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名氣
回到廳內,錦袍金帶俊逸雅致的二皇子擺手道:“大家自己玩樂去吧,不用管我,這府裏的并蒂蓮是個好兆頭,那年要是不來看看都不舒服,我一個人就做那窗邊靜靜賞一會。”
這些圍着的都會心一笑,二皇子妃是威寧侯府的姑娘,當姑娘時就喜歡這裏的蓮花,一手畫技也是超凡,如今已是三個孩子的娘了,還是年年來,二皇子和她鹣鲽情深自然是相陪的。
李雲松是個幹脆的,見二皇子如此說了,剛想叫個小厮來伺候,就被止住了,李雲松聽那邊叫他,也就留二皇子一人坐在圈椅上,面向起伏的碧葉蓮花,一手搭在椅的扶手上,一手持着茶杯。
一把深紅色的砂壺就放在雕花的案子上,二皇子自斟自飲很是自得其樂,這樣子讓何衛東在一旁看得牙疼。
也是真佩服這對夫妻的厲害,威寧侯府出了那麽大的事,他還以為二皇子妃今年不會來個賞蓮宴呢?沒想到不但來了,二皇子還先聲奪人,一下扭轉了自身的負面影響,只剩下贊嘆了,還真是皮厚。
除了二皇子,其他的人手裏卻是酒,何衛東注意着寇靖凱怕他喝多了,見他并不多喝才放下心來。
鎮國公家的二公子和幾個人在玩投壺游戲,七公子東游西蕩的,一臉的興趣缺缺的樣子,見有幾位詩興大發想要寫贊美二皇子笛聲的詩,還在醞釀之中,不由得撇嘴,只是二皇子在他沒有說話。
三三兩兩的,寇靖凱就坐在二皇子的不遠處。
他聽了二皇子的笛子,就想起那天二妹彈的曲子,坐在二皇子身邊想要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麽,見李雲松、何衛東等人說笑随意,躺着卧着神情慵懶,态度自然不免心裏不舒服,就起了争強的心思。
可是他能掙什麽?他從來沒和這些人在一起過,連聽他們說話,都不太明白,這讓他越叫小心起來,想起柳胤之的話,連酒也不敢多喝,只是手裏拿着酒杯把玩着。
今日的何衛東很是給寇靖凱的面子,幾個要和寇靖凱賭一賭的,也讓他給弄走了,二皇子坐在哪裏耳朵一直在聽着人談話,心裏琢磨着事,見何衛東圍着寇靖凱轉,心裏好奇,他不明白這個寇靖凱有什麽值得何衛東殷勤的。
畢竟薛家和寇家已經鬧翻了,何衛東還能從寇靖凱身上圖謀什麽呢?
從寇靖凱,他不由的想起了薛宰相,有些皺眉,只是他背對着人,也就不會有人看見這個動作。
二皇子揉了揉眉心,薛家和田家的事還沒開始議,平寧長公主驸馬暗裏投向他也沒幾個人知道啊,薛宰相卻被流言所污了,威寧侯府又弄得壞了名聲,自己卻娶了這威寧侯府的大小姐,這段時間真是那那都不順。
今日裏小姐、公子、夫人、老爺們各有各的花廳玩樂,互不打擾,只是公子和小姐們的花廳隔的不太遠,不失規矩,也能一睹風采,年年都是公子小姐各出節目,鬥得不亦樂乎,也是尋個開心。
今日卻是被二皇子搶了個先,那邊立刻也回了一首,知道是鎮國公家的姐妹,連二皇子都回身贊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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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府的二公子和七公子卻并不熱絡,二皇子也是無奈,這個鎮國公府一向只忠于皇上,從不摻和皇子的事,可是鎮國公府握着大齊四分之一的兵權,沒法不讓皇子們眼熱。
明明他們已是親戚關系了,可是鎮國公卻半點不考慮一下。
聽着邊上的談話,寇靖凱一時腦袋發熱,大聲道:“這算什麽,我二妹前幾日彈的曲子最好,比剛剛那個好,那個曲子是新的,從來沒聽過,我覺得二皇子的曲子也沒有我二妹的好。”
何衛東目瞪口呆指着寇靖凱,搖搖頭,李雲松沒有防備,一口酒水噴出來,也是說不出話來,二皇子最是自傲的本事讓寇靖凱一說也有些怄氣,卻不能和寇靖凱這樣的人較真,旁邊的人起哄般的大笑起來,看着寇靖凱是滿面的嘲諷。
啓德帝只有三子,公主到有八位,這皇位許多人已覺得只能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選了,畢竟三皇子太小了,啓德帝卻已老邁了。
昨日裏寇家的人已得罪了二皇子妃,今日寇靖凱竟然敢得罪二皇子,真是好膽量,只可惜王府的爵位都沒到手呢。
其實皇城許多人都心裏奇怪,皇上在封賞上最是小氣,能不封是絕不封的,賞也是不會讓人心裏驚喜,對從前有爵位的,更是很有在位期間要把祖宗賞賜的全都奪回來的盡頭,只是寇家卻一直平安,寇靖凱不時就惹事,所作所為真是不能成為王府的當家人的樣子,按理真是個好時機,何況還有人惦記那府邸。
寇靖凱自然覺得自己說的是真話,可是在座的那個不是人精,喝多了都不會如此直白的說話,一時誰也沒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鎮國公家的世子爺一直在邊關,皇城這邊卻是二公子為主,聽了寇靖凱的話,只冷哼了聲,七公子卻不幹了,他勾着寇靖凱的肩膀嬉笑道:“就是你那個碰壞了頭的妹妹麽,怎麽今日出來想找下家了,可別光說不練,咱們賭一睹,嗯,就賭五千兩怎麽樣,看你妹子厲害,還是我妹子厲害,還是二皇子厲害。”
寇靖凱一聽五千兩心裏一哆嗦,五千兩的噩夢才醒,可不能再栽了。
二皇子一聽七公子的話也生氣了,他好好的一個皇子,卻和些女子比什麽厲害,何衛東哈哈大笑,看着二皇子的表情樂不可支。
其他的公子也是低頭悶笑,廳堂裏看上去氣氛很是熱烈起來,七公子逼着寇靖凱拿銀錢。
寇靖凱捂了下袖子,有些不滿七公子诋毀自己的二妹,反駁道:“有薛奕翔那個小子後悔的日子。”
明遠候盛家的五公子可是不怕得罪這個纨绔,他笑嘻嘻地道:“有你這個大哥,薛奕翔也沒什麽後悔的。”
衆人莞爾,不過這句話還真是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寇靖凱臉上的表情一時之間很是難堪惱怒,這邊七公子還在逼着他,看着衆人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寇靖凱推開七公子的胳臂,橫着眼睛不滿地道:“我二妹碰破了頭怎麽了,照樣聰明,我聽她的話,就能找出三千兩,現在只有三千兩,反正沒有五千兩,我不和你賭。”
何衛東一聽到這,眼睛轉了下,心裏有些發熱,“我借你兩千兩。”他一推波助瀾,屋內的公子們更是逼着寇靖凱拿出銀票來。
寇靖凱跳着腳更是急了,他和二妹保證過不賭錢的。
看着嘻嘻哈哈一臉嘲笑表情的七公子,寇靖凱只是不賭,指着七公子道:“你拿出五千兩再說,你自己都拿不出和我賭什麽。”
寇靖凱的事,皇城裏勳貴家都知道,七公子自然也知道,今日裏說出五千兩也是擠兌寇靖凱,現在一說拿出銀子來,卻幹瞪眼了。
鎮國公是武将,現在國公爺和世子還在邊關,朝裏有窮得喝粥的翰林,可沒有喝粥的将軍,鎮國公家裏自然是富裕的,可是七公子也不可能揣着五千兩銀票來賞蓮吧。
寇靖凱一看他拿不出來,裂開嘴樂了,掏出銀票拍在案幾上:“小樣,到了玩真的時候不行了吧。”
何衛東見寇靖凱掏了出來,就把自己的也丢了出來,心裏道了聲萬幸,好在身上有。
二公子暗自皺眉,何衛東的舉動讓他有些看不明白,是想要寇靖凱丢臉,還是和他們鎮國公不對付。
不過看何衛東的表情,不像是對他們鎮國公有什麽,反而還是對寇靖凱有企圖,只是今日在場的人可不少,七弟的臉面還是要顧的。
想到這,二公子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銀票:“我只有一萬兩的。”說完他放下了自己那張,把寇靖凱、何衛東的兩張收了起來。
他替七公子壓了五千兩。
在場的人都看傻了,怎麽這幾位拿這麽大數的銀票到處晃蕩,就不怕丢了。
“二公子好氣魄。”
二皇子贊許地點頭,“我壓兩千兩,賭鎮國公的小姐勝出。”
旁邊的人看得嘴角抽搐,人和人沒法比,他們一個月才十幾兩銀子的月錢。
寇靖凱的話,真是沒有人相信,二皇子也不會給固北王府的面子的,對鎮國公府卻是要拉攏的。
而且寇家的小姐要是真的好,早就傳了出來,也只有寇靖凱這個不學無術的以為自己妹子是好的,他聽得懂嗎?
在座的心裏鄙視,也都掏出了銀票,壓鎮國公小姐勝,人人都認為寇靖凱必輸,畢竟說是鎮國公小姐,這邊可還有個二皇子呢,現在的局面是一個對兩個的局面,寇家能贏,那可真是笑話了。
寇靖凱一看,也毛了,怎麽一面倒啊,李雲松沒壓,他是主人,今日實在不好欺負人,雖然他很想欺負人。
二皇子一摻進來,寇靖凱不敢收回銀票,只好捏個鼻子,寫了張條子,這時,他反而不敢确定二妹的水平好壞了。
沒人下注了,李雲松收起了銀票,寇靖凱有些肉疼那個三千兩銀票,見大夥嘻嘻哈哈一臉的勝券在握的表情,想着自己到底沒有聽柳胤之的,只覺得心裏氣悶,就走了出去。
何衛東眼神四顧,這時一見寇靖凱出去了,他也跟了出去。
寇靖凱不通詩畫,就走到了平臺接水的地方,一個人看着蓮花發愣。
今日寧國公府裏,他平日玩的可一個沒有,見何衛東挨着他站住了,也沒說話,等着看他說什麽。
寇靖凱也不是真傻,今日裏何衛東還有李雲松格外地給他面子,應該是有事,不然,就這兩個人,可不是會給他面子的。
“你二妹說西城那邊能變成桃花源是真是假的。”何衛東趴在欄杆上問道。
寇靖凱一時沒反應過來,何衛東有些不耐煩地皺眉,心裏一時覺得不靠譜,卻又總是覺得那個女子不是說大話的人。
寇靖凱好半天才想起那天的事,不由地道:“我二妹可聰明了,我爹活着時候,就常常誇她。”
“你就沒問問她怎麽做才能把那裏變成桃花源嗎?”
寇靖凱搖頭:“我二妹說了,沒權力,什麽都不能做,不然也是別人的。”他到是把自己二妹的話直接說了。
何衛東聽得無言,看了寇靖凱一眼,可不,這還沒做呢,他都惦記上了,看來是個聰明的,可是,何衛東也疑惑,他問了不少人,個頂個聰明,卻都搖頭,治理到是能治理,只要有錢,可是誰會拿錢往那裏投啊。
那個地方的雜亂連皇上都愁,治安也不好,可是卻顧不上,今年是大雨,到了冬天年年都死不少人。
寇家二小姐到底有什麽辦法?
兩個人靜靜地想着心思,相對無言的站着。
這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寇靖凱兩眼冒光地叫道:“就是這個,我二妹開始彈了。”
寇明嫣畢竟有了內力,和平常的人就不同了。
連續撥打快速的聲音隔着蓮花碧葉傳了過來,聲動天地,壓制得這邊的靡靡之音動靜皆無,天地遼闊起來,水面傳音,一時有金聲、鼓聲、□□的聲音,人仿佛置身于戰場上,勝利者的狂歡的號角裏,夾雜着英雄末路的慷慨悲歌與非凡的氣概。
無邊的雲仿佛壓了下來,情感奔騰如夏日裏天空的疾馳而來的閃電,閃掣到了最高處,卻又流動回來降到了極低處,讓人痛定思痛不能抑制住。
閉上眼,那徘徊的驚悸亡魂,好像在四周清晰浮動着,能感覺到那切膚的心酸,可是随着一聲裂帛般的響動傳過來,睜開眼,只見晴天白日,雲淡風輕,并蒂蓮搖曳着就在面前。
從琵琶聲音響起,就走了出來的人都還在愣神,“好。”二皇子站立在哪裏,最先發出了贊嘆之聲,眼裏泛起了濃郁的興趣。
寇靖凱一直盯着衆人,直到二皇子的一聲好叫了出來,心才落地,不由得歡呼一聲,眼巴巴地盯着李雲松。
二公子苦笑一下,“寇小姐技藝超群,難怪寇世子敢說,舍妹甘拜下風,我們也願賭服輸。”
七公子滿臉的不甘,可是勳貴的公子卻多數是懂音律的,國子監也不是白上的,這水平真是沒法說比不上二皇子,也只能認了。
這邊的水榭也是呆住了一片,寇明嫣起身放下琵琶,在場的小姐都還是有些愣神,有認識的從前聽過的更覺得不能置信。
說起來了對寇明嫣他們并不太熟悉,女子書院不過才成立五年,寇明嫣當初讀書是請夫子過王府來上的,到了想要上女子書院的時候,王爺又有病随後病亡守孝,書院自然是沒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