹竹都給酥酥的。”

少年想也不想,張嘴就道:“不行,那架子上的都是我的!”

小姑娘氣的跳腳:“大黎黎不乖!你都長大了還和酥酥搶小竹竹!”

息扶黎有些微窘,他揉了揉鼻尖,含糊不清的道:“總之讓……大哥重新給你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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