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神靈x祭司【六】
老祭司教完藥草，又帶着魏珣治族中的病人，大部分是狩獵時被野獸咬傷，少部分是饑餓或者風寒，對老中醫魏珣來說毫無技術上的難度。但族人每年死于狩獵的人非常多，當場被猛獸咬死的更是不計其數，魏珣只有一雙手，救不了那些開膛破肚肢體殘缺的人。
他們在絕望中，緊緊望着魏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而魏珣卻很難救得了那些真正生命垂危的人。即使止血、上藥、縫合好後，依然有極高的死亡率，那些殘疾、行動不便的族人，沒有足夠的食物供養，也很快會死在族裏。
這個世界，人類在森林裏艱難求生，魏珣即使一身高深內力，也救濟不了世人。
那些經脈，穴道，行功路線，魏珣暗地裏教了不少人，沒一個學會的。
三年下來，魏珣醫術精絕到極致，人卻愈發清冷，見慣了生死卻無力回天，性子更加沉悶。
白祭通常說幾十句話，都不見他應一聲。
“你在怪我嗎？”
夜裏，白祭縮在魏珣懷裏，把玩着頭發，小聲問道。
“沒有。”
“如果人族要強大到站在這片大陸頂端，他們必須要有一個曲折的成長過程。”
“我知道。”魏珣安撫性地摸摸白祭的肚子。
“你不知道。”白祭突然變了口氣，疲憊無比。
“我根本不愛人族，只喜歡其中的個別存在，嗯，其實就是你。剛才的話是騙你的，我根本不想庇護人族，也不樂意管別人的死活。”
“你怎麽樣都好，那些本來就與你無關，無需在意。”魏珣有時候覺得白祭不像他所表現的那麽天真無邪，有時候又會覺得是自己多想。
“當然沒有在意，我唯一在意的，只有你啊。”
兩人都不再說話。
白祭做了一個夢，都是以前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那時候他出生不久，雖然是十五六歲模樣，心智卻十分稚嫩，和野獸一起玩耍的時候，有個膽大的人類帝陽抓着他就逃跑。
後來和帝陽成了朋友，再後來，災難席卷，白祭，以身殉天地……
刻骨的疼痛仿佛又重新在身體裏複蘇，白祭神色冷漠而嘲諷，這一次，就算是死，他也不會傻乎乎的做一枚棋子了。
魏珣…白祭相信魏珣不會是第二個帝陽。
“小白你的年齡已經可以參加今年部落裏的成年儀式了，去吧。”老祭司看着眼前十五六歲的少年，身形修長，神色沉穩，長發用草根系在背後，腰間的獸皮幹淨整潔，在整個部落裏分外顯眼，不由欣慰許多。
“好。”
魏珣背起弓箭，幾步跨上離開禁地的路，輕身功法展開，踏葉飛花，身形徹底消失在路上。
老祭司嘆了口氣，以不符合他年紀的速度不遠不近跟在魏珣後面，還幽幽地嘆了口氣。
“魏珣，那個老頭跟在你後面。”
“知道了。”魏珣毫無變化，繼續往前走。
弓箭是知微和阿獵改良的，如今比原來好用了很多，整個族群都在用，知微已經小有名氣，阿獵也是族裏有名的少年勇士。
魏珣在路上射了只兔子，烤了吃掉，才繼續去參加成年儀式。
每年這個時候，族裏年齡滿了的人都會去參加成年儀式，至少要殺死一只百斤的獵物，扛出來，就被族中承認成年。
族人們可幾人合作，也可以單獨進山，時限是三天，儀式結束前回來就可以了。
魏珣去的時候發現幾波人在對峙，争阿獵和知微的歸屬，兩人本來打算讓那些族人分出個勝負，看見魏珣後阿獵一臉激動地扯着知微過來，三人确認組隊後，其他人也紛紛散了。
“小白你急着找姑娘嗎，怎麽這麽早就參加成年儀式？”
“祭司大人的要求。”
“哦，放心吧，我們會幫你的，一定能打到猛獸，讓祭司大人對你滿意！”阿獵準備去搭魏珣的肩膀，想到知微最近越來越怪異別扭的性子，改成拍，又趕緊收回來。
知微也有點別扭，盡量掩飾，總覺得在老鄉面前彎了…很怪異。
阿獵熟練的通過氣味腳印和排洩物找到了兩頭鹿，一頭母鹿帶着一頭小鹿，還沒等他們商量出計策，鹿就跑了。
在這個只能用磨尖的樹枝和石頭捕獵的時代…魏珣不想太特立獨行，雖然他已經能幾拳打死虎豹，依然在地上挖坑，坑底插上尖利的木樁。
阿獵和魏珣去把鹿趕過來，知微負責守着陷阱。
白祭坐在知微頭頂的樹上懶洋洋的打瞌睡，對于這種捕獵很是看不上。
魏珣把小鹿趕着狂奔，母鹿被阿獵捅了個小窟窿，向陷阱那邊逃竄，知微倏地拉直藤蔓編的繩子，鹿一絆砸進陷阱，被穿在樹枝上，掙紮不休。魏珣幹脆利落地送它上了西天，三人收拾一下，烤了小鹿，飽餐一頓。
還差兩只野獸，鹿先給知微，阿獵替他扛着。
阿獵仿佛天生有尋找猛獸的技能，沒多久就發現了一頭低頭喝水的野豬，這一次三人沒有空挖陷阱，阿獵扛着一根粗圓的大…棒…子從天而降，一棒子劈在野豬後頸，野豬咆哮一聲，轉向阿獵，尖利的獠牙猛地紮向阿獵的肚子，知微看得提心吊膽，魏珣手裏拿着另一根大棒子，準備找機會敲一個狠的。
阿獵靈活躲過獠牙，胸口依然被劃出一道血痕，幹脆丢開棒子，和野豬肉ω搏。
魏珣見阿獵逐漸占了上風，一拳拳砸在柔軟的腹部，便沒有插手。
“魏珣，快帶着他們走！”白祭突然出聲提醒，魏珣一棒子敲死野豬，扯起撿棒子的阿獵，又拎起知微，一人帶兩個，背後還背着棒子，向白祭指的方向狂奔。
魏珣頭發被吹得亂七八糟，好在他腰間的獸皮被改制成了獸皮褲，這麽跑也沒露出什麽隐私部位出來。
一聲虎吼從不遠處傳來！
聲浪宛如有實質一樣，所至之處，鳥獸紛紛撲騰着逃生。
這會兒阿獵也不惋惜那頭死野豬了，見魏珣有些跑不動，主動下來，爬上一顆茂盛的大樹，扯着樹藤蕩來蕩去，比魏珣之前靠兩條腿逃命，不知道快了多少。
“小白你帶知微先跑！我去引開它！”
眼看着阿獵就往老虎方向蕩過去了，魏珣連忙把知微放在一顆大樹上，讓他不要下來，自己也轉回去找阿獵。
“魏珣，你現在要殺那頭猛虎還有些難……”白祭見他要去追阿獵，有些不開心。
“不是有你在？”魏珣在樹藤間跳躍，按照白祭的指引追逐着阿獵，虎吼聲越來越近，站上一顆高樹，隐約看見一個龐大的身影，不屑地躍過野豬的屍體，那頭母鹿遺落在附近，也被猛虎略過，追逐着樹上的阿獵。
它一掌糊上樹身，立馬響起來樹枝清脆的斷裂聲……
嘶——好大——
将近五米長，帶着濃烈的腥躁味，一雙燈籠大的眼睛銳利兇狠，緊緊鎖定了阿獵。
要是手裏有鐵的弓箭就好了，木頭的射程不夠，殺傷力也不強。魏珣摸了摸背後粗大的棒子，說不定它還不如那頭老虎硬。
見阿獵和它距離越來越近，魏珣把棒子用使暗器的手法丢出去，棒子以一道優美抛物線軌跡在空中劃出一陣破空聲，狠狠捅向虎尾擺動間露出的菊:)花部位……
“嗷嗚！嗷嗷嗷！！！！”
随着凄厲憤怒的咆哮傳遍整個山林，魏珣內心仿佛有什麽東西破碎了，也許是節操，也許是多年養成的三觀……他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冷漠。
虎哥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這種體驗！劇烈火辣的疼痛像利刃一樣把它的身體劈成兩半，虎哥雙目充血，粗砺的木棒在體內最柔軟的地方，随着它的暴怒橫沖直撞！
那是怎麽樣的一種劇烈疼痛啊！！！
從它爆裂的咆哮聲中就能感受到！
魏珣并沒有把這個木棒打磨光滑，只随意掰了枝粗大的樹枝，細的那端當手柄，其他地方都糙得不行，斷口尖利、樹皮堅硬凹凸不平，紮進虎哥毫無防備的地方，鮮血淋漓，随着它的跑動，地上的血滴淌成一條紅線。
回頭看到這一幕的阿獵局部地區一緊，打了個寒戰，見虎哥發了瘋一樣調頭去找魏珣，瘋狂撞樹，他摸得更近了，把自己手裏的大棒子掄了又掄，怎麽辦！他準頭沒有小白好！萬一打不中怎麽辦！
“嗷嗚！”
虎軀一震狂吼一聲！
葉片紛紛被震落下來！
魏珣運起輕功，在密林裏穿梭，每踏過一棵樹，身後不遠處就傳來咯嘣的脆響，一排排樹倒下去，魏珣在白祭的指引下向有着參天古樹的森林深處跑去，帶傷的虎哥推樹已經有些吃力了！眼睛變得通紅，死死鎖定魏珣的身影！
這個該死的人類！就算是死，也要吃了他！
