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霍宴執很忙,整日應酬,有逛不完的局兒,他把江笙送到家,親自打着傘護着進了門,才道:“阿姨已經在煮飯了,一會兒趁熱吃,別學太晚。”

“您要出去嗎?”江笙看了眼天色,陰沉的可怕,雪都比之剛剛大了些許。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霍宴執拿出來,看了眼號碼,沒接,直接按掉了。

這串號碼,江笙很熟悉。

“嗯,有事,進去吧。”霍宴執表情慵懶,在黑夜中,像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操縱着一切,仿佛對什麽都游刃有餘。

江笙目送他背影遠去,彎身坐進車裏,黑色邁巴赫靈活的穿梭于鋪滿雪的路上,沒一會兒,就縮成了個亮點。

江笙拍了拍身上的寒氣,打開門進了屋。

霍宴執這套房子,在京都寸土寸金的地段,獨立別墅,上下六層。

輔一進門,正收拾客廳的阿姨連忙走過來,替她把拖鞋拿出來換好:“飯準備好了,現在想吃飯嗎?”

語氣熱情又恭謹。

江笙看了眼時間,笑着點了點頭。

霍宴執這人,什麽都很講究,家裏保姆請了兩位,一位主要負責餐食的營養師,一位就負責收拾打掃。偌大的房間,倒是因為多了兩個人,顯得不那麽空檔。

食譜是營養師依據江笙的身體制定的,霍宴執過目後,開始每日執行,說是臨近期末,又正逢高三,哪哪都馬虎不得。

只她一人,吃飯沒個意思,她加快了速度,将碗碟裏的吃了幹淨後,就自行上樓了。為了方便她,在江笙搬進來前,霍宴執将房子特意做了一番改造,整個二層重新布置後,給了她用。

江笙提着書包,上到二樓時,擡眸向上看了看,霍宴執住在樓上,那裏她沒去過,好像有道無形的門,樹在二三樓之間。

平時也難見到他走樓梯這邊,往往都是從地下車庫直接坐電梯回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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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從自由和方便上來講,霍宴執考慮的十分周到。盡量給她留足了空間。

江笙回到自己的屋子,打開數學練習冊,做了幾道題後,嘆了口氣,幹脆放棄了。

書桌的日歷上标着期末考試的時間,下周眼看就到了,但這晦澀難懂的數學題實在讓她難以下咽。

這時,放在書桌裏的手機震了下,江笙打開抽屜,拿出來看了眼,是沈藍的信息。

【寶貝兒,今天過得怎麽樣?我在這邊快煩死了,整日下雨,又濕又冷。哭泣.jpg】

沈藍真是她兒時的玩伴,兩家關系很好,江笙也很喜歡她。後來她只身一人去了英國上學,如今有兩年沒見了,時不時的會像這樣聊聊天。

【今天我和江筝打了一架,我把她按到了地上......】

【她又怎麽惹你了?】

怎麽惹的?無事生非,算了不提也罷。

【回頭再說吧,我快期末了,要複習。】

【好吧。對了,你那個帥逼小叔叔,什麽時候給我發照片??】

雖然對着屏幕,江笙還是覺得臉有些熱。好像有些不得窺見的心事被挖了出來。她将手機扣在桌面上,沒回消息。

雪下了整整一夜,去學校的路肯定不好走,第二天早上,江笙起的比平時早了一些。

崇德學校是私立院校,除了主打教學理念的改變,教學成績也很拿的出手。

所以一般情況下,除去周三晚教職工開例會,其餘時間都會上早晚自習。

江笙下樓時,沒想到霍宴執已然坐在了餐桌前,正拿着一份經濟早報,看的認真。

聽到腳步聲,霍宴執分出神來,“怎麽起這麽早?”

聲音仿佛帶着電流,讓江笙那還在賴床的耳根子瞬間蘇醒過來。

“下雪了,路不好走。”江笙坐在他的對面,纖軟的小手捏着瓷勺,往嘴裏送了口粥。

“今天讓鄭榮送你,他開車穩,不用着急。”霍宴執修長的指尖捏着茶杯,慢條斯理的抿了口,茶杯上那水霧漣漣的山水都似活靈活現起來。

“好的。”

江笙不想麻煩他,但是對于他的決定,也不會去否決,乖巧的讓人心疼。

她以前明明不是這個性格。

霍宴執心中動容,又想到至今從未在她的嘴裏聽到過“叔叔”二字的稱呼,自知時間尚短,着急不來,所以也縱着她的喜好。

江笙吃完早飯,和霍宴執告別,上了車,往學校去了。

一進教室,班上半數同學将視線齊齊定在了她的身上,江笙有些奇怪,也沒深究。

正收拾書包時,江筝走過來,故意碰歪她的桌子,眼神裏盡是不服:“後臺真硬,連陳蘭都被你整了。”

江笙清冷的視線看向江筝,自己這個堂妹,腦子沒有核桃仁大,光會做蠢事。

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況,大家都只知表面,憑霍宴執的地位,沒人敢在背後嚼舌根去冒犯他。唯獨江筝,還敢拿這個說事兒。

“昨天的打沒挨夠?要是挨夠了,就給我把桌子擺正。”

江筝站着,江笙坐着,明明是高的那個更該有氣勢,但被她這堂姐這樣看着,江筝覺得自己矮了不止一頭。

昨天被按在地上時,揪的那只胳膊還在隐隐作痛。江笙是個瘋子,什麽都做的出來。

江筝又不死心的往最後面的座位看了眼。宋遇白坐在那裏,長腿踩在凳子橫梁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随時為江笙出頭的樣子。

害怕了之後,也就老實了,江筝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把錯位的桌子又推了回來,自己回座位了。

這個蠢貨不值一提,但她說的陳蘭被整是什麽意思?

同桌是個戴眼鏡的男生,叫陳港,他看出江笙的迷惑,解釋道:“你還沒聽說嗎?昨天學校例會,陳蘭被辭退了,理由是體罰學生。這事兒家委會裏早就傳出信兒來了。”

江笙想到昨晚,霍宴執在車裏說的那句,“你的底氣在我這裏,盡管放肆去用”時的情景,心裏有了數。

第一節 課,新來的蘇老師站在了講臺上,三十多歲的樣子,講話溫柔又和煦,關鍵是有一套拿的出手的證書和學歷,教他們簡直大材小用。

但就是這樣的人才,教的是江笙最頭痛的數學,所以新老師是否真的驚才豔豔,因為是門外漢的緣故,她也不得而知。

高三的學習生活最是緊張,這樣的生存狀态導致時間也過得特別快,幾天的複習轉瞬即過,期末考試如期而至。

整個考試過程中,她發揮的很正常,正常到看見成績單時,仿佛時間倒退回了上次的考試。

語文、英文、文綜都不錯,哪一科成績提出來,都是年級第一。

唯獨數學,啧。

講臺上,班主任蘇老師正在說開家長會的注意事項,江笙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家長通知單,默了默,連同成績單,一起塞進了書包裏。

反正,沒人看的。

放學後,宋遇白單肩挎着書包,走到她座位旁,“過兩天我有場籃球比賽,能去看嗎?”

江笙仰起小臉兒來,“不去。”

“到時候應該放寒假了,不耽誤課。”

喜歡宋遇白的女生那麽多,還沒有誰得到過他這樣小意的耐心。

“你沒看我數學成績嗎?”

看了是看了......

宋遇白被她最近這生疏的态度氣的心肝疼,“我給你補數學作為交換?”

“不用。”江笙收拾好書包,“讓讓,擋路了。”

宋遇白扣住她的手腕:“江笙,非得這樣嗎?表白之後,做不成朋友了?”

班上學生還沒走幹淨,他這樣,把自己置于了風暴中心,江笙掙脫開他的手,急于脫離這樣的關注。

“大家都看着呢,你想去教務處?”

宋遇白也是宋家的寶貝疙瘩,長相不凡,眉眼鋒利,一直被人捧着,哪裏受過這樣的冷落,聽她這樣說,頓時将自己的書包往旁邊桌上一扔,低吼道:“一分鐘內,給我全部滾出教室。”

越是這樣的貴族學校,家庭關系就越錯綜複雜,宋家在京都資歷雄厚,所以宋遇白的話,很奏效。

那些原本還想看熱鬧的人,馬上低着頭溜了,教室裏只餘他們兩人。

“做不成朋友了?”宋遇白執着于這個問題。

江笙那雙清泠泠的眸子看向宋遇白:“被拒絕後,你還想做朋友?”

宋遇白緊抿着唇,過了片刻,自嘲一笑:“我要是說想,你同意嗎?”

......

江笙揣着家長會通知書和成績單回到家後,先是看了眼鞋櫃裏的男士皮質拖鞋,還好好的擺放在裏面,證明霍宴執還沒回來。

她吃過飯回到屋裏,一直沒拉窗簾,外面星火點點,伴着冬夜的寒冷,那回家的小路一直安安靜靜,沒有霍宴執車子的身影。

過了十二點,她把窗簾嚴嚴實實的拉好後,把通知單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家長會而已,自己去開就好了,有什麽重要的。

做了這個決定後,她就踏實的睡了,第二天早上和霍宴執照面兒時,什麽都沒說。

哼,每天回來這麽晚,一早上起來還如此神采奕奕,真是,造物主也太偏心了些吧。

江笙意識到自己心裏這無端生出來的想法後,腳步一頓,捂住嘴巴小小的驚了一下。

她現在都敢腹诽霍宴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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